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壮了腰——令珑
令珑  发于:201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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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捏着他的脸问:“咦,脸红了,是不是有事?从实招来!”

小玉打开他的手说:“没什么啦……嗯,我有点喜欢他……我决定追求他!”小玉挺挺胸脯表示决心。

“人家是教授啊。”

“教授怎么啦?谁规定我就不能喜欢教授?”

“他是GAY吗?”

“好像……不是。”

“不是啊……”

“怕什么,我喜欢就行。”

“你真行!”阿敏羡慕地说。

“要勇敢地追求爱情!你也一样,拿出勇气把浩哥追到手!”小玉豪情壮志地说。

“我能行吗?”阿敏还是没有信心。

“行的,行的。你相信我,有志者事竟成,知道吗?”

阿敏被小玉感染,重重地点头。

“我猜浩哥那个肯定很厉害。”小玉贼贼地笑。

“你怎么知道?”

“看他的……”

两个人头都头地说悄悄话,然后笑做一团。

小玉在好又来吃的晚饭。他嘴甜,一口一个姐,把丽姐和红玲哄得高兴,到走的时候已经把他当小弟了。

“你这个朋友和你一点也不像。”洗碗的时候,程浩对阿敏说。

“是啊,他聪明,嘴巴又厉害。不像我,笨笨的,不讨人喜欢。

“谁说你不讨人喜欢?这里的人都喜欢你。”

阿敏听了这句话,呆呆地望着程浩。

程浩走上前揪他的鼻子,笑着说:“不过,笨倒是有点……现在这个样子就笨笨的。”

阿敏的脸颊升起两片红晕,连脖子都红了。白嫩的皮肤此时就像蔷薇花瓣,分外娇艳。程浩看得怔了一下。

厨房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阿敏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来。

阿敏放下盘子,在围腰上擦擦手,拿出电话接听。

程浩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大喊大叫的,阿敏只问了句什么时候,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匆匆挂断电话。

程浩刚要开口问,阿敏就脸色苍白地说:“我爸从我二叔那里跑了。三天前就不见了。他没有手机,我找不到他……”说话的语调都颤抖起来。

程浩扶住他的肩膀,安慰说:“你先别急,好好想想,他会去哪里?”

“我们家除了二叔没别的亲戚了。”

“会不会去朋友那里?”

“他那样子,哪还会有朋友?”阿敏猛然想起什么,使劲跺着脚说:“他一定是忍不住,又跑去赌了!”

“你不是说他戒了吗?”

“他是砍了指头都要去赌的人,后来被打怕了才说不赌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行,我要去找他。”他说着就摘围裙往外跑。

“你去哪儿找?”程浩抓住他问。

“去赌场!他身上没多少钱,要是输光了,会被人打死的!”阿敏急得不行,拼命想挣脱程浩的手。

程浩沈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才放开手,阿敏跟兔子似的蹿了出去。程浩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吩咐木头他们照顾铺子。

一整晚,程浩跟着阿敏把K城的低级赌场几乎跑遍了。

找完最后一个能找的赌场,还是一无所获。

阿敏蹲在地上,拿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程浩蹲在他身旁,搂着他的肩膀轻声说:“也许他没进城,没去赌也说不定。”

阿敏摇摇头,哭着说:“你不知道,他被人砍了一根手指,伤都没好就跑去赌……现在难说已经出事了。浩哥,我真的好怕……”

程浩的心跟针扎似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关系,我帮你找。”

阿敏抬起泪水涟涟的小脸,疑惑地问:“你怎么找?”

程浩摇摇他肩膀说:“你忘了我是九纹龙?道上的事我还是帮得上忙的。你确定他一定是去赌吗?”

阿敏点点头说:“除了赌,他没地方去的。”

“那就没问题,我一定帮你找到。”

听程浩说得很有把握,阿敏稍微放下心来。

程浩替他擦眼泪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阿敏用袖子擦擦脸,站起来。程浩搂着他,一起走在清晨寂静的街上。

24、赌徒

“找到了吗?”程浩急切地问贺武。

“找到了。好像在一家新开的赌场里。”贺武看了程浩一眼接着说:“这家赌场是青龙帮开的,蛇头在管。”

程浩微微一怔,眯起眼问:“青龙帮还在这里开赌场么?”

“是啊。先开了一家酒吧,很快又开了赌场,还放高利贷。生意挺好。”

程浩的眉头拧起来,暗自算计整件事的厉害关系。

青龙帮虽然是C城第一大帮派,但素来保守,在外地业务不多,为何会突然跑到离C城很远的K城拓展业务,还一副准备大展拳脚的架势。

蛇头以前是程浩的手下,如果程浩露面,青龙帮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他在这里。让贺武知道自己的下落还能让他保密,而见到青龙帮的人后,自己还能继续瞒下去吗?自己是老人,或许对帮里没有什么价值,可是能避免与那两个人会面吗?

“要我出面吗?”贺武打断程浩的思考。

“不用。”

“你不怕他们知道你的下落,以后来烦你吗?”

“你们两家是竞争对手,让你为我欠人情,我不好意思。”

贺武拍拍程浩的肩膀,以示了解。

他摸着下巴,笑着说:“你对那小兔子这么上心,不会真是你的情人吧?我还以为你是玩玩呢?

程浩没答他的话,只说:“这回谢谢了,兄弟。”

“你别和我客气。”

程浩带着阿敏找到那家赌场。

赌场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门面不大,还关着门。

程浩敲敲门。大门上的小门打开,一个人伸出头问:“干什么?”

程浩回答:“我找蛇头。”

那人打量着程浩和阿敏,说:“蛇哥不在,你有事跟我说。”

“你告诉他,程浩找他,有急事。”声音低沉,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那人狐疑地看程浩。程浩英挺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深邃严峻,不怒而威。

“你等等。”

那人拿出电话,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态度比刚才恭敬。

那人带着他们穿过一座院子,来到一排一层楼的房子前。在院子里就听见一阵一阵声浪传过来。走进房间更是热闹非凡。每张桌子前都围满人,摇骰子的,推牌九的,玩牌的,应有尽有。

里面的人看衣着都不是有钱人,有些还光着膀子,有些干脆脱了鞋光脚踩在凳子上。

阿敏伸长脖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他爸。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程浩握住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程浩轻声安慰他:“没事的。”

阿敏点点头,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焦急。

他们在一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间里等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走进几个人。为首的穿着花衬衫,脖子上带着金项链,头发油光水滑的。

他一进门就盯着程浩看,叫了一声:“浩哥。”然后拉住程浩又惊又喜地说:“真的是你啊!”

“蛇头,我们又见面了。”程浩的声音很平静。

“我就说那天看见你了嘛,叫你也不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然后转头对他身后的手下说:“快叫浩哥!”

几个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叫道:“浩哥。”

“浩哥以前是我的老大……知道浩哥是谁吗?大名鼎鼎的九纹龙!当年和虎哥、妖童——就是那个国色天香的沈彬,三个人就挑了所有七星帮的场子。可威风了……”蛇头说得唾沫四溅,又兴奋又崇拜。

“蛇头,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程浩打断他的话。

“啊?浩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想找个人。他这几天可能在你这里赌钱,或许还输了钱,借了高利贷,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蛇头皱着眉问:“叫什么名字?”

阿敏怯怯地回答:“叫吴柄全,四十多岁,瘦瘦的。”

蛇头转过头问他的手下:“见过没有?”

有个手下在蛇头耳朵边说了两句,蛇头脸上变了:“不会是那个老小子吧?”他为难地看着程浩说:“好像是有个这么个人。”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能,能。”

蛇头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这人是前两天来的,叫什么不知道。赌起来连命都不要了。输光了就借高利贷,后来想跑,被我们抓回来。他不肯写借据按手印,问他什么也不说,所以我们就使了点手段。”蛇头说到后来声音低下去,一直拿眼睛瞟程浩。

程浩沉着脸。他当然知道“手段”是什么。

阿敏抖得更厉害,半个身子靠在程浩身上。

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从一间房里走出一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铁锤,对着地上吐了口吐沫,恨恨地说:“他妈的,真能扛,再问不出来,干脆拉去卖器官得了!”

蛇头指指大汉出来的房间。

阿敏扑进房间。然后听见他嘶声裂肺地叫声:“爸!”

程浩进屋一看。阿敏怀里抱着一个人,满身是血,模样都看不出来。一只手的手指少了两根。另一只手软软地垂着,估计被打断了。

这种场面程浩不是没见过。如今可能是好久没沾,又是面对阿敏的亲人,他竟然不忍心看。

蛇头在旁边不停地道歉:“浩哥,我真不知道他是你朋友。还当他是想耍赖,就照着规矩来了。要知道是你朋友,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程浩低声说:“我知道。”

蛇头又说:“其实他填一下资料,把字据签了,就没事的。”

程浩沉重地说:“他是不想连累家人。”

阿敏哭着叫:“爸,爸……”

阿敏爸动了动嘴,艰难地说:“小敏,你怎么来了?我……没跟……他们提过你……”

“没事了……爸,没事了……”阿敏哭得很伤心,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程浩对蛇头说:“我要送他去医院。他欠你多少钱,我帮他还。”

蛇头忙摆手说:“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不用还了。”

程浩也不坚持,走过去抱起阿敏爸就要离开。

蛇头拉住他说:“我以后怎么找你啊,浩哥?”

程浩说了电话号码,然后说:“谢了,蛇头。改天请你吃饭。”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租车司机见阿敏爸满身是血都不敢载。后来还是蛇头派车送他们去医院。

在车上,阿敏爸反复念叨:“小敏,我对不住你……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要死了……我没说出你……不会连累你……”

阿敏哭着问:“你为什么还要去赌?命都要赌没了!”

阿敏爸还在无意识地念:“我反正要死了……不连累你……真的,不连累……”

程浩劝阿敏说:“阿敏别说了。他现在听不进去。”

阿敏揪着头发,不说话。只是哭。

25、亲逝

阿敏爸被送到医院,医生见他被打得没人形,程浩阿敏又一身血,被吓了一跳,以为是黑社会火拼,差点报警了。程浩说了不少好话,拿出身份证给医生看,才没节外生枝。

医生包扎好以后,被阿敏叫到一边问:“你是家属?”

“我是他儿子。”

“病人的外伤虽然重,不过不致命……但是,他得了胃癌……”

“什么?你说什么?”阿敏难以置信地拉着医生的袖子问。

“你不知道吗?胃癌晚期,最多能活一、两月。”

阿敏惨白着脸,直愣愣地不说话。

程浩忙问了些病情上的事,谢过了医生。

阿敏呆呆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睛雾蒙蒙的,喃喃地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程浩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突然拿头疯狂地往墙上撞。程浩一把抱住他。他使劲挣扎,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是程浩的手象铁钳似的,阻止他再做任何自残的行为。

程浩把他的后脑勺按在胸前,沈声说:“难过就哭出来!”

阿敏哇的一声哭起来,压抑地呜咽,眼泪汹涌而下。

程浩一只手紧紧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阿敏哭着说:“他再不争气也是我爸……”

程浩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这个爸有相当于没有,还无形地给他增添负担,可毕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曾活生生存在过的家人,如果消失,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这种孤独无依的感觉,简直就像进入了宇宙黑洞。迷惘地站在无尽的黑暗中。绝望而没有尽头。

这种感觉,程浩有过切身体验。在他进监狱的时候。在他所有信念崩塌的时候。

他只能一遍一遍对阿敏说:“别怕,还有我……”

阿敏哭了很久,把程浩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他终于止住哭泣,和程浩一起进病房,站在他爸的病床前。这时候才看见他爸的脸都瘦脱形了,本来就不健康的肤色现在更是泛着死气。

他拿起他爸被换下来的血衣,翻了翻口袋,拿出一张纸。纸上沾了些血迹,字迹勉强看得清楚。是一张诊断书,写着胃癌晚期。

“原来他早知道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连累你吧?”

阿敏爸肯定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所以破罐子破摔,最后疯狂一把,就那么玩命地去赌。他又不想带害儿子,所以死扛着不愿签借据,不肯透露一点家人的信息。

阿敏伸手摸摸他爸被打伤的手,低声说:“浩哥,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陪你。”

阿敏不再说话。两人并排坐着。程浩仰头望着天花板,从心底升起一阵悲凉。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我爸对我挺好的,”阿敏开口说话,声音压抑而沙哑,“他虽然不争气,没钱让我上学,吃的住的都不好,但是他几乎没打过我。小时候见别的小孩被打,我就特别得意,我爸是不会那么打我的,最多骂两句。他如果有钱,不拿去赌的时候都会给我买吃的。后来进了监狱,他还惦记着怕我被人欺负。”

他短短的十七年也算是颠沛流离,此刻涌上心头的竟都是愉快的回忆。尽管稀少而珍贵,可是毕竟是有的。

程浩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最初的震惊和哀恸过后,现实问题摆在阿敏面前——怎么安置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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