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朝还不说话，忙着挑香菜牛肉里的牛肉吃，只抽空朝他挥了挥手，季恕看懂了，意思是叫他安心去，他气得牙痒痒，又上来一阵乱挠：“没良心的，有吃的就把我丢一边了是不是？”
假急的季队长最终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好几个香菜味的吻，心满意足地贴春联去了；因此压根不知道厨房里的谢今朝等他出了门就没再挑东西吃，等到确认大门打开又被合上，才轻轻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来。
冬季的天黑得很快，几乎只是贴了个春联的功夫，天色就沉下来，谢今朝蹲在窗边接齐胤的拜年电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无条件接受经纪人在辞旧迎新时最后一轮叮嘱；电话里，齐胤大约是问起年夜饭，于是他突然转过身，恰好和端上最后一道菜的季恕大眼瞪小眼，两人面面相觑，他盯着季恕的脸慢慢答：“好吃。”
问的是都有些什么菜的齐胤险些被他糊弄人的这套话术气撅过去，万分心累地挂了电话，随他去了；徒留下被他石破天惊一语“好吃”定在那儿的季恕，季队长英俊的脸有些发红，带些自作多情的笨拙可爱：“什么好吃呀？”
天知道，谢今朝还真没要在这时候调戏老公的意思，可看着季恕的脸，鬼使神差地、竟然也开始脸热，思维天马行空的小谢老师害羞起来也和别人不太一样，例如此时，他竟然老老实实回答：“香菜牛肉。”
季恕：“……”
“油焖大虾。”
“……行了你别说了。”
刚刚齐胤没听见的报菜名这会儿季恕可是全听见了，谢老师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不满意；他晃着腿，有几分小得意地坐在椅子上等开饭，不知被谁打开的电视机开始演奏晚会初始的乐曲，一触即破的喧闹氛围中，只有此处称得上安静，他们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季恕忍不住笑：“怎么不说话？”
看不见的桌下，谢今朝紧张地攥紧了手指，面上看不出端倪：“因为这样就很好了。”
季恕愣了片刻，笑意扩散至眼角眉梢，他近乎纵容地认同了这个说法：“对，已经特别好了。”
“但我还想让他变得更好。”他很慢很慢地继续说。
被提前动了手脚的灯光倏然熄灭，只留下餐桌上方缀着的一盏昏黄灯影，不及此刻他眼睛万分之一的光亮；季队长好像总是有办法将每个属于万家灯火的时刻变成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浪漫瞬间，就像现在，他凝视着谢今朝的眼睛，声音轻轻的、像怕搅碎了月色：“新年快乐，宝贝。”
谢今朝也笑了，他故作苦恼地咬了咬嘴唇：“下午齐胤和我见面时教我，如果有人跟我说新年快乐，那我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
“这样吗？”季恕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们共同在此刻跌入无边的美梦中，柔软得不可思议，“那我可能要领先一步了，谢老师。”
谢今朝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因为熟悉的暗香已经将他包围，季恕无知无觉地入侵了他所有的私人领域，此时，对方正单膝跪地，用那双充满眷恋的清澈眼睛望向他，毫无保留，一如很久很久前仍是猫咪时。
季恕引着他将那个暗红的丝绒小盒打开，露出一个水润的镯，红着眼睛带在他手腕上：“我一直以为，我爸妈他们走得突然，什么念想都没留给我，但前些日子回了旧宅，仿佛冥冥之中有人要我发现似的，我妈竟然还给我留了这个。”
季恕没法想象当时留下这个镯子的母亲是什么心情，到底是欣喜还是期待，时隔久远，都早已无法考证；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带有他母亲旧时气息的镯子，已经有了最合适的归属，应该属于他现在的家人，他将要共度一生的伴侣。
他母亲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是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想要说，今朝，谢谢你一直选择我，让我有了一个家。”他语调颤抖、吻在谢今朝手背上。
他很久没听到谢今朝的回应，抬头去看，才发现对方瘦弱的背脊剧烈颤动，很无声地在哭。
谢老师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摸索着，拥紧了季恕的肩膀，两个人脸上有类似的潮湿，但此时早已无人在意；他与季恕鼻尖碰着鼻尖，像两只关系很好的小猫，在冬日相拥着汲暖，小声地说：“你总是害我哭。”
他察觉季恕好像笑了一下，讲话轻得像梦呓：“那就罚我为你掉一辈子眼泪吧。”
“不好。”他摇头，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和季恕那个款式类似的小盒，在后者略微惊讶的眼神里，固执地一点点推在他无名指端，“新年快乐，季先生，先盖个章，回头等结婚，我们再一起选一对钻大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季恕凑近了，很温柔很珍惜地吻他。
“好。”季恕轻声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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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处，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室内窗前凝出一层淡淡的雾气，氤氲地覆盖住交丨缠的人影；午夜零点的钟声将要敲响，不请自来的猫咪又会在深夜敲响哪家的大门呢——
故事仍未完待续，小猫为今夜相聚献上最诚挚的祝愿：
迎来恕往，拜谢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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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完结哈！每次好像都有小宝困惑，其实就是写个番外给大家爽一下！
因为番外卷在最后，正文的更新在上一卷，所以看完番外的小宝们需要手动跳到最新更新的正文章节，也就是目前序号22的那一章，之后的更新就可以正常向后翻啦！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小宝们！祝你们健康顺利，学业有成，工作高升，永不文荒！
感谢大家的陪伴，感谢一切善意的批评和指正，感谢一切喜欢，又是一年啦，新的一年小黄继续努力！
第24章 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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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恕和宋楠陪着老何将小橘埋在前院的土地里，想来人死如灯灭，动物原来也逃不过如此，小猫僵硬的身躯随着黄土渐渐消失，等到最后一铲土碾平了地面，周遭便只剩下宋楠的抽泣与小灰轻声的呜咽，好像它从没来过。
老何敛着眉站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抽烟，季恕放下铲子时，才掐灭了烟头，谁也没看，声音嘶哑地道：“都回去吧。”
这话轻飘飘散在风里，宋楠抱着狗不肯走，季恕也不吭声，于是他终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怎么？我这儿可管不起二位大人的饭。”
宋楠好像是被逗笑了，只是眼圈还红红的：“瞧您这话说的……还能叫您破费不成么？我请客，走，小季，咱仨权当提前吃一顿年夜饭了！”
“吃什么吃。”
老何不搭理她这套，眼神落在季恕好几个针孔的手背上，他盯着那点淤青，刚要开口，后者已经料事如神地将手背在了身后：“我也觉得一起吃顿饭挺好的，您看呢？”
“……”
约莫老何对大老远叫来个病号季恕这事有点愧疚在，是以三个人最终还是一块坐上了宋楠的车，并且捎带着院里几只健康活泼的猫狗一起——这下倒真和年夜饭的热闹程度没什么区别了；车里，老何坐在副驾，季恕搂着小灰逗旁边有点认生的那只小黑狗，听宋楠在前头献宝似的介绍：
“这家店我之前就经常带欢欢来，是咱们这儿少有的也为宠物提供餐饮的餐厅，临近年关，不止是咱们，也带这些宝贝吃顿大餐嘛！”
季恕通过后视镜和她对视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笑，两人都刻意不提刚刚的事，心知肚明老何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将这样一个老人留在家里独自面对爱宠的消亡，是件残忍的事；他们都明里暗里受过老何的照拂，绝不能任凭其发生。
宋楠还在滔滔不绝地讲那家餐厅以分散老何注意力，季恕转头，心不在焉地挠着小灰的下巴望向窗外，口袋里，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拿出来看，是杨明传来的简讯：[听钟悦他们说你出院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淡了下来，盯着手机屏幕直到自动熄灭，才慢动作地又按亮了，回复道：[是，我觉得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出来处理点私事，下午回去复诊。]
杨明从很多方面上来讲都算是个合格的经纪人，STAR从出道起就是由他管理，虽然这几年渐渐地没什么水花，可除了颇为恨铁不成钢一些，倒也没逼着他们做什么昧良心的事；再加上季恕家庭状况特殊，更是受到许多关注，他感念对方的善意，但此时却不得不再回上一句：[杨哥，你下午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对面答应得很快，没有过多追问，季恕却一眼不忍多看，麻木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车窗外，干枯的树杈枝桠倏然从他眼前掠过，死亡和枯萎都昭示着冬日的毫无生机，他漫无边际地盯着远处，良久，轻轻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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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人真到了宋楠所说的那个餐厅，才觉出刚刚她车上讲“最近十分风靡”绝不算是虚话，餐厅采用预约制，分成露天和包厢两种，甚至还有专门给宠物设置的游乐场地，这会儿尚且不到中午的饭点，就已经来了不少人，一片由人与宠物组成的喧闹里，餐厅经理迎上来，熟稔地道：“宋小姐，这边请，包厢已经为您预留了。”
宋楠和餐厅老板是旧交，她引着季恕和老何往里面走：“咱们小猫小狗多，而且有的第一次出门，可能不适应露天那种的交友方式，今天就先坐包厢吧。”
老何从进来起就一直没表态，手指无从安放似的揪紧了衣角，第一次叫人看得出他的紧张无措，他跟在宋楠身后，冷不防地、问了句：“这样的店很多吗？”
宋楠摇头：“不多吧，我知道的比较有名的也就这么一家，有的咖啡厅一类的倒是会给小动物吃点动物能吃的奶油之类的？其他就没怎么听说了。”
老何失神地应了声，季恕跟在他身后，刚想说话，结果一转头，猝不及防地从一扇没关紧的包厢门中、和谢今朝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都愣了，以至于身边的人诧异地看了过去，坐在谢今朝对面相谈甚欢的人竟然也是熟人，三人六目相对，半晌，时雅雅迟疑地叫了声：“季先生？”
她要站起来，但有个影子已经先她一步，更快地窜过来，一只金毛扑腾开门，热情无比地将季恕撞得一个趔趄，惊得宋楠和老何都来扶；季恕艰难地示意他们不用，总算反应过来：“你们先吃，我和朋友聊几句。”
宋楠先前讲前夫从事娱乐圈相关工作，如今来看，她本人应当也和娱乐圈渊源颇深，因为她冲时雅雅友好地微笑了一下，不像是初见；随后，目光又掠过坐那儿没动的谢今朝，不知为何突然显得有些犹豫，但忙着应付金毛狗的季恕没看到，只听见她讲：“行，那我们先过去，一会儿你来了自己添菜？”
“好嘞。”
季恕总算将扒着自己不放的小狗哄得安分了下来，深觉自己好像解锁小猫身份之后就变得格外受动物欢迎，因此没注意那点微妙的暗流涌动，他跟着时雅雅进了包厢，笑眯眯地感叹：“好活泼的小狗！”
“是吗？”时雅雅显得很高兴，“它以前倒也不这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看来很喜欢你。”
季恕没心理负担地应下了这句不知是真是假的奉承，他视线落在谢今朝身上，轻声喊了句：“……谢老师？”
谢今朝猛地一颤，也不知想到了哪儿去，耳朵立刻红了，慢半拍地答：“嗯。”
其实季恕进来这包厢，无非也就是想和谢今朝搭几句话，毕竟两人上次见面的结局并不算得上美妙，而他又急于在对方那里建立一个良好的形象——仍自诩是谢老师新粉丝一枚的季队长忙着刷好感，此时得到回应，立刻又说：“好巧，又见面了。”
时雅雅眼珠子在两人之间乱转，笑容逐渐变得有点诡异，她操起旁边专心吃饭的狗子，在金毛满脸的茫然与惊恐中面不改色：“你们聊，我去隔壁找宋楠姐叙叙旧。”
谢今朝：“啊，你别——”
门被砰的关上，来去匆匆的时雅雅不见了踪影，包厢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季恕也没料到这个展开，并且隐约感到这好像又有点脱离粉丝和爱豆的友好会晤范围内了，他正暗自想要是让钟悦知道了还不扒掉自己一层皮，忽然听到谢今朝喊：“……季恕。”
他下意识看过去，像无数个深夜里的瞬间，只是这次终于可以回应：“嗯？”
谢今朝抿着嘴巴，突然靠了过来，很小心地抱了他一下。
“上次，对不起。你是不是想要这个？”谢今朝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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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还有一更！先发一个！最近实在是太懈怠了我！
时雅雅还记得吧，我们小谢的娘家人
第25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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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恕愣在那儿，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以至于一时竟没能将谢今朝的询问与不久前自己失控下的请求联系在一起，他在供暖极好的包间里出了层薄薄的汗，指尖掐着掌心，总算强行绷住了一张懂礼后辈的面皮，笑着道：“谢老师，其实我——”
他转过头，突然就说不下去，因为谢今朝仍认真地注视着他，尽管脸色已经熟透，但好像还在等一个答案。
这让他忍不住开始幻想，是否从刚刚遇见的那一刻，谢今朝就开始酝酿着给自己一个拥抱呢？——甚至是更早以前，自己失魂落魄地跑到谢今朝家门口的那天，如果再多等一刻，是否就能等到关门的人更改主意，是否对方从那时起就等待再见的这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