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季恕老老实实地道,“谢老师还没醒,我想等他睡醒再当面道谢。”
齐胤好像是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这恐怕有点儿难实现,因为你谢老师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嗯……不用特意等,反正都算同行,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
季恕想那确实是多得是,然后又听齐胤道:“对了,关于昨晚,虽然我很想做这个大功臣来抵消咱们之间的人情,但主要功劳确实不在我,你还有印象吗?昏睡之前,有没有听到人叫你?”
这么一说,季恕就隐约有点印象,他不太确定地点了一下头:“好像是有……一个老人,但我那会儿意识不太清楚,不太确定。”
“是的,”齐胤给出肯定的答案,“当时你手机锁着,全身上下只有我给你的那张名片,是他给我打了电话。”
昨夜模糊的记忆渐渐开始清晰,季恕想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再三向齐胤致谢,讨要了那老人的联系方式,临走前,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猫已经醒了,大约是对他也有点特殊的感应,扒在笼子边缘不怕生地盯着他看,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是个适合家养的小猫;他原本已经要推开屋门,但想了想还是又走回来,隔着笼子摸了摸它的脑袋,一边摸一边小声地碎碎念:“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带你走啊?”
这其实应该是个绝佳的机会,毕竟季恕在没遇到谢今朝之前一直抱着的打算就是找到猫,然后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豢养起来;现如今他本人已经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谢今朝又好像因为旧事所以没法和它过于亲近,无论怎么看,这小猫都有理由被他带走,可是他却突然开始犹豫,迟迟下不了决心讨要。
大概因为昨晚的拥抱是确切存在的,谢今朝蜷成一团被照片包围的样子又实在显得太过孤单可怜,以至于叫他也突然觉得,谢今朝其实和他一样,很需要一个家,很需要陪伴。
“算了。”他下定决心,最后摸了把小猫脑袋,轻声细语的,“既然我没有,那就拜托你们两个组一个小家吧!”
--------------------
关于小猫小狗去世的剧情我想一想就会眼睛尿尿,真是好脆弱的女人!
今晚是评论time!在周一给大家带来一些纸片人笑料,我的使命!
第14章 兄弟
=====================
季恕在小区门口叫了辆车,等车时收到慕鹤轩的回复:[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想太多,很随意地回了句:[再过会儿吧,还有点事要做。]
方才齐胤给了他昨晚那老人的联系方式,他自己又大概记得地址,便准备直接过去当面道谢。
但这话落在慕鹤轩眼里就怎么瞧怎么别扭了,他坐在宿舍床上捧着手机,带着一脸睡觉睡出来的红印儿苦大仇深地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在旁边钟悦打呼的声音里鼓足勇气问:[哥,啥事儿呀?]
不会是做丨爱做的事吧?他有点紧张地想。
但季恕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于是他等了半天,也只等到一句:[拜访个朋友,有事要向他当面道谢。]
慕鹤轩看这话的第一反应是扯淡吧咱俩认识这几年哪听你说过你还有这种朋友,但随即就真的有点失落,他往上翻俩人的聊天记录,看见昨晚季恕出门时发给他的一看就是临时编的借口,沉默了好久,最后也只是说:[好,早点回来。]
他将屏幕按熄了,仰躺在床上发呆,在这一刻无比确信季恕绝对有事瞒着他们,可他天生没钟悦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厚脸皮,就连此时失落也没法坦陈,只能自己琢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心事?
从上次李知行同意接剧的时候他就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毕竟对方当时入团时是真的比谁都喜欢这份工作,这种心态的悄然转变让他感到莫名慌张;也记得当时车上没一人说话,知道自己如果不表态,那会衬得李知行多么像一个将要半途而废的叛徒。
于是他只能点头说“好”,就像刚才一样,以此将大家留住。
毕竟他那么喜欢STAR,希望每个人都前程灿烂,更希望他们拥有共同的灿烂前程。
他用被子蒙住脸,听见旁边床的钟悦开始哼唧,大概是要醒了,果然没一会儿,对方就拽着自己一宿没换的衣服领子崩溃地叫:“老幺,还是不是兄弟了,你倒是帮我脱个衣服啊你!”
过几秒,声音戛然而止,这笨蛋大约以为人还没睡醒,自己静悄悄地下床,凑近了看,嘀嘀咕咕的:“比我还能睡。”
说着,将他蒙头的被子扯下来,给他掖了掖,还不忘吐槽:“也不怕闷出毛病!”
钟悦去洗漱了,好一会儿,装睡的慕鹤轩才将眼睁开一条缝;隔夜的酒味还没散,和着洗手间里对方的哼歌声侵占他的感官,将刚刚的惆怅与孤寂一并强硬驱逐,只留下一些被需要的快乐。
他笑起来,心想:什么都不知道,傻冒一个。
-
那边,季恕也到了昨晚晕倒的地方,他倚在巷边,照着齐胤给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响了没几声就被接起来,老头声音有点喘,但中气十足:“喂,谁啊?”
但还没等季恕开口,他就料事如神地一乐:“哦,你是昨天晚上喝醉那小崽子吧?进来,我看见你了!”
季恕觉得自己这酒鬼人设算是要坐实了,心里郁卒得很,他站在巷口左右张望,对这个“进来”有点困惑:“您在这儿吗?我没看见您。”
“里边儿!”
他这才向巷子深处张望:不长的一条小道,最尽头是扇有些掉漆的绿皮铁门,此时那铁门大剌剌敞着条缝,露出里面破旧的一个小院,没过多久,一只小花狗从那缝里探出头,朝着他“汪”地叫了一声,仿佛在给他引路。
他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正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重叠:“小花,回来!”
小花狗呜呜地缩回头,季恕也慢慢推开门,然后又一个黑灰色不明物体扑上来,将他撞得步伐踉跄、连退两步——是只哈士奇,皮毛油光水滑,但后腿跛着,此时恶作剧得逞,正朝他咧嘴笑。
——还不算完,季恕终于发现这不大的小院几乎要被各种各样的猫狗占满,连站在院中央浇花的老人肩膀都蹲了只小狸花;大约宠物总能带给人一些莫名其妙的安定,他没了刚才的紧张,甚至还笑了一下:“爷爷好,我是专程来向您道谢的。”
老人转过身,眯着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通,也笑起来:“不错,看着比昨天精神。小崽子,以后可不能再喝这么多了!”
季恕从小跟着福利院院长,天然的对这种年纪大点的老人有种亲切,因此不作声地背了这个锅,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昨晚真是麻烦您了。”
“不用跟我道谢。”老人将喷壶放下,揉了把肩膀上的猫脑袋,那猫便通人性似的跳到了地上,他示意季恕跟着进屋,又拿着杯子给他添了杯热茶,才说,“我不救你,也会有其他人来的。”
这话叫季恕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他局促地捧着茶杯,听见老人又说:“喝完这杯茶你从哪来回哪去吧。我答应你让你来,本也就是看看你怎么样,想着挺俊一小崽子,别喝酒喝出毛病,现在看到了,我也放心了,其他的没必要。”
季恕不傻,听得出对方送客的意思,当即就识趣地站起来,老头也没瞧他,手哆哆嗦嗦地往杯里添茶叶,叫他彻底没了话讲。他推开屋门,和满屋子的猫狗大眼瞪小眼,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朝屋里问道:“爷爷,说起来,您这儿怎么养这么多小猫小狗啊?”
不仅是多,且一小半都看着不太健康,缺胳膊少腿,像他刚刚进来时扑他的那只哈士奇,剩下那些也都是不太名贵的田园猫狗之类,品相不佳,养一两只还能姑且算是有爱心,养这么多,就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而且单看这院子,就知道老人自己生活条件不会好到哪里去,季恕从进门就有点在意,现在这么放眼望去,困惑更是加深一层,他听见对方在屋里咳了两下,明显对自己这个不请自来的年轻人有点没耐心了:“因为我乐意!”
季恕乐了,这臭脾气竟然和他院长有七八分相似,他道:“那行吧。”
紧接着将大门虚掩上,定位到最近的宠物用品店,小跑着去小跑着回,回来时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猫条狗罐头一大堆,又朝着屋里喊:“爷爷,我回来了,您家小猫小狗有什么忌口不?”
这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告知,果不其然,屋里老头立刻坐不住了,走出来一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更是吹胡子瞪眼:“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我让你买了?”
“没有没有,”季恕哄这种长辈简直得心应手,他将袋子放在地上,扒拉开过来翻袋子的一只三花,“主要吧我也特别喜欢小猫小狗,看见就喜欢的不得了,我觉得我跟您家宠物有缘,就想送份见面礼。”
老头明显没信:“多少钱,我给你。”
“哎别别别,”季恕拦他,愁眉苦脸的,“您都大冷天的把我从街上给捡了,我给小猫小狗送点东西还不行……我也不骗您,我是真挺喜欢小动物的,就是我爷爷嫌麻烦,死活不给我养,您就当帮我圆梦了还不成吗?”
“真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指向蹲在台阶上打盹的一只橘座,“我尤其喜欢橘猫,看见它就跟看见我兄弟似的,特亲切。”
--------------------
预判:不会写笨蛋和老幺,他们值得一人一个单独番外(怎么已经开始考虑番外了,算了,说到番外,过年写个小情侣番外甜蜜一下子哈!
第15章 认领
=====================
老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挑。”
季恕没明白对方意思,但也没想着现在就走,他蹲在那儿拆了根猫条,对着橘猫的方向嘬嘬嘬:“咪咪,过来。”
但猫啊狗啊涌过来一大堆,热情地对着他摇尾巴蹭小腿,他要叫的这只橘咪还是卧在那儿,理都不理他。
“别叫了,”老头也蹲下来,逮了只眼睛瞎掉一个的小白狗放在怀里,“它是个聋子,听不见,就算听见估计也懒得动弹,谁叫它前些日子偷跑出去,腿瘸了两个,医生说是被撞的,治不好了。”
“哦。”季恕讷讷地应下来,想了半天,才说,“您真有爱心,怪不得捡我。”
老头被他逗笑了:“你拿自己跟动物比什么?”
两人又是好一阵没说话,小猫小狗围着他们坐了一圈,在这寒风肆虐的院里竟然有种奇异的温馨;原本想着投桃报李的季恕这会儿是真有点想一探究竟了,他尽量让自己委婉,显得像是随口一提的关心:“爷爷,您养这么些宠物,平时喂着是不是挺累的?”
“别一口一个爷爷的了,”老头受不了他似的摆手,“叫我老何就行。”
“好的何爷爷。”
季恕从善如流地改口,很乖地坐在那儿不接话,还不知什么时候捞上来一只小狗,此时一大一小都看过来,眼巴巴的神态格外相似,叫老何眉间抽搐,最后还是不耐烦地撇开头:“想问就直说,在这儿弄些什么弯弯绕绕!”
“好嘞,这可是您说的!”
季恕笑起来,正要说话,铁门那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小灰“嗷”的一声扑在门上,溅起一片陈年的沙土,门外似乎是个女人,被这突如起来的响动吓得小声惊呼,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还试探着叫了一声:“欢欢,是你吗?”
小灰尾巴摆得更欢,汪汪地一直叫,像是回应,还不住地往院里看,好像在等什么指令。
老何在旁边叹了口气,喊道:“小灰,把门打开!”
小灰得令,跛着腿努力站起来拨弄门锁,紧接着门轰然开了,外头站着一个扮相精致的女人,见小灰第一眼就开始抱着它掉眼泪,还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小灰也很热切地舔她脸颊,分明是十分令人激动的重逢场面,但季恕就是听见了老何在旁边沉沉地叹了口气。
女人抱着狗哭了半天,情绪稍微稳定了,这才想起来院里还有俩活人在看着,她不太好意思地站起来,脸和裙子都被狗蹭得脏兮兮的,但她自己瞧着也不怎么在意,先和一直没吭声的老何打招呼:“何叔。”
老何从鼻孔里哼出口气,算是回应,女人有点尴尬,视线转向旁边招猫逗狗的季恕,但俩人刚对上眼,她就有些疑惑的样子,随即,竟然试探着问:“你是,季恕先生吗?”
STAR到底也算有点粉丝基础在,但眼前这位怎么看也不像是关注这些的人,季恕掉马掉得很猝不及防,狼狈地从原地站起来,还因为腿麻踉跄了一下:“您、您好。”
老何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话他:“哟,看不出还怪有名。”
“哎您别逗我了,”季队长臊得脸红,“您见过哪个有名的跟您这儿一耗一上午的?”
“季先生别谦虚,您当然称得上年少有为。”有了季恕在中间做润滑,女人明显比刚才要放松得多,她将碎发抚在耳后,自我介绍道,“我姓宋,先前和您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您大概不记得我。我先生……我前夫是做相关工作的,我曾和他一起远远地看见过您几次。”
娱乐圈说大不大,这样的解释倒也能让人信服,季恕看不出她说谎的痕迹,再加上刚才女人来抱小灰时瞧着是真的上心,对面前人的初印象便好上许多,他正要再寒暄几句,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何却莫名其妙地突然问道:“宋楠,你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