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伏灵异闻录—— by作者:炎荒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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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策留了个心思,叫来一旁端着茶壶的小厮,小厮说,那人名为张钟,是白凤楼的二掌柜。戎策能猜出个大概,霖城的乱,就乱在这白凤楼。
  酒过三巡——当然是霖王和他不知什么来路的狐朋狗友们单方面的饮酒,伏灵司在杨幼清来的第一天就立下了一条死规定,腰牌在侧不许碰酒——霖王终于将这几日霖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半个月前,父皇命令我来自己的封地,就是霖州,治理水患。水患不是大事,挖几条沟渠就解决了。所以,这个月初,我带着一众治水官员,回到霖城想要修整几日。诡异的事情就是在我回来第一天开始发生的。
  “那一天,我路过白凤楼,进来小酌几杯,忽然听见楼上有异样的声响,后来有人说,是一个男客人突然中风,一边癫痫一边往下倒,好巧不巧,压碎了一个青花瓷瓶,碎片扎得满身窟窿,救不回来。
  “那时候,我只当做是他倒霉,可谁知第二天,死了两个人,一个小厮溺死在澡堂,一个账房先生摔死在三楼的楼梯口。
  “第三天,白凤楼里又死人,而且是四个个,一男一女正在苟且,忽然没了动静,仵作只说是一时血脉喷张,如何如何。另外两个不知为何打起来,互相拿盘子器皿砸对方额头,砸到谁也不能再动弹。
  “第四天,也就是昨天,大家都看出些异常,白凤楼的客人少了不少,我也给诸位递了密函。昨天,死了八个人,其中五个,一同喝酒,吟诗作对,吃了不知什么东西纷纷呕吐不止,死的时候面色发青,又发紫。
  “其余三个,其实是母子三人,那母亲本还没到月份生产,忽然临盆,生下两个小儿之后撒手人寰。天刚黑,那两个小的也死了。人都说双胞胎不详,说是幼子克死了亲哥生母,但我仍是觉得,这母子三人,也是被这白凤楼里的脏东西所害。
  霖王说到最后的时候,戎策眉头皱了皱,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尚未睁眼看看世界就早早归西,太可怜。不过他没敢做什么大幅度的动作,若是让杨幼清察觉,又要数落他心慈手软,云云。
  而且双生子不详这个传闻,真的有不少人信,就算是达官贵人家里,若是生了一对双胎,定要瞒下来悄悄处理掉。戎策遇到过不少的双生童鬼,一问,一出生就被人按水里憋死了。
  但就算那两个婴孩是其家人忍痛淹死的,剩下的这些离奇却又让仵作查不出端倪的死亡,究竟是因何?
  杨幼清问道:“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清单,时间地点,死人的姓名生辰和身世。”
  “戴佗,明天早上送到杨监察手里。”霖王一挥手,站在后排的大高个子带刀护卫立刻推门出去了。
  戎策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但也说不上怪在哪里,思来想去,应该是霖王比传闻中的客气。按照街头巷尾的谣言,霖王殿下用为所欲为四个字足以形容,今日一见,反倒不如他身边那些满嘴有光的富商有气场。
  而且他太老了。
  戎策心想,莫非真是纵欲过度?
  “阿策,”杨幼清一声不轻不重的呼声,让戎策回了神,眨眨眼看向他师父,“阿策,你带人去画符。注意这是八宝塔,按八卦方位画。”
  戎策向来不喜欢画那些歪七扭八的字符,他一向靠的是一双眼一把刀。不过杨幼清要求了,他必须照做,答应地不情不愿,还不忘问一句:“战文翰呢?我有几个混淆的符文,想请教请教。”
  言下之意,你怎么不叫他去画。
  杨幼清一挑眉,没说话,只是将盘子里一片姜往前推了推。过江这个词在北朔太过敏感,因为有不知道行深浅的霖王在场,即便是伏灵司手握免死金牌,也不敢轻易提起,怕下一秒护方司的刀就横在脖子上。
  战文翰还在追查那个偷了鬼丹的刺客,戎策有数,没有追问,老老实实接下这份苦差事。
  戎策刚一脚踏入通向白凤楼八楼的楼梯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住他,而且称呼还特别奇怪,称他为“这位兄弟”。平常,伏灵司里喊他戎百户,见他穿官服的百姓叫一声大人,再熟悉亲热一些的,如杨幼清,便称呼阿策。
  这位兄弟,戎策心里嘀咕,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说,霖城三景观光团两天一夜包吃包住了解一下?
  但今天来的都是大官或者富豪,戎策不想得罪他们。阿谀奉承这一项技能,五年前回到京城这浮华之地,戎策几乎是瞬间学会,且像是戴着假面具一般应用自如。
  “您说您说,不知……”戎策一抬头,是白凤楼的二掌柜张钟,于是三句话没说完,语气里的奉承又平白多了几分讥讽,“张老板有何指教?兄弟我别的不会,斩鬼捉妖还是有一手的,您家里是阴风阵阵呢,还是恶鬼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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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有些地方的文化里确有双子不详一说,大概是怀双胎的孕妇需要几乎加倍的营养,否则会导致胎儿畸形。而古时候的条件比较差,很多疾病也不能够有效预防和治疗,因此生出畸形儿。


第7章 干活好累
  阴风阵阵,恶鬼当道?眼前这人阿谀是假,骂人不说脏字才是真。
  张钟眉头一皱,两行眉毛都快挤到一起,听出戎策话中的调侃牙根直打哆嗦:“不劳费心,我家里平安得很。只是这白凤楼里有鬼,但我怕你道行不高,抓不住。”
  “您是不相信我伏灵司的实力?”戎策面带微笑一拱手,“您放心,就我背上这把血刺刀,承自大禹斩相由那把铁剑,融以昆仑山万年狼妖骨血,历经数十年锻造。这把刀耐用,也好用。”
  张钟啐了一声,忽然见由远及近走来一位姑娘,身穿一件半透的青衫,辅以莲花纹饰,清秀又不失风雅之气,落落大方。戎策猜,她便是不少人花重金都未能见上一面的花魁,石媛媛。
  “哟,这又是哪家的公子,惹您不高兴了?”石媛媛攀上张钟的肩膀,毫不羞涩望向戎策。
  戎策虽然没穿官服,但至少佩戴了佐陵卫的令牌背了刀,平常女子见了都畏惧三分,这青楼姑娘反倒是大方。看来是有靠山。
  张钟。戎策在舌尖将这个名字咬碎,琢磨着。
  “没事,别理这舞刀弄枪的粗人。媛媛,走,咱们去荷花落听曲。”
  粗人戎策看着他们暧昧搂抱着远去的身影,强忍着自己拔刀的欲望。他心里想,荷花落,白凤楼四楼的雅间。坐南朝北终日不见阳光,因在风口总是冷风习习,风水上,这是极阴之地。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身后杨幼清一声训斥:“还偷懒站着不走?”
  “您忙完了?”戎策调整好笑容,麻利转身凑过去,“我这不是在与白凤楼二掌柜询问情况,怎么算偷懒呢?老师,莫非这白凤楼风水不好,困住地缚灵,或招来无魂野鬼?”
  杨幼清丝毫不在意他讨好的神色,从他身边走过:“阴地?若是风水差,怪事能等到今日?此地依山傍水,龙盘虎踞,八宝塔楼依八卦而建——名扬科甲,贪狼在巽宫,听说过没有?”
  戎策立刻摇头,他第一次知道老师竟然懂这些东西,不去算命真是可惜了。
  “此地出状元,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杨幼清不再搭理他,一甩袖子扬长而去。戎策想要追上去,杨幼清好似是感觉到了他奔袭带来的风,猛一回头给他一个算得上凶狠的眼神,硬生生把戎策吓得停在原地。
  “唉,我这就去画符。”
  白树生叼着一支毛笔,将一张画好的黄符贴在三楼大堂内的拱门上。四下空无一人,他没有乐子,只能扭头去瞅瞅戎策那边的进度,忍不住说道:“跟鬼画符一样。”
  “话这么多。”戎策忽然觉得身后发冷,似是有人看着他。他一回头,不见人影,嘟囔一声奇怪。
  白树生闻言,竟然立刻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就像是护方司那些耗子一样在墙头趴着偷窥一般,啧啧啧。”戎策明白了,他能看见,白树生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只有一样东西——鬼。
  “小白,拔剑。”
  白树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抿下嘴唇从腰间将烟岚剑解下来,下一秒利刃出鞘,红光瞬间聚集到一处,直指高达两人高的博古架之后。他向来心急,下一秒就要冲过去,但随即被戎策拉住了肩膀。
  白树生不解,回头只听戎策说道:“伤他一二即可。”
  戎策话音刚落,就见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箭一般飞奔而去,但是烟岚和博古架以及它后面的东西仅仅相互碰撞了几次便没了声音。戎策心想,别是白树生没忍住又斩了只鬼。
  等戎策绕道后面才发现,那鬼,其实是母子三鬼——昨天晚上丧命的双胞胎和他们更苦命的母亲。白树生一向是有鬼必斩的性格,此时停了剑,大约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太过可怜。
  巴掌大小的早产儿,一身鲜血蜷缩在母亲的怀中,眼睛都没睁开。
  “无需害怕,”戎策庆幸自己刀未出鞘,能尽量显得温柔一些,“你为何在此躲藏,不肯转世投胎?是否是因心愿未了?”
  女人紧紧搂着怀中婴儿,啜泣不已:“我本要随了那黑白无常而去,但谁知,谁知半路杀出一凶神恶煞之人,口口声声说要夺我命来。我早已死,何来命给他夺去呢?”
  白树生和戎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那个夺取鬼丹过江的刺客。战文翰小心谨慎少有时候失手,他没回来说明南绎的捉妖师也没回来,这次作恶的另有其人。白树生嘀咕一声:“现在流行吃鬼丹养生?”
  “住嘴。”戎策扭头凶狠一声,引来白树生更多的嘟囔:“你现在越来越像监察大人,对自己人凶巴巴的。”
  戎策白他一眼,这次回京自己就要升千户,比白树生高一品,得提前让他适应适应什么叫做尊敬上官。“小白,你在这给他们画个困灵符,再唤来黑白无常。如有夺取鬼丹的人,扣住等监察大人来审,扣不住就打成残废。”
  白树生歪着脑袋,怀里是已经插入剑鞘的烟岚剑,一副小菜一碟的模样。
  戎策对他只能说放一半的心,但此次能够容他调遣的人不多,没有比白树生更好的干这份差事的人。他拍了拍白树生的肩膀,随后快步离开,心里还一边想着,鬼的尸体一般会放在哪,这师父好像没教过啊?
  伏灵司,只管斩鬼除妖,这鬼的身后事,他还真没考虑过。黑白无常带回去,把魂飞魄散的灵魂拼凑拼凑?可若是没有了鬼丹的尸首,地府要来何用?
  戎策一边走在楼梯上,一边踹着犄角旮旯,果真让他踹倒了一面墙。墙上多了一个窟窿,自然会有一声响动,四楼上有一仍然敢来白凤楼喝酒的客人探出头,身边围着四五个妖娆的姑娘。
  他刚想骂一句,忽然见戎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立刻住了嘴,拉扯着几个姑娘回了房间。
  戎策看见了,在破烂的木头后面放着一具没有头颅的鬼身,而且已经近乎透明。他将那残缺不全的鬼用刀鞘拨开,后面堆叠着剩余四条鬼的身体,依旧是在脖子处断开,没有头颅。怕是再迟几个时辰,这些鬼身会灰飞烟灭,不见任何踪迹。
  如果是普通的木板,伏灵司定能发现这后面藏匿着东西,但是,这楼梯隔板用的是梨花木,扰乱了他们的观察。戎策能够一脚踢出来,只能说明,有缘。
  这就对了,戎策蹲着挠挠耳朵,一转身坐在台阶上,将刀鞘放到身后,上面缠绕的三指宽的皮革绕到身前系好。他之前猜测,幕后黑手杀人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变成鬼,而且在黑白无常来之前斩首这些新生的鬼,并夺走鬼丹。
  鬼丹到底有何用,戎策不清楚,他问过杨幼清,对方也模棱两可。戎策推断,这是一种禁术,真想要找答案,估计要去伏灵司藏书阁的地下三层,撬开那些上锁的箱子。
  鬼母子。
  戎策一拍脑袋,他下了一个压灵符,就等于将鬼母子变成了逃脱不出牢笼的诱饵。希望小白能够应付得了这幕后操纵一切的丧心病狂之人——或者是妖,或者是魔,或者不止一个。
  “头疼了?”杨幼清从五楼走下来,看到被踢坏的梨花木微皱眉头,但是他能从戎策的眼神中读出思索和愁绪,便知道事情有了进展,“阿策,看见了什么?”
  戎策总觉得杨幼清像是住在他心里了一般,每时每刻都能读出他心中所想:“老师,又是鬼丹。上次是失了心智的煞,这次直接是将人变成鬼再取鬼丹,太卑鄙了。”
  “两件事有关联?我看未必。”杨幼清在他身边坐下,说道,“煞的鬼丹和普通的鬼,应当是不同的。一个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土豪,为何会在同一时间想要吃山间野菜,而且流连不返?”
  戎策哦了一声,点头说道:“老师说得对,流连不返,必有原因!我和小白先前见到母子三鬼,就在三楼压着,您去看看?”
  话音刚落,戎策才想起来他师父不过一介凡人,没有得天独厚的一双阴阳眼,看不见鬼。不过伏灵司十多年前曾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前辈,研发了一种能开天眼的草药,还起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名字,叫仙羽散。
  之前有人用过,也许是剂量大了些,短暂见到鬼魂和妖魔原形之后,便上吐下泻,卧床三日不起。戎策也不知道改良之中的效果如何,不过听说后来有人往里面加了二百岁得道高僧的白胡子,更不敢给他师父用。
  好在杨幼清也没在意这些,一边站起身一边说:“你带上三个人,两人一班轮流守住那鬼,不要轻举妄动,等天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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