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天堂(史部篇)————宫藤深秀
宫藤深秀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关灯
护眼

"不要在穷人面前这么浪费啊!"史部一只手拿起信封,另一只手截住了男人的手,拿过上月吸到一半的香烟。
史部很深地抽了一口烟,看着手中薄薄的信纸过了很久男人才慢慢吐出淡淡的烟雾。
上月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面容平静的男人很慢很慢地低声说:
"以赢利为目的而追查各种肮脏的内幕消息,虽然早已经有了会死得不明不白的自觉,可是我还是要在听到你的决定之前问一句:你真的愿意为了做这种工作而被人杀死吗?"
"......上月先生是在开玩笑吧?"静默了良久,男人轻笑着慢慢抬起头:"我从来没想过要为了什么放弃自己的生命呢!更何况为了这种工作丢掉性命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呢!"
"...你活得应该会比通口长久一些。"上月定定地望着史部的脸,静静地从桌子前站了起来:
"我会通知过去你联络不到的A级情报商人,以后你想做什么就随便你去做吧!"
"上月先生!"史部突然叫住了想要离开的男人,上月回过头看到男人那张笑得异常甜蜜的脸。
"那个...咖啡钱你已经付过了吧?"史部拿起上月喝过一口的咖啡。
"想叫什么的话可以让刚刚和你在厕所里鬼混的女人来付。"
"可是总是让女人付帐不是好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啊!"史部笑得天真而且无辜。
"......你原本就不是什么好男人吧!"冷冷地瞥了男人一眼,上月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史部慢慢地撇了撇嘴,摸着自己冒着稀疏胡茬的下巴苦笑了一下。
把手中剩下的烟慢慢抽完,史部搔着头站起身,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史部的肩膀:
"要不要一起去喝茶?"
男人的眼睛闪亮了一下,回过头,史部笑得像个无害的大孩子:
"好-啊!"

卷二

最讨厌在睡梦里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但是白天可以克制住不想的事情到着晚上却总会无意识地想起。

"看到你的脸就突然明白为什么通口不想把你带在身边了。"
像往常一样,椿人等着那几乎每个月都在同一时间走过临街那堵树墙的脚步声在某一点停了一下然后又走开,然后他静悄悄地走到墙外脚步停过的那点从树墙中找出放在那里的厚厚的信封。
那一天他就像往常那样默不作声地做完这些事,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他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男人冰冷淡漠的声音。
漠然的回过头,椿人看到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
"虽然不关我什么事,可是那个钱不是要给你的吧。"男人平静地望着没有一点紧张表现的男孩,带着一点执拗的低声说。
"...你已经说了这不关你事吧?"沉默了一会儿,椿人抬起眼睛冷冷地望着男人长得端正到有一点刻板的脸。
男人怔了一下,嘴角似乎慢慢泛起一丝模糊平淡的笑意,低下头,男人掏出一只香烟点上然后又慢慢抬起头。
"既然碰到了你那么一切就都好办多了,"男人用谈论天气一般的语气很慢很慢地说,"你的父亲死了,尸体我已经埋葬了,按照他的意愿他所有的财产都在你手上的那个纸包里,虽然那里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以一个人的说有积蓄来说还是有点少得可怜啊!"

"......"椿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地望着男人一张一合的嘴。
(喂,那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通口似乎每月都会有一大笔固定开支,我猜你就是他到现在赤贫的原因,不过对于一个他连面都不想看到的孩子他实在没有必要做到如此..."
椿人紧紧地盯着男人的脸,慢慢地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站在这里听这个男人却好像很早就认识他一般的胡言乱语?)

"实在想不透通口为什么会和一个千金大小姐好,原本听说这件事时以为他只不过是玩玩,没想到他却可怕地认真起来了,看看你的模样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一直不想见你吧?"男人淡淡地说着话,慢慢把烟一圈一圈地吐出来。

"......一切,"椿人仇视地望着男人,很慢、却又是相当用力地把压在胸口的怒火化为冰冷得可以冻伤人的声音,"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吧?"
"...的确啊,"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很让人讨厌啊!如果不欺负一下你的话会让人感觉不舒服的。"
男人慢慢笑着认真地低下头望着男孩紧绷而惨白的脸:"虽然我不知道通口为什么会爱上你母亲,不过我知道他爱她爱得足够到一看到长得百分之九十都像母亲的你就恶心的地步,如果你母亲生产时他在她身边的话一定会舍弃你而救你母亲的吧!"
"这一切,"椿人目光奇异的定定地望着男人笼罩在淡淡烟雾中的脸,一字一字地轻声说,"与你有关系吗?"
"......没有。"男人突然干脆地点了一下头,神色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恢复到那种初见面时冷淡漠然的态度,很深地吸了一口烟,男人突然很随意地扔掉了还有多半根的香烟。
"如过你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的话就去找这个叫史部的男人好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扔到了椿人脚下, "通口留下的任何东西那个家伙都有义务接收的,只要是通口的东西他都会温柔的对待的。"

(那个男人给了他什么?)
椿人僵硬地慢慢低下头望着飘到他脚边的纸片,纸片上的一角沾着一种像是咖啡一般的痕迹,一个人站了很久,男孩终于很慢很慢地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照片,死死地盯着那上面一大一小像父子一般笑得灿烂的脸庞很半天,椿人冷冷地翻过照片背面,一行圆珠笔的大字歪歪扭扭地排列在照片的背后:

小光最帅照片♥

慢慢地把目光移到躺在地上的纸片上,椿人冷冷地注视着上面第一排写的名字:史部 光一郎
"......"
一语不发地俯下身,椿人捡起脚旁的纸片,漠然地把它和照片一起收回衣服中,然后静静地走回屋子。
(真的有人天生就叫人讨厌吗?如果他是,那么那个叫史部的男人一定一是了,因为他还没有见到那个男人就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疼痛不知是从身体中的哪一点传过来的,身体的热度似乎随着那一点一点膨涨起来的痛楚一起向上飚升。
(好痛...)
椿人不耐地挪动了一下在地上躺得极为不舒服的身体。
"吵醒你了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椿人皱着眉睁开眼睛,黑暗中男人的眼睛奇怪地发着亮。
"...你回来干什么!"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椿人冷冷地开口。
"咦?"史部坐在地上扁起嘴委委屈屈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睛偷看着板着脸半坐在地上的男孩,"人家还说三天都没有回来,这次一定会的到很热烈的欢迎呢!"
"你为什么不干脆死在外面。"椿人面无表情的冷淡的别过头,(明明黑不咙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为什么他却有种那个男人在盯着他看的感觉?)
"呜..."史部吸吸鼻子又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去。
椿人在地上摸索着慢慢站起来。
"那个..."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响起,椿人停下来皱起眉没来由地低声不耐的问:"又有什么事!"
"我只想告诉你你前面有东西,你去上厕所的时候不要踩了它们。"史部面无愧色地指着椿人脚前被自己摆得乱七八遭可以比拟陷阱类的瓶瓶罐罐。
"谁说我要去厕所了!"椿人突然用大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声音粗声说。
史部受惊吓一般缩了缩肩膀,低下头吊起眼睛很无辜地望着身体有些僵直地站立的男孩,慢慢小声咕哝着说:"人家好几天都没回来,你干什么冲人家发脾气啊?"
即使是在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脸,椿人却依然可以从男人发亮的眼睛和委委屈屈的声音里猜到男人此刻正摆出一张怎样无辜的脸。
一阵焦躁让男孩重重地攥了攥拳头,一语不发地抬腿向记忆中壁柜的走去。

"喂!"史部突然皱起眉一把拦住第三次踩在罐子上却没有前两次那么好运开始向前倒去的男孩:"我不是告诉过你地上有东西吗?"
"...只不过是两步远而已,你到底在地上摆了多少东西啊!"椿人甩开男人的手臂站起来忍无可忍地大声说。
"咦?那个啊..."史部搔了搔头发望着地上其实已经用完了却懒得没有收起来的东西,"其实是我工作地方的显影液用完了,我想起这里还有备用的所以才回来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呀。
椿人一语不发地望着黑漆漆跟本看不出有什么东西的脚下,想到不想地抬起脚又迈了出去。
"你想要什么还是让我帮你拿好了。"史部光一郎突然苦笑着从背后一下子把男孩拦进了怀里。
"谁要你多事啦!"椿人生气一般地板起脸。
"真是的,从没见过得夜盲症这么厉害还敢看也不看路就四处走的人。"史部半是苦笑地抱紧椿人想要挣扎出来的身体,"显影液对于我这种穷人来说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啊,在我把照片做好交到报社之前我是再没有钱去买第二瓶的。"

(那个男人果然只会把钱放到第一位。)
椿人紧紧地皱起眉,厌恶的闭紧了嘴巴。
"你到底想要什么?"
"......水。"别过头,男孩冷淡地吐出单个单词。
"原来是水啊..."史部自语似的重复着,伸长手臂身子连起都没从地上起来就拿到了半空的水瓶。
"水杯..."男人向地上望了望苦着脸把水瓶递到椿人面前,"水杯被我用来兑显影液了,你现在想用的话大概会用一些味道..."
"......"
椿人伸出手确定了一下眼前一团黑漆漆的影字,摸到玻璃的冰凉触感后突然像很久没有喝到水一般抱住水瓶一口气地灌了下去。
"......"史部望着他歪过头眨了眨眼睛,忽然悄无声息地向男孩伸出手。
冰凉的水沿着干得有些痛的喉咙流进身体里,椿人像是感到有些冷地打了个寒颤,男人突然抚上他额头的手让他僵硬了一下过了很久才从被堵住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干什么!"
"...我走的这几天你有好好吃东西吗?"史部安静了一会儿慢慢不高兴地皱起眉。
"你以为你是谁啊!"椿人轻蔑地掀了掀单薄的唇,男人抚在他额上的手让他忍不住无意识的一阵阵发颤,史部皱紧眉抱住男孩在他的身后像大狗一样左嗅右嗅,过了一会儿,男孩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一般挣扎着怒吼着说:
"放开我啦,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很凉啊!"
"......你身上有味道!"过了很久史部才不情不愿地松开男孩,非常肯定地大声说。
"你身上才有臭味呢!"椿人腾的一下涨红了脸用更大的声音说。
"你身上有生病的味道!"史部紧盯着男孩的脸停了停才接着说,"而且你的脸好像肿肿的。"

"......"椿人闭紧嘴烦躁地望着男人那双在黑暗中发着亮的眼睛,史部突燃瘪了瘪嘴烦恼地搔了搔头抱怨似的说:
"你不知道穷人不可以生病吗?"
(他就知道!)椿人僵立的身体紧绷了一下。盘着腿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一语不发的一把把男孩拽到自己怀里。
"你想死啊!"椿人下意识地开始反抗着。
"嘘--让我把健康传给你好了。"史部像蜘蛛一样用长手长脚紧紧缠住想挣扎出去的男孩。
"你是白痴吗?"椿人越来越恨自己还是个孩子。
"你口中的白痴可是从出生到现在二十三年都没有生过病的超级健康宝宝啊!" 史部‘咚'的把下颌抵在椿人头顶上,非常成功的从上下左右封住了椿人逃跑的道路。
"白痴都不容易生病!"过了很久椿人终于放弃了没有任何效果的挣扎慢慢安静下来。
"可以不生病的话变白痴一点也没关系呀。"史部很安静的回答。
一种并不难闻的烟味从身后的男人身上飘过来,椿人不耐地动了动被抱得很紧的身体:
"我才不要和你一样!"
"真是的,就算是不和我一样,其他健康的人也有的是啊!"史部苦笑着皱了皱眉,忽然他的眼睛像大狗发现骨头般的亮了起来。
"你抱这么紧干什么!"椿人恼怒地强挣了一下,男人像是没有任何感应一样继续收紧手脚。
"说起来..."史部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满意的眯起眼睛非常肯定的喃喃的说,"你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好抱啊!"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长得这么小呢?如果他长得高大一点的话那个男人一样不能再像抱个抱枕娃娃一样搂着他了吧?)

"说起来我这两三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史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毫不犹豫地把头压在男孩头顶。
"你、你、你想睡到一边睡去啦!"椿人涨红着脸再次奋起进行没有任何作用的第三次挣扎。
"让我抱一晚不管是什么样的病都会好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不要不相信哪,我是真的很厉害呀。"接连打了六七个哈欠,史部一边说着一边向侧躺倒。
"......"听着身后从离头顶很近的地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椿人无法相信那个男人竟然真的就这样抱着他睡着了。
(如果拼命不让那个男人睡着他就一定会放开他吧?可是...还是算了吧。)
咬了咬烧得有些发烫的嘴唇,椿人很慢很慢地闭上眼睛,(...如果他会作恶梦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如果他明天早上病死的话也是那个男人的错...)

(真的睡着了啊...)
男人闭着眼睛感觉着很不舒服的缩在他双臂中的男孩慢慢传出规率而均匀的呼吸,一丝古怪的笑慢每那爬上男人的嘴角。
(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啊,好骗得让人想吐。)
"......"
史部突然像想驱走什么恶念似的收紧了抱住男孩的双臂,把头深深地埋进孩子烧得有些滚烫的后颈。
(好热啊...地狱里面的火是不是也这么热呢?做过坏事的人一定都会到那里面去吧?在那个着满火的地方他一定会再见到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虽然知道那个男人丝毫不知羞耻...可是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他没脸没皮的程度呢!)
椿人一瞬不瞬地使劲瞪着一睁开眼睛就直接映如眼帘的被夹在一条长绳上一张张晾晒好的照片。
(居然照的全部都是即使是赤身裸体依然能够毫不在意的搔首弄姿的下贱女人,这就是他‘记者'的工作吗?)
"......"椿人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怨毒的冰冷目光缓慢地移到一脸满足的趴在地上熟睡的男人身上,慢慢地抬起脚,(这种不要脸的男人还是去死吧!)
咚的一声过后,史部顶着脸上刚刚印上的一个红肿脚印,揉着眼睛从地上支起身子:
"地震了吗?地震了吗?"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