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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Z省，安南市田阳县，田阳高中附近，梅花土豆小店。
　　小鲁完全执行了伍明友支队长“休息一下”的建议，回到办公室从网上照抄了份检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改放在领导办公桌上就去“休息”了。
　　在某APP上买了票之后小鲁把手机关机，然后换了身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装束，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会干票大的所以必须对得起自己”的心态中再次来到了田阳高中。
　　小鲁的目标是田阳高中附近一家开了近二十年的“梅花土豆”。
　　所谓“梅花土豆”说白了就是炸土豆，只不过用模具把土豆切成了五瓣梅花的模样，加上调味料的味道非常独特而且只此一家没有分店，因此有不少人会专门开车过来买。小鲁就是搭了辆“开车三小时买土豆三分钟”的小吉普过来的。
　　之前小鲁过来周泓老师家帮忙，有时会在这家打包了路上吃，她记得某次买了一份给周泓女儿吃，小家伙还问，冰花姐姐你不是我爸爸学校的学生吗，我怎么从没在“梅花土豆”看到过你啊？
　　小鲁这才知道，原来“梅花土豆”的老板不仅是田阳高中毕业，还是周泓老师的学生。他店铺的后堂有一整面墙，上面挂着从店老板那年开始每届高中毕业生和每届周泓老师学生的集体合照。
　　在看到徐子轩在用茶水在桌上留了“学生”两个字之后，小鲁迅速想通了当时他为什么会忽然那么兴奋，是因为他想到了为周泓老师仗义执言的程思思。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是有其他学生为了帮助周泓老师而做出了什么极端的事情？
　　明明徐子轩可以直接让自己去查周泓历届学生的资料，但他却选择了这样奇怪的方式，忽然间小鲁有了种自己化身成为马普尔小姐的感觉，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世界里，和拥有一双猫眼睛的波洛共同寻找罪犯的蜘丝马迹。
　　她当然可以直接去田阳高中的教务处亮出警官证索要学生资料，但她可不想才被学生家长投诉完又被学校投诉，刑警这份工作可喜欢得紧呢。于是，当刑警鲁冰花站在“梅花土豆”的后堂，仰头看着满墙的合影照片，明白徐子轩为什么会用那样奇怪的方式给自己留下任务卡的同时，嘴里不禁喃喃。
　　“原来，你也是田阳县高中毕业，也是周泓老师的学生。”
　　Z省云中市，九塬区，城西废车场。
　　夏雪、张小墨在林海市监狱掌握了新情况，肖明和技术科的同志们也从监控里发现了面包车的线索。
　　“唐支队，张小墨去林海之前的分析应该是正确的，虽然我们还没有在沿路的洗车场找到面包车清洗过车辆的线索，也不知道那辆面包车究竟载着肖琴那些女孩子去了哪里，但反其道行之，技术科发现车很有可能就是从城西这个废车场开进城的。”
　　听到了肖明的话之后，唐延打量了一下如同废墟般的废车场，点点头：“要么是有人从这里偷开走了面包车，要么就是有人里应外合每次拉人都用废车场即将报废的车辆，这样即使查到车牌号也没什么用，再加上他们进城之前连车牌也故意挡了。”
　　确实这里非常可疑，这里应该是调查肖琴案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可不管哪一种情况，废车场里的人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肖明便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油腻男人带着两个手持扳手的壮汉冲了过来。
　　“干嘛的！这里是你们可以随便进的吗？还不赶紧给我滚？！”
　　一看几人地头蛇的造作模样，嘴里正叼着烟的唐延也懒得理他们，一手摸出zippo，一手则揣进裤兜里摁了下车钥匙的按钮，伴随着打火机“叮”的一声火苗点燃了香烟，停在废车场外面的警车也发出了呜啦啦的鸣笛声，刺耳得教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肖明挑眉，再把警官证亮给几人瞧，哼道：“不知几位是想让我们滚哪儿去？”
　　中年油腻男没想到竟然来了警察，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警......警察怎么了？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私闯民宅啊？你们有搜查证吗？！”
　　“电视剧看多了吧？搜查证确实没有......”从腰侧取下明晃晃的手铐，肖明拿在手里冲人扬了扬：“这个可以吗？”
　　“干嘛......”中年油腻男往后退了几步：“你们干嘛？警察也不能乱来，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哥几个还不赶紧拿手机拍下来！”
　　唐延夹着烟的手指往下肖明衣服上方的口袋处指了指：“别录了，我们也有执法记录仪，开着呢，电也是满的，还不需要开流量。”
　　“怎么着，是我们就在几位的宝地上聊聊，还是请你们移步去市公安局说？我们刑侦支队的过期茶叶还是有的。”
　　“两位警官，失敬失敬。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叫汪大海，两位警官可以叫我大汪......”中年油腻男倒是十分会见风使舵，眼见这俩警察应该是有备而来，自己是硬碰不得，一边谄媚示弱一边示意身后的两人赶紧把扳手收起来：“两位警官千万不要误会，他们可不是什么古惑仔，就是厂里的普通工人，手里也不是什么管制器械，就是普通的维修工具......”
　　说着，他的腰已经躬到了接近九十度，还卑微地朝旁边让了让：“要不，两位警官去我办公室坐坐？我那里有上好的老鹰茶。”
　　废车场外面乱七八糟的，这个汪大海的办公室也好不到哪儿去，烟灰、果皮、瓜子壳、外卖盒到处都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虽然汪大海拿出的老鹰茶光闻着就格外樟香浓郁，但看着既缺口又油腻腻的杯子唐延、肖明虽然口渴得不行也完全没有要喝一口的想法。
　　“大汪老板，你们废车场里的车处理流程一般是怎么样的？”
　　听到肖明的问题，汪大海倒是非常熟稔地抬了抬头：“都是交管部门规定的正规流程......墙上都贴着呢。”
　　顺着汪大海的目光瞧过去，只见灰不拉几的墙上贴着一张《报废汽车服务流程》的彩色示意图，旁边还有一张白纸黑字的《车辆报废所需材料》，他又接着道：“简单来说，就是车主拿着车管部门出具的《汽车报废通知书》，然后把车子交给我们厂拆了......就是解体。我们呢，拆的时候都要求发动机必须和车体分离，发动机的缸体也必须给打破了，车架底盘也要全部割断，解体之后还要照相......”
　　“我问你。”肖明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照片打断道：“认识这辆车吗？”
　　这张照片就是面包车在滨湖绿道接肖琴时道路监控拍摄到的，从照片上除了能认出是辆面包车以外，其他特征几乎为零。
　　可当汪大海看到照片的一瞬，唐延敏锐察觉到他露出了一瞬戒备的神色：“这......哪里认识？什么都看不出来嘛。”
　　“不认识？那这辆车怎么是从你们城西废车场开进城的？”唐延把烟屁股摁在桌子上灭了，从鼻腔里嗯出的一声听起来格外严厉：“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和交管部门核实情况就过来找你了？大汪老板？”
　　这一试探，连唐延自己都没想到就让汪大海沉不住气了，只见他一下急得坐立难安，竟然顾不得回答警方问话而是径直走向其中一个手下，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怒骂道“你tm的怎么和我说的？不是说没事吗！！！！”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手下不敢还手，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后也只能蜷缩着身子，一边死死抱住脑袋，一边痛哭流涕地解释：“大哥，我也不知道呀我真不知道！”
　　两人并没有制止，等汪大海把人打得吐了血出来，在唐延的示意下肖明这才道：“大汪老板，这又是演得哪一出？你看我们俩像是没事儿做专程来看戏的吃瓜群众吗？”
　　“不是不是......两位警官别误会.......这，这怎么说呢，我交代我全部交代，这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我全家死绝对天发誓不关我的事！都是这臭孙子！”见手下被自己打得额头上破了个口子鲜血直流的，汪大海也适时住手，踹了他一脚又啐了一口：“你tm自己给警察同志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原来，汪大海的这手下因为吸/毒欠了不少钱，后来有人找到他说是有需要的时候从废车场借车用用，每用一次车给3000到5000不等，只需要提前把车弄脏看不出什么明显特征就行，而且每次都得是不同品牌和型号的车。
　　手下见钱眼开，但从废车场把车开走又避不开汪大海，于是他和汪大海一合计都认为这钱不赚白不赚。
　　“但是......”手下捂着正流血的额头疑惑道：“还车的时候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
　　肖明和支队长对视了一眼，这方法果然还真就验证了张小墨的推测，看来对面包车从滨湖绿道离开后沿线洗车场的排查还得加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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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Z省安南市，田阳县，高速路。
　　“田阳暙”之行非常顺利，徐子轩在乡下一口气买了6坛，全部装在后备箱里运回去。
　　“刘彻，”因为高兴，他边开车嘴里还边哼着两句歌：“这次真要好好谢谢你，没有你哪儿能买到这么好的酒。”
　　坐在副驾位上的刘彻笑道：“这酒哪里算得上好？不过是粮食酿的罢了。我猜，徐队您也不一定有多喜欢喝，估摸着是安队喜欢吧？”
　　对此，徐子轩倒也没否认，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高速路，眼底浮起了一层笑意：“我有时候还是要喝点的。对了，本来说让你陪我顺道去一趟的田阳高中再拜访拜访周泓老师的，可这下没时间了，我得马上赶回云中去，待会儿我就把你送回你们市局外面。”
　　“行。”刘彻点头：“那可真是不巧。是云中出什么案子了吗？”
　　“不是。”徐子轩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内部警情通报？”说着，便把潘建元案在网络上持续发酵引发各级高度重视，省公安厅还专门做了批示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我们都猜，估计没几天就要宣布成立专案组入驻林海市展开调查了。所以唐支队让我赶紧回去。”
　　刘彻似乎还真没留意这则内部警情通报，他挠了挠头：“可就算成立专案组，这案子也在林海市......唐支队怎么让您回去？”
　　徐子轩笑了笑，冲他眨了下眼睛：“你猜？”
　　“我猜......是想让您进专案组？！”
　　徐子轩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按照省厅的惯例，每个专案组成员可以带一个工作人员一起进驻，他多半是想和我商量带谁去比较好。”
　　“真是太羡慕您了！”刘彻好像对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案子还挺有兴趣：“不仅可以参加专案组，还能带人去！您要带谁？安队？”
　　“肖明吧。”徐子轩倒也不避讳，一边回答他一边打着转弯灯将车驶入了安南北的匝道。
　　其实说起来，云中刑侦支队的同行刘彻基本都见过，徐子轩会带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奇怪，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可是......您怎么忽然想起要去田阳高中拜访周老师？前段时间我听说，你们不是已经抓到罗涛案的犯罪嫌疑人了吗？”
　　说起这事，徐子轩脸上敛起一阵肃色：“就是因为抓到了，所以也该给周泓老师一个交代。幸亏你帮我们找到了案件的侦破线索......”他眼里欣慰的眸光落在刘彻的侧脸上：“罗涛当年开车碾压周泓老师的爱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们无力改变他家的现状，但好在他心里这块石头终于可以稍微放下。”
　　或许被对方诚恳的目光看得有些双颊发热，刘彻摁下车窗让风吹在自己略有些微红的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
　　“那都是小明哥酒量好的功劳，我什么也没做。”
　　Z省云中市，九塬区，城西废车场。
　　从警察刚刚的那一眼对视中汪大海立即察觉到事情不好，铁定是借出去的车出了什么大事，是撞了人还是运了赃物又或是当了什么犯罪工具，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只得忙不迭地向两人解释。
　　“车......确实是我们废车场的，至于这车借走之后干了什么，我们真的不清楚，两位警官明察，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手下也弱弱举手赶紧撇清关系。
　　“借车的人，长什么样？能做素描吗？”
　　“看....看不清，”手下摇头道：“每次都是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帽子又戴的低......”
　　鸭舌帽？！
　　难道，这肖琴案背后牵扯的非法买卖器官竟然也和“牧羊人”有关？这么一想，肖明的心底忽然油然而生起一种仿佛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感觉，他不由地看向支队长唐延，对方面上的神色自若倒是让他瞬间有了几分安心。
　　“不对不对......你这臭孙子！”
　　汪大海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下的脑袋骂道：“你有次是不是还和我说，觉得那人手上有个绵羊纹身还挺特别自己也想纹一个来着？！我当时还骂你tm的一个瘾君子装什么大尾巴狼，以为纹个身就是黑社会了？！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这事儿？”
　　果然，还真是大家一直调查的“牧羊人”！
　　或许......或许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