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跨性别和异装的概念容易混淆。实际上,当徐子轩第一次听到陈双喜的故事后,他一度以为对方只是在通过服饰、行为方式等来表达特定性别,因为一个男性异装者可能装扮成一名“女性”,或一个女性异装者可能装扮成一名“男性”,可这并不代表异装者认同自己为与扮装相对应的性别。但陈双喜显然是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基于个人体验的性别,更想通过对自己身体的改变来呈现所认同性别的性别特质,这也是他说要凑钱做手术的原因吧。
张小墨随即计算了一下时间:“领导们,这个时间段......倒是正好和陈双喜身边的那个神秘男人忽然不见了的时间能吻合起来,但这也算不上任何证据。”
说起陈双喜身边的神秘男人,如果真如推测正是秦姗,倒是更加说明了性倾向与性别认同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而且并没有直接关联。顺性别者和跨性别者都可能为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或泛性恋性倾向中任何一种或多种,只不过在跨性别群体中双/泛性恋占比会较多,异性、同性恋的占比较少,当然还有一些无性恋或不确定的情况。
“陈双喜我们是无法求证了,那就把秦姗带回来好好问问!”唐延一拍手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了:“我和轩哥带一队去马路咖啡,安灏禹你带一队去查查这个张文佳的下落。”
安灏禹心里一紧,却神色如常地缓缓举手,咧嘴一笑开始讲价钱:“那个......唐支队,一个三哥哪里至于我们的支队长亲自出马?要不,我和老徐带一队去抓秦姗,您带一队去会会张文佳?”
--------------------
打滚求评论求收藏~最喜欢评论啦,看评论是写下去孜孜不倦的动力!?( ′???` )比心
第104章
Z省,某高校宿舍楼,楼顶。
快放寒假了,校园里冷冷清清的,加上今天的风特别大,更没人注意到女生宿舍的楼顶上竟然站着一个不断在向下望去的女孩子。
“你别逼我了,”站在栏杆边上瑟瑟发抖的她知道,只需要再踏出半步,就可以彻底逃离这些如同蜘蛛网一般死死网住自己的人:“我不是不还,是现在真的没有钱。”
“下周。如果下周你再不还钱,我可不知道会有哪些人还会接到我的电话。”
女孩把自己裹在宽大的羽绒服里,一手死死扣住电话一手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可她颤颤巍巍的声音却被一阵风吹得七零八落,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生活。
“......我真的在想办法找钱了,你们能不能再通融一下?”说着,女孩稍稍挪了挪脚步,这么高跳下去一定不会感觉到痛苦吧:“难道要我去跳楼吗?”
这样,或许就一了百了。
“跳楼真的就一了百了了吗?肖琴,你好好想想,你的父母怎么办?找不到你,我只有找你父母,找你弟弟......”
“别说了!我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肖琴一个箭步从栏杆边倒退回来,痛苦地蹲在地上挂断了电话,她掩着面泪如泉涌,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借了很少的钱怎么就会越滚越多变成了几万块?
这些人为了向自己催债,每天打电话、发短信、发微信,甚至还会在校门口堵自己,何种手段层出不穷,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毁了她现在的生活。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肖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缓缓抬起头来,满是泪光的双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希望。
Z省云中市,城郊,马路咖啡馆。
下午的时候,几缕暖烘烘的冬日阳光从深厚的云层里探了出来,街边的社区公园里也多了三三两两游憩的人群,寂寥难捱的冬日也难得地显出了几分蓬勃生气。
透过马路咖啡馆的窗户看进去,秦姗开的这家店生意还挺不错的,既有几对儿小情侣低声说着情话,也有学生党一边复习功课一边玩着手机,还有附近的白领约了客户在这里谈生意。
跟在安灏禹身后走进店里,徐子轩清楚地看到正靠在收银台上打着座机电话的中年男人在抬起头挂断电话再露出一个标准微笑的同时,眼睛里分明有什么意味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认识自己。
徐子轩一瞬读懂了这个眼神,隐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一跳一跳的有些头痛,与此同时,中年男人加深了嘴角边礼节性的微笑:“两位,喝咖啡?需要靠窗的位置吗?这边请......”
无论是安灏禹还是徐子轩都对秦姗入刑时的档案记忆犹新,那上面的照片和眼前这个人简直截然不同,甚至格格不入。如果只是粗略一看,哪怕是徐子轩也绝不会认为这竟是同一个人,不单单是性别的原因,整个人呈现的气质就完全不一样。
照片里,一眼可以看出秦姗是个身材壮实的女人,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能把邱彬打到骨折住院,而眼前这人确是个落拓的男人,身材高大精壮,双臂肌肉也能地看出十分结实有力,加上干练的平头明明有显出几分粗犷锋利的感觉和一身不俗的气质却偏偏却极不起眼,若是在人群中遇见只怕擦身而过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但是,如果是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去仔细观察,那几乎相同的凌厉眉眼倒是能窥得一二他内心的秘密。
站在原地没动的安灏禹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秦姗?”
出乎意料之外,对方只是略微一犹豫便大方地点头承认了:“是我。”
对于他竟然没有丝毫要去隐瞒或是迫切解释的意思,安灏禹有点吃惊,不由地看了眼身旁一脸平静的徐子轩,这才带着几分感慨似的问道:“真的是你......这里客人知道吗?”
“没人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再者,有关系吗?又或者......”面对不期而至的警察,秦姗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神情,可言语间已然多了几分火药味,甚至是敌对情绪:“是警察觉得有什么关系?”
安灏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一起命案要找你了解些情况,请跟我们走一趟。”
“命案?好的,请稍等一下。”
疑惑地微一愣神之后,秦姗依然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先是有礼有节地应下要求,然后招呼一个服务生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便拿上外套和眼前这两位警察一起离开。
说实话,对于秦姗面对警察时的坦然,徐子轩内心比安灏禹更加惊讶,总感觉对方的这种自若无惧让他有种深深的不安,仿佛是等了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一般。
这种想法徐子轩刚走到门口就冷不丁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人:“你不会是让服务生给张文佳带什么话吧?”
“话?”秦姗随之停下步子,脸上那一愣显出的依然是再自然不过的疑惑:“什么话?”
Z省云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正如安灏禹惊讶秦姗竟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身份一样,意料之外,对他问话也进行得很顺利,他的故事同样让人唏嘘不已。
用秦姗自己的话说,那就是,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秦姗之所以会出生,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二哥秦运需要脐带血配型,然而由于在母胎里发育的太好直接导致了母亲在分娩时出现了大出血。他的出生,虽然让秦运活了下来却同时让母亲永远离开了。
失去了母亲的大哥恨他,失去了妻子的父亲也恨他,或许他们需要的仅仅是脐带血里的造血干细胞,而不是一个夺走了至亲生命的妹妹。
“一出生,我就已经手染鲜血。”
秦运一出院,尚在襁褓中的秦姗被父亲和大哥丢在了医院,如果不是奶奶杵着拐杖从乡下赶来把他抱走,只怕他也会和陈双喜一样被送去各种福利机构。
在乡下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还算和美,但当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闭上眼睛,尚不明白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的秦姗回到了城里,回到了父亲和大哥身边。
奶奶的离世渐渐让秦姗懂得了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受待见。对他本就只剩下一张冷脸的父亲在喝了酒之后会一边看着大哥秦强对自己拳脚相加,一边抱着二哥秦运说你看,就是她害死了你妈妈然后破口大骂。
秦姗就这样暴力之下到了初中,他性格阴郁,五大三粗的身形常常被人耻笑,加上身上时常带着伤被同学们说成是跟着校外的不良少年打架造成的,他一直结交不到任何朋友,也就一直形单影只一直破罐子破摔,甚至还真的和外面那些社会人抽烟打架,开始染头发、打耳洞,穿得不伦不类,这让本就没有任何人缘的他彻底变成了一个绝缘体。
这样的秦姗虽然让同学们见到他就如同会沾染瘟疫一般避得远远的,但他却意外发现了自己的不寻常性,他想变得更强,至少在面对来自家人的伤害时能保护自己。
于是,秦姗开始频繁进出拳击馆,当有一天他单手把一拳挥过来的秦强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从父亲、大哥和秦运的眼里看到了两个字。
害怕。
“比起厌恨,我宁愿他们这样害怕我。”秦姗叹口气,空洞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好笑的意味。
这次反抗让秦家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从主动施暴变成了主动逃避,这次反抗也显露出了秦姗性格中深深隐藏的那一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男人。
其实,在当时那个并不开放的年代,女性男性化比起男性女性化更容易让人接受,但久而久之各种闲言碎语也开始不胫而走,什么恶心、什么变态、什么人妖、什么不男不女......总之,各种难听至极的话什么都有。
“就算这样,但我可不怕了,谁敢让我听到我的拳头也会说话。”
徐子轩没有参与对他的问话,但站在审讯室外也能很清楚地看出来,秦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嘲讽,但却很难让人分辨他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自嘲。
但好在,坐在审讯室里的人早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开解,或许也不需要什么聆听者,只是这些话压在心里腐烂得太久了,只要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全部都说出来。
人言可畏。
以为自己不再害怕的秦姗总算明白了这一点,比起那些直接作用在身上的暴力,周围人真正鄙夷的眼神更让他不知所措,即使他的拳头再厉害,面对那些话也只会像是一拳挥在了棉花上,他也总算明白有些事情拳头解决不了。
学校要他主动退学,“颜面尽失”的父亲为了不让他继续丢人竟然去做了个铁笼子把他关起来。
失去了自由,内心的意愿也就一文不值。
秦姗感到了恐慌,他不敢轻易入睡,他害怕自己逃不出去,害怕就这样连一条狗都不如被关上一辈子。
他无奈地选择了屈服。
从此,换下男装,留起头发,恢复女儿身。
“后来,我遇到了双喜。”
--------------------
打滚求评论求收藏~最喜欢评论啦,看评论是写下去孜孜不倦的动力!?( ′???` )比心
第105章
Z省云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提起陈双喜,秦姗轻轻扯了扯嘴角,难得显出了几分温柔,也难得地停顿了许久,似乎陷入了那些遥远日子的回忆之中。
“我是真的羡慕她,她才是真正勇敢的人。双喜应该比我大好几岁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从来没谈论过这些,只是在她的影响下我又开始遵从内心的选择,别人接不接纳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委屈自己只是要让别人看得顺眼?但是......”
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邱彬不敢找秦姗的麻烦,秦强也接了父亲的班继续跑长途运输,他就去找秦运。
或许对于秦姗而言,再怎么说,秦运不是别人。
“秦运虽然从来没有帮过我什么,但如果不是他打开笼子,我也出不来,也不会遇到双喜。”说到这儿,秦姗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咧着嘴摇了摇头:“但他还是死了,我的脐带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最终还是死了。”
没过几年,服刑中的秦姗得知一场火灾夺走了陈双喜的性命。
“看,和双喜比起来,我的人生也不算有多糟糕吧?”这一瞬间,在他身上似乎隐隐显出了几分曾经被关在铁笼里的那个无助又无奈的模样。
但同时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的时间,秦姗已经敛去了脸上多余的神色,他抬了起头,似乎想透过审讯室那面只能映出自己模样的单面玻璃看外面的人。
“我知道你们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不得不说,听秦姗讲完这些,和安灏禹一起审人的张小墨心情还是多少有些凝重,可虽然但是他还是从文件夹里拿出了罗涛的照片推到对方面前:“认识他吗?”
秦姗眉峰一蹙,摇摇头:“不认识。”
这个回答很肯定,当看到罗涛时的一瞬间脸上显露出的陌生感更不像是装的,这让安灏禹有些疑惑,要知道他对徐子轩的信任完全是百分百毫无保留的,可秦姗如果没有撒谎,也就是说徐子轩之前的推断就是错的了。
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的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接着问:“2018年12月20日晚上11点到12月21号凌晨3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秦姗愣了愣:“这么长时间了,我哪儿记得住?这个时间段应该不是在店里就是在后面睡觉。”
“他叫罗涛,陈双喜火灾案的目击证人,他证实在火灾之前曾看到陈双喜的腿是一瘸一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