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点(强强)下+番外——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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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呼咙我。我问你他说什麽,照实回答我这个就好。」

不让程凡刚有偷换概念的机会,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这点不好。不过,他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对上洛定一认真的眼神,他讲:「这麽在乎沈商,不怕我忌妒?」

洛定一嗤笑一声,「你会?」

「当然。」程凡刚定定的盯着他瞧,後者似乎不太能消化。也难怪,依程凡刚平日的素行不良,突然来这麽一下,反射弧度拖长了点是没办法。

视线往四处飘移了会,才再抬起来看着程凡刚,满面镇定的说:「所以,他到底跟你说什麽?」

是谁呼咙谁?但程凡刚没追究,手里揉着臀上两团肉,「他问我,为什麽能和你在一起。问我为什麽不恨你。」

洛定一不自觉抿唇,这个问题,他一直问不出口。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程凡刚的侧脸上漾起淡淡笑纹,讲:「什麽仇人的儿子所以不能在一起,根本就是不会算帐。仇人的儿子,正好给我压来抵债,这才叫赚头。」

「你……什麽歪理?!」洛定一简直不可置信,横跨两代之间的恩怨,就这样被他三下五除二的消光了?!

「怎麽样?」程凡刚偏头贴住洛定一的嘴,低沉的音质含着暧昧流转。

洛定一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於是他说:「不怎麽样。」然後张嘴就咬。

这一晚,有什麽被打破,又有什麽被建立。他们之後并不如预期般投入下一轮激烈的性欲,只有单纯想触摸彼此的心,紧紧地,紧紧地融在一块。

洛定一握着程凡刚的手,像很久以前,有些颠簸的巴士上。

倦极了,伴着交扣的体温。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那麽多,那麽多,失眠的日夜。

因为他不在身边。

早上六点,程凡刚还在睡,而且睡的很熟,洛定一带着口罩,眼神专注,屏气凝神地拿起锋利的菜刀,将那一条终於退的软趴趴的东西,手起刀落,毫不犹豫从中间 ‘咖嚓’对切成两块。血丝从切口流出来,洛定一小心地捏起放进滚水的锅子里,看着它们的颜色逐渐转白,然後盖上盖子,等待。

七点。程凡刚感觉哪里隐隐作痛,可能是消炎止痛药效过了。伸手往身边一摸,没人。从床上坐起,他忍不住‘嘶’一声抽气,下半身刀锯一样的钝痛。

洛定一从厨房出来,看见程凡刚醒了,面无表情。

「知道痛了?」

程凡刚按住自己腿根处,试图加压来减缓痛楚。

「洛?……你,你在干什麽?!」

洛定一不让程凡刚下床,走去厨房再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瓷碗,冒着热腾腾的烟,腥气十足。

瓷汤匙‘匡当’地在碗缘敲出清脆声响,程凡刚皱着眉头脸色僵硬的盯着碗里的东西,惊异而不可置信。

「……这是?!」

洛定一板着臭脸坐在客厅,笔电摆茶几上,肃杀的气氛,点击滑鼠的手比小和尚敲锺还用力。程凡刚想笑又笑不得,只能拖着不太听使唤的右脚,跟着盘腿坐地板上,臂膀环过他的腰,把人从後头整个搂住,在安抚中进行思想工作。

「这个第一次做总是比较困难,况且我觉得很好喝啊。」

答案揭晓,谜底是……

鲈鱼汤。

洛定一不服输的性格不巧地在这时候完全展现,他像人家亚瑟王拔石中剑那样的气魄讲:「我一定会成功!」

煮鱼汤不是件简单的活,洛定一『隐人耳目』的从超市买鲈鱼回来,昨天晚上睡觉以前把生鱼放保鲜盒里退冰,起个大早就想熬汤给谁喝。可惜他的手续比较少了一点,拿锅子煮开水,扔鱼,上盖子,等滚一个小时,结束。

於是,煮出来什麽样子大概可以想像。整碗黄黄白白的泡沫,鱼肉老的像橡皮,汤腥的光闻就想吐。但是,程凡刚何许人也,他用腿伤的痛苦掩饰了对鱼汤成品的惊惧,并且完美的操控出实在太好喝的脸部肌肉运动。可惜,演技派的程凡刚忘记了,洛定一见他喝的高兴,自己也当然去舀一碗来嚐嚐的下场。如果洛定一没有味觉障碍,那麽他现在的愤怒指数,是以蓝宝坚尼的飘速来计算。

「你不必讲这种话安慰我,只会让我觉得更愚蠢。」

洛定一目不斜视死盯着萤幕,程凡刚看了终究没控制住,抱着洛定一肩膀一耸一耸地呵呵笑起来。

洛定一手一紧差点没把无辜的滑鼠摔出去,被程凡刚两条手臂箍住甩也甩不开,他气的磨牙:「我不是你的娱乐!!」

程凡刚偏狭长的眼微微下弯,近看还有细细的鱼尾纹,失去镜框的伪装,少了算计的阴险。下巴青青点点的胡渣,身上穿着圆领素面灰白的棉T,黑色运动长裤水洗的起毛球,和平时『商人』的狡诈相比,这一大截落差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洛定一忽然想起看过程凡刚父亲的照片,要是现在这样子,倒还真的很相似。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爸当年或许就是这种心情吧。」

程凡刚牵起洛定一的手,掌心摊平了用拇指摩娑着他疑似被锅子烫红的痕迹。目光沉沉,好像在确认些什麽。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种安宁的时刻,洛定一不太习惯,可是又感觉心里头像电熨斗滑过一样,把所有乱七八糟的皱摺都压平。

「我一直没办法原谅他。不负责任把我妈带出来,却没有给她过好日子。」程凡刚的视线没有离开洛定一的手,连指缝都不放过的检查。

洛定一望着他的侧脸,见他眼中漫着哀伤。洛定一听Venom转述当天发生的事,所以也知道程母吃的苦,是一个女人无法承受的。可是她不仅捱下来,还独力扶养程凡刚长大,了不起的母亲。

「不过现在我相信,他对我妈是真的。到死都是。」程凡刚想勾起嘴角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办不到。「车祸验尸的时候,他嘴巴里咬着他自己的无名指。上面挂的是他们的婚戒,几百块钱的便宜货,可是就算最後油箱爆炸了,戒指也没有坏,然後又回到我妈手里。」

洛定一听着突然间领悟,忙乱捞出衣服里面的戒指,两个串在一起代表什麽意义。他转身揪住程凡刚,棉布材质的T恤整件走形,脸色差到极点的质问:「所以你才会把你那枚戒指给我?所以你真的想死了无所谓吗?!」

面对突然发难的洛定一,程凡刚一时找不到话说,洛定一断定程凡刚是默认,一把火烧的他不管程凡刚还算是个病号,猛力将人推倒在地板上压制住,大吼:「你跟你爸有什麽不一样?!钱给我什麽用?!你死掉我怎麽办?你想过我怎麽办!!」

从接到程凡刚重伤的消息,到亲眼目睹,再到医院守护,纵使程凡刚已经平安康复,但是洛定一深藏在心底的那股恐惧感仍然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在这一段时间内总是睡没一两个小时就会惊醒,必须要确认程凡刚还有呼吸还能动以後,他才能再慢慢入睡。而他碍於尊严,无法向程凡刚寻求安慰,只能用这种方式煎熬度过半个多月。

再也抑制不住,洛定一低下头,像倔强的孩子般,死死咬住恸哭的声音,额发掩盖住泪水滚烫的滴落,却更添几分脆弱,比嚎啕大哭还要让人难受。

程凡刚再怎麽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何况他已经把所有的血肉都给了洛定一,他宁愿再被多砍几刀也不会这麽痛。

「舍不得……我舍不得死,舍不得你……」

程凡刚撑着手肘爬起身,将松开力气的洛定一紧紧抱住,手心揉着他的头发,另一手抚摸他的背脊,心疼的快喘不上气。他感觉洛定一是爱他的,但却从没料过会到这种地步。从来都是他主动缠着追着跑,洛定一顶多是给冷脸看,所以他才想乾脆破釜沉舟,就拼一次洛定一的心在哪边。他没想伤害他。再不会伤他。

「……程凡刚。」洛定一没抬头,浓浓的鼻音埋在程凡刚颈侧,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冷静。「你想死,我来成全你。我不容许你死在别人手上。」

「好。」

「说真的?」

「嗯。真的。」

过一会,两个人的情绪都慢慢平复,洛定一肿着眼睛睁不开,程凡刚将嘴唇轻轻印在他的眼皮上,等洛定一摸索着自己解开脖子上的银链,感觉下哪一枚戒指比较大,然後取出来,再找到程凡刚的左手,把圈套进无名指。最後,照样把自己的那一个挂着链子戴回去,大功告成。

「为什麽戴左手?」

洛定一捏着程凡刚的指节,把镶了碎钻的顶端转正。

「你不是左撇子吗?」

程凡刚听见他的回答微微笑了。洛定一看不见,但他就是能感觉到,甚至於唇边扬起的弧度。

为什麽洛定一不也戴手上?程凡刚不问。

因为他想,那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那个……鱼汤。……下次会更好喝一点。」有些犹豫,可是很肯定。

程凡刚吮着泪痕低语,「程家的良好传统是……」嚐到咸味的舌尖在颧骨附近流连,「你做的都好。」

「馊水也好?」洛定一挑衅的问,换来程凡刚装作一脸讶异,反问:「原来刚才不是馊水?」

洛定一一顿,随即咬牙,「程、凡、刚。」

「臣在。」

洛定一想板住脸色,可惜黑亮的眼仁早已染上笑意。他伸出食指比着自己的嘴唇,用睥睨的态度下令:「给我舔乾净」

「乐意之至。」程凡刚也笑,并且确实的使命必达。

81.

两年後。

别墅,阳明山上。

「怎麽样,听说你要五百给一千?」

程凡刚正好整以暇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怡然自得的闲适,却无损於那份强烈的存在感。

「BOSS,那是我的失误,不会再犯。」

他抬手表示无妨,嘴角淡淡笑纹显出年纪,然更添成熟内敛。

「我不怪你。第一天就能跟同事打成一片,你以後做事也方便。」随意换了坐姿,略显慵懒地交叠双脚,「周衍这个人,我想听你的评价。」

被问到的程易有些紧张,但他尽量保持镇定,视线维持平衡,略为思考後开口。

「过刚易折。」

程凡刚的笑容大了一点,「很有人味,不是麽?」

程易不回答,程凡刚也不勉强。

「放心。我只是想邀请他为我工作,就这几天吧,先跟你说一声。」

程易轻皱了下眉头,但很快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程凡刚似乎找到什麽乐趣,起身走到酒柜,从一原装木盒里拿出一只玻璃杯,递给程易。

「陪我喝一杯。」

程易接过杯子,不自觉盯着瞧。程凡刚看穿他的想法,边帮他倒入红酒边解释:「这是我从朋友那里……」顿了一下,才笑着说:「拿来抵债的。」

「喔,原来是你欠他。」

程易就算比同年龄的人稳重,想瞒过程凡刚的眼还是太难,那副得意的样子让程凡刚忍不住想整他玩,於是爽快的与他碰杯。

「不错,学会消遣我了?这只杯子送你,回去好好参悟个中玄机。」

程易瞬间冻结的表情,实在有趣。

程凡刚摆出长辈的架子,「辛苦你了,回家休息吧。」

程易走後,程凡刚打开相连卧室的房门,大床上赤裸的青年半撑起身体,面色不善。

「怎麽又不高兴。」

坐到床侧,一把掀开遮掩住青年腰际的被单,露出修长身型线条。如测量般检视的目光,青年大方任他看,重又抓过枕头靠着,趴回床闭眼假寐。

「气我杯子送人?」

「给你就是你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玩什麽把戏。」躺在程凡刚床上的人,除了洛定一还会有谁。

心情似乎很好,含着洛定一的耳朵低声说:「你当然知道,我的把戏都玩在你身上。」

「低级。为什麽让我听你们讲话?」说话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仍强装自若。

「冤枉,我怎麽知道你醒了。……天亮刚做,里面还很软……别浪费,我们继续……。」

「出去!」洛定一红着眼睛,背後覆盖上男人的重量,早已习惯对方手掌的游移,身体不自禁拱起,颈间垂下一条银链,淡淡闪烁着光芒的戒指,随晃动而摆荡,勾勒出欢愉的弧度,宛如催眠师的咒语,让理智溃散成压抑的呼吸,两具相系的躯壳,发着高烧般,融合在一起。

两年之中,洛定一与周衍东山再起,收归前『大发』的人才,成立『联信』。至於程凡刚则是回到『HUNT』重新开业,原班人马照旧。本来程凡刚提议将两家公司合并经营,但遭洛定一严厉拒绝。这时候,周衍刚主动请辞『联信』不久,而他与程易的故事,正在另一头悄悄开始。

从急切的高峰滑下,胸口贴着裸背,喘息呼在脸侧,洛定一微微仰着头,等待一波波的颤抖缓解。肤色较深的手臂围到身前,将穿过链子上的白金环松松地半套进他的无名指,然後十根手指交扣住。这是他们养成的习惯,一种不需要说明的仪式。

「刚才,周衍的事……」

程凡刚在他耳边叹出一口气,「你非在这个时候提麽?」

迟滞一阵,洛定一也就是想起来,没别的意思,只是现在反而不知道该怎麽接下去。

「放心吧,先安排到我这里,等你事情调查完以後再说。」程凡刚爬起身,於是相系的手指,轻轻松脱开来。「我不会亏待他的。我去把浴缸放水,你休息一下。」

骤然失去的体温让洛定一转过身,程凡刚为他掖好被子才走,视线却不再停留。

82.

推开高叠的文件夹,洛定一拿遥控器将办公室对向员工的那面玻璃转雾,他需要静一静。昨晚的不愉快延长到今天早上,虽然看着一如平常,一下子感觉身边空空的,走过来走过去,以前一直都有烘炉贴着,害他出门的时候喷嚏连连,冷风飕飕地灌进领子口。

要不要……

叩叩。还没想到怎麽办,敲门声就响。

「请进。」

结果是他不想看见的一张脸,连又奇。

「抱歉打扰您,我来送报表。」

令人厌恶的谄媚,尤其在周衍离开之後,洛定一更加无法忍受连又奇的种种行为。可是他必须要忍,为了周衍。

「放着吧,辛苦你。」

辛苦你用尽计较害惨周衍,这笔帐我绝对会跟你算。

「这是我应该做的。董事长,今晚的商会您要参加麽?」

连又奇想如果他可以跟着去,肯定能藉机多认识一些高层,拓展人脉。

洛定一怎麽不知道,但他没有一分多馀表情的脸色已经是『联信』在业界里的『招牌』。一大群送往迎来笑的皱纹挤成一团的商人中间,就一个雷打不动结霜一样的人立着,动静这麽一对比,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所以连又奇猜不透『上意』,也就继续保持自以为诚恳的嘴脸对着老板。

「嗯,是要参加。」洛定一没有反问他要做什麽,故意不让连又奇撑竿子跳。也许是谁的口水吃多了,所谓『话术』倒精进不少。

「那……想请问董事长,您预备要带谁同行呢?」

「有事?」

连又奇被钉的一顿,随即编出理由,「我是想如果能早点知道的话,就能早点做准备。晚上的商会有很多大人物,或许是拓展我们公司业务的好机会。」

洛定一抬眼看向连又奇,然後再回到他呈上的报表中。

「你说的没错,我会好好考虑。人选确定以後我会用内部email通知。」

「呃,是。」连又奇察觉洛定一的肢体语言意思是到此为止,他也没办法再追问下去,只好暂时先打退堂鼓。

连又奇走後,洛定一仰倒在皮椅上,特别为了符合人体工学的弹力晃的他头晕,好像总是找不着靠背一样悬在半空。属於人的喜怒哀乐一点一点爬上洛定一的面容,得赶快把这件事情解决。那个谁好像……不太高兴。

「程哥,不好意思,麻烦你陪我走这一趟。」

洛千低着头踩上台阶,越往里去,气氛就越严肃,好像随时会被当成犯人抓起来关一样。不过他话说的没错,这里本来就是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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