饲养人鱼的三步法[玄幻科幻]——BY:星坠
星坠  发于:2022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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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小鼠球和许和涛慢慢靠近,终于看清了平地外的全貌。
  那藏在白雾里的不是矮树桩,而是一个又一个厚重的矮墓碑。
  “这里是坟地吗?”小鼠球呼吸一窒,他下意识抓着任雀的衣角,手指微微使劲,突然感觉到两道不同的目光。
  任雀和楚虞,都盯着他泛白曲起的手指头,前者平静,后者后知后觉地眨眨眼,紧接着压低眸子。
  “呜。”
  楚虞把任雀的衣角抽回来,目睹小鼠球快要哭了的表情,歪过头,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尾巴给了小鼠球。
  “你把自己咬过的尾巴给人家?”任雀好笑地用手摁了下楚虞的额头,小鼠球倒不介意,美滋滋地牵起来。
  一片片墓碑古老腐朽,石碑上的文字已风化,雕刻痕迹快要磨平,上面长着青苔,泥土翻过一遍。
  许久没人来过,坟地中没有燃烧过纸钱的痕迹,小鼠球和许和涛驻足在原地——一个是因为不敢,另一个身负羲和血脉,不太喜欢阴气重的地方。
  任雀抱着楚虞,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坟地不大,雾气稍微散开,能见度高了些。楚虞指挥任雀在一处墓碑前停下,低头看去。
  此处墓碑都荒旧,唯有靠里的这个,处在地势相对高的小丘上,石料较新,雕刻不全,似乎只有一个名字。
  “车之?”
  任雀念出声来。
  楚虞托着下巴,尾巴弹了弹。
  “任大人,你们来看这边!”
  小鼠球的声音突然从东边响起。任雀带着楚虞往那边走,越过十几米,看到了好几个被掘开的坟。
  许和涛蹲在一边,他指尖绕着羲和之火,照亮空空如也的坟坑,似乎在寻找什么。
  “刨坟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是有多大仇啊?”
  小鼠球倒吸一口凉气,牙齿打颤地嘟哝。
  “灭族杀身吧,要不还能有什么?”许和涛嘴一撇,站起身来:“查过了,痕迹不算新,没有残留气息,水汽很重,盲猜一个月之内。”
  “还有别的发现吗?”小鼠球靠近许和涛,一边在他身上取暖,一边抬起眼,突然看到墓碑上的字。
  雕刻的凹槽被磨平了,隐约能看见零星几个。
  “姚桃,能纹路回溯吗?”许和涛低头,问小鼠球。
  “很难的,小鼠的力量做不了那么多。”小鼠球对着手指,自责地低下头。
  “呜呜!”
  楚虞探出身,指了指最远的、也最清晰的一个。
  “我试试吧,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小鼠球捂着耳朵,慢慢磨蹭到墓碑前,抓起一块泥土,摁在墓碑上。
  柔和波动慢慢从手心绽放开,雕刻的痕迹慢慢浮现,如腾空的丝线相互纠缠。过了一阵,气息平复,小鼠球站起来。
  “墓碑的主人叫李河。”小鼠球道。
  “李河……这名字好耳熟,总觉得听过。”许和涛疑惑一下。
  正在僵持间,坟地入口突然传来鞋底磨蹭石板的声音,他们同时警觉地向远处看去,是那位突然消失的大夫。
  男人隐在树荫中,斗笠罩着他阴郁的面容,枯槁般的手指抓着衣角,他的话语幽幽。
  “李河是员外的祖父,这位姑爷不知道吗?”
  楚虞回头,对上男人阴鸷而饱含怀疑的眼睛。他轻挑眉梢,兴味十足地张了张嘴。
  这语气,简直是赤裸裸的质问。


第72章 今天见到的大概是鬼吧?
  楚虞搂着任雀的胳膊微微收紧,他冷淡地凝着男人,将讥讽藏进眸子,而后歪头,蹭了蹭任雀的额角。
  “小鱼,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怎么感觉太阳快落山了。”
  小鼠球胆怯地朝楚虞所在的方向靠近,他警惕地将视线转到男人身上。
  这第三位大夫,是不是知道什么?
  “也该走了,到了晚上恐怕,那些东西就又出来了。”
  许和涛表面镇定,实际内心打鼓,他拽着小鼠球的衣袖,远远望着男人。
  一行人在夜幕来临前下了山,男人如幽灵般尾随他们前行,到了药馆又突然消失不见。他们从后门进入,到二楼隔间待了一会,楚虞说要回府。
  “小鱼,你回那间鬼屋干嘛?那里就你的新娘子一个……”
  小鼠球哆哆嗦嗦,他在屋里炉子处烤火,把手烘地暖和,不安地道。
  任雀环视普通隔间,灰尘有些大,一扇窗正对漆黑夜空里的一弯月牙,地板年久,隔间里放着几个草药罐子,上面印着药馆的招牌。
  只是这屋子呈矩形,四四方方,一窄条向前延伸,布局颇为怪异。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任雀心下疑惑,随口问道。
  “这屋子,晚上找我们索命的三只鬼进不来,我们试过,只要羲和之火一燃起来……”
  小鼠球解释道。
  任雀敷衍地点了点头。
  楚虞注意到任雀的情绪,他学着样子抬头打量房间,从棚顶打探到角落,突然朝许和涛叫了一声。
  “小鱼问,你的火什么时候能烧起来?”小鼠球不太理解楚虞这句话,但仍尽职尽责做翻译。
  “什么时候?我的火什么时候都能……”许和涛摸不着头脑,他手掌微微一收,羲和的火苗往外弹跳,猩红的焰苗如风中轻扫,仓皇抖动两下,变为很小的一圈。
  “恩?”
  许和涛拨了下焰苗,察觉出不对劲来。
  就算他平日懒于练习,也不至于连召出来的火都这么萎靡虚弱。
  “好像,是看着比在山上小了一些。”小鼠球凑到许和涛身边,努力想了想,附和。“昨天也是这样吗?”
  “昨天光顾着躲了,谁有空注意这个?”许和涛收起手,尴尬地挠了挠脸。
  楚虞收回粘在房梁上的视线,他抓着小鼠球,跟他布置任务。
  “你要我们去药馆找大夫的名单信息?那小鱼你呢?”
  小鼠球瞪大眼睛。
  楚虞指了指任雀,又摆出一个小人到处奔跑的手势。
  “你要和任大人私奔吗?”
  小鼠球用最懵懂纯情的表情说出这话。
  楚虞怔了一下,又认真盯住任雀,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半夜三更,山间无星,浓云压住整条街道,让商铺房梁悬着的红旗晃出暗沉鬼影。冷风一扫,街中杳无人烟,任雀站在府门前,侧目看着楚虞。
  “到你家了?”他拖腔带调,捏了捏楚虞的尾巴根。“要是到家了,劳烦自己下来走,抱鱼很累。”
  楚虞毫不理会,他拍了拍任雀的肩膀,伸手指向府门。
  “你就不怕打开门,是鬼啊神啊的?”任雀扶额,“到时我不会救你。”
  楚虞不为所动,不受威胁,他摇着任雀的手臂,等任雀实在招架不住撒娇,推开门,阴风一卷。
  身穿大红喜服的“任雀”攥着两个大红花球,与两人面面相觑。
  任雀头一次面对面见着和自己这么像的东西,就算做好心理建树,猛然一下还是有些惊讶。至于楚虞这条小白痴鱼,一面咂着自己的尾巴尖,一面瞪着圆眼睛朝“任雀”抛媚眼。
  “呜呜。”
  楚虞吐出尾巴,礼貌地叫了一声。
  “傻子,别和不三不四的人打招呼。”
  任雀一手摁住楚虞的后脑勺,率先踏进门里,动作熟练地仿佛在走自家地界。
  “相公,他是……”
  攥着红球的“任雀”一做诧异的表情就额外狰狞,像是穿模了,肌肉僵硬,让任雀看得揪心。
  “我这脸按理说挺帅的,怎么到你这就不对了呢?”
  任雀站在另一个自己身边,狐疑地凑近,啥也没看出来,摸了摸楚虞的后脑勺。
  “任雀”显然没有太多理解力,他恍恍惚惚,直到两人进了正房才回过神。
  砰——
  门刚要关上,还没等楚虞松口气,只见一只枯槁似的手像扒坟头土般用力,一下插进门缝里,手指惨白如爪,力气大到吓人,抵着缝隙,不让任雀彻底合上。
  “楚虞,给他冻上。”
  任雀用力倚着门,他话音刚落,那只手上便结了一层霜。紧接着,一层冰块凝结的咔嚓声在耳边炸响,冷气从门外散来,透过窗户纸,隐隐有一个人的影子在外晃荡。
  过了几分钟,冰层蔓延到两扇门扉,外头没了动静,屋里温度低了不少。
  “真是好用的技能。”
  任雀唏嘘一声,敲了敲那被冰冻住的爪子,带楚虞往后间走。
  他大概知道楚虞要做什么。
  楚虞这次没要任雀抱,他跳到地上,用尾部肌肉直立,一下一下挪到屋子里,开始翻找东西。
  他在找这个家的秘密。
  那个在山上遇到的大夫表现出对楚虞莫名的怀疑与敌意,这让楚虞很在意。尤其是男人似乎很清楚这个家的成员配置,并对楚虞不知情这件事表达了疑问。
  墓地里的坟被掘了几座,恰好其中一个是这府里的人,掘坟做什么?一般是找尸骨,找陪葬。陪葬品大多是器具,如果是盗墓为生,应该不会只掘几座,那么,估计就是有针对性的,只找那几个人。
  找这宅子亲眷的尸骨,这家人死了三个,尽数被医馆里的大夫医死,长辈又被挖坟,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主厅一无所获,但楚虞东翻西找,找到了一个暗门。
  “呜?”
  楚虞趴在墙上,他拿尾巴撞了两下,声音很空,不似实体墙。
  他退后一段距离,趁远处的任雀不注意,一手撑着旁边的桌子,手腕一转,尾巴如旋起的鞭子,猛地抽碎了墙面。
  稀里哗啦的砖石碎裂,房顶白灰落了一层,土块从缝隙里掉下来,冷风倒吹,发出尖锐的呜呜声。
  任雀闲庭信步走过来,瞅着楚虞抱着自己的尾巴呼呼,他往洞里探头,发现是个狭窄的通道。
  不知道通向哪里。
  “疼吗?还能自己走吗?”
  任雀看了眼楚虞,果不其然,拿眼泪当讨好工具的楚虞舔了下尾巴撞击产生的红印子,一伸手,朝任雀要抱。
  “我这臂力估计就是抱你练出来的吧?”
  任雀把鱼夹在腋下,一脚跨进通道里,朝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通道狭窄,仅能容纳一名成年男性行走,任雀把楚虞抱在前头,一脚一个坑。
  越向外走,水汽越浓,明明是内陆,腐败的潮湿气息已经与海岸处相当,尤其对于楚虞这种海底妖类来说,感触更深。
  楚虞拍了拍任雀的手,示意他快点走。
  光芒越来越近,任雀在尽头壁画前停步,在墙壁镶嵌着的碎裂夜明珠照耀下,勉强看清了壁画。
  壁画内容简单,左侧一座高山,山顶有溪流,山下模糊不清,天空挂着一个似太阳的火球,火球旁边,是一条七扭八拐的生物。
  楚虞似乎认出来了,他低声嗷呜了几句,没得到任雀的回应。
  因为任雀发现头顶上漏风。
  他压下自己微微动的头发,朝头顶伸手敲了敲。
  叩叩——
  “这位同学,这是你的任务,不然你自己出去吧?”
  任雀突然想到自己只是楚虞的行走架,不是开门工具,他站在原地,指了指头顶。
  楚虞顿了一下,又软又委屈地抬着尾巴。
  “刚刚走得还好好的,这会又瘸了?”任雀不动弹,并反唇相讥。
  楚虞把尾巴放下,非常为难地,在任雀嘴角亲了一下。
  吧嗒——
  楚虞亲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嘴唇。
  任雀盯着他,心里好笑,大发慈悲地帮忙推开了头顶上的砖块。
  更深露重,飞檐圈起的四方天空上浓云密布,举目无月。任雀刚一跳上来,便被眼前景象吸引。
  面积不算大的院子,通道出口正对一个巨大的牌匾,金色匾漆斑驳脱落,匾前供桌翻倒,腐烂的贡品和香炉一片狼藉,香灰铺地,如月辉洒下一般。
  匾前,是一个井。
  八边为阵,铁桩环布,沉重锁链崩落在地上,井口有较深痕迹,向外延出几米,尾印没于房檐下的阴影。
  这东西,任雀和楚虞都不少见。
  是一个已经失去效力的锁龙井。
  锁龙井多置于曾有水患之地,锁住带来祸患的蛟龙,还天下安宁。
  楚虞看了看匾,指着上面的字,示意任雀去看。
  “先祖李河之位。”
  任雀好心提醒:“听说,是死掉的员外他祖父。”
  楚虞思索一阵,下意识看了任雀一眼。
  任雀在这条鱼眼里看到了笃定。
  “回去吧,不和你的小朋友们交流一下意见吗?”
  任雀道。
  楚虞点点头,突然拉着任雀的衣袖,用专注而深邃的眼神盯着他。
  “做什么?”
  任雀逗弄地抬了抬眼,尾音延出去,展开一股子笑意与轻佻。
  楚虞似乎有些不安,他微阖了眸子,脸偏过,露出峰峦般起伏的面部线条。他鼻梁很挺,年幼时的长相本就偏柔,再加上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更显得老实。
  但任雀知道,楚虞从来就不老实。
  “看着外头那位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朋友,我还真有点打怵。”任雀低声道:“至少我穿嫁衣,应该比他更好看吧?”
  楚虞的手慢慢攀上任雀的脖子,冰凉指腹掠过他的颈线,而后又像怕弄伤任雀一般,慢慢收回。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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