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前声明:
这篇文章按照一般的意义来说,绝对是原创没错!但因为之前是看了《棋魂》才想要写的,所以在人设方面或许隐约会有《棋魂》的影子。但是,因为之后的所有的构思过程都是和《棋魂》完全无关的,所以这篇文章还应该算是原创的。
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这篇文章的另一个版本《清明の雨》确实是被当作《棋魂》同人来发的,所以如果有大人有异议,我也没办法了!
仅此 津津拜上
清明雨
作者:王津津
诗云:
“细雨清风烟锁楼,残桥败渡系千愁。
素影青衫垂霭处,何人寒吁凝吾眸。”
楔子
“那这是谁的墓呢?”一脸好奇的少年慢慢地晃了晃脑袋,金色的刘海在风中轻轻摇曳——卸下肩头颇为沉重的登山包,少年大剌剌地坐在了一块略显斑驳的石头上,视线却仍旧没有离开面前那个沉默不语的长发青年的脸庞。
“这很重要吗?”长发青年的声音不冷不热,就连视线也显得有些空洞——怔怔地望着远处的一片云海,薄雾中的一切都显得十分虚幻。
“喂,你是我的向导耶——也就是导游啦!”少年显得有些生气,一下子站起了身,气呼呼地先前跨了几步,走到了不远处已没于蒿草之中的一块墓碑前;抬起手,在墓碑的顶端拍了几下,声音仍旧余怒难平:“我可是付过钱给你的,你不向我介绍一下‘景点’吗?”
“景点……”长发青年终于抬起了头,皱着眉看了看面前那个留着金色刘海的黑发少年,“你管那叫‘景点’?”
“你管我怎么叫——我只是问你这是谁的墓罢了!”少年一愣,不由得嘟起了嘴,悻悻地离开了墓碑,“你回答不就好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呢……”青年低低的声音几乎难以分辨,他转过了头,再次将视线落在了茫茫的云海之中。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大费周张地将墓放到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山顶上……”少年可能是觉得有些无趣,又一屁股坐回了石头上——拉开登山包,取出了一灌可乐,“啪”地一声打开了;“真奇怪,颠了这么一路,竟然不会喷出来呢!”少年有些兴奋地喝了一口,“看样子空气稀薄也有空气稀薄的好处呢!”
“因为这里是天山……”青年终于再次开口,慢慢地走过少年的身旁,走向了墓碑;蹲下身,拨开了墓碑前的蒿草,青年低声说道:“而这就是‘棋仙’的墓!”
“棋仙!”少年险些将口中的可乐喷出来,轻轻地咳了几声,少年的声音带着强忍的笑意,“那你是说这是神仙的墓喽——可神仙也会死吗……”突然发现长发青年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少年不禁一时语顿。
“是呀!”一阵沉吟之后,青年突然翘了翘嘴角,好像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神仙也会死吗——更何况是一个只想和人下棋的神仙……”青年的声音慢慢淡去,仿佛被山顶上茫茫的白色氤氲所吞没……
第一章·素昧平生
荒草残渡前,一个青衣少年寂立于雨雾之中;空山寂岭,却是连鸟雀也不愿光顾,只剩得一柄纸伞风中摇曳……
少年轻轻地将手中的纸伞合闭,垂降在身前,任冰凉的细雨落在身上——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能感到仿如雨丝渗入的凉腻感觉;心中无有来的一阵凄凉,险些再次泪湿青衫。
孤零零的墓碑已浸没在片片的蒿草之中;不知何时插上的一只纸幡也早已秃得不成样子,颓唐地勉强斜立在坟头之上;倒是坟头上的点点新绿赏人之目,略扫了无尽凄凉中的些许……
少年徐步向前,将手中的食盒落于尘埃,收拢的纸伞也放于其上——曲膝碑前,伸手拨开杂草,业已退色的朱砂铭文却仍能历数:“先师藤氏千宗上君之墓·下徒诸葛明雨见立于五月望日”——无语?无念!心中难抑窒郁,眉间再难舒展;双膝跪倒泥泞之间,俯身行以大礼——只觉目内酸涨,泪水也自是再难抑制……
雨水顺着发丝滑过颊侧,与泪水交融在一起;湿透的衣服早已紧贴于身上,将那仅剩的体温吞噬无踪。少年泛着青紫的双唇粟然歙动,声音似有还无:“……师父!弟子无能……弟子……无法赢他……弟子……无法……无法为您圆愿……”突然用力地将头颅撞向地面,磕头声便历历入耳——血水慢慢将视线所及染成红色,皮肉之痛却竟然晃如不知;仰头凝望银灰的穹顶,这清明之雨岂非是苍天流泪?
颤抖着将食盒打开,明雨竟丝毫不顾额间依旧流淌的鲜血——信黄的纸钱很快就被雨水打得透湿,软软地垂将了下去;慢慢地将装着祭物的青瓷碟子置于碑前,却怎的也无法将火石打着;明雨仿佛负气地将火石远远丢开——他竟就如此再也抑制不住,伏在碑前大哭起来……
哭声渐歇,明雨却已几乎哭得无法呼吸;喉间似有铁锈的味道,刺痛的感觉让他不禁咳嗽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明雨大声地咳嗽起来——腥涩瞬间冲出了齿畔,掌心便跟着殷红一片!望着掌心的一片血迹,明雨的嘴角浮上了一片苦笑——看着血迹慢慢地被雨水冲淡,明雨凄声泣血:“师父!师父……如此也罢——不如就让弟子如此随您去吧……”话未说完,明雨晃了两晃,再次跌于泥泞之中……
慢慢地睁开眼睛,明雨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视线依旧涣散不清,心志也是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力气,四肢也都软绵绵的——望着头顶雕花的檀木床桅,明雨非常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自己不是应该倒在师父的墓前吗?
想到师父,心中又不禁一阵刺痛;勉强挣扎了两下,竟让身子挪动了几分——明雨咬紧了牙关,侧转了身子,向床檐挪去——身子不知怎的突然失却了重心,竟就这样向床下跌去……
“小心!”一下子被什么人抱住了,明雨才勉强稳住了身体——但刚刚的鲁莽行为却耗尽了他的全力——再次昏阙之前,他隐约看到:抱住自己的是一位白衣少年……
“先将这除风祛寒的药喝下吧!你的身子此时却也太弱,恐怕‘虚不受补’——”白衣少年面带微笑,慢慢地将一碗汤药递到了明雨的面前,“喝了这药,你还需吃些东西才好……”突然发现明雨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少年犹豫了一下,再次笑语:“怎么?你是怕这药苦吗?”
“不是……不是……”被少年这么一说,原本呆呆的明雨顿时回过神来,苍白的双颊也跟着飞红了一下,“只是……不知公子您是……”明雨有些结巴地说道,慢慢垂下了眼睑。
“失礼了!”白衣少年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在下姓狄,名馨林,乃是来此地游玩的旅人。不知公子高名贵姓……”手端药碗的馨林微微拱手,依旧是一脸温和的表情。
“弊姓诸葛,小字明雨……乃是一落魄之人,怎敢妄称‘公子’……”明雨的声音满是凄凉,让旁人听来也会心酸不已;他慢慢地将半靠的身子坐直,兀自低头不语。
“你便是‘明雨’……”馨林的低低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惊讶,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胸有成竹”——他略一沉思,又将手中的药碗向前递了递,“既然我们已互通的名姓,那么就请诸葛兄先将这药喝了吧!”馨林的声音虽听似温和,但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威严——明雨不禁一愣,不由自主地接过了药碗,将其中的汤药全数饮下。
谁知,或是因为喝得太急,明雨竟被呛到,咳嗽了起来——不但将刚刚饮下的药吐了出来,径自又再次咳出血来。他身旁的馨林也不禁慌了手脚,赶忙抚其脊背:“诸葛兄,诸葛兄,你怎么了……”
明雨本想说自己无事,叫馨林不必担心,但口中却只是兀自叫了两声“狄兄”,便感胸中气血上涌,眼前便跟着一片昏黑,再次晕了过去……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明;伸手所及的竟都是冰冷的墙壁,被如此幽闭,顿感生不如死!颓唐地将头颅靠在墙壁之上,竟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可却甘愿自己无法听到,那竟都是令己无法承受的言语!使劲地捂住耳朵,声音却越来越大——感到了无法言表的绝望,却又无处可逃……
“……真没想到,一代‘上君’竟会为了如此小赌的输赢而作弊!藤先生,看来高某是高看了您了!您若是真的这么想要这本棋谱,大可不必如此嘛——我高某人也不会这么小气!可您竟然在棋局上作弊——我看,这‘上君谱扇’也便不必再留在您的手上了……”
终于冲破了黑暗和墙壁,展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到在地上的师父!明雨像发疯般的冲了过去,抱起了血染衣襟、气若游丝的师父:“师父!师父!”颤抖着抓住了师父伸过来的手,明雨早已泣不成声——师父挂着血丝的双唇微微歙动,声音却已像拼尽了全力:“……明雨……为师……为师一生磊落……却受这不白之冤……为师……为师……”明雨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师父紧紧握了一下,“……我……望你……望你能替为师……取回……取回‘上君谱扇’……也不枉你我……你我师徒一场……”紧握的手掌轰然落下,怀内的身体已全无了生气——突然感到泰山在自己的面前崩塌,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师父……师父……”兀自颤声低叫,即使知道徒劳也全然不顾——泪水却在突然之间决堤,一切又重新陷入黑暗……
“师父!”猛地坐起身,明雨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虽然心中仍在隐隐作痛,却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抬起手摸了摸额上的纱布,明雨猛然发现馨林竟坐在床侧,已然伏在他的身上睡去了——心中升起了一阵感激,却不知如何表达……
显然是被明雨的声音所惊醒,馨林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看到明雨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气色也已好了许多,馨林也不禁额首:“诸葛兄,你可觉得好些了?”
“我……我好多了!”望着馨林略带疲惫的面容,明雨不禁心生歉意,“真是麻烦狄兄如此了,在下真不知……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是哪里的话!”馨林面露微嗔,站起身来,“诸葛兄这是看低在下了!在下若是为了什么报答,又如何会去救一个‘病卧倒旁的落魄人’呢……”突觉自己可能说的有些重了,馨林立时住了口。
“是啊……”明雨先是一愣,随后苦笑道,“我一个落魄之人,又该怎么报答狄兄的大恩呢?”微蹙双眉,明雨又再次低头无语。
“诸葛兄……”馨林突然双手抱拳,一躬到地,谦声言道:“在下出言不逊,实不应该!请诸葛兄原谅!”说罢,依然躬身不起,愧疚非常。
“这怎么敢当……”看着馨林如此致歉,明雨反而一时慌了手脚,急急地下得床来,想要还礼——谁知脚刚一沾地,头就又晕了起来,他立时站立不稳,向前倒去……
馨林听到明雨的声音嘎然而止,便猛然抬起头来,却发现明雨已向自己身上倒来;他一时慌了神,脚下竟也拌起蒜来;一时无法稳住,竟就这样拉着倒过来的明雨摔在了地上——谁知身后就是桌子,上面还放着一盆为明雨去热的凉水;如此一摔,两人便被那打翻的凉水淋了个当头,全身透湿了!
好容易抱稳了明雨,馨林赶忙用袖子去擦明雨头上的水,生怕他再次着凉——因为慌张,馨林不禁用了很大的力道,待到将水拭干,竟发现自己的袖子上多了块灰迹;再看看昏睡怀中的明雨,竟发现他额前的黑发颜色变浅,隐隐显出了金色。
馨林沉默片刻,不禁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将明雨抱起,小心地放回床上;望着床榻之上苍白憔悴的明雨,馨林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就是你吗?”
业已是掌灯时分,因为昨日清明时雨的缘故,挂在走廊上的几只纸灯都有了些许的破损,几个家丁边修补边抱怨着天气;黯蓝的夜空中,虽没有几颗星星,但那一轮眉月倒也是清晰可见。
带着些许潮气的庭院正中摆着一张桌子,两个少年正对坐饮酒:年长的那个面目俊朗,声轩止雅,但却又带着几分狡黠,不难看出是个攻于心计的人,他面带浅笑地饮着酒,一幅很是悠然的样子;年少的那个虽不及年长者英俊,却也算是个清秀少年,但此时他眉头微蹙,一脸的愁思,仿佛根本没有心情饮酒。年长者或是看出了他的不快,放下了酒杯,愉然说道:“缓之呀,我昨日又大胜那厮,你不为余兄我高兴吗?”
“高兴……”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缓之的脸上却仍旧没有一丝的笑容,他别转过头,低声叹道:“自从师父离世,大师兄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谁想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虚弱至此……”缓之说着说着,竟不禁流下泪来。
“什么大师兄!”年长者听了缓之的话,不禁大怒,拍案而起:“缓之,你为何还执迷不悟?那诸葛明雨早就不当你是他的师弟了——这一年来,他哪次来挑战时给过你好脸色……”年长者还要说,却被缓之拉住了袖子,缓之含泪言道:“冉之哥哥,是我们先对不起他的……”缓之本想在说些什么,却已泣不成声。
“缓之……”冉之皱起眉头,用袖子小心拭去了缓之脸上的泪水,他再次张开嘴:“我……”却欲言又止——正在犹豫之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单腿跪地,恭敬说道:“报告主人,诸葛明雨失踪了!”
“什么!”冉之和缓之异口同声,显然都惊讶无比——冉之一个箭步走上起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说!”
“是!”黑衣人不禁一颤,慌忙禀道:“昨日诸葛明雨输给主人以后,并没有回到‘上君门下’,他独自一人到藤千宗墓上祭拜去了,后来……”黑衣人犹豫万分,不知该怎么说。
“说下去!”冉之的声音更加的严厉,仿佛强压怒火。
“他……他可能是伤心过度,就……就晕倒在墓旁了……”到了最后,黑衣人的声音已低得难以分辨了。
“你说什么!”冉之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领口,将他生生地提到了空中,“那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你想让他暴尸荒野吗?”他的声音已是震怒,而且好像还掺进了一些其他的感情。
“属下……属下……是想带他回来,可……可有人先我一步……将他……将他带走了……”黑衣人几乎喘不过起来了,但还是勉强地将话说完了。
“是谁……”冉之刚要逼问,却被一旁的缓之拉住了的胳膊:“冉之哥哥,你先放开他吧!你再用力,会勒死他的!”冉之闻言,才一把松开了黑衣人,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说!究竟是谁带走了他?”
黑衣人犹如捡回了一条命,赶忙跪倒,颤声说道:“……好像是大老爷的公子……”
“什么!竟然是狄馨林那小子!”冉之剑眉倒竖——突然,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好呀!这下,人都到齐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第二章·上君门下
晨晓徐至,几只早起的鸟儿不厌其烦地在庭院里呱噪着,在仲春的清风中觅食嬉戏。
轻轻地推开窗棂,齐月明眉头微皱地向外张望了一下,乌黑的发丝被风撩动,仿佛几缕黑纱飘扬风中;缓抬玉腕——那淡蓝的中薄罗衫倒也和了节气,只是她那有几分纤细的身姿不禁叫人担心:生怕她受不住这春日寂晨的风寒——揽回了那几缕飞散的发丝,月明突然快步踏出了闺房,急急穿过了庭院,惊起了院中的一干鸟雀。
正迎上那四个刚刚从外归来的师弟,虽见他们几个都面带倦容,但月明却已顾不得问候,只是拉住了走在最前边的那个,急急问道:“释然,有没有找到你们大师兄?”
被拉住的鲁释然一怔,倦容上又带上了沮丧——咽了咽口水,释然眉头紧蹙,“四师姐……”他犹豫万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