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伏灵异闻录—— by作者:炎荒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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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策回过头,微笑:“对啊,我们不回家,我们去抓鬼。”
  戎冬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了四个字,不怀好意。随即她将核桃酥往戎策怀中一塞,说道:“我还有功课,不陪你去了。”
  “哭着喊着要跟我看热闹的是谁啊?这就害怕了?”戎策单手抱住半米高的石像,另一只手将核桃酥递回去,“回去路上吃完,不然义父要说你败家,天天在外面买零食,还嫌弃李婶做的不好吃。”
  戎冬给他做个鬼脸,快步走开。戎策摇头叹气,怎么别人家的妹妹软软糯糯像个小棉袄,自己家的就是个小爆仗,而且遇到别人不着,遇到亲哥就开始噼里啪啦。
  等独自一人走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深处,戎策将石像放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蹲下身去解开石像上缠绕的黑布。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将他刮到在地,若不是他及时用血刺插入地面,怕是要被吹到树上。
  这鬼果然凶煞,如若不是谢宅风水太好,怕是早就被这鬼拆成废墟。他在谢宅只能附体于镇墓兽石像,但是来到这阴森的树林,可以舒展手脚,自然也可以被戎策看到——是个她。
  又是个女鬼,戎策要回去查查黄历,今年是不是命里和女鬼反冲。如果是男的,不管妖魔鬼怪戎策上去就是一顿揍,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女孩子家,他下不去手啊。
  不过意料之外的,那女鬼并未再度攻击,反倒是像根孤立无援的稻草一般站在空地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捂着腹部,病恹恹又弱不禁风。
  戎策手里握着血刺刀,不敢贸然靠近,小心翼翼上前一步,鞋底踩踏着落叶发出细微声响,在静谧的树林里是唯一的动静。但也只不过是树叶扭曲的吱呀声,惊起了林中飞鸟,而那女鬼也下了一跳,身子一歪坐在地上。
  这大姐如果不是奇葩,那就是演技超群。方才掀起一阵阴风把堂堂伏灵司千户掀翻在地的是谁来着?
  “姐姐你没事儿吧?”戎策一边好声好气问着,一边仔细观察。女鬼开始抽噎,不知什么颜色的水袖抬起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戎策已经盘腿坐在地上,托着腮数星星。终于她停下了啜泣,开口道:“小女子姓谢名君溪,家住岳州府城龙都,年方二十三,读过诗书上过私塾,往京城探亲,不知怎么走在路上就一命呜呼……”
  “等等,”戎策揉了揉耳朵,“你叫什么?”
  “谢君溪。”
  又一个谢君溪?戎策站起身,上下打量眼前的人,杏仁眼,高颧骨,一双小耳朵被碎发遮挡,她绝对不会是今天在谢宅见到的谢老太太,就算再给她四十年阳寿也不会长得像谢子昌的亲戚。
  “你的生辰?”
  “仁彦三年,腊月初八,子时三刻。”
  北朔开国皇帝名叶骞,年号征盛,在位二十五年。他立下的太子名叶元曦,年号信康,在位十八年。再之后有两位皇帝并非父子而是兄弟——叶元曦的长子和幼子,叶维杉、叶维杪。叶维杉的年号便是仁彦,在位二十年,勤勤恳恳,可惜膝下无子,让叶维杪接替了皇位。
  叶维杪依旧没能打破北朔皇帝英年早逝的诅咒,登上皇位十二年,最后遇刺身亡。不满二十岁的叶南坤坐到了朝堂最高处。
  戎策把北朔的历史捋了捋,倒推一番算出这个谢君溪若还活着,年龄与谢老太太相仿。
  戎策忽然一身冷汗,他记得,有一年孟兆宁在腊八节忽然出门,说是要去给谢家老姑母贺寿。如若这两人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戎策忽然一阵头疼,眼前仿佛隔着一层纱,他无法整理出头绪。
  “谢姑娘,你家住在岳州,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是为何?”
  谢君溪一脸茫然抬头,也许是时间太久不记得了,只说是找亲戚。但是戎策问哪位亲戚,她纠结许久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会儿说姐姐一会儿说姨娘,只能作罢。
  戎策转念一想,镇墓兽这种辟邪之物不会出现在大户人家的宅子里,于是问道:“你如何到的谢宅?”
  谢君溪摇头,哭得梨花带雨:“我沉睡许久,只记得束缚于镇墓兽之上,寸步不能离,直到有一天一个小男孩跑来,将这石像捡了回去……”
  巧合?戎策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谢君溪的鬼魂附在镇墓兽上,被捡回去扔到了谢君溪的家中?有点可笑,比霖王殿下开青楼都可笑。
  但是霖王叶斋的的确确有一家青楼,谢君溪莫名其妙缠上谢君溪,也不是不可能。既然这个女鬼说不出什么门道来,戎策觉得是时候重新拜访一下谢家了。
  不过不是现在,虽说是夏天但夜里仍旧有些冷,他得回去喝李婶做的红枣糯米粥。但这个镇墓兽也不能带在身边,尤其是戎策有一双能够见鬼的眼睛,岂不是要一整晚看着女鬼哭哭啼啼?
  好在树林离着城门就几分钟的路程,戎策在城门口拿着佐陵卫的令牌强行征用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将镇墓兽送到了伏灵司。
  正在门口扫地的李承见到他回来,唰一声把扫把一扔就要行礼。戎策没工夫搭理他,拉着缰绳让马调转过方向,将黑布包裹好的石像丢过去:“找个地方放好了,等我来取。”
  “是。需不需要告知监察大人?”
  “不用,别让白树生见到这东西就行,怕他睡不好觉。”戎策吩咐完,忽然听见伏灵司院子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隔着几十步远依然响亮。哦,师父又砸了个杯子,得亏没把那套紫砂壶拿出来,毕竟瓷器碎两三个不心疼。


第16章 是谁杀了谁
  谢宅后面的小巷子里,戎策跟谢子昌的儿子大眼瞪小眼。小谢胳膊抱在胸前,嘴唇一撅吹口气,把眼前的碎发吹到一旁。戎策弯腰探身紧紧盯着他双眼,清澈的眼眸中只有自己的倒影。
  这小孩也是阳气旺盛,或者说谢家人都是行走的驱鬼符。
  “你从哪里捡到的石头?”戎策打破平静,“别骗我,这里不是墓地,怎么会有镇墓兽?”
  小孩踮起脚,下巴一抬,看似高傲但一张嘴牙齿漏风:“就是这里!在我家后门摆了好几十年!你瞧这里还有印子呢!”
  戎策当然看见了一个拇指那么深的方形印记,之前应该是有重物摆在这个位置,压紧了泥土留下痕迹。但也许是花盆,也许是石狮子,谁家后门摆个镇墓兽呢?莫非谢家人不认识?
  但谢老太太与伏灵司打过交道,总不能不知道伏灵司黑袍上绣着的暗纹是何物吧?再者说这种与墓葬相关的物件怎么能给小孩子乱玩。
  “小孩,你才多大,哪来的几十年?”戎策还有一个猜想,也许是多年前为了避邪或者什么他目前不清楚的原由,谢家人在这摆放了石像。而现如今参与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在,后辈也不知道石像作何用,于是任由小谢搬走石像去玩过家家。
  那女鬼谢君溪又是如何牵扯进来的?
  小谢一边说这事听他爹说的,一边又说姑奶奶也提起过,最后不耐烦了,开始隔着后院的高墙喊爹。谢子昌恰巧今日休沐,急忙从屋中跑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谢一溜烟跑掉了,戎策也不能追上去,只好转过头对谢子昌说:“没事。对了,你们家还有人叫谢君溪吗?老一辈的亲戚朋友?”
  谢子昌茫然摇头,戎策推算了下,女鬼半路归西的时候谢子昌应该尚未出生。但是戎策并不想去见曾经拿着拐棍戳他的老太太,他怕疼。
  帝泽书院门口的护卫换了个人,死活不肯让戎策进门,伏灵司的令牌都不管用。戎策跟杨幼清这五年,降妖除魔学了些,更多的是把他师父的火爆脾气学了个十成十。他一边摸向后背的血刺刀一边问:“不让我进?”
  不过戎策还没表演完“阴着一张脸威胁”的戏码,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高喊戎千户。他一回头,是伏灵司的一个校尉,阿发。
  与是戎策改变了目标,对着阿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喊什么喊!这是什么地方,国子监!太学!帝泽书院!老子在放假!他杨幼清抓苦力抓到帝泽书院门口了?”
  阿发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个上司,脸色煞白,弯着腰就快把头埋地里。他双手递上一张信纸,结结巴巴说道:“千,千户大人,谢君溪,谢君溪死了!”
  戎策脸色一变,抓住他后颈将他脑袋拽到身前,厉声问道:“谁?”
  “前任京兆府尹,谢君溪!”阿发双腿哆嗦,若不是戎策拎着他他都要摔到地上,“监察大人知道您在查谢家,命令我暗中跟着,就一个时辰之前,谢君溪,她死了,我去孟府找您,他们说您来书院接大小姐……”
  戎策望了眼帝泽书院紧锁的大门,又望了眼山下。事不宜迟,他必须要马上赶到谢宅:“一会儿你接上戎冬,送她回家,然后来谢宅找我。身上有符吗?”
  “有一打战千户画的纸符。”阿发话还没说完,就被戎策把衣袍对襟分开,从怀中抢走了那一沓辟邪祟符。等他抬头,戎策已经骑上马跑没了影。阿发心里忽然有个问题,戎冬是谁。
  应该是大小姐,但是他没见过。阿发一拍脑子,既然是戎千户的妹妹,肯定长得很像。
  书院大门一开,无数学生穿着同样的服装蜂拥而出。阿发不负所托,拉住了一个陌生的姑娘,然后被人以非礼为由抓到院使面前。若是其他人还好说,阿发毕竟带着伏灵司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令牌。
  但是他抓住了当朝皇帝最为宠爱的四公主叶亭,而且还是双手牢牢抓住人手腕,严丝合缝的。
  末了还是戎冬快到山门的时候听说了此事,又返回去将人领了出来。
  谢宅闭门不接客,戎策敲了两遍门,最后还是硬闯进去的。有护卫想要冲上来拦住他,戎二话不说一拳挥过去,将那人活活砸晕在地。
  谢子昌从正厅跌跌撞撞走出来,见是戎策,疯了一般跑过来,抓住他领子带着哭腔问道:“为何姑母死了!你不是拿走了那污秽物件!”
  戎策冷笑一声,想反问他昨天是谁口口声声说不需要驱鬼。谢老太太若是肯让他下几道符,就算是死戎策也能查出来她为何死的。除非谢老太太做过什么见不得人,也见不得鬼的事情。
  这样看,两个谢君溪就不是偶然了。
  可如果当年是错杀,而和等到今日才下手。戎策抓住谢子昌的肩膀,问道:“当初你去孟府找我,是因为看见了什么?”
  “一道黑影,半夜游荡。”
  “鬼影,还是妖怪?”
  “我如何知道!”谢子昌自小没有父母,长在姑母膝下,此时万般心痛,叫喊声撕心裂肺。
  戎策放开他,径直超屋中走去。谢老太太的遗体摆在正中间,一块白布盖着。戎策上前一步,周围有看守之人想要阻止,但是被他凌冽的目光吓得退后半步。戎策掀开了盖住尸体的布。
  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身上尽是淤青的伤痕。虽说戎策不懂医术,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短时间内做到的。谢老太太就算在被拳脚相加的第一刻开始喊救命,等人来到,她已经死了。
  老人总是脆弱些,希望她没受多少罪。
  即便初遇时谢老太太态度并不好,但是戎策对她仍旧是尊敬的。
  希望谢老太太记得凶手的样貌,戎策忽然察觉到阴阳眼的好处,衙门不能审死人,但是他可以,只要黑白无常还没来接——最近因为鬼丹的事情他们手脚越来越利索,天黑都不等直接带走。
  出乎意料的,戎策在后门原本放着镇墓兽石像的地方见到了谢老太太,老人家的游魂跪在地上,头颅低垂,仿佛睡着了一般。
  “您别害怕,”戎策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我有天眼,能见鬼。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与我说。”
  谢老太太久经风雨,很快适应了人鬼沟通,头脑也比前几日清醒:“我这一生光明磊落,培养出子昌这样的后辈,也算是心满意足。原本盼着孙儿成才,唉……”
  “您记得是谁杀了您吗?”
  “我只见一道影子,”谢老太太摇头,“好像是一阵风刮过。”
  戎策眉头微皱,蹲下身:“那座镇墓兽,您知道是何来头吗?”
  谢老太太思索片刻,全盘托出:“大约是,四十年前,有道士来家说我科考将中进士,且是榜眼,但可惜在那之前有一大劫,极难化解。他在我家中作法七七四十九日,又命人修改了庭院的布局。过了一个月有余,就在殿试前几日,庭院修好,他搬来一座镇墓兽石像,说安放于后门。”
  戎策低头望向凹陷的正方形痕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身后闪过一道黑影,戎策嗅觉敏锐立刻起身抽刀。黑暗中的一双眼睛虎视眈眈,戎策看到了青色的光芒——不是人。
  他上前一步,血刺被磨得光亮的刀刃划开寂静的夏夜。那双眼睛动了,越过戎策的身体落在谢宅的后门。门口的灯笼照亮他的身躯,是个狼妖。尖牙利齿,一双爪子坚韧有力。
  “狼妖,不错,”戎策笑了声,“血刺就是狼妖骨头做的,这叫什么,原汤化原食?”
  狼妖尚未修得人形,也不会说人话,只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扑过来,张开大嘴露出獠牙,戎策弯腰,反握黑刀,一个侧身,刀刃在狼妖的肚皮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不过戎策也受了点伤,算是这个月头一遭,竟然被一只低修为的狼划破了后肩胛。倒不是因为他轻敌,而是这匹狼的狼性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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