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这法子的当事人久久未出现……
原本说好趁此次的静园会,她们受邀一同来,在半道上离开,只要知晓其中分寸即可,多加注意,想来不会有什么纰漏。
虽然不是极好的,倒也不至于繁琐。
只这束影是个做事就要想法子做到完美的人,所以给她们又安排了个方法。就是给她们找了个替身,就是背影极为想象的人,可以在背影举止上骗到人的那种。
甚至还告诉她们,这些人是专门做这些的,极为有经验,绝不会给她们添任何麻烦的。再加上静园会是近期最大的机会,且时间充裕,便也放手让对方去做,她们再跟张青平那边打个招呼,这事便也可成。
可如今她们在这开始准备,却久久未见对方人影。傅晨表面上多得是烦躁,心里关心是更多些的。
担心的面部表情,不是口头上的否定便消失的。
“她兴许是什么事耽搁了,”江吟荷注意到她的神情,“一向精着呢,有事也能挣脱开的。这样的场面她估计都见过不少回了吧。”她想对方是个很会打算的人,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让人放宽心,转身瞧明辞君在定神望着自己。她微微挑了下眉,是有疑问想问是有什么事嘛,巧的是对方是听明白了,“我们该出发了、”听到这话才真正反应过来,她们已经出来有好一会,再耽搁便不好了。
傅晨在这头也有听到她们说的话,勉强微笑开口道:“快去吧,不是说好兵分两路。”至于这两如今武力值差的人为何又分到一起,这就要说到前几日的抓阄。
换个角度来说,这俩算是有缘分,也算是比较倒霉的吧。这万一碰到个武力值超高,还偏要与人斗武的人。那她俩还真的是进了死胡同,可原先也有说好张青平那边也会有人随时过来帮助她们的。
求人不如求己,她们俩把能带的家伙事儿皆备齐,以防万一她们也能自保得到人来救。
她们这次要查的线是当年案发时的目击者,并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先别说时间过去这么久的事,就当年的人如今又剩下几位。就算有几分记载,可当时发生种种,又怎会清晰的如亲临者一般。
“城南的余家有一位是目击者,”江吟荷拿着手中前几日整理好的纸条叙述着,“只是当年他说了真话,被搁置不说,还为此受了处分。这次若找寻到,他还会说吗?”记载中只有这人说了实话,并未记载是说了何话,也未记载是受了何处分,只是说最后待在了老家。
这些明辞君是早已记在心里,“这得看他心境,他因这几句受了处分,而不再言。只因不想再受此苦,这是人之常情,我们无可厚非。反之,我们去问时,他如实告知当年之事,想来是对处分不服,也对此收了一分心。”于她而言,无论哪份结果皆无伤大雅。
江吟荷听罢将记录好的纸张默默收了起来,“那便安心找吧,这条路走到底便是了吧。”没记错就是这条路。
而在她们赶程的路上,有人来包抄了她们待过的那家衣铺,名义是有贼偷了珍宝朝这里走来,所以他们需要例行检查。
表面上说是来抓盗贼,实则就是冲着束影去的。幸好她们俩在半刻前离开了此处,只是束影为了赶路还未来得及换上衣裳。
两人一路走来只找到了个破旧的房屋,“你怎么回事?”从这人过来时,没说上几句拿着衣服就一露拉着她狂奔,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现下有机会可以喘气说话,她可不得问清楚、
束影把衣服渐渐换好时,不慌不急道:“我找好那几位,便去找你们。谁知撞见早些时候抓我的官差,见是我便一路跟着,我甩了好几条街,不成想没甩掉,所以就放了个诱饵。”然后就把人引到了衣铺,接着就发生方才的事。
“早些时候的官差?!”这话听得傅晨一惊,“我是知晓你早些时候偷窃是惯手,可这偷得哪里都有人认得你,我也属实佩服、”这不由得人多想,是在多少人面前晃悠,才会这么久还过目不忘的。
听诶出这是一番风凉话,“这个时候,就不必打趣了,她们俩已经出发了?”想来人应该是已经快到地点了。
傅晨点点头,这两个都走了好一段时间了,她俩竟然还在原地打转,说不定待会儿还得注意人,“稍等片刻,我们待会该不会还得躲着那个官差吧。”这真的是个重要的问题。
被这话问的微发愣的束影,又不自觉地开始整理着衣裳道:“你会把快道手的猎物轻易放掉吗?”想来一时半会是逃不开了。
这真的是让人有些想不到……
可以说完全不在自己的设想之内。无疑是为她们这次行动带来极大阻力。
她们俩皆在原地杵着半晌,“要不我们——”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你先说。”束影把这个先开口的机会给了对方。
傅晨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们先客宅,等这几日风头过去,”她原还想再说下去,可她自己也知晓,这应该是当下比较蠢的方式,可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若是平平安安的,就算是这样,应该也是好的吧。
话虽没有明说,可在束影听来这就是在关心啊,她脸上不觉露出不合时宜的灿烂笑容,道:“我们回去了,你让小辞她们怎么办。还有跟着‘我们’的那些人,那就不是回客宅这么简单的事,是会出乱子的。”她也想躲几日避避风头,可这么多年过去,心中反倒没那么强烈。
只是吧,这有人念起来,她也会想着要不换个样式活着。
“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容易被抓的。”
是没那么容易被抓,还是好几次花了半条命才好容易逃出来的。
不禁想到明辞君同她说的一句话,要怎么活下去,你心中得有杆秤。只是她心里从未有过绝对的判断。只觉得当下这样活着,也无伤大雅。
或许,她真要改变下自己。
而在离她不到几步路的傅晨注视着眼前这笑颜如花的女子,说着那几句似是轻描淡写的话语,内心忽的生起几分怜悯来。
带走卷书
说不出是从何处来,明明一开始也是极为看不惯此人的。莫得想起有人告诉她,不是什么事都要过于决断。
或许她真的可以换个看法去对待。
傅晨立在那端详着眼前的人,方才说的话也未完全听入,“我们,是去银城阁。要不,你挡着脸带斗笠吧。”不管怎么说,挡住脸是最该的。
这是此地收案组织,是没具体规章,却也是朝中设置,官员亲自管制的。收发打理的皆是案子的备份,是为了当地百姓直接查找的。
当然,像锦衣卫的百户,都察院也会安排些人在此处驻扎的,主要就是怕人闹事。
在对面站的笔直的束影,对她说的这些,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只未言语分毫,全凭她做主的模样。
换掉方才的衣裳,再戴上白色的斗笠,这下若非细看不会有人能看得出。为了不让她显得出入,傅晨也一同戴上。
此刻两人看到的皆是白布后的对方,一前一后朝银城阁赶去。
因她们过于隐秘,在还未进入大门就被拦了下来。预料到这步的傅晨将从京城带来的牌匾亮了出来,门外的人确认后便把人领进去。
走进长廊又绕了几道弯才入内阁,上来就有人拦住她们要登手册。站在前的傅晨回眸瞧了一眼,不假思索地写下了她与江吟荷的名字。
这负责的人介绍阁内各个案卷摆放时间后回到了原先的位子,只是同她们说,若要查案卷最多只有一个时辰。
虽不知是因何缘由,事实是她们也未有这么长时辰。
按时辰来推算,是西泷八年开始。
她们穿梭在各个书格,说是按年头来的,却同样也有按案子严重来分的。
这俩一直默默找着未开口说半句,在第三排书格似是在看本不是该案的,上头写着何家的案子,倒不是特意来寻,只是无意中看到便翻上一翻。
在第五排的傅晨自顾自的,翻阅到平阳镇人口失踪的案子,“这怎么少了?”卷宗是誊写过来的,可这内容明显不实在。
听到少了,束影放下手中的案卷放回原处走到对方跟前,接过来也翻找了一遍,“看来是有些人不想让人知道。”竟没详细审案过程,直接到结果。
“这种说法,我可越发觉着这镇子有趣得紧。”寻常案卷就算想包庇人,在审判跟书记上动手脚,这样直接舍弃着实让人没想到。
束影瞧着对方接回案卷,饶有趣味的样子。她没有丝毫迟疑,开口道:“别蹚浑水,”她不知能否现下劝住,可还是想说一嘴。
正仔细查看审判结果的傅晨,因这四个字愣神,她缓过神看向对方,只听人又道:“案卷既然这样写,就别去探索其具体内容。”保不齐是诱饵,又或是明晃晃的利刃。“我们,会有其他法子去找到的。”
“你信我。”
她说的这话多得是是想让对方信任自己,不带任何怀疑的那种。
而在傅晨看来,眼前这苦口婆心的人定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在这里反复强调。她更想知道的是,对方若是知晓这些,又是因为什么事,瞒着她的事是会被自己不利的嘛。
可这样拉诉说希望她不要有所牵涉,内心告诉的答案的是,相信她。
束影一直观察着对方,见人低眸又望向案卷,没一会道:“好。”是应允,不是不耐烦的,是极好态度的那种。
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一旁的傅晨瞥到了,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转头又收回继续看着手里的案卷。
人应该是矛盾的吧。有时,因件小事欢喜半晌。也常因鸡毛蒜皮,跌宕一整日。倘若能,她愿后者的自己,能坦然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们重新梳理案卷中的时辰以及涉案的人,直到完全对得上后便同执阁人告别。
往外走要与领路人同行时,里侧人唤道,“留步。”她们听声停下了脚步。
“二位可是来看平阳镇的案子。”这案子当年可谓是家喻户晓,且也只出过这么一件大事。他走向前见两人略有些惊讶,“前些日子,来了个人就站在你们刚刚那位置。问我能否将这案卷带走。”
“我同她说这案卷是阁中重物,只能在此细看,她便如平常人一般离开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不能带走也无伤大雅。
执阁人秦长留意这两位相视一眼,对他方才提到的人一副不熟悉的表情,“看来二位并不是同路人。”只是一样都是来查这个的,不过上次那次那人略显冷僻暴躁。
她们俩听了这些话,完全无法分辨眼前这人真正想说什么,“不知阁下还要说些什么?”傅晨此时站在前方握着身后人手腕处的衣角,她有种说不出紧迫感。
秦长倒也不想做些什么,只内心发觉认为这俩进内阁之人瞧着面善,想多聊上几句。面对这个问话,他为先提前回答,只从自己的小书格出拿出一份卷书来,“这是完整的案卷,你们二位可带走、”说来就是为这两位准备的。
看着递来有需要的物件,第一时间是开始犹豫。有些东西来的凑巧,来得太是时候,不切实际到怀疑到是否有资格得到。
见对方的双手迟迟停在半空,束影拍了拍伏在右手的人,眼前这人才松开双手接过,“多谢。”不知为何,顿时觉着这物件沉甸甸的。
可带走的意思,就是不用还。
拿在手中不假,心里充满疑惑也是真的。
“希望这能为二位带来帮助。”秦长说罢也不等人说什么话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于他而言更像是使命完成。
她们则是在对方已看不到的地方作揖,收好卷书后随领路人离开银城阁。
等离的越发远,相对安全后,傅晨摸摸怀中的物件道:“虽说这卷书是从卷宗中摘抄下来的,可同样也是重要证物,如今我们俩也未立个字据,就这般唐突带出。”她们方才在内阁着实有失考量,“若有人存心算计,我们会不会死得很惨。”真的是不敢想。
束影瞧人现下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方才站在她跟前厉害的。她想着宠溺地笑了下又收了回去,“不会的,别想这些大概率不会发生的事。时辰不早,我们得去得五路会合。”再晚就不好圆了。
待她们到时,手中还提着为了幌人的小物件。等了整整一刻,也未有人影。这下她们俩从刚才的焦急变成担心。
这过了时辰,绝对有妖,是被领她们的齐官带走,还是去城南时被发现。现下是毫无头绪,出现哪种状况都不是她们想的。
她们开始相信是自己多虑了,可见齐官带着一众人非常焦急来找她们,并说一些话后。傅晨她们知晓,不见人影是因为后者。
走的是两条路,怎会知晓最后去了何处。
江吟荷她们是去到城南余家,并找到当年有参与的人,只是这人现下变得痴傻。说话不利索,见到人也变得畏畏缩缩,是问不出什么。
见到此番景象,她们也不把希望寄托在此地,两人启程准备离开。不曾想这痴傻的人竟大声唤人来,寡不敌众她们俩被抓了起来,身上的东西也全被搜刮走。
关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未有人来这说过一句话。
她倒是习以为常,转身瞧旁侧之人眉头紧锁,衣角握得都要皱起来。端详半日,考虑了半刻她移到了身侧,能感受到对方不自觉地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