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嘴咬得太重了，阿敏都闻到血腥味。他惨叫一声，没了声气。

程浩感到泪水濡湿了两人的脸颊，听见阿敏在耳边小声说：“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程浩抬起脸，轻柔地拭去他的眼泪，幽幽地叹息说：“笨蛋！你真是个笨蛋！”

阿敏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只要程浩温柔点儿，他积攒的傲气瞬间就流失得一干二净。被他亲吻、进入，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被翻来覆去地折腾。身体的贴近，总让阿敏有种和程浩无限接近的错觉，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在尚未迷失在激情的漩涡前，阿敏抱紧程浩恳求：“我们都要生活，幸福街没了，以后怎么办……”

程浩亲吻着他轻声说：“我知道。”

……

阿敏完全清醒的时候，程浩已经不见了。

他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走进临时办公室时，同来的人正在和赵天宇聊天。李静雪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程浩站在窗口叉着腰抽烟。

王医生拉起他的手，高兴地说：“我就说浩哥是念旧的，他同意给我们加钱了。”

瞧他的样子，估计是满足了他们的条件。阿敏张了张嘴，可是嗓子刚才叫哑了，发不出声来。

赵天宇似笑非笑地盯着阿敏笑：“都是熟人，不用那么客气，一起吃饭吧。”

阿敏摇摇头，哑声说：“谢谢浩哥。我们走了。”

直到他关上房门，程浩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阿敏这次算是争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是打不起精神，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胸口闷闷的。

晚上沈彬和木头来了。

沈彬笑着说：“好久没吃好又来的烧烤了，阿敏今天陪我吃吧。”

阿敏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菜，还准备了酒。

沈彬一边吃一边称赞：“你的手艺不比阿浩差，以后好好干，准能把好又来做大。我给你介绍一家铺面，地段好，价格也公道。”

红玲在一旁笑说：“好啊，好啊。我们几个以后都跟着阿敏混了，希望他财源滚滚，最好做个大的。是不是啊，丽姐？”

阿敏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们不嫌弃就好。沈先生，你到时候要经常来捧场。”

“如果我回来的话，一定来。”

“你要出门啊？”

“嗯，我和木头会他家乡一趟，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他看了木头一眼，目光温柔。

阿敏想起“国色天香”已经被程浩收购了，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沈先生，那个，你怪不怪浩哥？”

沈彬悠然一笑说：“怪他干嘛？是我自己不想干了。如果我不愿意卖，他使什么手段也买不走的。”

阿敏问出了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你现在还相信浩哥吗？”

“信啊，难道你不信了吗？”沈彬清淡含笑说：“就算我不信他了，至少我相信自己。我内心的选择是不会错的。”他伸手握住木头的手。木头两只手包住他的手，羞涩地笑起来。

看着眼前两人，深情缱绻。阿敏心里默默咀嚼沈彬的话。

是啊，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不论对错，都是无悔。

60、幸福

程浩一行人安排好K城的事务，又回到C城。

李静雪觉得这一趟还算顺利。买下了“国色天香”，与贺武搭上关系，地产公司也开始运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赔偿幸福街拆迁的费用高出了预算。都是那个小鬼闹的，为这事听说赵天宇还和程浩吵了一架。

李静雪冷眼旁观，心里莫名地气愤。程浩对这么个小鬼都余情未了，她再一次得出结论，程浩心太软了，做不了大事。

不过，这次赵天宇倒是表现了一番，办事能力让人刮目相看，以至于程浩给他升职都没人反对。现在不让他接触公司账务说不过去，李静雪只能让财务负责人小心些，不让他看到暗中和陈丧交易的那套帐，明面上的东西做得干净，看不出什么问题。

一切都按她的意思有条不紊地运作。

平静地过了三个月，公司的电脑系统突然出故障，据说是被病毒入侵。系统恢复以后，李静雪马上让人检查了财务系统，得知一切正常，她还是感到不安。没有原因，就是一种在危险生活中练就的本能。

她在风口浪尖打滚已经快十年了。或许真该停下来，换一种生活。

她吩咐手下最亲信的头目，把手上所有的毒品一次出手。虽然数量比较大，好在最近有一大批货要运出去，可以藏在这批货里运走。等脱手以后，她准备认真考虑退休的事。

夜色深沉如墨。一弯眉月悬在天空，冷光凛冽。

几辆轿车停在郊外的码头上。

推开一座货仓的门，一群正在喧哗邀赌的人停下来，转身望着走进来的黑衣人。

守货仓的头目迎上去，殷勤地叫了一声：“浩哥。”心里不安地琢磨程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浩打量着周围，闲闲地问：“这些货今晚出吗？”

“是啊。浩哥有什么吩咐？”

程浩背着手，声音骤然冷下来：“我听说，你们在这批货里藏了毒品。胆子不小啊，敢私自贩毒！”

头目悚然大惊，忙摆手说：“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干这种事！一定是弄错了！”

程浩唇角一勾，笑得阴森莫测：“有没有，搜一搜就知道了。”

他微一扬头，跟来的人马上散开。

冷汗从头目额角渗出。如果让他们搜到私藏的毒品，那可是叛变的大罪，要死人的啊！反正自己的人手里都有枪，还不如拼死一搏。

主意一定，他一脚踢翻桌子，身边的手下得到信号后，同时向程浩扑去。程浩似乎早有准备，侧身闪避开，一拳打在袭击者的面门，抬起脚踢飞另一人。

头目欺身上前，掏出枪指着程浩：“不许动！”

程浩的人纷纷停下来。程浩嗤笑：“你以为有枪就可以没事了？”

“少废话！叫你的人往后退！”

程浩丝毫不俱，笑得无比轻蔑：“你现在投降还有机会。”

“闭嘴！”

正在此时，货仓后面传来一阵响动，头目心虚地用枪抵住程浩，然后对手下示意，手下端着枪蹿到后面。不过几秒，传来枪声和惨叫声。

趁头目分神之际，程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住头目的手，抬膝一顶，手臂就被卸下来。与此同时，一把飞刀飞出刺进头目身旁拿枪人的手腕上，几道黑影从天而降，一阵枪响，拿枪的都倒下了。

来人身着特警服，蒙着脸。为首一人走到程浩身边，关切地问：“没事吧，阿浩？”

程浩微笑说：“没事。谢谢你，赵警官。”

那人拉下面罩，帅气的面容在灯光下粲然生辉——正是赵天宇。

他走上前拍着程浩的肩膀，说：“多亏你帮忙拿到证据，其他人已经动手。一切顺利的话，今晚就能结束行动。”

程浩犹豫地问：“静雪她……会怎么样？”

“只要她不负隅顽抗，会由法律来裁决。这是她自己选的，跟你没关系。”赵天宇安慰程浩。

程浩点点头，随即笑问：“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

阿敏已经从幸福街搬出来，在附近比较繁华的地段租了两层楼开烧烤店，还取名叫好又来。一楼是店面，二楼是住房。面积比以前的好又来大了一倍，重新装修以后，窗明几净，一派新气象。

开业头一个月，生意出其的好，原先的几个人竟然忙不过来，准备再招两个人。

小玉跟着庄明逊久了，开始关心新闻时事，没事就有模有样地翻报纸。

今天下午阳光明媚，他正津津有味地看报纸。忽然叫起来：“阿敏，快来看！这是不是跟着浩哥那个女人？”

阿敏凑过来一看，报纸上有一张李静雪的照片，标题写着“贩毒黑帮落网记”。

小玉小心地问：“浩哥会不会又进去了？”

阿敏大声说：“不可能！浩哥不会做这种事！”

“可是这女人就是青龙帮的啊。”

“不可能的。”阿敏的心怦怦跳，脑子里一团乱。

“老板，你们这里是不是招人？”

阿敏抬起头，程浩立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他。

阿敏冲上去拉起程浩的手，急吼吼地往楼上跑，嘴里一个劲儿嘟囔：“你怎么来了？多危险啊，也不知道戴个帽子眼镜？”

阿敏拉着程浩跑进屋，反锁上门，忙手忙脚地拿钱翻存折。

程浩按住他，奇怪地问：“你干什么？”

“你要跑路得多带点钱。”阿敏说着又要转身。

程浩不让他动：“我干嘛要跑路？”

“你不是贩毒吗？”阿敏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

程浩嘴角一抽：“我没贩毒。”

“啊？李静雪不是被抓了吗？”

“她做的事和我没关系。”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阿敏欢呼一声，丢了手上的存折扑到程浩身上。

程浩稳稳抱住他，带着笑在他耳边低语：“我现在没房子没工作没钱，你还要不要我？”

阿敏圆睁着眼，认真地说：“你能干什么？”

“你说我能干什么？”

“耍流氓……”

阳光下，春色无边。

程浩一边卖力地证明自己的能力，一边断断续续把整个事情告诉阿敏。

原来警方早就盯上陈丧和李静雪，无奈他们太谨慎，这么多年都只是抓到些虾兵蟹将，始终无法抓到两个主脑人物。后来程浩出现，他们就打上了程浩的主意。当年程浩出的最后一批货里藏着毒品，被警方截获，虽然警察知道这事与程浩没关系，可是明面上还是有再让程浩进一次监狱的证据。警察就用这事要挟他。

程浩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警方合作的时候，收到了阿虎出事前寄出的信，写明了李静雪这些年做的事情，包括当初挑拨帮主对程浩出手，以致蚊子等兄弟丧命。李静雪又找上阿敏，程浩怕她对阿敏和家人不利，同时也想为兄弟报仇，顺便摆脱警察，便答应与警方合作。于是就有了后面将近一年的卧底经历。他分别安排了不少警察进帮里，最后把电脑高手赵天宇安排进财务部，终于拿到了李静雪和陈丧贩毒的证据。

阿敏不可思议地听着程浩的经历，眨巴着眼问：“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啊？让我担心死了！”

“他们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我没办法说啊。我都暗示你好几回了，谁让你那么笨！”

“你也太能装了，都可以拿奥斯卡了。”

“当然了，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

“赵天宇是警察？你们俩……”

“想什么呢？我们是装的，装的！”

“可是你身上不是有窃听器吗？那事怎么装啊？”

面对阿敏怀疑的目光，程浩终于明白他在问什么。他得意地一笑，伸手够过旅行包，拿出一个小录音机，说：“给你听听。”

录音机里传来一阵呻吟。阿敏忙用手去捂耳朵。

程浩拉开他的手说：“给我好好听。”

一阵阵激烈的喘息和叫声传入耳朵。一个声音是程浩的，另外一个声音越听越熟悉，竟然是阿敏自己的。

程浩低头亲亲他，笑着说：“你叫得挺好听的。”然后伸手摸着他的脸解释说：“我到‘国色天香’找你那次都录下来了，让警察处理了一下，有需要就拿出来放。”

阿敏想到两人欢爱的声音不知被多少人听过，脸上热得都可以煎鸡蛋了，喃喃地说：“你、你都不知道羞。”

“怕什么！有空拿出来听听，还是种情趣。要不再录两段？”

“不要啊！”

一声惨叫过后，是旖旎的呻吟，然后是纵情的尖叫。

录音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暗下来，店里开始有客人。

“阿敏，你们还做不做生意的？”小玉在门外喊。

阿敏躺在程浩怀里，只会喘气了。程浩一边答应着，一边起床穿衣服。阿敏伸手拉住他。

程浩拍拍他的脸说：“你休息吧，我下去就行了。”

阿敏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程浩宠溺地笑，把他抱起来，替他穿好衣服，扶着他到楼下。特意找了个厚垫子给他垫着坐。

望着程浩忙进忙出的身影，阿敏傻呵呵地笑。心里特别踏实。

一年以后……

程浩当时离开青龙帮时，帮里的兄弟孝敬了他一笔钱，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他和阿敏用这笔钱在新好又来附近买了房子。

好又来生意越来越好，这样下去，很快就可以开分店了。

下午阿敏和程浩吃过午饭，准备去进货。

这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他俩是同性恋。他们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每天手拉手进进出出，比好多热恋的男女还亲热。

经历了那么多事，阿敏觉得他们终于找到幸福了。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傻！”程浩好奇地问。

“浩哥，我觉得很幸福。”阿敏一脸甜蜜地说。

程浩低下头，指指脸颊，阿敏“吧唧”亲了一口。

程浩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两人牵着手走出小区。

风风雨雨，吵吵闹闹，柴米油盐酱醋茶。只要交握的手不放开，就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