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回怼:“让你老婆来试试!”
“艹!少在哪儿放屁。”
“谁先放的?”
“五百块钱看一眼都不行,你老婆金子捏的啊!”
“说得好像五百块钱不用还一样!都滚!赶紧滚!”
许来吃了炮仗,真像猴急了,大门都没关说完就往柴房里冲。
吴良兴致乏乏,撇嘴:“没意思”,说着转身离开。
许来打开贴了双喜的木门,杭知鹭站在门口突然不抖腿了,站直身收起所有表情,好像静止一般直勾勾看着门里露出的那双眼睛。
分不清是什么眼型,很大、内双、眼尾很长,里面盛满警惕、坚定和一丝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门只开了一瞬,很快就合上了。
吴良走出两米才发现杭知鹭没跟上来,回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紧闭的木门:“看什么呢?”
“……漂亮媳妇。”
杭知鹭眉心难以察觉的动了动,轻咬嘴唇内侧,迈着标志性的八字步直径走进院里敲响柴房门。
吴良见过许多安南老婆,许是同一人种长得都差不多,至少能看出来她们不是华国人。
他对国外女人不感兴趣,不过现在……他非常好奇杭知鹭口中的漂亮媳妇张什么样儿。
许来打开门,没给打扰他好事的人好脸色,语气不善:“干什么!”
杭知鹭笑呵呵的看着他,从裤兜摸出一把钱,没有一张红色:“来喝喜酒。”
楚鲭的马尾乱蓬蓬的垂在脑后,浅绿色碎花裙沾着灰尘,手脚被麻绳一圈圈捆住,嘴里塞着白毛巾,坐在柴房墙角惊魂未定,要不是敲门声她刚刚已经被占了便宜。
现在情况很明了,出租车司机和那个女孩是一伙儿的,她被他们卖了,她要先冷静找机会逃跑。
她能抬头看向敲门的女人,不知道该不该吐掉毛巾向他们求救。
吴良一眼就看出被绑的女人是华国人,不是多惊艳的脸,看着顺眼有福气,是老人喜欢的那种长相。
他收回视线低头笑了,笑许家二老有本事,笑许来……有福。
杭知鹭好似不关心屋里有没有人,见许来盯着钱不出声,一边抖腿一边收起钱吐槽:“结得什么婚,酒席都没有,还想沾沾喜气呢!算了!回去吃泡面。”
人已经在他家了早晚就能办,钱可不是每天都能送上门的。
许来想好后赶紧拦住杭知鹭,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钱,吐了口吐沫沾湿大拇指数钱: “不就是酒席吗!现在办!我们许家懂礼数,礼都随了还能不让你吃好?”
杭知鹭微微挑眉没说话,视线略过许来看向屋里,长相甜美的女人怒视她,似乎用眼神骂了很脏的话。
许来把七十三块二揣进裤兜,将两人推出柴房,把正屋里的老母亲叫出来,仰着头趾高气昂的吩咐:“去买酒,多买点,别丢了许家的脸。”
许母满头白发,眼神浑浊,伛偻着身子一言不发,挪着小步离开。
第4章
岔古镇有点挺好,学校大门常年不关也不会丢东西,镇上留守的八个孩子就像街边的流浪狗,没人抢他们吃的,没人和他们计较,也没人在意。
杭知鹭住在学校一间教室改成的单人宿舍里,基本也没隐私可言,所以她从不穿睡衣,洗澡也很迅速。
早上迷迷糊糊起床,胃像被人抓着肆意拧,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头也像上了紧箍咒,用刺骨的凉水多洗了几下脸,勉强清醒。
脑海浮现一个女人的脸,许来的老婆不是安南人,昨天只是帮她躲过一晚,如果她能看清自己的处境就不会贸然逃走。
被买来的老婆刚开始都会抗拒,逐渐看清现实不在反抗……
她捋了头发叹口气,转身去食堂吃早餐。
不用做饭的日子被她称为幸福日,和学生们见面亲切的摸他们的头,一起吃早餐,一起去教室。
她要像正常学校一样教八个孩子所有科目,包括美术、体育、音乐,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刚来那年她还给最小的孩子换过尿布,手忙脚乱,现在游刃有余。
“……我要成为和老师一样优秀的人。”
陈灵头发微黄粗糙,梳着高马尾,带着鹅黄色的发箍,粉色上衣颜色鲜艳,明黄色裤子有手工缝制的痕迹,黑色帆布鞋。
过于鲜艳的颜色把她的皮肤衬得更黑,微妙的土气,朗读完自己的作文看着老师,等待崇拜之人的肯定。
杭知鹭无法直视孩子们纯真的眼眸,里面的期待让她变得很混乱,因为她并不称职专业,比如说现在,她只能说出一些空洞的陈腔滥调。
“写得很好,老师希望你能不忘初心,一直努力。”
“我会的!一定会!”
许来离皇帝只差两步,一是三宫六院,二是钱。
许母跪在地上帮他穿鞋,许来从小就不会系鞋带,看着这张老脸他颇为厌烦,应该美女帮他穿,猛然想到昨天娶了老婆:坏了!昨天他喝多了,没人看着她不会跑了吧!
“我老婆呢!”
“还在柴房呢!”
许来松了口气,吃过饭端着放着两个大白馒头的盘子来到柴房,解开绑在楚鲭身上的绳子。
楚鲭一夜未眠气色很差,看见他身体紧绷,泪眼婆娑。
“哭什么哭!”
许来瞪着眼睛表情凶狠,他可没让这女人受委屈,女人早晚都要嫁人,他有房还出了钱哪样不好?
“你一晚上没来,屋子很黑,我害怕,而且……我好饿。”
楚鲭夹着嗓子,声音软软的,人也看着柔弱可欺。
许来听出她依赖,火气瞬间消散:“怪我,昨天高兴喝太多了,这不,一早就给你送吃得来了。”
他从盘子里抓了一个馒头递过去,小拇指约五毫米发黄的指甲盖在雪白柔软的馒头上掐出凹痕。
哭闹、抱怨、抗拒都没用,楚鲭尽全力保持冷静,这不是家里由不得她挑挑拣拣。
她要讨好这个男人获得他的信任,让她自由活动找机会离开。她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还不到寻死的时候,没力气什么计划都没用。
不怎么好看的吃相,许来怕刚娶一天的老婆被馒头噎死,走到门口让老母接了杯凉水拿进柴房。
楚鲭接过水,用力把堵在食管的馒头咽下去,吃饱喝足瞟了眼地上的绳子,上面还有磨擦过的痕迹,见许来也转头她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你能不能不绑着我?”
许来清楚这个老婆是买的,如此温顺他有些起疑,摆出一副讲理模样:“可以,我知道你一个人嫁过来孤单,放心,以后有老公陪你。”
他坐在楚鲭身边,伸手揽住楚鲭的肩膀,无论外貌还是真实年纪,许来都和楚鲭的父亲平辈。
楚鲭没闪躲,偷偷捏着指尖低下头:“事已至此,就算我闹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已经嫁人了,回去也是二婚,倒不如……顺其自然,女人早晚都要嫁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这么想就对了!”,许来喜出望外,抓住她的手,抚摸她细腻的手背:“我们许家是岔古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嫁进来不亏。”
“嗯”,楚鲭点点头,撇开脸有些羞涩:“其他事……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想了解你,我们之后要有孩子,我希望他是在有爱的家庭长大,我想做个好母亲。”
“我也会做个好父亲,但是别浪费太多时间,我们的孩子等不及。”
许来年纪大了反而玩了把纯情,他相信自己的魅力可以征服任何女人。
两人聊了几句,许来离开柴房,按约定没绑住楚鲭,关门后却找了铁链将柴房牢牢锁住,除了送饭这扇门不会打开。
楚鲭吃喝拉撒都在一个不足五平的屋子,用一个塑胶包装桶上厕所,睡觉吃饭都在桶旁边。
她恶心的想吐,想到吐脏了地面柴房会更恶心,她硬生生忍了下去,抓住许来送饭期间,好声好气诱导他让自己出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周后,楚鲭迎来了第一个可以离开柴房的机会。
她依旧不会跑,逃跑失败迎接她的会是更灰暗的日子,所以她必须做好计划,第一次跑就是最后一次,必须成功。
许来家没有洗澡的地方,他平时都在岔古河洗,理所当然,老婆洗澡也带去河边。
白天出门楚鲭清晰看见群山,层峦叠嶂,她紧握手掌,扯着嘴角和许来认识的人打招呼。
“哎!吴老二!”,许来叫住前面的男人,搂着楚鲭的腰,得意洋洋的炫耀:“这是我老婆,打个招呼吧!”
吴老二回头,看见楚鲭乖巧的模样真有丝嫉妒,凭什么这个狗屁不是的东西运气这么好!
楚鲭靠着许来的胳膊,甜甜的喊了声:“吴哥好。”
温柔听话给足了许来面子,他美坏了,哪壶不开提拿壶:“吴老二,你老婆呢?怎么不带出来逛逛?”
“我老婆可不是猴。”
“呵呵,不是猴是猪吗?”
吴老二自由恋爱,老婆生了孩子就发福了,不过他还是想好好过日了,弄太多女人有什么用?
许癞子嘴上了粪,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吴老二瞪了他一眼继续向田地的方向走。
许来小人得志,路上没人他的展示欲无处发泄,干脆把楚鲭带到小超市炫耀。
个人开得超市前面卖货后院住人,招牌十分简单,蓝底白字“小超市”三个字,里面确实也不大,做为一家传了两代的“老字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杭知鹭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蹲在小超市门口,脚踩人字拖,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面包,视线追随两人,一口面包嚼了三十多下,任谁都看不出她的职业是老师。
楚鲭路过,恶狠狠得斜了她一眼,气她身为女人却和许来同流合污,见死不救。
杭知鹭像只突然停止咀嚼的羊驼,对上楚鲭漂亮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许来才发现门口的“流浪汉”,退了一步笑呵呵的介绍:“这是我老婆。”
“……哦。”
杭知鹭没什么兴趣,转头继续吃面包,想念周一,想吃校长做的肉包。
许来没在意,走进屋和超市老板炫耀。
老板到底是个生意人,一张嘴就是买卖:“哟!这么漂亮的老婆不得好好照顾着,还没吃过岔古镇特产吧!这个糕点特别好吃,许来,你不给你老婆买来尝尝?”
许来暗叫失策,这个奸商!拿个他都没吃过的东西骗人。
他在瞪眼睛也没用,老板背后有人,不吃他软绵绵的威胁,只想提高营业额。
楚鲭见到的镇民大部分牙齿都很差,黑黄甚至腐烂,她皱眉清走脑海没用的想法,抓住机会刷好感,主动抱住许来的胳膊笑说:“谢谢老板好意,我们结婚那天他买给我尝了,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老板看着她莫名嗤笑一声:“老天爷真不开眼”,说完扫了眼许来,把糕点盒放进柜台随口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板像在嘲讽他穷酸,许来心中不舒服避开重点只说:“去河边。”
“呵,这是让你的老婆跟你一样光着身子在河边洗澡啊!”
老板三十多岁前凸后翘,风韵犹存,话里满是嘲讽,就差把“没用”写在脸上。
许来吃了哑巴亏,后悔来超市自找没趣,刚要骂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就听一道声音。
“河边有人洗衣服,我带你们去学校吧!反正那边大门不关。”
杭知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楚鲭身边,面带笑容不和她对视。
楚鲭不想趁学校没人溜进去,像闯进别人家的小偷,对提议的人更没好印象,火气翻涨,挪动步子想远离这个女人。
杭知鹭突然横插一脚许来把骂人的词忘了,胡乱嘟囔了两句就答应和她去学校。
楚鲭没有话语权,只能跟着两人来到学校。
第5章
政府出钱新盖的学校坐落在半山腰,乍一看像白色厂房,操场上插着红旗杆,有了这个就显得这栋建筑很正式。
楚鲭看着敞开的大门良心不安,停在门口拉住许来的袖子:“我还是不洗了。”
“你不是身上脏要洗澡吗?不洗来出来跑一趟干什么!耍我?还是你去河边是在打别的注意?”
许来当场翻脸,把刚才受的气都撒在楚鲭身上。
楚鲭再一次意识到许来只把当作物品,扬起笑脸:“别生气嘛!我是怕麻烦你,毕竟这里是学校,随意进出要是被抓……”
“这事儿啊!有我在把心放在肚子里。”
现在学校一个人都没有,谁来抓他们。
楚鲭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重新踏进学校,从土路踩上水泥路面那瞬像跨过一座山。
学校教室很多,有几间门没锁里面摆着两、三张落了灰的桌椅,唯独一间墙上有黑板,十多张桌椅干净整齐。
杭知鹭带两人来到最东边的房间,简易浴室里有太阳能热水袋,还是她出钱网购的,花了四十多块钱经历了一个月才到,没直接到岔古镇,而是到旁边的镇子,需要自取。
有句话说得好,惜命的快递员不来岔古镇。
楚鲭像做贼,不住观察四周。
许来看中这个澡堂了,比自己家还大,等他有了儿子就搬到学校住,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杭知鹭单手搭上许来的肩膀,抬左脚蹭了蹭发痒的小腿:“走啊,喝酒去。”
现在不是搞鸳鸯浴的好时机,想起喝酒许来就憋屈,结婚那天他们喝了不少酒,那点礼钱都不够,正好借这次机会把上次的酒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