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信,“这个地方与公主和亲的部落是有什么联系嘛,否则怎么会还未开战就写信来说要休战。”若是在军队未出征前这封信便能到,也不用再做一出戏。
收好信封的长垣闻声回道:“这霄林部不过是青平关的一个小部落,常年爱在边境闹事,这青平关收了好处,自然不会管。这不是得到消息,胆小怕事了,才会又让部落首领送赏到青平关,希望能平息。”谁曾想青平关的首领是个眼馋的,愣是让霄林部作战半月。
“您上次说宫中有人内外勾结——”
“……这可不是你该狩猎的了。”
长垣虽然不想他们国有这些事情,但说起来也没什么,“那些大臣们当中若真没有勾结。仅因为站在张丞相一边,就都跟风支持,那还真的是乱了。”那他可真得考虑将这些大臣全给换了。
他拿起奏折端坐观看者:“文官谋略不是你该考虑的,”许是看他平时无人谈论,“大事上也非一日可决断,凡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你要喜欢这些,我改日给你请个师傅。”学学字入学就不用每日在他跟前念叨。
“不用,不用。下官想起还有要事要处理。”让他文绉绉的,那还不如多学几招武。
见眼前人跑的没影,长垣轻轻摇头微微笑,“不喜欢还硬要装作想学的样子。”
是啊,不喜欢还硬要装作想学的样子,这也是在说他自己吧,明明不想当这个太子,不想处理这个政务,不想去把每件事的得失都斤斤计较……
刚开始的他,不是这样子的。他只想回京后还能吃到母妃做的糕点,妹妹的欢笑。如今这些都没了,他要将伤害过的人一一除掉,要做到不沾自己的手。
还有好长的路,而他名、权。利都要。他要让明府为自己所用,还要张家倒台,权则会到自己手中。
而在他冥想的这段时间里,江吟荷如愿找到了明辞君,这个家伙哪儿也没去,竟然待在房顶,一直仰视月光发呆、
这么高,可要老命而了,她能做的就是搬个马扎坐在底下同对方一起仰望。
相谈甚欢
这站在高处的人从找过来就已待了一个时辰,且不论她没找到人的时间,“你从醒来就出门了,要不——”要不还是吃几口。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对方从上头一跃飞了下来,第一句就是,“有凉糕吗?”听语气许是喜爱之物,“再配点清淡的菜。”说完吩咐院中的婢女去尚食堂。
江吟荷本就是个在安慰上不善言辞的人,“这,来得委实有些晚了哈。”现下两人干坐着,她越发坐立不安。
“我这暂且用不到人,你若有事可以回去的。”明辞君看得出人并不是不想陪着,所幸让人先回去反而是好的、
只是眼前这人似乎没看出自己在给台阶,“没事,再说我也没吃,一起一起。”她都快饿的动不了了,怎么可能会先回去呢。
好容易才等到晚膳,她们自然第一时间品尝,“我清楚武对你的意义,可身体才是驱动的关键。再说,也不完全不可痊愈,你没必要为这伤害自己。”她嘴里正吃着,想到这么一句就如实说了出来。
“若是哪天谁来告诉我再也无法学医,连最起码的行医救人都做不到。我估摸连你一半都做不到,当然,我们且都可让其化为乌有。”江吟荷说的真切,只是明辞君仍存留在自己的感悟中,仍未把这些听进耳里。
她观摩眼前这人,微妙变化在告诉自己还是有些作用的,只她心里也明白话并没有自己想通彻的重要,所以寒暄几句便离开了此处。
昨日睡得不好,今日再不好好休息,那她明日真真是不好了。
婢女收拾完明辞君眼前的餐桌后,她崴在床榻看向窗外的月色,扑闪着眼在放空。
戌时刚过,有人在屋梁来回穿梭,最后在此处停留,只还没待上一刻钟,其中一人就被解决,剩下一位并打成重伤故意给放走。
而此时的明辞君仍静静地坐在那,只简单挪动为了让自己舒适。
方才的声响,她听得实在,只是有人帮忙倒也懒得动弹,“这敏觉度不该是你啊,”这时从大门毫无畏惧进来的人,身着一身黑衣,梳着高马尾佩戴者玉发簪,腰间一把匕首异常瞩目。
闻声不觉耳熟,见人样貌更如是,是有两年未见,“有人动手我又何必费功夫。”虽只有一面之缘,然她记人清楚得很。且对此人算看得上,觉着若是交也是可以交的,所以平添出一份亲切感。
“倒还挺会坐享其成。”说着自行坐在凳上,喝着热茶,“在下束影,当年匆忙未道名,我就是个四处流浪的主。”她这人吧,就是识人看得顺眼,主要对方愿意,她是很乐意交情下的。
望着眼前这自来熟的,“我——”明辞君想想还是说下自己,只是对方直接打断了她,“不用说,这我还是知道的。”早在当年就已知晓。
“要我说,不去当什么将军,就在家呆着养伤调养是多好的事儿。天天在外厮杀,什么时候小命儿没了都不知道,条件还艰苦。”束影反正是挺喜欢这种生活的,至少不用像她一样。
这些话在明辞君听来就是典型的‘话糙理不糙’,没需要反驳的地方,所幸的是她暂时是已认可这个说法的。
她瞥见对方一直在喝水,“你,是跑了好些地方?”这程度像是几日未饮水,又像未饮食,“要不,我去厨房——”
“不用!”束影听完给拒绝了,她确实去了不少地方,揍了些恃强凌弱之人,还顺走不少钱财,“我只坐着无趣,多喝了几口。”食物刚端走不久,她还是知道的。
明辞君听罢明白的点点头,“你特意来我这,该不会只是想帮忙打发几个人?顺道介绍下你自己。”这怎么说也是有些奇怪得紧。
谁知束影义正言辞道:“我这从他处难得听到的消息,被你这么一说,可全然不值了。”她虽有私心,可担心也是有的。
否则也不会在附近呆了整整一个时辰。
意识到话稍微有些重的明辞君正要开口否定时,只听得对方又道:“来你这那二人身上未带利刃,且拳脚功夫欠佳,想来就是被派来打探消息的。不过,以你的水准怎会让人那么容易离开,所以留一位重伤的回去了。”原本是想留两个的,谁知另一个拳脚略强些,竟要与她拼命。无奈,她只好将人解决了。
将这些说完后,来回踱步的束影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听到‘打探消息’再到被杀死的,明显就是在责怪自己。
这看得好像她希望这样一般,“我不把他解决了,就是我死诶。”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都说是试探了,还把人打死又打伤的,这不是在告诉他人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养着呢嘛。”
“哎,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就不能说是你身边有保镖了呢?”
两人‘辩论’着不禁相视笑了起来,“不过,是谁如此好奇还特意派人过来打探消息,这搞得像是他国奸细。”闭门养伤就养伤,这有什么好关心的。
明辞君思量了瞬间,分析道:“宫中大臣虽未说得上是皆服我们明府的,但表面功夫做得都可以。若真要说对头,朝中的张丞相。”至于其他人,她心中还真没有人选。
关于这个人,“张贵妃的叔父?”束影还是有些印象的,当然是不好的印象。留意到对方肯定,她继续道:“传言贵妃死的蹊跷,他正四处打听,寻求到一丝有用线索,更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且不论贵妃是否他杀,这件事跟你有关联?”否则她还当下还真猜不出还有什么事牵连的。
见人思考半晌,对这些否认,“那我是不太清楚,是为何事来特意见你,难不成就真的来看看你身体状况?”那拿这件事来说还真的同她一样‘无趣’。
这个说辞两人都觉着有些夸大其词了,堂堂当朝丞相怎会做出此等事来。
很幸运的是,她们俩算高估还是低估了这当朝丞相的思想,他还真就是想派人去打探明辞君是真病伤还是装病。
“大人,我们并未见到将军,” 重伤‘逃回’的探者如实禀报着,“她的住处还有近卫在。” 武功当属上乘,若不是近卫且也是同等的。
张丞相拂手让人退下,“想来有伤不假,”那暂时不用去补刀,他朝帘后问询道:“差你办的事如何了?” 这好些日子过去也没个消息传来。
帘后的人走过来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材:“小的找到了贵妃当年服侍的婢女,打听到娘娘的死前的饮食出现了变化,这是按那婢女所说抓的药材,大人请过目。”这些药材大多是平时饮食上用得到的,以及未用上的那婢女还在写着。
药材单看也没什么不妥,“那婢女呢?”他还是得亲自试问一番,“小的特意找地方关照了起来。大人若要见,小的引路。”只是他安排的那几个人,不过是酒囊饭袋,想攻破还是很简单的。
‘咚咚咚’
客栈二楼有人敲门,这是说好的暗号,一应响起的还有庭院,“姑娘,时辰不早,您该歇着了。”原是婢女来唤,“知道了。”明辞君正跟束影两人聊得起欢,这时间过得还真快。
待听声确定婢女走远,“再会!”束影抱拳告别,见人同他做相同动作,她欣慰地笑了笑便收起嘴角从窗户跳了出去。
经过这一晚的交流,明辞君深感通畅,原先糟糕的心情现下豁然开朗,她得好好睡一觉,明日说不定是个好日子。
这是个好期望,然而明日不过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日子罢了。
因师傅交代过,这些天的药都由她来负责,江吟荷如今每日皆是卯时起便着实准备,宫中府里需要的药一一备好再由各宫婢女,奴才取走。
庭院住的明辞君,则是由她亲自负责送。这是她师傅交代的,同样自己也是有那么丢丢私心在的,所以也乐意的很。
一个时辰过去,唯剩下庭院的药。
走在长廊的她遇见了不知从何处过来的傅晨,“你这拎着药箱要去何处?”对方拉住她,还问得仔细,“该不会是去那偏僻的庭院。”这话说的都不用她再多解释。
“还真是啊,”傅晨是她同年进宫认识的,这人比较认死理,凡事讲究个绝对,偶尔辩驳几句还能变过来一点,不过她更多时候不会说的太透彻,“要我说,你压根不用给她送药什么的,留她一人在那,怎么也不会让她真怎么样的。”
许久不见,对谁的评价似乎更加严厉些,“你不用说我,”不过嘛,她倒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态,“你们都察院入院时要你抓的盗贼,这有两年了嘛?你抓到了没。”从入院的欢喜到每日在她跟前唠叨,再到见不着对方的人影。
傅晨无奈摇首两次,“每次刚有点线索,又断了。”从往年记载来看,这盗贼皆是去些家财万贯且细查多是贪官。
官官相护此话是不假,这最初被偷些,院林中的人还会管束一二,时间长被盗的人多了起来,再加上于他们来说又不是什么大钱。院林里官职不高的,对他们这些人早都看不惯,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搪塞了过去。
谁曾想这刚入院林的人,确是个死心眼的。原先是想出这个案子,是为院林中让出一大半人力物力,结果这人就一直紧抓不放。
“断便断了,你不必为这件事耗费过多,再耗下去只会不值得。”虽然但是眼前这个人,江吟荷觉着自己是不太能说得通。
果然对方的反应也证明她的想法没错,“我昨日追人,见那黑影在庭院待了一个时辰,杀死一人还放走一个。”她今日打听才知住的是明府的人。
年关将至
傅晨注视着眼前人表情带有迷茫,“想来你也不知晓这其中的渊源,改日我亲自会会。”说罢与江吟荷寒暄几句便离开。
留下待在原地的人踌躇许久,明显刚踱步之人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到一些消息或是希望她能带一点消息的。
若换做是她,在所狩猎的事件里还是想牵连的人给予自己一点线索的。
可扪心自问,如今的她不会去牵涉,自然也不会有一些细节透露。
她望向远处逐渐渺小的背影,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等到庭院时,明辞君在宽敞处正活动筋骨,见她来并不奇怪,“原以为你来的会早些,”见人收了动作,走到方桌上坐下。
此时已有婢女接过江吟荷的药箱,并带到了后院,因之前有交代怎么煎、熬,她便也跟着坐下。
“有些事耽搁了,”她说着不觉关注起对方的侧脸,俊俏挺拔的鼻子,浓黑修长的眉毛,转头对上的丹凤眼更显英气。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她把眼挪了回来,“你,今日精气神不错。”貌似之前也不差。
明辞君弯起嘴角说:“既要养着,自然不能过于亏待自己。”说罢两人又开始干坐着,活像刚认识一般。
见婢女从后院出来将药箱还于她,便开口要回去。而这时对方叫起了她,“昨日确有人来庭院找我,”话说一句,江吟荷微惊停住脚步静听,“两打探消息的,留了一个回去,另一个埋在了后山。”
听到有动手,明辞君注视到对方立即转身,没看错的话是在盯着她看,她下意识解释道:“当然,动手的不是我。”见人表情微微缓和些,“我想有人来跟你说过这些,你今日来——”
“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动手伤人若全为自保,没什么可指责的。我只望你谨遵医嘱。”江吟荷说罢作揖离去,她的语气给人一种在赌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