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逐狼刀—— by作者:耳耳刀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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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芥喃喃道:“我虽面上没有哭,心里却像掉了一辈子眼泪。”
  大概就是一个胸膛里揣了另一个人的心脏,顺着经脉长了芽儿,连着自己的眼睛,要与另一双眼睛同喜同悲。措达拉道:“是嘛,你明白的呀!”
  琼芥垂下了眼帘,轻声细语:“原来这就是喜欢……”
  他像是一下醒了过来,心脏灼热跳动,一切的迷失和寻找,所有的疑问和不解,都找到了一个出口,一个答案。
  他喜欢华清渡的,很喜欢很喜欢,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喜欢很喜欢,就算和画本上看到的,媒婆们口里说的都不一样,还是很喜欢很喜欢。
  琼芥呆呆地怔在那里,措达拉看他的神情,懂了大半:“阿荆……有喜欢的人了吗?”
  石破天惊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仍处于一种恍惚的茫然,点了点头,“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措达拉笑了:“怎么办?喜欢便喜欢了,有什么怎么办。你若喜欢她,就打下这草原上最凶猛的头狼送给她,让她知道你的喜欢。要是她也真心对你,你们就白头到老。若她不喜欢你……那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把人盛在心里,守着心里的人一辈子也就够了……”
  风吹散了他最后的话,平宥绯在远处叫他,说“快来比马”。措达拉是个没抻头的,姑娘的手一招,立刻风一般地去了。
  措达拉这一席话,说得很通透。喜欢便喜欢了,不必着意去控制,做自己能做的事便好了,其他的只需顺其自然就好了。至于对方的反应,一切兵来将挡。
  无论是身边伴着一个人,还是心里装着一个人,都是件难得的事。若情深之至,到了甘之如饴的地步,究竟是否会洞房花烛白头偕老,倒也不必去深较。
  长风起,卷来一阵马蹄欢笑,琼芥垂着眼睑,摸着自己手上的千机指套,自语道:“……守着他一辈子也就够了。”


第47章 一言蔽之,苦尽甘来
  大概世间醒悟都在刹那之间。睡了十几年,突然被人往心口处扔了个石头子儿,一下子醒了,恍然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情动了好久。
  措达拉起初睡得酣甜,半夜的被一阵吹进屋里的妖风冻得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一个人靠着墙,黑漆漆地坐着。
  他“呀”了一声,吓了一跳,打了灯才发现是琼芥大半夜的不睡觉,于是披了外衣坐过来:“练什么神功呢。”
  琼芥看着帐顶,“想事儿。”
  措达拉拉了被子,陪着他熬眼儿,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离魂的人总算回了神,奇怪地问:“你怎么不睡?”
  措达拉在被子里紧紧包着:“被你吓精神了。”
  大晚上旁边杵一尊坐佛一样的人,吓也吓死了。
  琼芥说你精神了也好,咱们谈点儿正事。说到正事儿,无非就是毕流芳。措达拉闻言正色起来:“就像信上说的那样,咱们的人一直追他追到死人谷谷口,然后他就消失了。”
  琼芥:“是她一个人吗,还是她和西纳?”
  措达拉:“青蛇西纳不在,但是蜈蚣跟着他。”
  “蜈蚣?你确定是蜈蚣?”琼芥疑惑道。
  措达拉:“我之前也没见过蜈蚣本人,但跟着毕流芳的是一个很高壮的男人,胳膊上趴着一根手臂粗的蜈蚣,扒拉着腿儿是活的,可吓人,这应该就是蜈蚣了吧?有什么问题吗?”
  琼芥道:“你有所不知,蜈蚣早就死了。”
  究竟是打扮相似,还是另有什么隐情呢,琼芥不知道。他皱了眉头:“你多派人往死人谷处探查,看看这妖婆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措达拉:“妖婆子?那个毕流芳不是男的吗?”
  琼芥:“他是男的?”
  措达拉递给他一张华清渡交给他的画像,琼芥展开一看,上面是一张五官妖异的青年男子,眼神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媚态,叫人不太舒服。一旁的落款,是华清渡亲手写的“毕流芳真容”五个大字。
  琼芥摸过那一排墨迹,华清渡说毕流芳长这个样子?可他在上元之夜见到的,分明是一个年近古稀,一口女性嗓音的老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信华清渡,又信自己的亲眼所见,一时迷惑,侧头问措达拉:“你可知道什么改变人相貌的功法吗?”
  他自己所知的,也只有易容了。但易容易的是面貌,体态易不出。那壁虎身型佝偻,分明是七老八十的样子,而且根据他成名的年纪推断,也该七老八十了。
  “易容吗?”措达拉道,“我只知道这一个。”
  天刚蒙蒙亮,措达拉便溜了个没影。待到一会儿门响了,进来的却是平宥绯。琼芥见她换了一件浅红色的衣服,那只鸡头的簪子已经挂上了,抿嘴一笑。
  平宥绯打开食盒,里面不过洋芋之类,没什么新奇,见琼芥笑了,颇有些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衣裳:“你笑什么?”
  琼芥朝她鬓前看了一眼,问她:“今天要扮戏了?穆桂英?”
  那红绿两根须须随着她每一个摆动,着实有些滑稽,平宥绯脸红了一红,伸手拢了一把,嘀咕说:“我知道很难看……”
  琼芥猜她怕是要坚持带一天,安慰道:“难不难看的,重的是个心意。意头好了,意思到了,这鸡毛也美了。”
  平宥绯道:“什么好意头?”
  琼芥歪头想了想,和鸡有关的都是些“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只能硬着头皮给措达拉说美词:“鸡……闻鸡起舞!好兆头……”
  平宥绯:“……”
  他只能拼命找补,找了个随身的小瓶子,是则蓝夫人配的保命神药“回神护心丹”,一瓶十颗,携带很方便,和“闻鸡起舞”一脉相承,送给平宥绯贺她芳诞。
  然后措达拉就开门走了进来,和平宥绯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别别扭扭地转头去不看对方,被什么东西打了嘴一样不说话,但脸已经变成了红苹果。琼芥话也少,看着他俩也一言不发,故而这一餐吃得沉闷。吃过饭,把碗碟收了下去,又拿出地图商议了起来。
  所说不过入谷路线、人员排布。三人商议好,平宥绯侧过身,从腰上抽出个小布包,将它展开,里面的东西依次拿出来,却是两仪盘、龟甲、蓍草之类的,琼芥见状,问道:“你要卜卦?”
  措达拉好像已经习以为常:“放心吧,她十次有九次都是上吉。”
  那么就是说,十次中便有一次不是了?琼芥一向不大喜欢这一类未卜先知的东西,说:“那……如果不是吉相,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平宥绯道:“再算一卦就好啦!”
  再算一卦?这解决方案却有意思,若都是凶卦,岂不是要一直算到无穷无尽?措达拉道:“哪有那么麻烦。她呀,若第一次是好卦,便就此打住,不再算了;若是凶相,便再算一次,左右两次卦象一定会有不同,绯儿就说这些是骗人的,不可信,就罢了。”
  琼芥眼睛一弯:“如果是这样,却又为什么要算呢?”
  措达拉道:“人总有点特殊的嗜好,譬如少主大冷天也要摇扇子,屈将军当值必饮酒……她只是爱算,却从来不求什么结果,也没什么用,你让她算算就好了。”
  琼芥愣了一下,平宥绯不满地呛了措达拉一句,“什么叫没用,是我阿娘说,凡事先问神鬼,踏实的!”
  说话之间,她已经把蓍草散在了桌上,低头研究起来,过了一会儿,喜道:“大吉!想不到今天一次便成了。我就说准的吧,下次你有什么事,都来找我算。”
  琼芥摇头,微笑了一下:“不劳烦,我遇事从不来都不卜卦。”
  “为何不问?”
  “鬼神不应。”
  琼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心里的话,神明听不见,只有人来应。”
  平宥绯歪头想了一下,“人来应?你说的是算命吗?这个我也会,我来给你算一算。”
  措达拉立刻捧场:“她算命倒是准,连母马怀的马驹子是公是母都能掐出来,你可得试试。事不宜迟,正好让绯儿给你算算姻缘。”
  两人没听懂他的话,还在一唱一和,一副强买强卖的样子。琼芥也不好太拂他们二位的面子,无奈地支起身子,稍稍前倾:“行吧,你算。”
  “来了客官!咱就是说,祖传算命秘方,兴国又安邦,”平宥绯发间的羽毛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看着确实有点儿神叨,她做出个掐指的动作:“客官问什么,姻缘吗?”
  姻缘……他心牵着瀚沙那里,却像个鸵鸟般只想把头塞进沙地,半点与之相关的消息,哪怕是假的,都不敢去听,“不了,算……运势。”
  “好,运势。客官算哪个字?”
  琼芥想了一会儿,挽起袖子,沾了盏里的茶水,在桌面上落了个草字头。他原本想算一个他的本名,却在第四笔的时候,生生顿住。
  琼芥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何时,也不知道在哪里。
  “还是阿荆好,坚韧锐利,像你。”
  第四笔打了横,“我算我的名,草头荆。”
  平宥绯听罢,在草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荆”字,思考许久,几乎要把那张纸盯出了花儿,先蹙紧了眉。
  琼芥见她的表情,也不甚在意,道:“这字微贱,若是不好,也没什么的。”
  平宥绯又看了好久,随即眉头一展,笑道:“你这个名字却很有些意思。起笔处遍生杂草,乃是禁锢、束缚之意,少时免不得潦倒困顿;但草字之后,却是“开”“刀”,斩草后便生出路,大刀阔斧,抬眼见青山。”
  人总是趋利避害,琼芥的脸颊不自觉柔缓下来,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个字的意思竟然还不错?”
  平宥绯点了点头:“一言蔽之,苦尽甘来。”


第48章 复仇(一)
  波光粼粼,月影倒映其中,这是方圆百里唯一的湖。
  王二墩抄着手立在湖边,破衣服被寒露重压在身上,整个人冻得像根梆硬的棍儿。冷风呜得一吹,从脖颈儿处钻入,他单薄的小身板儿一震,哈出一口白气:“奶奶的。”
  旁边的李三炮看了他一眼,“墩……墩儿哥,你,你冷啊?”
  “废话!能不冷吗,”王二墩埋怨道,“凭啥又是我俩站岗,这月第十九次了吧?奶奶的,他们就欺负你傻,我真是倒了血霉和你轮一组……”
  “对,对不起,……”李三炮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下次……”
  “得了吧!还想有下次!”王二墩没好气地道,“又笨又傻还是个结巴,你得长点儿心眼懂不懂,就这样的,哪个女人愿意跟你……”
  李三炮傻笑了两声。
  他长得大头大眼大耳,笑起来很憨,并不讨厌,王二墩看着,不由得嘿嘿乐了两声,拿胳膊肘拐了李三炮一下,逗他:“傻小子,有过女人吗?”
  “嘿,”三炮又笑了两声,“俺奶,俺娘,俺姐……”
  王二墩狠拍了他脑门一下,“笨!我说的不是那个,是这个,”他手上比了个下流的动作,“有没?”
  “嘿嘿,没……哥呢……”
  “那不废话!哥给你讲讲?”
  “好……”
  俩人低着头不知道说了点儿什么,随即冒出一阵坏笑,突然,远处的草丛一阵窸窣……
  “谁?!”王二墩高喝一声。
  下一秒,他就屏住了呼吸,张大了嘴,我滴个神啊,这是哪里来的仙女……
  少女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绑着红绳的长辫子一翘一翘的,琥珀色的眼睛花瓣儿一样的嘴,像是从画像里拓下来的。她停在距离两个人五米的地方,背着手,向两人甜笑。
  王二墩和李三炮呆了一样,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过了半晌,王二墩才回了神:“姑娘你……”
  少女歪头,“嗯?”
  “你从哪里来的?”
  “我?”少女笑着,手指随便往远处点了点,“就这附近!”
  “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白天呆在屋里,不常出门。”
  少女背着手,慢慢走近,王二墩连大气都敢出了,生怕吹出一股气儿,把这神仙人儿吹飞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叫什么?”
  “我叫……”
  少女大笑一声:“我叫你姑奶奶!”
  电光石火之间,她已经闪到了两人身后,两个利落的手刀劈下,王二墩和李三炮还张着大嘴就被拍晕了过去!
  少女拍了拍手,冷笑了一下:“哼,小样!”
  这正是平宥绯。
  平宥绯一手一个,把两个晕得像死猪一样的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往暗处走,口里还嘀嘀咕咕的:“就让姑奶奶做这么个破活,真是大材小用。”
  半个时辰后。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王二墩从挤成一条线的眼缝里看向身前健壮的男人,支吾道:“好,好汉饶,饶命……”
  他本来就没什么反抗的意志,被高壮的男人打了一顿,如今只想把他知道的一个子儿不剩倒出来,但舌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听使唤。
  男人脸上一道刀疤,看起来十足凶悍,把他打晕的神仙少女正在火炉边擦着剑,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王二墩最恐惧的还是……
  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青年。
  青年是在他醒后才进来的,他一踏入,空气便凝滞了一瞬。他随意看了王二墩一眼,在边缘位置坐定,从未出手,也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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