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之痛(穿越)下——雪牧痕
雪牧痕  发于:2012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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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自赎

等莫年洗完了碗,再收拾收拾厨房,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但是刚刚那种恶心的感觉依然滞留在喉咙口,一直延伸至胃的深处。吃进去的食物几乎全都吐了出来,很饿,可是就是没有食欲再去吃点别的东西。

严离斌从书房走出来,发现莫年还在厨房里,便开口道:“跟我过来。”

莫年闻声回过头,看到去而复返的男人,疑惑地微皱了眉头,男人没有等他便自顾自地往前走,莫年只得跟在身后。

“会用电脑吧?”严离斌站在自己书房的办公桌前,对着跟着进来的莫年说:“我这里有一个档上了密码,你看看能不能破解出来?”严离斌心里想着说不定今天晚上能看到个黑客。

莫年看着计算机,似乎现代社会哪哪儿都用得上这个东西,他很好奇这么个玩意到底有什么大神奇。

“……我看看。”一提到密码,莫年瞬间来了精神。

来到计算机桌前,有点紧张地看了一眼严离斌,躲过男人探究的目光,右手抚上鼠标,他看过邵寒就这么用的。

“桌面上的那个档夹。”

莫年尝试着点了点,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原本就紧张的他更加不知所措了,他可什么都不会啊!

“双击。”

站在背后的男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不会吧,连双击都不知道?没有给出干扰,而是想进一步看看这个罗渊是不是故意做出一副蠢样子给他看。

有点发抖地点开,立马出来个窗口,提示要键入密码才能访问。这个可不是莫年熟悉的经典密码,而是发展得相当成熟的现代密码,那些有关于公钥密钥的理论知识,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算法,接都没接触过,更遑论破译了。

鼓捣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头绪,莫年心里除了尴尬以外,一种浓浓地自卑涌上心头,操控鼠标的手满是汗水,僵硬得不行。

果然,他始终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拼命地努力着融入,可是60年的时间鸿沟并不能轻易地跨越。

也许那个人说的对,自己真是个废人吧?

……

我还真是蠢,居然高估这样的人!严离斌抱臂站在莫年身后,冷眼看着坐在前面,被计算机光映得一闪闪的瘦弱男子,“你出去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是莫年就是深切地感受到了身后鄙视的目光,那样明显,即使不用看,也能感觉得到。

沮丧地走出书房,低着头回过身来,轻轻地带上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莫年直接爬上了床,蜷缩着身体失眠到很晚。

第二天大狗就被人送回来了,一进门就撒了欢地往莫年的身上扑,医院里穿白大褂的坏人太粗暴!!居然捅它菊花!

大狗的爪子抓住莫年的裤腿,摇头晃脑地表示亲密。还是这个男的好,虽然没有主人好,但是好歹这个男的会天天带着它出去玩,有时候在家里也会陪着它玩丢骨头的游戏……

莫年蹲下身摸着色狼的脑袋,大狗的长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脸,痒痒的,湿湿的。以前也没有怎么喜欢动物,但是跟这条狗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多少有了些感情,何况这大狗可比它那个冷面无情的主人有人情味多了。

跟色狼玩了一会儿,大狗跑去扒自己藏在院子里的几根骨头,又没人跟它抢,非要找个树根的地方埋起来,这样自娱自乐的天性让莫年羡慕。

又过了平庸的一天,完全就是个男保姆,莫年不知道他留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经过昨天一整夜的思索,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样的身份,换做任何人都会瞧不起,更何况严离斌。就连他,也看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除了男人性格上的阴狠毒辣,他对严离斌依然算不上了解。

莫年知道很多人管他叫斌哥,是个黑社会的老大。可是这人却也有自己的公司,规模似乎还很大,既当老板又做老大,想必男人做的生意也不是什么正经买卖,肯定是违法害人的勾当。

但是莫年知道严离斌的智商很高,而且能够看出来受过良好的教育,每天都看财经新闻和报纸,绝对不像罗渊这样的人,没什么学历混过来的。

莫年曾经看过这样的书,说是越高智商的人,犯起罪来越可怕,手段也异于常人,成为社会的毒瘤,很难拔除。

莫年想如果这个男人要玩弄他一辈子,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那该怎么办?他可笑的身份,偷来的人生岂不是成了一场别人眼里的笑话。一想到这里,莫年浑身打了个寒战,难道没有办法逃脱吗?如果自己想办法逃出去,那李英美又该如何?

手里拿了块抹布机械地擦着窗台,莫年心里想着以前为什么连一点点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动过?是这个男人对他的威胁吗?是他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还是他根本就没打算逃跑?

现在思路一条一条地捋过来,也许每个理由都有,但是莫年发现最大的阻碍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他怕严离斌。

攥紧手里的抹布,莫年痛苦地闭上眼,他第一次直视自己的懦弱,一直以为的坚持,绝不放弃,统统都是自欺欺人的漂亮壳子,其实自己内心对男人的深深恐惧,才是让他乖乖在此随便让人搓扁揉圆的原因。

真可怕……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他莫年已经不是男人了吗?

不!不!他也仅仅是个通信兵,没有前线的战士们那样勇敢的拼劲,没有特务组里的人那样强悍的神经,没有他的直系领导老李那样的足智多谋,他只是个小小的通信兵,只会破译密码,每天除了办公室哪里都不会去,就算他留过洋,去过法国,那时的自己也只是个只懂风月不问世事的小伙子。

莫年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好似上天把所有不可思议的苦难都降临到如此平凡的身躯里。他以为前世的牺牲,对于自己来说真是伟大,那般渺小那般平凡,居然也可以为了祖国的胜利奉献自己最后的生命,他以为他的人生便在那张手术台上留下最为辉煌的一幕。

可是不是,老天偏偏不让他一直伟大下去,偏偏让他把懦弱和无能,如此这般鲜血淋漓地揭露在自己眼前,短短两个月而已,莫年却已不是60年前的那个莫年。

这个叫做罗渊的莫年,竟然如此甘愿被人侮辱,而不敢去反抗,心里想着只要活着就好,竟然如此被不人道地对待,居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连唯一的自尊都被丢到了不知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愧疚和打击,让莫年不敢睁开眼睛,总是想着男人会玩腻的,再看现在得过且过的样子,心从刚刚的麻木猛然剧痛,他看不起自己。

如果自己能正常地活着,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个社会,到底能不能生存?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吧?

每天碌碌无为的人生,还有男人偶尔变好的态度,让莫年突然间蠢蠢欲动起来,他要试一试!他每天可以出去买菜,甚至还能回自己的家,这就给自己逃跑增加了方便和机会。昨天晚上通过男人的话,莫年知道如果他没有按时回到别墅,就会有人来找自己,要想人不知鬼不觉,必须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逃跑的时候带上李英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看着后院里的大狗,莫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晚上严离斌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个袋子,看见开门的人穿着围裙,就说:“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带回来的够咱俩吃了。”

莫名其妙地接过袋子,莫年转身准备把它们装在盘子里。

“拿去热一下。”

“恩,知道了。”

饭桌上,严离斌夹起一块鸡丁扔到莫年的碗里,“这个一点也不腻,我特意给你挑的,还有这个汤,加了参片,很补的。”

看见对面吃惊的表情,严离斌表情有点冷淡:“我是怕你因为厌食症饿死在我这,你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

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看那人吐得那么辛苦,今天就没有捉弄的心思了。鬼使神差地去了那家很有名的餐厅,点了几个清淡的菜,想着今天一定要让那家伙吃肉!那家伙明明不值得可怜,可是偏偏露出的那种委屈样,让严离斌觉得自己虽然是个坏蛋,也不应该欺负小朋友!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是从宁阳回来,严离斌对莫年的态度就变了,说不上好,有时候还是会起捉弄的心思,但是就是变了。

虽然还是会说狠话,吓唬吓唬他,但是严离斌心里很清楚他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做的。现在两人的关系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严离斌懒得想,就是想看看这人还能带给他什么意外。说实话,每天回到家看到同一个人会为他做饭,心里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有点舒心,有点暖。

第22章:劫难

“谢谢。”

缓了半天,莫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习惯性地去道谢。

打这以后,男人会时不时地从外面买食物,口味都很淡,虽然有点不和自己平时的口味,但是严离斌潜意识里就是想让那个瘦弱的家伙胖起来,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执念。

两个人的生活看上去很平静,却有一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仇人,却可以这般相安无事地相处,莫年和严离斌都没有觉得奇怪,可在外人看来却怪异得很。

要说莫年平时很闲,肯定会胡思乱想,男人这阵子到底又再想干什么。可是,现在每天他仔细研究以后逃跑的计划,每天买菜的时候都会省下来一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好歹能凑够两张火车票的钱。

莫年晚上趴在自己的小屋里,拿着手里的地图用笔划来画去,可是每次都会被那个熟悉的地名所吸引,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明智,但他好想回家乡看一看。

趁着一个不经意的午后,莫年又去了李英美的家里,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女人,不意外地惹来一顿骂。他也不想破坏女人平静的生活,可是就让自己自私一次吧,狠一狠心告诉女人非走不可,要不然性命不保,这才在李英美怨愤却不得不妥协的目光中狼狈逃开。

拜托女人买好三天之后的火车票,莫年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如果不试一次怎能知道逃不开呢?

也许是心情不同,莫年晚上就不自觉地吃得多了些,这在严离斌看来他的‘用心良苦’还是得到了效果,成功指日可待,根本就没发现那人的任何异常。

严离斌知道莫年昨天又去了他母亲家,下午还是如往常一样回来了,男人其实没有太多心力放在这人身上,一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二来潜意识里瞧不起罗渊,给他十个胆儿也不敢跑!

不知不觉间两个月就过去了,除了最初的好玩心理,还有那次莫年带来的惊奇让严离斌觉得有趣了一阵子,现在这种感觉都在变淡,而且严离斌看来看去这人也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了,忽然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也许下一刻放他走或是让他永远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严总,石泰集团的李老板的电话,要接过来吗?”

正百无聊赖地跟邵寒在办公室里瞎聊,这就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严离斌看了一眼对面的邵寒,说了声接过来。

“你好,我是严离斌。李总,真是久仰大名啊。”

男人嘴角上挑,未有笑意。

“彼此彼此,一直没有跟您交流,未免遗憾。”对面的男人声线低沉,微顿:“想必上次给严总的小礼实在让人失望,何不跟我说一声,我好给您准备一份大礼啊。”

“呵呵,您这说的哪的话,受礼者哪有嫌礼轻的。”

“咱们怎么说也要礼尚往来不是,听说严总近来养了个男孩儿,呵呵,正巧我也好这口,要不来陪我几天,事后我李某必有大礼奉上。”

严离斌没有想到李石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脸上装样子的笑都敛了下去:“我那宝贝可有些脾气,就是不知道李总治不治得住他。”

“哈哈,既然是您的宝贝,我李某又岂敢伤了人家,一块玩玩而已。”

严离斌脸色阴沉地挂了电话,看着邵寒开口:“是李石泰。”

“说了什么?”肯定不是好事就是了。

“哼,上次的暗亏咽不下去,挑衅来了。”严离斌没打算告诉邵寒李石泰想要要走罗渊的事,因为他也没想好,想给自己留一些余地。

“挑衅?那就更要小心了,我也正好看看这家伙的底牌是什么?”

“邵寒,最近小心点,先不要强势攻进A市市场,再仔细观察观察。”

“恩,知道了。”邵寒自信满满地起身,“咱们可是养精蓄锐,只等那一举攻陷的一天呢!”

倚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此时抽着烟,脑海里天人交战地纠结着。那个人留在别墅里也是没有用处了,本来上次就是要把他送给李石泰的,结果没成。这回虽是李石泰挑衅,但是此举既是让罗渊将功折罪,说不定屡攻不陷的A市也会打开缺口,简直是一箭双雕,这对于惟利是图的严离斌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严离斌是个商人,惟利是图,用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益,无论李石泰会不会给他好处,他都应该把莫年双手奉上。如果没有给出任何理由解释上次偷窃商业机密的事情,李石泰很可能会恼羞成怒,若是这样,那他们就永远没法打进A市。

上次的计划本来就没打算隐瞒李石泰,要不是莫年跑走了,严离斌也不可能和李石泰接下梁子,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和李石泰彻底翻脸。

可是,那人要是落在李石泰的手里,肯定是没有好,本来好不容易让自己养胖一点,到头来白忙活……

其实,人家罗渊也没犯多大的错,只是当时的自己有些无聊,有些暴躁,才起了玩心折腾人家。严离斌手里的烟所剩无几,掐灭在烟灰缸里,他头一次同情罗渊,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还真就培养出了‘感情’,才会让心狠手辣的男人犹豫起来。

要怪也只能怪他罗渊命不好,这辈子注定来给严离斌还债的。

那天严离斌记得天气很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刚刚好是周日,待在家里看着手里的报纸,脚下扒着大狗,心情本该很好。

可是严离斌什么都没看进去,心思全部放在了屋子里另一个人的身上,拿眼睛偷偷瞄那人擦窗抹地,忙上忙下的样子。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此刻男人只觉得倍感煎熬,想了再多都是没用的,因为严离斌自己知道他绝不会改变决定,哪怕现在如此难受,以后如何后悔。

趴在楼梯上的莫年此时也是忐忑不安的紧张,也许今天下午他就已经坐在了火车上,现在心心念念都在兴奋着,还要装作跟往常一样,木讷着,沉默着。

“我去买菜了。”

手里提着个菜篮子,莫年穿着妥当,回头跟男人请示。

严离斌放下报纸,望向门口依旧瘦弱的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脑袋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莫年瞧进男人的眼,真的像告别一般,没有不舍,没有眷恋,只留决绝和几许莫名的壮烈。

严离斌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那人回过头来静静望向他的神情,阳光落在门里,涂满了那人敛下来的眉目。他第二次放弃了那个人,结果却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痛,要终其一生去弥补,他与他之间的伤痕和遗憾。

本来这天下午莫年也不该忘记的,只是不是为了前路曙光,而是那辆半路冲出来的黑色轿车,带他去了一辈子都不愿想起来的地狱……

梦境里一直有一个虚无的身影,飘忽来飘忽去,嘲笑着自己渺小如蝼蚁,何以撼大树的可笑。那个身影告诉他,别再反抗命运,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也不会总是换来惨之又惨的结局。

他一遍一遍地问那个身影,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为什么总是他这般倒霉,为什么总是他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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