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则坐在一边,“我们俩能有什么话可说,倒是你,不多歇息怎会起来。”本来还想多聊几句,现下这个情况想来是不可行了。
明辞君这几日总迷迷糊糊起来,江吟荷的话在她听来就如同像个小猫咪一样在犯嘀咕中,“你放心,回头就是我。”她坐在方桌上打趣着。
她坐在那乖巧的端着茶水,奶糯糯的,给人一种我见犹怜。“我还要喝上几天的药?”她感觉已经喝了大半辈子的药,只是有些东西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早得很呢,你且慢慢喝着吧。”就这最近频繁事多的事情,还是长期喝药较有效果些,“是药三分毒,不喝也不行。这其中一二还得看人自己掂量。”若已觉着毫无必要,又何必在意这些。
让明辞君好奇的是,这两人话说完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也不开始同对方辩驳些什么,活像个提线木偶,提一步说一句话。
她越发觉着不对劲……
首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束影,自顾自地开始隐瞒着自己,“明日的药我送来了,若是缺何物,随时来找我。”说罢便离开此处去找的傅晨。
不曾想那人,正将从宫中带来的物件一一查看着,“这些人还真是敷衍,这些案子除了记载在册的,其余细节全是疏漏,连死亡具体原因也是虚妄。莫非这些人并未凶手,只是被人拉起做了替罪羊。”这案子过去了这么久,如今这番猜测不论是否属实,皆是难办的事。
记册记载
听得此言的束影并未接话,站在旁侧一点点的整理着,好让对方看得更方便些,她只想在一旁默默待着。
谁知这人本来回翻看记册,这会竟将目光转向了她,“你盯我做甚?”这人双眼看着,头微微朝右倒仍注视着,她正要再问时,对方来了句,“你为何一同回京啊?”傅晨带着疑问将头摆正。
“按理说,你是更应该待在此处的。”结果她一说要回,眼前这人便立即附和着,“不是还说要护着谁的嘛,结果那人受伤躺在那多少天了。”反正肯定不是口头上说的那么简单。
束影一副不关己的状态,继续若无其事的整理者,“说得好像某人不徐亚保护一样。”也不清楚学了那么久的武,都被用在了何处。
这话一出,傅晨略显心虚,小吞了下口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者说,我不就比你晚了一霎。”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就这一霎她估计也得躺一阵。
“…这些都不重要,”她感觉自己要被带进去,“我同我师傅谈的话,你听到多少?”她估量是有全听到。
对方同样也没淹没事实,“全有听到,”她耳力好且又是有意听到,“现下此事我们是一同知晓的,以我如今的处境,你该放心。”她想做的事又有谁是能拦得住呢。
傅晨观察眼前人神情动作,心中不免设想,倘若自己是对方,想来也是一样的说辞。从而也是问不出什么,如今也只好作罢。
可她心里清楚,这人定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个样子。想着她又带着些许怀疑的眼神瞥了对方一眼,转头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活没再搭话。
她的这个反应,在束影看来是极佳的,没有具体的表示就是最好的表示。所以她仍待在原地默默帮忙着,像开始那样不做声。
待在另一房间的两人,明辞君还在饮食,“我们是要去其他地方吗?”见眼前这人正收拾衣物,想来是需要离开。
“去下个驿站。”她们不可在此再耗时间,“这两日便出发。”计划是要晚上几日,眼前这人倒恢复得也快。
江吟荷弯腰整理转身见人放下手中的碗筷,似是在愣神,她注视了刹那转过头道:“你昏迷这几日,那老奶奶同我们说,这里原在几年前就荒芜得很。也从未有什么贼人来闹事,只不过是地方种不出好庄稼,百姓们都养不活自己和家人。所以商议着一同搬离,这才剩下她们这些人。”
说罢床上一半的衣服也收拾得差不多,她将包袱系了起来。
“上月来了几位男子,称其是京城来的,来跟我们说,会有人来跟我们打探消息,让我们势必将人留住。”在她们安置好明辞君时,老奶奶到她们跟前说着当日发生的情形,“还给了些银两,让我们不要再相信其余来京城的人。”
当时在场的江吟荷听着此话,无奈地点头道:“所以你们当时见到我们是不相信我们?”她当时见对方再见她时的眼神,怎么看也不想是这个样子的。现在想来定是她高估了自己,随访是真的有点不信任。
直到那些人拿着武器来要挟自己,而她们来救人时,才算稍微有些放心。
看人不反驳,她也没必要问下去,“那您知道,我们要去的是在何处吗?”这地址纯粹是错的,可真正存在的地方,她们目前只能通过对方来得到。
“按你们所说的地方,那应该是在离这百里的平阳镇,”老奶奶说着还伸手跟她们指着方向,“只是去那需要明文通牒,你们这模样怕是进不了。”见她们这样怕是刚出京。
镇上竟还要明文通牒?!
想来对方是看出她这个疑问,解答道:“那个镇呐不太平,常年有怪事发生。每年前往的人只多不少,听说返乡的人来年非死即伤。再后来,便要明文通牒。”这些皆是一传十,十传百。
“兴许他们是去了别处,只是恰好那个时候——”她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肯定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在她心中,有人作祟的可能性最大。
老奶奶听她反驳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和蔼地笑着,“信则有,不信则无。既传出这故事来,你这丫头就不要过于钻牛角尖,”这话在说事亦在说人。
见她仍要反驳的模样,“你要是好奇啊,就自个儿一探究竟。这结果,左右是不会让人如意的。”老奶奶说着,还叹叹气又说几句便离开了。
明辞君听完对方的描述,“就……没了?”她有种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错觉,看眼前人在点头,“明文通牒得有亲笔信或是章才可以,那我们现在是要回京?”想来也没其他法子了。
“我们俩是去平阳镇,”江吟荷摇摇头回答道,“负责回京是她们俩。说是不耽误行程。”其实就是嫌弃她们俩速度太慢了。
她们俩的速度有那么慢嘛,明辞君听完这些后起身准备朝对面的屋子走去,左手却被谁给拉住,她回头只听人说:“在忙记册的事。”从回来后便一直在忙这个事,虽然一时半会也没查到过多有用的。
记册的事,这些都是宫中老臣才能碰到的物件,她们俩就这么堂而皇之带了出来,“你别那么惊讶得看着我,她们既带了出来,自然是宫中允许的。且带的肯定不会是孤本,想来定是摘抄的一部分。”都不用多问,江吟荷都能猜出对方是想要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与自己内心所想的答案不差分毫时,明辞君则是淡定的又坐回了凳子上,“原以为那几位大臣就是一时兴起才有的这提议,如今看来对此事是极为看好的。”常年累月的记册都能假手他人,怕是真药动真格的。
“这其中不乏几位老臣的言语,想来殿下心中也是应允的,否则又怎会如此简单便可得到。”看他们这般执着于这件事,想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由。
她们俩还正交谈时,忽而传来敲门声,两短一长声音过后,江吟荷才走向跟前开了门,“东西都收拾好了?”傅晨方进屋,便望到床上的包袱,“我们俩刚查到一些内容。”一有消息便迅速赶来。
紧接着便将记册中的一篇内容摊在梳妆台上,“这个平阳镇早年极为富硕,百姓安居乐业,直到这一年来了位新官。”顺着傅晨指的地方,只看到隐约的四月,以及什么一年。信息不知识被人抹去,还是时间过长摘抄不到。
她们双方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自那后,她们镇便开始有小孩儿陆陆续续失踪,且女子也稀疏起来。男子则每日不劳作吃老底。久而久之,镇上在逐渐走向消亡。”这些记载的格外清楚,却无人能改变这种状况,“可又过了几年,镇子上又变得有生机,似乎一切皆未发生过,孩子们也再没走失过,而那个官也不在了。”关于这个镇的内容,记册到这就结束了。
按正常逻辑来说的话,此官便是坏的,来这镇任职便是来搜刮钱财,坑蒙拐骗的。只是最后消失了,有无可能是被该镇上的人杀害了。
“这记册记载的还真详细,”束影在一片寂静中,说着看法,“好像在现场一样。”有这功夫,早点出个政策,这个镇子应该会更好些。
其实对这个说法,江吟荷内心是持赞同观点的,所以她在一旁莞尔笑之。
抬眸时看三人皆在关注自己,“我只是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她果然还是笑得太明显了……
傅晨听这好友也未把话放在心上,心里不是很有滋味,“我明日便回京,你们去平阳镇的路上多加小心。”她虽有生些小气,但不带明名也不会不带的。
听到这句‘我’,站在一边的束影略感疑惑,她这又哪里不配了嘛。正要说点什么,看旁侧人拿着记册开始往回走,“那官叫什么名字啊?”听了半晌,江吟荷也并不知晓那临时来的是何许人,又是何官。
“记册中并没有这些,”傅晨不用翻阅,对此相当熟悉,“你们若早我们一步到,最好不要四处打听这些。”想来镇上的那些人对这个‘官’恨之入骨。
江吟荷听着点点头,站在那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人一步步离开她的视线。与身后人对上眼时,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这让看到的束影不免觉着身后发凉。
这两人离开后,留下她们俩在房间中,明辞君来回观望了眼前好几次,开口道:“记册,是暗访之人所写,他们存在各个角落。记载的皆是发生的再寻常不过之事,只记载不参与其中。一定时辰内会有专门的人进行上交,再酌情考虑是否需要管这些事。”她原先也不明白记册为何存在,以及记载的那些人是出于什么缘由,看着眼前发生的那些事,可以做到真正的袖手旁观。
繁花似锦
后来有一日,她随父亲去书阁,从中翻看了两篇记册,里面记载的是记录人经过贫瘠之地,见孩童消瘦于心不忍,出于好心帮持了一把。
在这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找他,想着他的施舍是理所当然。这人心中明镜一般,自是不会再有下次。
可自此后,他的日子也过得越发艰难。那些人像深渊的窟窿般,只一味向外索取,甚至以为旁人的给予是理所当然。
他记载完这些经历后,其余的事也全由当地府衙权衡。这人最后去了何方,记册中并无记载。而这记录人也从未将当时经历种种细细道来,只是她从中看出诸多无奈。
那记册每几篇皆是一类,她当时也只来得及看上两篇,
而这第二篇恰巧同样是记录人帮吃着的,只不过,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
这次的记录人仍领着通牒去的是个欺弱凌强、目无王法的地方。当地高官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不过没用在正道上。
带他去的地方非富即贵,也是好生招待一番。表面上照料得极好,私底下确是希望他能少管闲事,随意观察下便可离开。
这态度已然清晰,他自然不会自讨无趣。
在他口头上决定要离开时,那帮官员所派的人也放松了警惕。他这才看清这个地方的另一面,是民不聊生,是苦苦哀求无果。
他从此事中寻找最真实的一面,反复斟酌决定将这些全数公开并上报,过程崎但好歹是他想要的结果。
那些受了恩惠的人,也记着他的好,只是再往下看时已无内容,再往下已逝下一篇。当时的状况是她需要赶快离开,由不得多想,她是想着兴许是纸页丢失。
在她想到问起这件事时,被告知每个记录人皆可以去两个地方,并在每篇记册写上下篇要去的地点。倘若没这些记载的话,那极大的缘由便是这个记录人不复存在。
不存在的缘由不完全是死亡,她只看了其中两篇,其中是否有其他,是不知晓的。
只是最不可能的便是忘记标写记册……
若事实真是如此,想来那新记册人是知晓的,并且是绝不会碰上那些禁忌的。
“竟还有这种?”明辞君并未告知江吟荷这些事,只听她又道:“可他们这样不会被发现嘛,不会因为身处当地而深陷其中想要帮上一把。”若是她亲临境遇,是真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如今听她说的这些话,感觉能明白当时那些记录人的心情,想来就是于心不忍,才为此付出了本不该付出的。
明辞君露出释怀的笑容,她不能同谁感同身受,同样也做不到去说他人的想法以及做法是不稳妥的,“会的吧,兴许从未后悔刚开始那样选择过。”谁也没料到最后的结果。
坐在一旁的人像是在听故事般频频点头,“我忽然觉着这记载的人,挺可怜的。”江吟荷突然有了这样的看法,转头看旁侧人带着想知晓她说法的眼光看着。
她直起腰变得端庄起来,说道:“记载千家万户,看遍世间百态。看着那些事活生生在眼前发生不说,自己还深陷其中,想去帮忙却又爱莫能助。若遇到些胡搅蛮缠的,兴许一条命就搭了上去。要是这么想的话,却也没什么值得的。”这些想来也是他们的使命。
“……想来定有他们存在的意义。”她这未渗入的人又怎有资格去评判呢。“不过,你当真知晓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