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伏灵异闻录—— by作者:炎荒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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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叶斋不在朝堂的这几日,戎策迅速扫清了他大半的党羽,用的方法却是提拔,给他们更高的俸禄,然而夺走手中实权。这些人敢怒不敢言,写信与叶斋却被伏灵司半路拦下,只得收拾东西哭丧着脸走马上任。
  叶斋并未恼怒,这在戎策的意料之外。
  他和曾皓的会面也许出了岔子。戎策问杨幼清,白树生是否来信。杨幼清说并无,再问小家伙有何顾虑,戎策却不肯说了。杨幼清不愿见他养成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习惯,直接上手揪他耳朵。
  “老师!朕是天子!”
  “太祖十训第三条怎么说?”杨幼清反问,“阿策,你听不听话?”
  戎策叫苦不迭,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杨幼清怎么就不怕他呢?这么放肆就不担心戎策一道圣旨给他发配发到西北道挖矿?但光是这么一想,戎策就舍不得,不能去西北道,太冷了。
  “老师,血侍没有真的全军覆没,而现在明晞府又被曾皓接管,小白和廷争不知去向,不觉得奇怪吗?”戎策将头枕在杨幼清肩膀上,“曾皓在帝都求学之时,性格不争不抢,现在忽然成了南绎的储君,而且凭借的是他两位兄长鹬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
  杨幼清松了手,替戎策将发簪拿下来,如此小孩不会顾忌弄伤他能躺得舒服些。见师父不说话,戎策继续嘟囔:“小白既然说他大哥对凑齐蛇头没兴趣,那唯一有兴趣的就是血侍,如果真的召唤出相由,后果不堪设想。”
  “你最近头疼过没?”
  “没有,残魂还封印在我身上,不会出大乱子,但谁知相由缺胳膊少腿时能做什么,”戎策一抬头,青丝散落垂下,“曾皓这人,不得不防。我也不知让二哥与他相见,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曾皓搬入东宫之时只带了三箱书和两个贴身随从,一切从简。
  在江边会见叶斋之时,他心中就有了计划。相由命他杀叶煦州,捧戎策上位,因戎策身体里的残魂若是能突破封印掌握宿主,北朔就是囊中之物。而接近叶斋,则是为了留后手。
  叶斋自鸣得意,以为谈妥了一项让北朔有钱赚,他也有钱赚的买卖,但实际上,一直谦逊忍让的曾皓才是最大赢家。
  相由的残魂幻影出现在东宫寝室,曾皓屏退了众人,关紧门窗,问道:“每颗蛇头的所见所闻都能够互通,为何不能通过戎策的眼睛看到北朔的动向?”
  “他身上有伏灵咒枷,除非拿到伏灵笔免除罪罚,否则我只能处于一片朦胧之中,”相由的幻影比往日更加真实,可终究只是一个影子,“但是北朔不过几座山几条河,小小地方罢了。”
  曾皓一手背在身后摩挲,说道:“新帝登基,根基不必说不稳,直接是毫无。现在是拿下北朔最好的时刻。希望叶斋能够做成他该做的事情。”
  “太子殿下!”门外有小太监急哄哄高喊,“太子殿下,出事了!”曾皓立刻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小太监跪在地上,神色紧张甚至是胆怯:“太子殿下,地牢,地牢里的那两人,跑了……”
  相由的声音传来,低沉但是笼罩在他们周身:“我早说过,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小太监不知是谁在说话,一抬头见到九头蛇妖吓得眼睛瞳孔收缩,张着下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曾皓定不会让他知道秘密,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短小的匕首,趁他尚未反应过来一刀捅进去。
  廷争和白树生一直被关在王爷府的地牢,今日曾皓终于搬走,守卫有所怠慢,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廷争以血画符顶住了两个守卫,白树生夺了他们的刀斩断了门锁机关,将那些援兵锁在厚重铁门外。
  因为自小一起长大,廷争对王爷府的布局十分了解,他知道地牢还有一处直接通往外面的暗门,方便有刺客来袭的时候,王爷和家人逃走。他想要带白树生去寻这个门,但是走了两三步便腿脚酸痛急促喘息。
  “我都说了用我的血!”白树生蹲下来将他大哥前胸抵住自己的后背,两只手搭在身前搂紧了,使出吃奶的劲试图把他背起来,但是廷争却不配合,挣出手臂接连后撤。
  白树生急了转身抓他,忽然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廷争要说话,白树生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竖耳倾听,半晌说道:“这里还有人。”
  “你脏不脏。”廷争推开他,嫌弃地用更脏的袖口擦了两把。他服药过多五感受损,没听到人叹息,自然也没注意到白树生靠近。还不等他把袖子撂下,白树生已经抓住他手腕,再度将他背起来。
  廷争第一反应是丢人,身为兄长没能照顾好弟弟,反倒让弟弟照顾他。不过之后多了欣慰,白树生是真的愿意把他当家人,兄弟之间再无隔阂。
  “就说这里有人。”白树生走到一扇紧锁的铁门之前,将廷争放下,用抢来的铁刀劈开门锁。咣当一声巨响,拴着门把的铁链落地,里面的人并没有冲出来,反而是更多的铁链晃动响动。


第143章 不过一度春秋
  那人被锁着,满脸的血渍和污迹,头发干枯凌乱,身上的不能说是衣服,仿若一块块没洗干净的破布。这个人露出的手腕上是七八道伤痕,横亘在血管之上,有新有旧,且没有任何包扎痕迹。
  廷争越过白树生的肩膀向屋中望去,定睛片刻说道:“七王爷。”
  “七王爷?”白树生听守卫说他生病所以离开朝堂,谁知竟然是被曾皓锁在了地牢。但曾皓能狠下心设计杀曾逊,为何不杀曾皖?他手上的伤痕又是为何?
  廷争屏气走过去,刚想伸手探查就听见锁链哗啦一响,抬头对上了曾皖满含怒火的眼睛——那已经不像是人类的神情,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肯定会将人折磨疯魔。
  不仅仅是被折磨的,廷争瞬间读懂了曾皖的表情:“小颃,退后,他是魔族。”
  “什么!”白树生闻言上前扯出廷争的领口一同将他拽到后面,“魔族后裔不是孔珧?他是哪来的?”
  廷争说道:“这是唯一的解释,他已经丢掉了属于人类的理智。也许是他们的母妃有魔族血统,被七王爷继承,所以曾皓会将他囚禁当做取之不尽的血源。血侍没杀光圈养的入魔者,曾皓亦没有杀光血侍。”
  “那怎么办?”白树生将刀握在手中,扭头瞥一眼廷争,再死死盯住曾皖。
  廷争攥紧了拳,扭头望向地牢密道黑幽幽的尽头,说道:“他罪有应得。我们先逃出去再说。”话音未落,忽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周遭的尘土都被震得弹起飘散——是追兵攻破了牢门。
  “大哥,上来。”白树生屈膝弯腰拍了拍后背。廷争听他催促抬腿,却听见脚踝筋骨清脆一声响,紧接着钻心剧痛传来,踉跄摔在墙上。白树生不由分说扯住他胳膊,却被廷争一把推开。
  “我有办法,你先走。”
  “大哥!”白树生听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额头冒汗,“曾皓现在就是个疯子!他连亲哥都敢绑,怎么会对你手下留情!”
  廷争摇摇头,把抢来的短剑塞到白树生手里:“我有分寸,小颃,回北朔。”
  白树生眼中噙了泪,咬着嘴唇点点头,将那把短剑握在手中,朝着廷争所指的方向快速奔跑,不多时消失在地牢暗道的尽头。廷争用尽全力撕了一片衣服,接着咬破手指,匍匐在地上仓促画了一张符,画到最后指尖忍不住颤抖。
  符落下最后一笔,背后有人用剑抵住了他的后背。廷争转过身来,曾皓居高临下望着他,身上是杏黄色的蟒袍。他眼中的愤懑掺杂着于心不忍,他不想对二十年的挚友下手。
  但是燕王府是绊脚石,廷争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
  剑刺进廷争身体的时候,那张符贴到了曾皓胸口。廷争用最后的力气把同生符附在曾皓身上,他愿意与这个步入歧途的好友同归于尽,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白树生能够不再被人追杀。
  剑没入廷争的心口,再度拔出来,少年剑客眼中的光芒消散,身体倒向一侧。曾皓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匍匐在地,半晌,竟站了起来。他望着廷争,淡淡说道:“你知道我是魔族后裔,这道符杀不死我。”
  廷争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再回答任何话。曾皓就这样看着他,身后的守卫也一同静默等待。
  “万家只设祠堂立牌位,骨灰撒在邱江,按照他们祖辈的方法做吧,”曾皓一甩手腕,好似天真地想要将沾染的血迹甩掉,“另一个必须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幼清挂着太师的头衔,但其实在朝堂没有任何的话语权,他每天有空还是会来到伏灵司去处理各地暗桩递来的文件,再督促战文翰及早熟悉监察的业务。战文翰最近也很烦躁,本是升迁副监察都无望,忽然被杨幼清指定做接班人——这意味着他必须加强身体锻炼,天不亮就得和张裕来一起绕着伏灵司跑圈。
  张裕来倒是很乐观,满头大汗安慰他,说咱们伏灵司现在也是陛下的亲信,飞黄腾达不是指日可待。战文翰冷笑一声,问:“你怎么不飞回太医院?”
  “这不是我爹嫌我聒噪,非要历练历练我?”张裕来对答如流,“老战啊,我听说刘菲菲她爹,就是兵部尚书刘煜,跟令尊大人来往密切,是不是好事将近啊?不过她爹上朝的时候总是不同意陛下调兵西南剿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战文翰冷冷一瞥,说道:“慎言。”他不愿意锻炼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张裕来太能叨叨。
  忽然一声轰鸣,脚下土地跟着一震,战文翰抬手挡住飞来的砖墙碎屑,再抬头,藏书阁被人炸了一个窟窿。张裕来被砸得额头破皮出血,一边骂人一边朝藏书阁走去,却被战文翰扯住了肩膀。
  “刘菲菲不会对同僚下手。”战文翰又听见一声火铳的爆炸声,接着看到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从藏书阁墙壁破损处跳下,刘菲菲追出来站在高墙之上继续扫射。
  张裕来吓得一个激灵,躲到战文翰身后蜷缩起身体,声音发颤:“谁,谁会偷袭伏灵司?完蛋了完蛋了,我还没娶媳妇,我不能死啊!”
  “聒噪。”战文翰见那黑衣人疾步走来,破罐子破摔从腰间摸出伏灵匕首,横在身前。伏灵司后山种了不少花草,有些可做解药,有些可做毒药,战文翰将匕首快速在一束灌木上一抹,沾了些许黑色的汁液。
  黑衣人见他此举立刻驻足,张裕来躲在战文翰身后壮着胆子说道:“这是毒箭木,又叫见血封喉,就算是划破皮肤也可以让人瞬间暴毙身亡!你你你退后,不许再靠近!”
  他这一驻足,刘菲菲追了下来,手中的火铳还剩最后一颗弹药。黑衣人注意到了前后的追兵正要反击,忽然听见山林中一声哨响,立刻将背后的包裹朝声音源头一扔,接着朝战文翰扑过来。
  “去追!”战文翰一声令下,刘菲菲朝着哨声方向追去。黑衣人的刀就要落下来,他抬手一挡,匕首被人击飞四五米远。张裕来也来不及细想,抓起地上的枯树干就打过去,被人轻而易举捉住手腕。
  就在他紧闭双眼准备下辈子再娶媳妇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血肉刺破的声音,抬头看,竟然是白树生。
  白树生风尘仆仆赶回来,正好听见火铳的炮响,奔到后院便看见有人袭击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当机立断捡起地上的匕首刺过去,黑衣人身体一顿好似被毒药麻痹,浑身哆嗦起来。
  战文翰逃脱桎梏,抬头望向张裕来:“这真的是毒箭木?”
  “不是不是,是女贞树,小白正好捅到他膻中穴。”
  白树生将匕首松开后退两步,长途跋涉让他体力不支,面色惨白。他一边急促喘息一边说道:“南绎,曾皓要集齐蛇头复活相由。我大哥,我大哥被他杀害,我……”他说着眼泪忍不住向下流,当时因为怕被追兵发现,他只能躲在江边看曾皓将廷争的骨灰撒入邱江。
  那是他至亲的哥哥,也是告诉他必须理智策划、深思熟虑的哥哥,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他从一无所有,到拥有最亲最爱的人,又回到了一无所有,不过一年的时间。人世间那么多聚散离合,偏偏到他却永远只有离散。人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可他宁愿还有十年可以期盼。
  盼着,也许有一天,他能见到生身父母,他能再遇廷争,听他唤一句“小颃”。
  刘菲菲跑回来,自责地摇头:“刺客带走了伏灵司所藏的两颗蛇头。”
  “这个人,”张裕来掀开黑衣人的面巾,“好像是二殿下身边的戴佗?糟了糟了,阿策!”
  战文翰知他担忧为何,叶斋也许已知蛇头有何作用甚至要效仿曾皓,所以他的目标不仅仅是伏灵司的收藏,还有宫城金狮口中的那颗。他若是知道当今陛下是相由宿主,恐怕也会要戎策的命。
  叶斋本来就想要皇位,如此,更是一举两得。
  “张裕来,你去皇宫,务必要见到陛下,”监察大人不在,战文翰就是主心骨,他站起身,快速整理思路,“刘菲菲,带人看管起这个刺客,若是活不成就用伏灵咒枷束缚他的游魂。小白,跟我来。”
  张裕来立刻点头,慌慌张张找了一匹快马全速来到皇宫,想要用伏灵司的令牌进去,但是门口生疏的守卫无论如何也不给他开门。张裕来余光看到城门之上的炮口,往日当做摆设,现在却守了严阵以待的士兵——不是御林军的装束。
  他的心里凉了一截,禁军是叶斋的人,戎策登基不过一个月,根本没有时间全部换血,打碎他二哥近十年的苦心经营。张裕来急得想要跳脚,但是他怕这些禁军发现端倪进去通风报信,让叶斋一气之下直接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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