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壮了腰——令珑
令珑  发于:201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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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转身跑出屋,!地用力关上门。

程浩没想到阿敏会发火,一下子也来了气,拉开门追出去。在楼梯口逮住阿敏,拧着胳膊就给抓回去房间。

程浩把门关起来,生气地说:“说你两句还发火,你是越来越长脸了。你说我哪句话说错了?”

阿敏坐在床上梗着脖子不理他。

程浩见惯了阿敏乖顺听话的样子,突然见他这么不驯服心里特不舒服,好像被自家宠物咬了一口,既惊愕又觉得被冒犯,就想着要把他收拾下来。

程浩过去捏住阿敏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凶巴巴地问:“你说,我哪句话说错了?”

阿敏咬着嘴唇,倔强地盯着程浩。

程浩手上用力一捏,阿敏疼得皱眉头。程浩正想好好教训他一下,就见泪珠从阿敏眼里一颗一颗滚出来,清澈的瞳仁里充满了受伤和失望。

“说都不能说了,一说就哭。”程浩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劲。

“你说过不嫌弃我的。”

阿敏的语气透着十二分委屈,瞬间就把程浩胸中的暴虐扑灭了。程浩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地坐到床上。

“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觉得你做这行不是个长事儿。”

“浩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你以为我愿意做MB,愿意那么被人糟践?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老爸那个样子,根本别指望他能赚钱,只要别往外贴钱就不错了。我要帮他养老,现在医药费多贵啊,他要是有个病有个痛怎么办?我现在想多存点钱,有什么不对?我这种条件,要是出去找正经工作只能够养活自己……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倒没关系,我不怕吃苦。可是,我要养我老爸……他再不争气也是我老爸,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能不管他吗?”阿敏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再也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程浩彻底没脾气了。他知道自己刚才说那些话,有一部分是真为阿敏好,另外一部分却是迁怒,大概心里还是怪阿敏给他惹了麻烦。

阿敏不改行是迫不得已,自己要多管闲事替他出头,对他发什么火啊。

程浩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把阿敏揽进怀里,柔声说:“刚刚是我不对,向你道歉。别哭了,别哭了。”

阿敏发泄似的把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擦。

程浩笑起来说:“不过你火气也忒大了,才说两句就摔门。”

阿敏负气似地说:“不准你说我!”

程浩呵呵笑起来:“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我不爱听。”语气像撒娇。

程浩没说话,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的。

阿敏双手攀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肩膀上。

17、封锁

这天晚上,两个人在两张床上辗转难眠。

阿敏抱着被子翻来翻去,满脑子尽是程浩的样子。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耳边好像还能听到他的心跳,

浩哥没有嫌弃自己,他很温柔呢。

就着朦胧的月光,阿敏偷偷地看睡在旁边床上的程浩。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侧脸,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

阿敏想:浩哥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不会没有感情吧?应该不会……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也一起……算是住过了,他对自己很好,很疼惜。

阿敏觉得,程浩一定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自己对他那么依赖,那么听他的话,那么……在乎他,他应该知道的。

经过了今晚,阿敏觉得自己更喜欢程浩了。

想到这里阿敏又想哭了,自己已经如此痴心相对,可是他……程浩大概不喜欢男人,就是他喜欢男人也值得更好的,自己这样的,他恐怕看不上。对自己好,也许是因为程浩心地好。

有些失落。可是不甘心啊。

不管结果如何,阿敏都不愿意离开程浩,哪怕是只在他身边也好,只要能时时见到他,也是满足的。

程浩听见阿敏翻来翻去的,就闭着眼装睡。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心里特别乱。

他一直把阿敏当做一个自然的存在,直到现在才开始审视少年在自己生活中的地位。

和所有不是GAY的男人一样,程浩对阿敏这样的MB多多少少有些看法,倒不是看不起,就是觉得他们是异类,心理上有点抗拒。只是阿敏这孩子勤快又乖巧,让自己渐渐忽略了他的职业,见他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萎缩样儿,忍不住可怜他。后来知道他的身世,更是觉得他不容易,越发地怜惜他,有机会就想帮他一把。就说抵押房子借钱这事,自己知道沈彬不会催债,更不会要自己的房子,所以存了私心,想通过和沈彬的交情替阿敏换个好说话的债主。

没想到会发展想都不想就这么鲁莽地帮他出头。

程浩心里升起一丝无奈,似乎只要是阿敏的事情,自己就无法不去操心不去帮忙。阿敏好像一株柔软的藤蔓,不知不觉地缠绕住自己,把本来平行的两个人、两种生活越来越深地绞在一起。

程浩隐隐感觉到阿敏对自己的影响力。他正用那种特有的柔软和期待将自己往不知名的方向拖曳。

程浩不喜欢这种感觉。对生活失去掌控的感觉,被另外一个人影响的感觉。非常地不喜欢。

曾经,静雪也是这么无声无息地影响自己。然而,那个美丽、聪明、温柔又强势的女人,那个把百炼钢换成绕指柔的女人,那个被自己捧在手里爱护的女人,却嫁给了自己的兄弟。他不能怪他们。因为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另一个是救过自己性命的兄弟。这枚苦果,他只能默默地吞咽。

曾经,九纹龙程浩是个讲义气的人。社团、兄弟和静雪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可是,老大出卖了他,兄弟背叛了他,静雪抛弃了他……他生活的根基被自己最重视的人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所热爱的快意恩仇、热血江湖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此后,他的生活只剩下一个主题,活下去。不问缘由,总之,活下去。没有理想,没有希望,没有追求……

心里的某些东西留在了七年前,再也找不回来。

他孤独,一无所有,也了无牵挂。不想再被任何人影响,那个位置已经被上了封印。所以,没有地方可以再容纳一个人的进驻……

头又开始疼起来。脑袋像要被撑炸一般。

程浩爬起来就着酒吃下药。

今天真是倒霉。头痛缓解了一些,胃又开始疼起来。

程浩一开始还咬牙忍着,后来实在太疼了,五脏六腑都扭做一团。他蜷起身体,使劲压着胃想减轻一点痛感。

阿敏迷迷糊糊刚有点睡意,就听见程浩喘着粗气在床上翻动。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小心地问:“浩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声音。

阿敏忙爬到程浩身边,摸摸他的额头,全是汗水。

阿敏有点着慌。他给程浩倒了杯水,谁知道程浩只喝了一口就全吐出来,水里还夹着血。

阿敏吓懵了,一把抱住程浩急道:“你吐血了……怎么会这样……”

程浩疼得没力气,咬着牙勉强挤出几个字:“去……医院。”

被他一提醒,阿敏回过神来,忙把他扶起来,帮他穿上鞋。

程浩有气无力地提醒他:“钱在左边抽屉。”

阿敏早带上自己的钱包了,又怕钱不够,所以还是拿上程浩的钱。关抽屉的时候,他看见桌上放着的酒瓶和药,心里动了一下,神差鬼使地把药装在身上。

阿敏扶着程浩去医院,检查结果是急性胃溃疡引起呕血。病来得急,还好不严重。

阿敏趁程浩输液的时候,偷偷跑回诊室,把程浩的止痛药拿出来询问医生:“麻烦您帮我看看,这药能不能和酒一起吃?”

医生接过药看了看,没好气地说:“这药怎么能和酒一起吃,不得胃溃疡才怪!胃溃疡算是轻的了,要是长期和酒一起吃对脑神经的伤害非常大,严重的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这止痛药不能乱吃,特别是这种药效强的,当时是止疼了,副作用多着呢……”

医生还在念叨,阿敏的脸惨白惨白的,两只手使劲绞着衣服。

他见程浩吃这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次都是就着酒吃好几颗,根本不止说明书上说的最大剂量。浩哥的头痛有那么厉害吗?他究竟知不知道这药的副作用?

阿敏走出诊室的时候,恨恨地把药扔进垃圾桶。

疼痛缓解了以后,程浩疲倦地睡着了。阿敏坐在旁边心疼地注视着他。

平常挺高大健康的人,今晚疼痛难忍的时候特别脆弱。阿敏觉得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想看见他难受。再想想医生的话,阿敏既着急又惶恐——万一浩哥有个意外怎么办?

阿敏握住程浩没打针的那只手。没有往常温暖的感觉,冰凉一片。那种冷意传到阿敏的手上,让他觉得全身都冷了。冷得深入骨髓,阴凉潮湿,仿佛要将心底最后一点暖意扑灭。

阿敏紧紧攥着程浩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胸口上,用身体轻轻压住。他想捂热这只手。他想抓着它,再也不放开。

18、醉酒

程浩从医院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特别疲倦,回家倒头就睡,醒过来大概是下午得样子。

肚子有些饿。头还是疼。他想去拿药,发现药瓶没有了。把抽屉翻个遍也没找到。

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喊了一声:“阿敏!阿敏!”

阿敏小跑着上来:“什么事,浩哥?”

“我的药呢?”

“啊?你又头疼了?”

“嗯。药呢,你收哪儿去了?”

“那个……我扔了。”

程浩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几乎是咆哮着吼起来:“你扔了?你凭什么扔我的药?你知道那药多贵吗?”

阿敏忍住委屈,耐心地劝说:“医生说了,越贵的止疼药对身体伤害越大。那药不能吃了……”

程浩头疼得厉害,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阿敏那种殷勤的关心,此刻在他眼中显得特婆妈,特烦人。

“我伤我的身体,我乐意。你是谁啊,你管得着吗?”

阿敏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冷,全身变得僵硬,清秀的脸颊痛苦地抽动一下。但是他没有低头,没有流泪,而是平静地望着程浩,说:“对不起,浩哥,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可是那药你真的不能再吃了,你的胃溃疡就是因为吃那药……”

“滚!”程浩不耐烦地打断他,把身体扔到床上,用枕头使劲按住头。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大概是阿敏下楼去了。

程浩有点后悔,觉得刚才对他太粗暴了,毕竟他这么做也是为自己好。可是阿敏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么快就干涉起自己的生活……不过他确实关心自己……算了算了,等头不疼的时候再说。

有人坐到床边,轻轻地叫:“浩哥,浩哥。”

程浩睁开眼,见阿敏端着个碗,一脸担忧地说:“我有止痛药,是王医生的独门秘方,给我们应付手狠的客人……你别嫌弃,效果真的好,全中药的,没有西药伤人。你先把粥喝了再吃。”

程浩像给人扇了一耳光似的,脸上热哄哄的。

他默默地接过粥碗。阿敏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他把粥吃了,又把药吃了。目光诚挚关切,带着点忧伤。

突然听见红玲在楼下叫:“浩哥,有人找……”

话音还没落就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门口站着几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人。

为首一个光头怔怔地看了程浩一会儿,激动地说:“阿浩,真的是你!”

程浩乍见这些人的时候也被惊住了,不过很快就恢复冷静,冲着光头点点头,微笑说:“阿武,好久不见。”

光头冲上来,给了程浩一个热烈的拥抱后,又打了他一拳,带着责怪的口吻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出狱不来找我就算了,到了我的地界也不通知我,亏我还一直惦记着你,到处打听。”

他那拳打得重,程浩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眼见光头又抬起手,阿敏马上挡在程浩面前,紧张地说:“浩哥还在生病,你别动手动脚的。”

光头一双厉目在阿敏身上转了几圈,然后笑起来:“你就是阿浩养的兔子?哈哈……阿浩,你什么喜欢这调调,哈哈……小兔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阿敏瞅瞅光头后面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嗫喏着问:“你……你是谁……”

“他是贺武,贺仁的大哥。”程浩苦笑着说。

“啊?你……你是……贺大少?”阿敏像给雷劈中一样,无比震惊地望着贺武。

贺武挑挑眉,笑着说:“是啊。要不是我弟弟和阿浩争风吃醋,我还不知道这小子躲在这里。”

七年前,贺武得罪了一个有势力的仇家,人家趁他去C城的时候摆了他一道,把他给弄进C城的监狱。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家还没准备好,人家就派人到监狱里刺杀他。好巧不巧的,贺武和程浩分在一个牢房,又分在一个劳动组,贺武被追杀的时,程浩就在旁边。他怕贺武死了给自己惹麻烦,就出手帮了他一次,结果贺武的仇家以为他是贺武的保镖,再动手的时候连他一块儿收拾。两人在打打杀杀中成了朋友。

贺武虽然是大学生,属于高素质的黑社会,可是他为人豪爽重情意,很有点传统黑道的江湖气。他觉得程浩在他危难的时候救过自己,就真把他当哥们一样看待。被家人弄出监狱以后,他特意托人在监狱里照应程浩,听说程浩出狱,专门派人去找他。

没想到,程浩到K城一年多,没来找过他,而是躲在这条小街上卖烧烤。

程浩听他埋怨,有点不好意思,忙解释说:“阿武,不是我故意躲你,我实在是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你管着这么大个社团,来来往往那么多关系,说不定会有和我牵扯上的事,我不想你为难。”

程浩话说得含蓄,其实就一个意思:我不想混黑社会了,你那么大一个黑道大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就会暴露身份,要避免麻烦就要离你远点儿。

贺武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意味不明地笑笑,说:“你真不想干了?”

“不想干了。”

“现在这样你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现在挺好。”

“其实事情过了那么久,你没必要一直记着,我帮你,保准你东山再起。”

“你别劝我了,我是真的不想和社团扯上关系。你来我这里喝酒吃烧烤聊天,我欢迎,其他事就别提了。”

贺武知道劝不动他,也就不再提社团的事。问了程浩的病,又嚷着要给程浩接风,还把沈彬和好又来的几个人都叫上。程浩拗不过他,干脆关门歇业一天,带着大家一起去吃饭。

贺武选的是城里最好的酒店。阿敏跟有钱的客人来吃过一、两次饭,知道这里的东西贵得离谱,可是程浩从容不迫,一点不露怯,像是出入惯了。阿敏不禁好奇,浩哥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贺仁也来了。他一看见阿敏就笑得特别贼,阿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直往程浩身后躲。

贺仁当然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是自己看上的人被抢走终归是丢脸的事,所以在酒桌上他一个劲儿敬程浩酒。阿敏说程浩胃疼不能喝酒,贺仁就说他不能喝,你代他喝。贺武因为程浩躲他,心里有点不愉快,这时候就想报复程浩一下,不但不管弟弟,还在旁边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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