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伏灵异闻录—— by作者:炎荒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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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察大人,这种秘法百害而无一利——若说有好处,那就是让这些伤残的人、妖短暂爆发攻击力,这又有何用?南绎为何要收集?培养死士?”
  杨幼清不置可否。阳光洒在他身上,空气中飞舞的灰尘清晰可见。藏书阁地下三层常年不见的光明,唯有打开层顶的库门才能举头望向数十米之外的顶层天窗。
  半晌,他说道:“有什么地方,鬼能往,而人不能?”


第14章 拒绝二胎从我做起
  戎策喜得十日休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孟府,兴奋转了一圈只见到点头哈腰跟他说少爷早的仆人。这时他才想起来现在日头正高,除了他这等闲人谁会待在家里。
  于是他算了算时间,快马加鞭一路向西来到帝泽山,抬头一望高耸入云的山巅,拍了拍身下的坐骑,丝毫不作停留沿着山路飞速驶去。他要去的地方名为帝泽书院,位置在京城以西十里,与京城以东十里的皇陵遥相呼应。
  北朔不设国子监,但是太学依旧是有的,只不过和朝廷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密切,因而改了个名字,按照所在地就叫帝泽书院,也有不少文人沿用旧时称呼。戎策少时不好读书,被帝泽书院扫地出门,不过今日凭借着佐陵卫的令牌,当然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比如他在门口被人拦住的时候,掀开披风露出令牌,守门的护卫立刻将被山雾浸得发潮的木门打开。
  戎策把马拴在进门一棵树上,飞快跑进书院的杏坛,混进一众听课学生中,找个地方盘腿坐下来,托着脑袋听站在最中间的白胡子老头讲四书五经——也许是别的书,戎策对这方面的了解少之又少。
  “苏轼在《拟进士对御试策引状》中说:‘昔祖宗之朝,崇尚辞律,则诗赋之工,曲尽其巧,自嘉祐以来,以古文为贵,则策论盛行於世,而诗赋几至於熄。何者,利之所在,人无不化。’”老头,也就是帝泽书院说一不二的院使捧着一本翻了不知多少遍的书本,滔滔不绝。
  戎策只能听得懂苏轼两个字,他知道这是个大文学家,但是官运并不亨通。
  “这位同学,”院使手一指,也不知是随机还是故意,正好指到戎策,“你来说说,当今策论应当以何为重?”
  戎策愣了一下,站起身来的瞬间感觉到汇集过来的目光,周遭鸦雀无声,比他上个月半夜去坟场都要寂静。
  但是话痨如戎千户怎么会让气氛如此尴尬,就算是胡诌他也得硬着头皮说上几句:“策论就是科举考试必考的写文章,重点嘛,当然是如何博得阅卷老师的喜爱,榜上有名让家乡父老争光。当然,中举之后不建议在老家盖青楼。”
  即便听见青楼二字,院使也并未生气,只是摇头笑骂:“不知所云。谁知答案?”
  “策论,就是议论当前发生的关乎国家朝廷或黎民百姓的大事。我认为,重点并非是提出解决之方案,而是论述独辟蹊径引起争论。”有一身穿白色校服的姑娘站起身,字字铿锵。
  院使问:“这是为何?”
  “争论够响,才能入天子之耳。”
  院使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布满皱纹的手捋着胡须:“一言道破诸子书写策论之用意,不错,不错。已到晚膳时间,今日便散了,回去一人一篇策论,主题便是北境战事。”
  学生纷纷起立与院使道别,随后往前走的也有往后撤的也有,乱作一团。戎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挤到方才答题的女生身边,轻轻拍她肩膀:“快点收拾,我接你回家。”
  “哥哥休假了?”戎冬将书本摆放整齐,再不紧不慢收入书袋之中,“你若是多来几次,全校师生都认得你了。”
  “上次我来接你见到两只游魂,院使非不信,我给他吃仙羽散,把他吓着了。这次是他专门要我出丑,可不是你哥哥故意出风头。”
  戎冬抬起头,把书袋递过去,戎策不想替她背着这么重的东西一路骑回家,扭头望向窗外,装作没看见。戎冬把书袋往他身上一撂,起身往外走,戎策嘟囔一句急忙追上去。
  “大哥哥也回来了吗?”
  “杨幼清啊,他忙着呢,”戎策总是想不明白,怎么师父脾气那么暴躁的一个人,戎冬偏偏更喜欢他呢,“你要是想他,我带你去伏灵司,就是舟车劳顿不知道你这小身子骨受不受得了。”
  “你想挨揍。”
  “你能不能别跟杨幼清学啊……走慢点,书袋这么沉,小姑娘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体谅人。”
  戎策骑马带着戎冬回到孟府,见到的不仅仅有归家的孟兆宁,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客人,见他穿着打扮应该是名门望族。
  戎冬望向客人,虽说不认识但也得表现出大户人家小姐的体面,收回暗中较劲掐戎策后腰的那只手,脸上挂上盈盈笑意。戎策瞧她瞬间变脸,一边揉着腰一边嘟囔一句:“真的要嫁不出去咯。”
  “阿策,冬儿,来,”孟兆宁挥挥手将二人召至中堂,“这位是京兆府尹,谢子昌。”
  京兆府尹的品阶高过千户,戎策急忙上前弯腰行礼,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孟兆宁继续介绍:“犬子戎策,在伏灵司任千户,谢府尹家中难处,如若不方便告知伏灵司,便让犬子私下帮你解决。”
  难以启齿的怪事,戎策见的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不过戎冬天天在帝泽书院闷着,倒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情,好奇地探过身子来听着。
  戎策注意到她,往前走一步:“您不妨说来听听究竟是何难处,我定当尽力为您解决。”
  谢子昌又是鞠躬又是道谢,一副快要感动到哭出来的模样,倒是让戎策知道他如何在官场博弈的了:“多谢戎千户,您近日是否有空,可以到府上一坐?”
  既然京兆府尹这么热情,戎策自然要比他更热情,一边说明日就去一边安慰他没什么大不了,倒是应了杨幼清经常说的那句话,戎策想表现的时候是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送走了谢子昌,戎策回神看到一脸不高兴的戎冬,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就不带你去。”
  “戎策!”戎冬虽知道不能同去,但戎策这样够挑逗她,她也不能就此罢休,“你上次去赌坊也没带我去。”
  戎策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去赌戎冬的嘴,一个月不见罢了这小姑娘学会给人使绊子了。孟兆宁在里间查看晚饭预备得如何,站得远没听见他们方才在吵什么,但是向外望去,见两人你追我赶的架势就知道又要打起来:“阿策上次去哪了?”
  “没有哪!”
  “你又去赌了?”说话的人并非是孟兆宁,而是从大门缓缓走来,尚未脱下一身官服的杨幼清。戎策回头望见师父,吓得接连后退。
  戎冬倒是开心了,一边喊着大哥哥一边迎上去,还不忘记告状:“哥哥去过两次东市新开的银修赌坊,还给我带回来一盒胭脂呢。”
  杨幼清路过戎策身边,捏一把他的胳膊,不再理他,与并肩而行的戎冬说道:“我回去罚他扫庭院。你哥哥又欺负你了?我回头再教你几招,他动作慢,日后打不过你。”
  戎策三步并两步追上去伸冤:“我没欺负人,天地良心啊!再说我动作哪里慢?我平日里是让着您。”
  “让着我?”杨幼清回头瞥他一眼,戎策读出了威胁的意味,急忙摇头,再不敢出声。
  一顿简单的家宴过后,窗外下起了雨,杨幼清拿了把伞准备出门的时候被戎策拦下来,硬是要他留在孟府住一晚。杨幼清虽然说是孟兆宁的远房亲戚,自小长在孟府,但毕竟已过而立之年,早早便搬出去在城东买了处宅子。宅院地方不大,连水塘都没有,不过杨幼清不在意这些,毕竟他一年有十个月耗在伏灵司。
  那处院子距离孟府不过三条街,但是戎策拽住杨幼清的胳膊死活不肯松开,一边说雨天路滑一边又说黑灯瞎火容易撞树。
  杨幼清拗不过他,只得说:“我去客房。”
  “客房漏雨呢,”戎策朝候在一旁的下人使个眼色,瞬间一片附和声,他又扭头看向杨幼清,眉眼含笑,“委屈老师在我东厢房将就一晚。”
  杨幼清挑眉:“不怕我揍你?”
  “怎么会呢,您是我师父,真做错了什么您打骂那也是应该的。”
  戎策从地铺里钻出来的时候,太阳高挂,一束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镂空处照射进来。杨幼清走的时候还帮他开了窗通风,只不过他最近累得要命,一觉睡到了中午头。
  等他慢慢悠悠走出东厢房,午饭时间都已过去,门口站着一个家仆,端两碟饭菜恭恭敬敬候着。戎策不太习惯被人伺候,毕竟在伏灵司里是他负责给杨幼清端茶倒水。
  戎冬今日没课,也许是逃了课,此时正拿着一把桃木剑在院中习剑法。降妖伏魔这些旁人看来的歪门邪道,戎冬很是喜欢,在自家哥哥们的熏陶之下也有些了解,尤这几年更是喜欢上了练剑。
  “等我呢?”戎策从托盘上拿了两块肉饼,挥挥手让仆人把剩下的拿去分着吃了。
  戎冬正练一招空中转身的剑法,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束起头发后一副清秀的模样总让戎策想起一个人。他记不太清了,但是这个妹妹越长越不像自己倒是真的——他们都是孟兆宁捡来的,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只不过这件事情一直瞒着戎冬,二十年前,她被捡回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中。
  “哥哥什么时候去谢家?”
  “你真要跟我一起?很吓人的。”戎策咬着肉饼,嘴里鼓鼓囊囊,“事先说好,吓哭了不许叫出声。”


第15章 打零工赚外快
  谢子昌一早就等在了厅堂,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才等到戎策,见他进门就忙不迭迎上去:“戎千户,戎千户这边请……是不是路上有事情耽误了?”
  “非也非也,”戎策摆摆手,不动神色把跟在屁股后面的戎冬推远了些,接着故弄玄虚道,“鬼属阴,不能见日光。傍晚是昼夜交替之时,来驱鬼最为合适。”
  谢子昌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信以为真,急忙问道:“戎千户可见到了那作恶的鬼?有何方法将他驱逐?”
  戎策闭上眼睛,绕着谢宅花园转了一圈,谢子昌就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转了一圈。戎冬知道他是在吓唬人,抱着手臂站在一颗不知什么品种的名贵古树下面乘阴凉,还不忘问一句:“哥哥看到什么了呀?”
  “话这么多呢?”戎策停在正中间,睁开眼睛,转身望向谢子昌,“贵府的设计布局,呈极阳之相,山水相依,难困恶鬼。但不知怎的我感觉一阵阴冷,是否家中有什么邪祟物件?”
  戎冬嘟囔一声:“你自己话就很多呀……”
  “谁在院中喧哗?”
  戎策听见有一绵软无力的声音从正房内传来,急忙回头看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谢家,曾经三代出了四个进士,最近的一位是位女子——北朔发展到如今,民风开放,女子科考做官已不是新鲜事,但也不是常事。
  这位应当就是四十年前的京城第一女判官,谢子昌的姑母,谢君溪。
  “在下伏灵司千户戎策,见过谢老前辈。”戎策弯腰拱手恭敬行礼,这位可是能在北朔史书上留名的才女、清官,想当年任京兆府尹之时,曾经断过无数旁人焦头烂额的疑案。
  佩服不佩服先放一边,要是这位日后写个举荐信什么的,想要品阶超过杨幼清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谢老太太却没正眼瞧他一眼,反倒是望向戎冬,念叨一句:“这姑娘长得俊俏,像我当年的同窗,叫什么来着。”
  “您在帝泽书院的时候,这姑娘的娘亲怕都还没出生呢,”谢子昌搀扶着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对戎策笑了笑,“姑母年纪大,越近的事情越容易忘记,反倒是记得当年的那些琐事。”
  戎策热脸贴个冷屁股——不,还没靠近呢就被人家给忽略过去了。不过他脸皮厚,这些小事儿不放在心上,说道:“天色渐晚,如果不介意我想多留两个时辰。”
  谢老太忽然变了脸色,问道:“你是什么司?伏灵司?捉鬼的?我们家没有鬼!出去!”
  “姑母,这是我请回来——”
  “出去!”谢老太打断谢子昌的话,拎起拐棍就往戎策身上敲,险些没站稳。戎策火气上来了,第一才女又如何,一把年纪不讲道理,客人来家不端茶端点心的还拿棍子抽人。不信邪的人见得多,敢抽佐陵卫的倒是第一个。
  但京兆府得罪不起。
  戎策咬着牙咽下这口气,一脸微笑说道:“没事,我这就走,只不过您家的这个东西,阴气极重,我想带走行吗?”
  谢子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扔在角落里的石像,也不知道是哪个晚辈捡回来、玩厌了扔在这的。戎策说那东西阴气重,谢子昌不疑有他,急忙点头,一边吩咐仆人将东西拿过来,一边安抚着举着拐棍挥舞的姑母。
  戎冬凑到戎策身边,问:“那是什么?”
  “镇墓兽。”
  戎策抱着用黑布包裹起来的镇墓兽石像走在前面,月亮挂在漆黑的星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不过他看得清路,只因京城繁华,周围的店铺、人家都在门口点了灯,就连买馄饨的小商贩都能买得起最亮眼的油灯。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戎冬本跟在他身后走着,手里拿着刚买的核桃酥。但是走着走着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周围的照明越来越少,嘈杂声音也有所减小,抬头望去,前面好像是一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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