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得成多少人的笑谈,昨天还准备做皇后的女人,突然就得改行准备做夫人,未来最多就是个丈夫一朝还乡当王爷,就是空有土地却无实权的人的‘王妃’。
我肉堆出来的心,很波涛,很汹涌。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在我回头时一把把我拖出人群。
“三,别看了,你那姿势就想是要把自己也给贴上去似的,反正又不会有什么不同,别挡着你后面的人啊。”
我低着头没说话,腰上又被那两从小就基情正好的熊孩子挂上来。
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挤出点泪来吓一吓群众的,可是想来又好像找不出挤泪的理由。
眼睛就是平时那感觉,不断眨巴也就那样。
“顾叔叔为什么丢下我和安夙就跑了,而且跑得好快。”
我捏了把小宝的脸,
“走得太慢了想跑一段路活动筋骨。”
“顾哥哥刚刚在看什么?”
拍拍安夙小弟的头,
“看我要娶你大表姐的消息,小子,以后得叫表姐夫知道不,来,先叫声让我习惯习惯。”
“表姐夫……”
“恩!乖!回去给你买糖!”
陈子翡道,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他和他身后那双手交握的中的柳济世和宫墨两人,很淡然道,
“继续逛,没听到我要请我未来的小叔子吃糖么。”
想说人生须臾,不如过好每个瞬时。
一百三十五、
难怪今天四个熟人会扎堆过来,瞅着是来围观咱脱离单身的过程。
在外晃了一下午,牵着吃饱喝足的两孩子打道回府。
陈子翡拎走叶衡明,柳济世有他家王爷。长歌哼着要包饭就包全套,要结婚不如先请他吃一顿,跟在我后面。
我跑路时宫墨问,
“端湘郡主最近可好。”
我点头,
“好得不能再好,就是老毛病常犯。”
那边连个头都没点,极为个性着一揽他小情的腰,迈着小慢步甩了个潇洒的背影给我。
一踏进顾府的门槛就又听到一阵阵鸡飞狗跳的动静,据经验判断,又是顾淇梁的疯子老娘犯了病在撒泼。
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就是老毛病常犯。
听听,什么卿葛格,湘儿。真不知这两位大佛精力咋这般的好,天天折腾五六来回完全不在话下。
很想绕到后门去,可是身上还吊着两拖油瓶,身后还跟了个一头银发的显眼君。
不知道我这边所谓的爹娘天天都要上映的保留大戏会不会对人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只能厚着头皮,尽量贴着墙,靠着墙边慢慢溜过去。
“孽子!!!你又想去哪!!!”
北王一声怒喝,我也知道我这目标是有多大。
他铁着脸站在正厅门口,身后是他娘子正扒在正厅外的大柱子上晃来扭去做得像在跳钢管舞一样,周围还有一圈人在叫着王妃放心。
“小畜生,过来!!!”
北王大喝,我披着他儿子的皮实在不好不给他面子,只能把安夙和小宝丢给身后的长歌,提拉上衣袍跑过去。心里呸声,我小畜生,你这只老畜生。
北王背后绕出来个太监装扮的人往我手里递过来两份大黄色的卷轴,笑嘻嘻着道,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看大人这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想必咱家来是为了何事,也都知道了。咱家还赶着回宫,这两份诏书便不为大人宣读,大人且收好了,咱家告辞。”
这位公公掩嘴一笑,轻咳了一声后便退下场去。
北王冷笑,
“这下可好了,我和你娘也终于不用再为你的终身大事徒添担忧,大哥的闺女我看着是挺不错的,只可惜原本要当皇后的玉人,现在确是赐给了你。本事果真是比当初要强,五年前就失了忆,五年后仍旧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还能坐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为父当真是小看了你。”
“五年?”
北王淡淡看我一眼,
“喏,为父以为凭你的本事,不会连自己今年多少岁都不知道罢。顾尚书大人十八岁就做了尚书,五年后已经二十三岁了。五年前我和你娘过来看你便听闻你什么也不再记得,其间一直想见你却见不到,五年后终于见一面,你还是什么也不记得。”
当时我就又震惊了。
感情老子没保持我那鲜嫩的十八年华美如花,直接成了个二十三的青年?!!!
北王噤了音,咳了两声道,
“罢,你是真打算娶安漪?”
我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两卷黄布,点头。
北王说,
“好,好得很,反正你要娶,一同把若梦也给娶了吧。”
我偏着头想若梦是谁,在想起白菜装女侠一物时悚然抬头,像看着贞子甩起它那拖把似的头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一般看着北王。
北王语气突然很和蔼,
“娶不娶?”
我摇头。一个女人被塞过来已经够了,咱还不至于自暴自弃着再连着接收下一个。
北王语气转为冰寒,
“娶还是不娶?”
我抬头看着之,果断摇头。
北王手一扬,又是个准备‘我手持钢鞭将你打’的样。
我赶紧伸手捂脸,任怀里的两卷黄布砸到自己脚上。
谁管现在自己到底成多少岁人,要被逼着娶个谁丢弃过来的女人,保证着眼前先过得油光水滑的才是明智人。
时间往后又奔放了一段,北王爷的巴掌还没落到我脸上。
抬头去看,北王的手还是正挥到一半,他身后还是一圈正包围着他那天天就没少惹事的娘子嚷着王妃小心的人。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北王家的疯王妃停下了她原本扒在柱子上没规律乱晃的动做,转过张安静下来便清秀明丽的脸对着我,神色就跟个发呆的普通人没区别。
北王妃真的也是个美人,只可惜疯了。
只是她静下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干嘛,好像鬼片里哀怨的女鬼。
小爷我捂着自己的脸,内心有点发毛。
“阿淇……”
北王妃松开柱子,拔开挡在她面前的人,直接扑杀到我面前。
她往地上一跪,下一刻我就成了柱子。
北王妃抱着我的大腿,CJ的45度忧郁仰面,
“阿淇……”
我真想一脚踹开这妖孽,然后闭着眼忘却这妖孽美丽动人的事实,就当是踩杀小强为民除害似的往死里下腿。
可是抬头就是北王的老脸。
我弯腰,就同个孝子般温柔着把北王妃的手从自己腿上扒开,甜腻腻着道,
“娘。娘这想要儿子做什么。”
北王妃木愣着看我。我成功地把她的手扒开,买一送一赠送伸手给她理一理鬓边乱发服务。
北王妃猛然伸手抓住我的手,
“阿淇,你答应娘,娶若梦好不好,做不得妻,做妾也可以的。娘,娘想要若梦做娘的媳妇,母妃想要若梦做母妃的好世子的世子侧妃。”
这位难得看着正常些,我也好声好气继续扮个电视剧里的孝顺儿子背台词,
“母妃,儿臣不喜欢若梦,不可以趣她的。母妃也不希望儿臣误了若梦姑娘的终身罢。”
“那你喜欢安家那安漪?”
“儿臣不喜欢,可是必须得娶。”
北王妃怔了,松开抓着我的手,就着跪倒的姿势双手齐齐往地上一撑,发着猛劲就是几个头磕过来。
“就算是母妃求你。”
磕了几下后还一手扯过她老公的袖子,
“卿哥哥,你也帮湘儿求阿淇了!”
我回头望长歌那方向看了看,没见到人。估计这厮是觉得我这一家太容易带坏孩子,明智着拉起小宝和安夙跑了。
转回头来看着不知还得闹腾多久的情况,只剩头痛。
“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点把王妃扶进去!”
身后是苏伯的声音传来,身前是北王妃终于被拖走。
我伸手去捡落在地上的两份黄布。
一百三十六、
人生就是起伏不断,谁管你当时啥情况。
“是奴婢痴心妄想,是王妃可怜奴婢,世子不喜欢奴婢,奴婢会断了这念头的,只求世子念奴婢痴心一片,容奴婢在世子身边……”
我翘起二郎腿端坐在正厅的上首,掀开手上的茶杯盖子慢慢吹了吹茶上翻腾的雾气。
若梦跪在下面,哭得抖啊抖的,真的就是个娇羞的梨花被雨打得抖动不已的样。
苏伯怒道,
“贱婢!”
这就是一声雷响雨更大,下面那位抖颤得更强烈。
管家的作用,就是在老爷受完气后,组织场波澜壮阔的批斗会,针对惹恼了老爷的某个最好收拾的祸水,进行思想教育。
苏伯出外归来,得知我那疯子娘和暴力因子含量重的爹逼我纳若梦为妾而我抵死不从之后,当即是凡是从小抓起,先把我请到正厅上坐了,又带了票家丁抄了点行头把若梦压来。
若梦的战斗力数值挺高,看着她一路甩着泪珠娇娇怯怯着被压上来那时当然是相当震撼了我那颗相反老了灵魂五年的心。
管家开批斗会,当然得请出一家之主的老爷来主持。
于是我吃了几十个热汤圆看着苏伯和若梦一审一答,总归是听出点狗血又常见的段子。
话说这位若梦女侠说她本来就日日思慕于我,可惜落花有情水无意,在她差点心死之余,我这具身体的爹娘说着和她有缘便把她讨了过去。王妃的疯病还真是间歇性的,在王妃没发病的时间王妃看着她为自己儿子消得人憔悴,便和着王爷讨论之下,做出个让世子我纳了若梦去的艰难决定。
然后马有失前提,天有不测风云。好巧就轮上未来皇后被皇上丢弃给了我,估计着北王他觉得好事要么就来个双,娥皇女英万古佳话,干脆就在这当口提了这茬。
日子过得越久就越迷糊,大厅里的油灯时不时噼啪两声,让人觉得好像眼前是包黑炭在登堂审案,又好像是爱吃醋的大老婆刚刚抓了个肖想自己丈夫的美貌婢女,打算在干柴烈火还没烧起来之前一盆冷水给他送下去,或者是个某山寨的贼头子正在逼着刚抢来的漂亮妹子嫁给自己那人品不咋的,外貌也过不去的小弟。
我觉得我就是在等个小高潮,盼着苏伯高声:来啊,上刑。
“侯爷!!!若梦知道错了!!!”
残叫得就像CC11台天天滚动播放的京剧。
我回了回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茶已经喝到了底,伸手取了茶壶来又掺了点水进去。
“侯爷是不希望若梦继续呆下去了么?”
我皱了下眉,低头看着下面的女人已经哭肿了眼睛。
若梦说,
“侯爷,若奴婢去城南的尼姑庵,可能令侯爷欢喜?本来若梦就只是求个容身之地。”
我吹了吹茶,本能着一句,
“你要觉得那里可以,去结了钱便收拾行李去罢,只是当尼姑挺可惜的,不如带发修行,将来遇上个好的,也方便还俗嫁了。”
若梦脸上一抹惨笑,给我磕了个头,低低来声:是,奴婢谢过碧侯。
我就觉得我挺没心没肺的,人好好一姑娘表个白,一把鼻涕一把泪着展现情深不寿,我还是个泰然不动安如山。
不过人本黑暗,为了自己过得安康,有啥干不出来。想当初林知要死,咱还不是就禀了冷血动物的态度,直接转身跟着华裕君走了。
门口有人晃了过去,我把茶杯往桌上一撩,丢给苏伯一声交给你了,遍速度离开这场跌宕着的批斗大会。
若梦扑过来横在我面前道,
“碧侯,奴婢最后问一遍,若奴婢想留在碧侯府上,还可以么?”
我左右看了看,再沉默一会,
“想留就留呗。”
乘着她愣神,我果断绕开之往门口奔。身后有苏伯的絮叨声和若梦的抽泣声,我想起个词来对衬自己,渣男。
外面小夜风呜啦啦的吹,有个满头银发的货抱着手在等我。
“整完了?”
“恩。”
“璧和凌早已经睡了,安夙吃晚饭之前便被亲王府过来的人接去了。”
“哦。”
“我打算现在也回自己住的地方去,这夜黑风高的,来送人家么顾顾~”
背后有某位又可以当打手又贴心的老人家剧烈的几声咳。
我感觉到自己莫名笑了起来。走到长歌边上说,
“送,当然送,今天十分麻烦长歌,为什么不送。”
他尖起声说,
“那就走呗~”
我说好好好,咱们哥俩谁跟谁啊。
送他走得离顾府有段路时这厮突然冷起声问了我一句,
“你是,喜欢上次那姓华的公子罢。”
沉默是金,我就抿着嘴巴死不开口。
长歌道,
“上次在麓城你俩当着我牵也牵了抱也抱了,袖子断了就坦白说,不就是抱个背。”
这货真是我那上个世界的老妈的组织的知音。
长歌说,
“提到你喜欢他脸都红透了。”
我脑子一抽本能摸了把自己的老脸。
我说,
“等,大晚上的你咋看清的?”
那边已经潇洒着往前跑了几步,
“嘿,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就送到这里了啊!过几天再会。”
这货哽了一把我的心,因为后面我反应回来,想起这货最后对我说的话,除了最后那一句带点感情,其他那语气都说的让人感觉是在空降北极。
一百三十七、
朝堂上真的就是风云变幻莫测,七月开始那几天皇帝他突然就抽着小风天天逮着我去宣清殿下跪着看他改折子,一跪就是要跪到他改完。活脱脱就好像是皇帝打算跟朝庭的老毒瘤打心理的攻防战。
那几日我天天就跪在地上研究皇上天天让我跪的这处大殿,终于有天让我沸腾了把,只为发现殿里面高悬了快牌匾,正大光明。
于是中元鬼节七月半来的倒数第二天我仍旧死盯着那块牌子看,追想着一票秃瓢跪在秃瓢老大的面前,同我这几天来跪在华裕君面前时必然要高呼声臣参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般,一甩脑后的小辫子,齐刷刷的向着穿龙袍戴红帽的秃瓢老大请安。只是人秃瓢老大还知道来句平身,华裕君连头都不抬,就知道传我过来,然后视我如颗不入眼的小沙,任我就跪在地上,就象我小学班主任惩罚上课有砸场举动的学生,逮到办公室里站着看她该作业,最后终于改完抬头皱起眉道上句: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就走吧。
华裕君说,
“顾尚书退了罢。”
这表示我可以撑着已经麻木的腿爬起来,一路晃悠悠着滚蛋。
这天华裕君加了句话,
“顾尚书下个月便要成亲了罢,朕看着尚书上朝也无折子递上来,不如就成了婚之后再继续上朝罢。”
我当然继续踉跄着滚了,虽然不排除要娶老板原本的女人惹来老板恨,未来前途很堪忧的这一点,但是人民群众只要听到有长假放,那就是内心深处的欢腾!
隔日下午长歌过来蹭饭,饭到中途时苏伯阴冷冷着突然飙出句,
“世子打算何时向鸿亲王家下聘呢。”
我抓着筷子去夹菜的手猛然往桌上一落。
咚地一大声,引来同桌的两小孩和一大人的灼灼目光。
我火速抽回自己的手在空气里甩了甩,拍太狠了报应得肉疼。
苏伯细细弱弱小起声说,
“世子,这个,下聘……”
我揉了揉手掌,
“择日不如撞日,赶明儿就送。”
长歌说,
“你急什么,婚是太后和皇上指的,那云风郡主又跑不了,何况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