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盖在尸体脸部,盖不住弥漫的一股腐朽味。见到这番景象,江吟荷啼笑皆非,嘴上什么也没说,眼神已经杀死傅晨千百回了。
那头的人瞧着她这个神情,心中也无奈,“这,我不这么说你肯定不来啊。”对于江吟荷不愿接触这些,她是非常清晰明白的。那要是等到她师傅来,。“你带家伙了吧。”几乎每次同对方一起出来,都会带些用得到的东西,她相信这次对方也是会带的。
江吟荷听到这个,蹲下身摸了摸自己腰间,“东西不多。”她今日走的匆忙,确实没带几样东西。
领头的百户站在摆放平整的尸体面前道:“我仔细查过,尸体并未有斗殴的痕迹。看如今这样子,死了应该有七八日。”他正说时,江吟荷提起袖角轻捂嘴鼻,观察尸体现象,“是有这么久。”想必这百户接触的不少。
江吟荷捂住嘴鼻时不是很明显,可放开时有着不合时宜的淡淡清香,“这尸体你们是从何处搬来的?”。站在离她较近的总旗这时开口道:“后巷的小湘亭,是常经过此地的大爷发现的。”他们也是听到声响往这儿赶。
“可否带我去看一眼。”她想知道这个清香到底是来自何处。
所幸这几位拎得清,派了几人一同与她们同往。“前头转弯便到了。”顺着刚总旗指的位置,那里已坑坑洼洼,想来是泥土中挖出来的人。
她走过去蹲在那抓起一小把泥土放在鼻头细闻,却没什么味道,“不是这个味道,”说罢扔下泥土,掸了掸自己的手,“那几个尸体都是在这一个地方挖出来的吗?”她的嗅觉一向灵敏得很,那清香不该是尸体上传来的。
江吟荷问完开始四处张望,清香不似花香,似是种草药或是树木的味道,她被眼前的一株枯萎的檀香吸引。
她方才并未多想,如今凑上前去确实是这个清香。“这里说不定会是,第一次掩埋尸体的地方。”最多也是猜测为主。
在身后全程关注是傅晨,听到她这番言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说她这样的,当初跟我一同考都察院,在院中绝对讨各位师傅欢喜。”是在朝明辞君说,也在无形中炫耀着,“她倒好,死黏在那常医堂不放,每年科举考试不说,还得担忧什么时候被刷下来。”同她一般岂不是皆大欢喜。
明辞君注视着江吟荷从容的模样,弯起嘴角道:“谁都有自己的抱负,或许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但在那个人心中,就是全部。”是翘首以盼的每一步,每一个过程。
这番话听得对方忽的一愣,“你这言辞跟她还真如出一辙啊。”傅晨最不喜这些话了,她只觉着堂堂正正去做好便可。
没过多久,这些尸体被运到韵体间,两院使以及四院判在处理,打算尸体结束解剖,再散布昭示是哪家少了人。
昭告一出,来认领的人愈发多了起来,甚至有想冒领的情况,而这些无非是看到告示中所说补贴之事。如今人未找到,难度越发大了。
京城中的这般风雨,长垣内心已经知晓当年是谁下的手,“永安路是必经之路,这其中不乏是当年枉死之人。”这过了这许多年,杀了的人竟还一同放在那个地方,也不见换个位置。
“那檀香下叶挖出了人?”他原先是不信的,只是他们后来思量再三还是相信了江吟荷的话,挖了半个时辰最后挖出累累白骨,虽是尸首,可原先也是人呐!
影卫点头示意,便道:“现在城中非常乱。”再闹下去就真管不住了,这需不需要管呢?
城中的情形乱的像一锅粥,他现在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不如直接一道旨意。吩咐完他又看向影卫道:“束影此次前去,没被发现吧。”见对方点头他很满意,这次的事还算顺利,虽然是碰到了都察院的人,所幸没被抓走,还将这个案子引导得很好。
他喝了杯茶。“只是平常找她办事,怎不见如这次效率高。”往日都是推推搡搡,或者是延迟几日。
这次刚说完,便自行找人布置,都不用他操心。影卫表示赞同点头,说道:“兴许是遇到喜爱的,她遇到喜欢的,每次不都如此。殿下少见多怪罢了。”他反倒觉着正常不过。
这些话让长垣发觉眼前这人最近越发胆大,影卫察觉到殿下的眼神,“小的还有事未做,先行告退。”他也只实话实说,也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
待人走罢,长垣在那思考,这件事他主要还是想有人能查到张丞相身上,虽对其是无关轻重,可这许多事若在一起,于人而言却也是有用得紧。
只是不知如今这事会不会被搪塞过去,做的这些事又是否是有用的。
“你什么情况啊?”江吟荷今日好容易等到放榜,结果又被傅晨拉到永安路,说是要找线索。这已是这月第五回了,且不说是否还能查出点什么,就在一直拉人去现场,她也是没太明白。所幸这人算好的,将明辞君也一同给拉了过来。
傅晨自己也不想管这些事,这不是锦衣卫的人说是当时找的就是她。虽未明说但怕交给其他人回头查出什么会徇私枉法,再加上都察院的人给她施压,无奈她只能到处找人帮忙。“哎哟,小吟荷,你就再帮帮我。等这件事结束,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与眼前这人相处确实相处的时间不多,可对于眼前这个画面,明辞君是大为震撼的,“你们都察院的人到底给你施了什么压,几日不见变成这副模样。”她都快要不认识对方了,“我可还记得你当时还说都察院好得紧,还说这人为何不陪着一同去。”说着将目光投向了旁侧许久未开口的人。
听到在说自己,江吟荷现下还写懵。等到反应过来两人早已走远,她连忙跟上去,“我这,常医堂好得很,明明比你那都察院察。”它就算再不好,也不允许他人开口。
“好。我错了,”傅晨后悔当时说了那么一句,如今却被拉出来畅谈。“我们都察院最差,我们都察院什么都不是,我们都察院谁也比不上。”说着越发离谱,
这时两人几乎同步开口,“我没那个意思,”真没那个意思。江吟荷从未在意这些,只是希望不论谁喜爱的都能的大一份喜爱。
“我们堂堂御医大人,能不能帮帮忙啊?”傅晨已经把能找的人都找到了,可重要的线索还是差上一缕,她得尽快找些有用的,正所谓人多力量大。
听到‘御医’二字,她连忙连忙摆手,“这医考核结束后,还得经过层层考核。最后才能确认下来,而且最多也就需要10人。”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保留原先拥有的,继续前进拥有所想要的。
傅晨听到对方略微有些惊慌的神情,“这事,我还能偏你不成。”再说,她看上去像是那种骗人的嘛,“你得相信我,还得相信你自己。”再说此事就要公诸于世,又何必为了让人陪同一起说这些话呢。
她越说的笃定,江吟荷还是无法非常相信,仍按部就班,“方才不是说要去巷子中寻求线索,你们昨日来时没发现什么线索,也没见到什么可疑之人?”转悠那么久莫非一丝用都没有?
三人行走着交谈着,面对这个问法对方给的回答是,“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而且发现行走线索正在慢慢丢失。”她前两日来看到的线索,第二天再来时已不在原先的位置,像是被何人动过。
“丢失?!”对于这个说法,江吟荷觉着有些许奇怪,“要不今晚守在此处,看似乎有人来这个地方。”以傅晨的关注度,那完全就是有人过来动过什么东西。
在身后的明辞君半晌未说出一句话,活像个透明人,“明大人,我请您来不是让您来听故事的。”这人什么也不说,但也活像个有用的人似的。
她只是在后头听她们俩讨论觉着入迷,便忘记开口要说些什么,“按你所说,丢失了什么东西。无非是做出这些事的人参与这两拨杀人事件中,要不就是参与其中之一又或是……”或是就是想拿走什么东西,显然这也说服不了她自己。
这个说法,傅晨持赞同意见,“对于你说的这个,我也认为该是如此,只是宫中会是哪位呢?”说到有名望的人不少,说到参与两拨,她这一时半会还真浮现不出来什么人。
食物中毒
“这案子明面上要你参与,可我想你心里清楚就算调查的再仔细,最后他们一句话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明辞君嘴上说了这些,暗地里也是默默帮忙着。
对方说的这番言语,傅晨心中明镜一般,“官高压一头,”这时就算再多埋怨也无计可施,“就是找个由头好打发咯,那我不得做做样子。再说,有你们俩陪着一起,回头有点什么事也能帮忙说话不是。”她有时是会比较犟,但还是分得清的。
那头本来聚精会神在犄角旮旯翻找的江吟荷听到这话,“听你说这好些话,我…”她原先是真以为这人是听从安排,才会拉着她俩不放,“若再有下次,你一人便罢了。”有这须臾时光,她做些其他事也未尝不可。
傅晨听她这般念叨,露出灿烂笑容,“你且宽心,我是绝不会把你落下的。”这是多好的事儿啊,怎么会丢下对方呢。
又走到檀香灌木下的明辞君,半蹲在地开始扒拉着:“按现在的推算,两拨尸首不是同一次入土的,只是碰巧埋在了一起。有无尸体已经调走的可能,兴许我们在这看到的那批是原先那拨人换过的。”
这些泥土在前些日子因为要挖出尸身,所以全被翻了出来,松软程度不一,明显前后深挖的时间过长。
按时间来推算,若前后皆是同一时间在同一处挖过三次,那场地也该是同样的才对。
可如今这个现象并不是这个如此,至少有一次有一处没动过。死了几日的尸首被断定是一起重新挖走的,那被动过一角的只能是早前的尸体。
关于这个判断,江吟荷与傅晨两人皆蹲下身来仔细端详,两人观摩了一段时间,傅晨道:“只是那尸身若是同第一次埋藏的人一起,那也该早就腐败的只成骨头。”那来重新挖走就没什么意义了。
“除非在这些日子里,有人来过,”江吟荷蹲在傅晨对面继续说着判断,“见无故多了几具尸体,所才又挖走。”
她说完后,其余两人表示赞同这个说法。
那这对于抬走的那些尸体中为何有清香也能有个解释,不出意外那正值檀香绽放的时候,想来也是挖了许久才会渗透。
不过这也只是个判断,就算是有些蛛丝马迹,没明确的证据也是空谈。
见此处不能再查些什么,三人一同去了第二次尸首出现的地方,“仵作有同你说是何原因致死的吗?”江吟荷开始找傅晨问这个问题,她本是要参与此事的,只是临时被叫走,便没有再管。
傅晨在小庭院中四处溜达,回道:“说是食物中毒,还说非一日导致的。”其余倒也没说什么。
“食物中毒死去也不稀奇,何必偷摸埋在后巷,还四处转移。”在江吟荷看来或有些多次一举,难不成是为了掩盖什么?
这个地方还真的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她们今日也是到此为止了,明辞君附和道:“一次下毒解决来的不是更快,为何非得花这许多时间,难不成在计划着什么?”否则这么劳心劳力,还真捞不着好。
这个说法还有些说服力,“会不会是怕太过于直接,想慢性动手杀人,但又怕达不到效果。所以才会找几个人,来进行练手。”江吟荷更倾向于这个。
围成三角边的三人,此时正面面相觑,“这,就算存在,我们也并不知晓是何许人做出来的事。再说这死了好几日的,锦衣卫那边压根就不让我们插手。”这查什么,她感觉到自己就是个幌子。
“既不愿你插手,你权当不知晓。只是这,今日所见——”江吟荷是想问是要如实禀报嘛,想来是需要的,“我寻思你所说,他们知晓怕只会比你多。”那些人待得时间都比她们久,京城中有什么样子的事,怕只怕多得是她们不知道的事。
傅晨点头示意,“此事,我权当未曾有过猜想。”有些事该知不该诉,她得学会明哲保身。
略感欣慰的明辞君微微笑着,没再开口说什么、
回到都察院后,傅晨只开口说了些今日查到的一些线索,其余未言半句。说的这些皆被登记在册,他们同她说,该案子自此后不用再过问,会有其他人来负责。
对于这个安排,她坦然面对,亦是意料之中的事。
待在院外的两人见微失落的人,“这事不用你过手,你该欢喜才是。”江吟荷挽住对方的手安慰道,“这些事本来就是笔烂账,不接触是好事啊。”
而站在她左侧的人明辞君道:“虽说如今不用你插手是件好事,可前些日子点名你时也确实发生的,你还是得亲自去解释一番更加稳妥。”她是觉着保不准,转头什么时候出各什么时候,还会拉着人一同背锅。
刚听到这些的傅晨还有些懵,反应过来时便又准备拉着他俩前往锦衣卫的锦衣堂,“我这几日实在是忙昏头,这,多谢明大人点拨。”她该早想到这点,按他们都察院的做法,保不齐什么时候真的会拉着她一起。
这下她又在里屋相谈许久方出,这次同样也没让她们俩进去简单聊上几句。几人皆是走出好些距离才开口:“这些官职高的,果然为人处世大致相同。这句该出,下句话我都能帮他回答了。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像我师傅那样的好人啊,这些人的做派还真是让人,倒胃口。”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却又要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