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此为止，可以下班了，记得打卡。」

很快的，整座办公室里只剩下洛定一一个人，周衍发现有动静，随便抓个人问就知道洛定一让他们先下班，周衍想了想，用餐巾纸夹两块PIZZA，再走到隔壁去找洛定一。

黑暗中的一盏亮光，周衍看了莫名难过起来。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光并不等於温暖，有时候反而特别冰冷。周衍打起精神，故意从外头敲玻璃而不敲门，洛定一抬头看见周衍，周衍就直接开门进去。

「嘿，我来搭讪你啦。」

台灯下的面容很苍白，洛定一明显不如周衍热情，淡淡问了声：「你那边忙完了？」

周衍不晓得洛定一怎麽回事，只当他最近太疲倦压力太大，於是更尽量带着笑脸说：「哪有那麽快！还没六点他们就开始吵要饭吃，不先填饱肚子也没办法工作嘛。哎，这两片PIZZA是我从枪林弹雨中帮你抢来的，你勉强吃一点吧。」

洛定一瞄一眼，说：「不用了。」顿一下，「刚刚不是你让连又奇来的？我请他转告你说我不吃PIZZA。」

周衍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啊……对，我忘记，忙过头都忘了！你看我未老先衰哎怎麽办啊！」

笑声里听出来乾涩，洛定一似乎发觉什麽，心里同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胜利感。

「你回去忙吧，我想带回家做，等下就不过去找你了。」

他们不管哪一个人要离开公司，都会习惯性和另一个人讲一声，只是周衍不太放心，他总感觉洛定一不止为了公事操烦。

「早点回家休息也好。有事你一定要通知我。」周衍收起笑，表情认真的叮咛。

「外面有人找你，快回去吧。」其实洛定一根本没见着人影，不过想也知道周衍的部属们对周衍都很爱戴。

「啊？喔……你路上注意点，小心开车啊。」讲完周衍特意盯着洛定一点头以後，才慢吞吞地转身离开，走到大办公室门口还再回头看几眼，好像很牵挂。

洛定一果真收拾些资料整齐地放进公事包里，确认电脑完全关机之後，锁上门，绕了远路到另一边去搭电梯，因为他不想从周衍那间办公室门前经过。

周衍是货真价实，真心真意的在关心自己，这一点洛定一从来不怀疑。但是，不怀疑不表示不挫败。他一直很努力，总使原来觉得人际关系这种事，只要能力够强，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去经营。在商言商，商人图的是利。交情再好，也抵不过产品销售量实际。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渐渐了解，十年前自己鄙视程凡刚那种伏低做小的行径，还以为是程凡刚的本性。现在看来，真的是自己不知道利害了。

回到家里，洛定一先洗个热水澡醒醒脑，为自己泡杯咖啡就坐在墙角边上埋头工作，直到背酸脚麻的快没知觉了，才突然发现已经超过凌晨零点。

躺平在地板上，洛定一轻轻叹气。就算开了窗，也一样觉得闷。

同样这个时候，程凡刚待在书房与一名年轻的男人谈话，男人略显拘谨，程凡刚倒是一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麽晚还把你留在这，家里人会不会担心？需要打个电话回家麽？」

「不会。我有说过要打工。」

程凡刚倒一杯热茶给他，自己在单人沙发坐下，抬手示意。

「请用。天气冷，喝点热的暖和。」

「谢谢。」

程凡刚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完全没有一般大学生涉世未深的天真样。乾净，却世故，很懂得分寸，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麽。程凡刚既然早就知道自己出身背景，他就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丁点机会，虽说程家最终还是没落了，程凡刚却是非常意外自己挖掘到这个人才。

「程易。」程凡刚偏头想了下，说：「你的名字很好。」

程易喝几口茶，只点点头做表示。与程凡刚这个人相处的时间不久，一开始就彻底体会到程凡刚不按牌理出牌，简直称得上诡异的作风。要说大人物，程易接触过不少，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压迫力，就好像别脚的赌徒终於碰见真正高明的老千，所有的不成熟和伪装在这个男人面前，全都变成拙劣的把戏，而他还相当大度的不拆穿你，似乎对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以长辈的高度给予包容一样。

令人恼羞成怒。

程易还没调适过来这种情绪，但是快了。他几乎是第一眼就产生发自本能的厌恶，突然出现一个更成熟的人让你看清自己不过是个小鬼，这种感觉，相信任谁都不会太愉快。

可恶的是，程易知道，就连这点深埋在大脑里的念头，也早就轻易的被程凡刚看穿了。所以他只能更小心谨慎，更全神贯注的『对付』程凡刚讲的每一句话。

「关於酬劳，除了原先讲好的底薪之外，我想额外包括你剩下这两年的学杂费。」

天底下没有这麽好的事，就算有，也不可能在程凡刚这里。程易要回绝，就见程凡刚懒懒的笑了下，说：「先别急着拒绝我。你可以相信，我不是在做慈善事业。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你能没有後顾之忧的在我这里做事，不需要再到别地方打工筹措学费，你只要烦恼我交给你办的事情就可以。」

程凡刚端起自己的茶杯，先闻香，浅浅地抿一点，再喝一口润喉，流畅的动作，好像颇精於此道。将茶杯放回茶几上，似乎在给程易考虑的时间，他慢悠悠讲：「这个理由，足够说服你麽？」

沉默快十分钟後，程易才很慎重的说：「好。」

「好。」程凡刚伸出右手，好像知道他终究会答应，「合作愉快。」

程易也伸出右手与程凡刚回握，突然有签下卖身契的感觉。

「这几天你找时间过来，Nisa会给你这里的感应卡和一组你专属的密码。只要你卡片能开的地方都随便你使用。」程凡刚开玩笑一样的讲：「至於房里面会有什麽东西，我就不敢保证了，记得做好万全准备再开门。」

不知道怎麽反应才正确，程易选择最无害的‘嗯’一声了结。

此时，轻快的铃声响起，是程凡刚的手机。程易立刻站起来，说：「我先出去外面等。」

程凡刚挑眉，「我有让你出去麽？」

程易一滞，然而铃声还在继续，程凡刚却迟迟没有接听的意思。

「我不方便在这里，等你说完电话再叫我进来就好。」

「喔，可是我想让你在这里等呢？」

程凡刚的表情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惜程易面上没动静，脑袋是急着想转出一个办法来。看程凡刚的笑脸，程易决定孤注一掷。

「但是我不想。」程易顿了顿，「我不想知道与我无关的事。」

「为什麽？人总有好奇心。」

程易隐约感觉他做对了，就更冷静的说：「好奇心不能当饭吃，更没有钱拿，反而容易让自己惹上麻烦。」

食指一推镜架，程凡刚眼睛里慢慢染上笑意，程易不晓得一个人怎麽能笑出这麽多种表情，而且每一种都让他猜不透意义。

「那麽，如果我坚持要你知道？」

「可以。第一，你将会留把柄在我手上。第二，你必须给我更好的待遇。」天晓得程易说这些话，手心里冒多少汗。

程凡刚不答话，就这麽盯着程易瞧，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一直盯到程易快耐不住想开口问他到底还接不接电话的时候，铃声好像听见程易的唠叨，嘎然而止。

程凡刚往後瞄一眼摆在书桌上的手机，站了起来，伸出手拍拍程易不自觉僵硬的肩膀。

「老实说，我对电子这类东西一点办法没有，假设今天上午没有你，我肯定後患无穷。以後就全权交给你处理，有什麽需要，直接找Nisa。不必理会任何人要你做任何事，懂麽？」

最後一句话程凡刚讲的特别慢，程易理解他的话中话，点头说：「懂。我知道了。」

「很好。」

程凡刚笑着，这一次是纯属赞许。程易松一口气，他知道自己通过考验。不过，这才刚开始而已，以後还不知道要出什麽样考题，丢给他去解决。

52.

深夜中响起的电铃通常不太吉利，而且会吵到邻居，所以提早站在对讲机前盯着萤幕看，只是为了保持国民礼仪而已。

洛定一是这麽说服自己的。

至於程凡刚怎麽想，那是他的事。

嗯。没错。

洛定一打开门让程凡刚进屋，後者提了一袋子，洛定一皱起眉头，又是吃的吧。这一个月洛定一觉得程凡刚像喂猪一样，每次见面都带些不同的食物。正餐也好点心也好，洛定一想他等等记得要秤下体重才行。

程凡刚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说：「正宗羊肉炉，冬粉我让老板另外包。」

一讲到羊肉，那股腥臊的味道好像直冲上鼻腔，洛定一往旁边退了一步，一脸嫌弃表情。

「你自己吃，我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你没别的事做吗？」

程凡刚不以为然的挑眉，「民以食为天。再说，你老是忙的有一餐没一餐，我不抓紧机会盯你吃饭怎麽可以？」将外卖的塑胶袋放桌上，程凡刚转身，一把搂住洛定一，後者很自然的两手臂伸进程凡刚外套里面环抱着，好像很久以前曾经这麽做过。

「怎麽了？我好像在抱冰块，为什麽窗户开那麽大，也不多穿点衣服？」

摆平常，洛定一不可能在清醒的时候主动投怀送抱，程凡刚知道发生什麽事，不过不急着问，只是用自己身上的外套更紧的裹住人，试图中和他冰凉凉的体温。

「……你比我父母还罗唆。」

程凡刚不怀好意的笑了下，说：「当然，我就是你乾哥哥。这麽晚打电话，不是为了要我帮你暖床麽？」

之前那个包吃包住包暖床的笑话，程凡刚倒是一样不缺的总包了。

「我是不小心按到，不是打给你。」洛定一咬死不承认。

「没关系，歪打正着嘛。」程凡刚手指轻轻顺着洛定一的头发，然後找到他没有几分血色的嘴唇，慢慢含着，手掌在腰背上抚摸，好像在传递热度。

浅浅的亲吻很快完毕，程凡刚与洛定一额头靠着额头，问：「还冷麽？」

洛定一视线低垂，想讲什麽又觉得很不甘心。

「……冬天晚上当然，……」

「喔，那正好吃羊肉炉补气血……」

最後一个字刚说完，洛定一瞪着程凡刚，侧过脸就咬上去，後者欣然接下，舌头在口腔里柔软地搅弄，再按住後脑杓吸吮的啧啧响。

深深地拥吻让他们呼吸急促，烫的散在皮肤上好像要烧起来一样。程凡刚大手早捏着洛定一半团臀肉，又揉又转着圆，那处受到牵扯跟着挤压，让洛定一腰都软了，自己也忙着解开程凡刚衬衫上的钮扣，感觉身体颤抖着强烈渴望。

宛如刚学会走路的幼童般，两个人跌跌撞撞摔在床里，程凡刚抓住最後一丝理智，望进身下人泛起水雾的黑眼珠。

「真的要我暖床，嗯？」

洛定一没回答，沿着才分开的银丝，仰起头，四片唇重又黏在了一起。

程凡刚让洛定一背靠着坐在他身前，从後面伸手掏出洛定一半抬头的欲望，来来回回的套弄。洛定一努力将声音吞回肚子里，程凡刚见状，替他撩起棉质休闲服，下摆塞一角进他口中。

「衣服咬住就不出声了。」

洛定一这时候哪有办法思考，有什麽东西咬着当然更容易憋住让他丢尽颜面的叫声。程凡刚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弯了弯嘴角，抱着人往右边移了好几次。床侧正对墙壁上嵌入的一排衣柜中有一面全身的穿衣镜，洛定一还浑然不觉。

「洛……。」

唤着，醇厚的沉沉嗓音饱含磁性，耳膜微微震动，彷佛带着电流般刺刺麻麻。胸前点缀的乳首在指间绽放红艳，洛定一闭着眼睛昂起颈子，嘴里咬着衣摆掀起半幅若隐若现的春光，裤子只拉低到胯骨。完全耽溺其中的姿态，以致於他错过了程凡刚片片龟裂的面具底下，极其凶恶的扭曲。

手掌往下按捏着洛定一细致敏感的大腿内侧肌肤，感觉他一下子绷紧，之後又慢慢放松。程凡刚眯起他细长的眼睛，将衣服从洛定一口中轻轻拿出来，再翻好通通卷进圆领子里面。程凡刚深呼吸一大口气，手掌从充血的果粒滑到柔软的腰线，再往下至平坦的小腹，恶劣的贴着搓弄他隐密的毛发，享受耳畔传出可怜又难耐的咽呜。

洛定一受不了身体的驱策，偏过头，反手抓着程凡刚的头发索吻，程凡刚顺势诱惑他探出舌头一勾一勾与自己的重叠着，眼睛盯着镜子看。於是程凡刚最後一个清醒的念头是，明天问程易镜子後面怎麽装针孔。

……镜子！？

同样一个单词放在两个人脑袋里有绝对不同的反应。洛定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像陌生人一样，他突然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了三十年的洛定一，所以他愣了好一会才想到要挣扎，可惜刚挺直腰从程凡刚腿上爬起来，却被程凡刚握住那个脆弱的地方摩擦，腰一软又坐回去。

「低级！！……我要起来，你走开！」

莫名的恐慌很快占据洛定一的身体，他根本就不可能承认这样的自己！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沉醉，毫无抗拒的愉悦，淫乱的画面，让洛定一气愤，却在瞬间可恨地点燃情欲，刺激着悖德的快感。

程凡刚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正对透光的镜面，不无挑衅的说：「看，你很享受……还是你怕了，嗯？」

「谁怕你这种……嗯嗯——！！」

程凡刚手指藉由他滴滴冒出的体液作润滑，往後一探，直直的伸进去，没等多久就开始搅动，绵密的内壁很快吸附着手指，慢慢地收缩。程凡刚含着洛定一的耳垂，调笑一般。

「颜色很乾净。」

洛定一觉得自己要疯了，竟然着魔地盯着自己的那一的地方看，吞咽着手指的动作，既恐怖，又贪婪。

「不喜欢……那就推开我，你做得到。」

程凡刚低低的笑，洛定一最清楚，自己的弱点，完全摊在这个男人面前，脖子上隐隐的刺痛让他更加暴躁，洛定一倒真的推了程凡刚一下，嫌弃的讲：「痛，你离我远一点。」

程凡刚挑眉，手指更往里绕几圈，洛定一立即难过的皱紧眉头，想推开他的手不自觉揪住程凡刚半敞的衬衫。

「哪里痛？我帮你检查。」

洛定一气的一手拍在程凡刚脸上，咬牙切齿。

「胡渣刺的我痛！」

程凡刚也不恼，姆指摩挲他颈侧皮肤，果然红了一块。

「喔，下午没时间刮。不过……你好像不必刮胡子，手脚身上也都很滑……」程凡刚轻浮的笑了笑，说：「算便宜我了。」

洛定一属於少见男人还体毛稀薄的类型，他知道自己遗传母亲，从来也不在意，反而还觉得挺方便整理。但在这个时候，洛定一非常埋怨自己干嘛不长成长毛怪兽。

「是你没进化完成……低级的野蛮人！」洛定一死死瞪着程凡刚，可惜没什麽用。

程凡刚好像要证实他所言不假，空出来的手不断地抚摸洛定一身体各个部位，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另一手当然持续开拓，甚至在里面屈指搔刮着某一点，满意的听见洛定一越渐甜腻的喉音。

程凡刚舔吮他耳根连下颚後面那块特别嫩的皮肉，感觉洛定一身体泛起一阵阵轻颤，「是啊……野蛮人的东西，现在就喂你吃。」

从後方被插入，程凡刚搂住洛定一的腰身稍微抬高，然後一口气全根没入，洛定一连喊都喊不出声音，程凡刚就按住他的腰骨开始左右摇晃。平亮的镜面映照出猥亵的交媾，洛定一反扣住程凡刚的手臂，像一艘小船在翻涌的海浪中浮沉，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看着程凡刚脸上满布情欲的焦虑，让他驱逐一切理智，任由灼热体温，融化寒冷的冬夜。

馀韵过去，镜面染上羞耻的黏液，模糊了人影，洛定一躺在床铺上，那一片犯罪迹证实在刺目。程凡刚半伏在洛定一背後，拨开他汗湿的头发，手肘撑在他枕头边，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

「……拿出去！」洛定一热潮未退，那样东西还挤在那里，什麽时候再起火，明天就不用出门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