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知鹭掀开被子起身，打开书桌抽屉，看了眼里面的烟神色难测，关上抽屉：“没有了。”
　　许来吧嗒吧嗒嘴有些不满，自觉拉过椅子坐下埋怨：“我老婆要和小孩培养感情，为以后生孩子打基础。”
　　“原来如此”，杭知鹭低声念完，回床上裹紧被子笑说：“没想到啊！你还挺懂女人心。”
　　“女人就是麻烦！”
　　许来刚想吐槽自己快一个月都没把人办了，又怕杭知鹭把事情传出去让他丢人，沉着脸不吭声。
　　“这怎么是麻烦呢！你想马昭花钱买那个梅，是怀孕生孩子了，两人没有感情，女人天天往外跑，男的什么都别干就是抓人，这抓到也就算了，要是没抓到三万块钱打水漂。”
　　“哼！她敢跑我就把她腿打断！在说，她怎么可能逃出岔古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与其想着怎么抓女人，不如花时间征服女人。”
　　许来把凳子往前挪，探着身子兴冲冲的靠近杭知鹭：“怎么征服？”
　　“呵呵，有些事别那么着急，人都娶回家了早晚不都是你的，先对她好，等她慢慢接受你，到时候想怎么样还不都是你说得算。”
　　许来摸了摸下巴不屑于这些小把戏：“我现在也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女人很好骗的！她要是爱上你，哪怕你以后有别的女人，她也会在家洗衣做饭，痴心等你毫无怨言，这样不比每天吵架来得有意思？”
　　许来坐在椅子上发呆，畅想未来，左拥右抱好不快乐，口中发出嘿嘿的淫笑。
　　“皇帝的快乐不就在这儿吗？后宫的女人都爱他，盼望着看他一眼，你，不想试试吗？”
　　许来回过神：“老师，你很懂啊！你不是……那个……呃……大龄剩女吗？”
　　不结婚就是死罪，杭知鹭听到过镇上关于她的传言，不过无所谓。
　　“我八十岁也是女人。”
　　“那倒也是，总和你喝酒把这事忘了”，许来扫到墙上的白色时钟，一怕大腿赶紧站起来：“我得去看着她！”
　　他像阵毒气消散，杭知鹭向后一躺，眼前发黑，身上不断冒热气，抬胳膊挡住眼睛低声呢喃：“看来要放假了……”
　　隔两天楚鲭就能单独出去一次，跑腿买生活用品。
　　她趁这个时间探路，可岔古镇的土路太多了，她没时间一条条找，走远就会被人怀疑。
　　她被镇子的人盯着，这不是错觉。
　　她找过和她经历相仿的人，佯装偶遇认识了那个叫梅的女人。
　　梅一米五出头很瘦小，结婚后几乎不停歇的生产，不止如此，买她的男人还经常打她。
　　她得知梅的经历之后非常心疼，差点就向梅说出逃跑计划，在那之前她的理智让她问了一个问题。
　　“你的孩子呢？”
　　梅没回答，只是拽了下衣袖遮住手腕上的金镯子。
　　那一刻她什么都懂了，浑身冰冷打哈哈说许来有多好，嫁给他的自己有多么的幸福。
　　梅难以置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天，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一整晚都没睡着，感觉前路渺茫时突然想到了杭知鹭，想到洗澡时去的学校，也许岔古镇的孩子还是天真的。
　　她怀着希望，劝说许来来学校，希望能从孩子口中得到线索。
　　学校大门敞开，没看见老师，只有孩子们在玩跳格子，看见陌生人十分警惕，小的躲在大的后面聚成一团，看见许来进教室寻找老师表情才放松下来。
　　她尝试和孩子们交流，无果，直到许来从屋里出来说：“你们老师病的挺严重，就这一个老师……不然，你们先和我老婆玩？”
　　许是听了杭知鹭的建议，许来算是说了句人话。
　　陈灵盯着面前的漂亮女人，老婆？她也被卖了吗？
　　楚鲭不管老师是谁，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和孩子们打好关系，她大学毕业教他们应该够了吧！
　　“你们下节什么课啊！”
　　沉默许久，陈灵才低声道：“语文。”
　　“哦！姐……阿姨来教你们好不好？”
　　藏在最后的小豆丁冒出来，抓着姐姐食指怯声说：“是姐姐”，说完又快速躲到姐姐背后。
　　岩岩眼睛大的像葡萄，圆圆的脸上有两朵高原红，淳朴又可爱，楚鲭心脏正中一击扑通扑通跳，实在太可爱了！
　　“好，姐姐来教你们。”
　　虽然楚鲭没跑过但是许来还是担心，坐在教室和学生一起上课，楚鲭刚照课本念了两句诗他就头晕，盯着楚鲭漂亮的脸蛋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
　　楚鲭讨厌这股恶心的视线，和学生互通姓名询问该讲哪里。
　　“五十四页，桃花源记。”
　　“花的学校。”
　　“拼音。”
　　“……”
　　孩子们一一说完楚鲭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老师一节课讲五种课本，有些感叹敬佩，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老师……能帮她离开吗？
　　她赶紧摇摇头，她没办法一心五用，私自把语文课改成了英语课。
　　虽然平时用不到，但是考试用，考试难度不会因为他们在镇上而降低。
　　许来听着像念经，没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楚鲭眼中没他，全被求知若渴的小可爱们占据，要是每天都能看见这些小豆丁，留下来也不是太坏，她热情高涨拿着粉笔讲解：“……一片森林a forest。”
　　杭知鹭在被子里闷了一身汗，起身想告诉大家今天放假，出门却发现操场空无一人。
　　教室传来清脆的朗读声，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停慢慢走过去，靠在教室门外额头溢出细密的汗珠。
　　抬头看见楚鲭站在讲台上上课，身上穿着她给的运动服，看孩子们的眼神很温柔，全身笼着说不清的光芒。
　　杭知鹭低声轻笑，她比自己更适合当老师，也许以前是老师……想到这儿她笑不出来，面色凝重盯着楚鲭。
　　“呼——哼——阿哼——”
　　教室里响起如雷的鼾声，一会儿像电钻一会儿像猪叫，所有视线都锁定睡的很香的许来身上。
　　楚鲭试图拯救，强装镇定念课文：“A dog……”
　　“哼——”
　　“A dog and……”
　　“呼——”
　　“……I have a little……”
　　“哼——”
　　楚鲭满脑子都是呼噜声，胸口剧烈起伏，牙都快咬碎了。
　　“噗！”
　　场面太过好笑，杭知鹭没忍住笑出声，不想被楚鲭发现快速站直身往宿舍走。
　　有小偷？
　　楚鲭放下书：“你们先看书，姐姐马上回来。”
　　她说完就冲出教室，刚想喊什么人看了眼教室，跑了两步抓住杭知鹭的胳膊：“你是……是你！”
　　杭知鹭本来就晕，被她一拽更晕，眼前出现三个人不停摇晃，迷迷糊糊应声。
　　“你……来蹭浴室？”
　　杭知鹭头很疼，判断不出来吴良在不在附近，压低声音：“放手。”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楚鲭放开她的手，指尖像被火撩过：“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洗澡的地方。”
　　“呵，管我不如管管你在课堂上睡觉的老公。”
　　楚鲭无法反驳又委屈的很，因为许来让她丧失了人权，这里的人不在乎她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她是许来娶进门的老婆，没有名字的低贱女人。
　　“至少，学校不可以”，不可以变得肮脏。
　　“怎么？想留在这里当老师，安心当许来老婆也不错，他不是老头不是吗？”
　　杭知鹭笑着把她的话如数奉还，击碎楚鲭内心放弃反抗的苗子，学生固然可爱，但她不能以这种方式留下来。
　　“不错的提议，在这儿混上编制……你就会叫我名字了吧！”
　　杭知鹭抱着胳膊打量她，撇撇嘴，一脸不可能的模样。
　　楚鲭不和她争辩，直接撂下狠话：“你等着。”
　　她一定会逃走，然后带着警察回来报仇，解救祖国的花朵。
　　杭知鹭脸色越发惨白，等她离开走进旁边的教室，趴在课桌上听着隔壁朗朗的读书声，久违的宁静。
　　她真得很适合当老师，和自己这个假老师不一样……
　　许来睡醒就要回家，楚鲭和孩子们道别，弯腰摸岩岩的头。
　　岩岩没见过妈妈，除了老师没人会这样温柔的看着她，她红着脸双头放在头顶，快速跑到陈灵身后。
　　楚鲭差点被她可爱死，庆幸他们的眼神还很纯真，又觉得这个世界对他们太过残酷，她也想利用他们……
　　“姐姐……”
　　陈灵突然打断她：“姐姐还会来的吧！”
　　楚鲭站起身，瞄了眼许来犹犹豫豫没应声。
　　陈灵好像懂她的意思，带头让学生围住许来，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他。
　　许来本来睡够了，一离开教室看着阴沉的天又开始犯困，着急回家抬手敷衍道：“会会会！”
　　孩子们这才散开，许来把楚鲭拽走，学校恢复平静。


第8章
　　杭知鹭从教室出来通知学生放假，之后回到屋里躺在床上，肚子有点饿，吃了两片感冒药，等待嗜睡反应，睡着就不饿了。
　　每天放学孩子们都结伴回家，大的送小的，最后一个人会花三个小时翻越山头到达被山林包围的破败平房。
　　放下书包割草喂猪，直到深夜才能拿起最爱的课本，认真做完作业睡一觉，天不亮就做饭，披星戴月，再举着火把走三个小时去接其他孩子，一起手牵手去学校。
　　学校提过让孩子们住校，但监护人不同意，一旦住校就没人帮他们做饭干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学是镇子求着他们上的。
　　今天，陈灵没回家帮阿奶做饭，她想留下照顾老师。
　　她蹲在学校后院烧火做饭，开水里放点盐、葱花下入面条，动作熟练，不出十分钟一碗清汤面出锅，刷完锅把周围整理干净面也没那么热了。
　　她端着面来到杭知鹭房门口：“老师？”
　　屋内没有声音，她有些不安，老师不会晕了吧！想着按住门把手推开门。
　　听见声音杭知鹭立刻警觉，身体又异常沉重，半梦半醒，皱着眉难以睁开双眼。
　　“做噩梦了吗？”
　　陈灵轻声说完把面放在桌面，抬手盖住杭知鹭的额头。
　　冰凉触感让杭知鹭逐渐清醒，睁开双眼看见陈灵露出笑容。
　　“老师！你醒了！我吵醒你了吗？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怕你难受又没吃饭，万一晕倒……”
　　杭知鹭没想到有被小孩子照顾的一天，撑着身体坐起身：“谢谢灵灵，老师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嗯”，陈灵脸颊泛起红晕，把清汤面端到床边：“老师，你吃点东西吧！”
　　这碗面救了杭知鹭的命，她现在最需要吃饭，闻着食物的香气十分满足。
　　杭知鹭吃面时陈灵始终低着头，双手拧着衣角，她肯定楚鲭是被拐卖来的，她想求老师帮助姐姐，可是老师一个人怎么和整个镇子对抗？
　　杭知鹭填饱肚子精神好了许多，发现她的异样轻问：“怎么了？”
　　陈灵摇摇头：“没什么。”
　　“你想帮那个姐姐？”
　　陈灵惊讶老师能猜到她的心思，对老师又多了许多崇拜：“我不想看到她变成梅。”
　　姐姐和老师一样温柔，也没有嫌弃她们，虽然看岩岩的眼神有点……奇怪。
　　看来楚鲭这一趟没白跑，老师也没白当。
　　杭知鹭起身，把手中空碗放在桌面，随着清脆的碰撞声缓缓开口：“她不会变成梅，因为……她和老师说许叔叔很好，还要到学校当老师。”
　　她转身，陈灵仿佛受了很大打击，张着嘴瞪大眼睛，身体止不住发抖。
　　“灵灵，楚鲭是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了解就下结论很容易帮倒忙。”
　　陈灵看着老师的眼睛，里面有自己慌乱的脸，有点奇怪……不像是让她不插手，反倒像要她确认楚鲭是否需要帮忙，如果是这样老师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因为她是小孩？
　　杭知鹭垂眸坐在床边：“灵灵很聪明，一定能考上大学，成为很棒的人。”
　　这晚陈灵在学校留宿，老师给她讲题、讲故事，就是没在说楚鲭的事，她有些不懂，不过要验证老师真正的想法也不难。
　　她故意在美术课画了和岔古镇风景无关的简易地形图：“老师，我画的好不好？“
　　“好，灵灵真聪明，这里改一改……”
　　看着杭知鹭在纸上改的新路线陈灵终于能确认，老师想帮助楚鲭但没办法明目张胆。
　　于是，她成了老师的代理人。
　　岔古镇没人关注小孩子做什么，她凭借这点探路，这时才发现陌生的成年人要自由出入岔古镇不容易。
　　岔古镇东南和北面修了两条公路，出了镇子八百米就能看见一个卡口，没人穿制服，出现时间不固定，她看着更像拦路土匪。
　　要离开只能走土路，走土路意味着要绕山，不搞清方向和送死没分别。
　　陈灵突然想起镇子逃跑的安南老婆，她们……真的成功了吗？


第10章
　　“万一我真当上老师就有工资了！我也是为这个家着想，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我……都听你的。”
　　许来瞧楚鲭娇怯的小老婆样儿脸上褶子更深了，像皱皱巴巴的树皮，真让杭知鹭说对了！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女人抛头露面让人笑话，和我在家躺着多好，你放心，我还养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