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未迟 下+相性100问+番外——叶飞白
叶飞白  发于:2012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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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一小来到暗室中时,正见洛自省与秦放拆招拆得不亦乐乎。一旁熬药的高谏风无奈地望着他们,担忧中带着

几分紧张。

“怎么由你来煎药?”天巽只觉得,印象中这位风流潇洒优雅出众的表兄真是越来越令人刮目相看了。

“大夫回圣宫取药草。”高谏风回道,又忍不住望向那两个明显正在兴头上的人,“你瞧瞧,这哪似重伤之人?”

“不必担心,自省自有分寸。”天巽虽然也看不过去,却并非因担心秦放的伤势之故。他只是觉得洛自省此刻的反

应与神态都与在他跟前时完全不同,心里颇不是滋味。

“五公子给的药堪称圣品,父亲的内伤已有好转。何况他们看似打得狠,其实却只下了一两分气力而已,高爹爹不

必担心。”

此言一出,高谏风一怔,忘了正在扇火熬药。

秦放回首一拳,也呆了呆,身体微晃,竟未能收住力,朝抱着孩子的天巽击去。

天巽并未躲闪,身侧迅速张开风、水两层灵力壁,光华闪烁,完全卸掉了拳头的来势。

“微臣失礼,望殿下恕罪。”

秦放忙半跪告罪。洛自省抬了抬眉,将他拉起来:“你有伤在身,虚礼就不必了。何况他连眉都不曾动一分,你又

何罪之有。”

天巽也颔首,笑道:“你们受惊,是这小家伙的过错,要罚就罚他好了。”

“罚我学这一招如何?”孩子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央道。

秦放清咳一声:“频儿,休得顾左右言其他,你方才称我什么?”

高频颇为无辜地回道:“父亲。既然您不愿当我师父,说我师父只能是国师大人,那便做我父亲好了。”

“胡闹!”秦放皱了皱眉,神色严厉,眼里却依旧柔和。

高谏风回过神来,忍不住道:“频儿──”

“高爹爹,我已经征求了皇叔的意见,改姓高了。”

“改姓高……什么?!”

难得见高谏风呆滞的样子,天巽与洛自省都不由得轻笑起来。

秦放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红红白白,终究长叹一声:“殿下,这──”

天巽正色道:“这是他的希望,你们意下如何?”

高谏风喜形于色,勾唇笑起来:“我自然是乐意之至。”

秦放想了想,谨慎地问道:“频儿,你确定么?”

高频嘟起嘴,道:“我早已仔细考虑过了。难道您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么?”

“既然如此……”

“这可是大喜事。”洛自省插道,拍了拍依然有些犹豫的秦放的肩,“你也不是平白得了这个儿子。一日为师,终

身为父,师父师父的叫了你那么多年,早便情同父子,又何必在乎这些称呼?”

“五公子说得是。皇叔,能叫人准备些牺牲祭品么?”

天巽失笑:“怎么如此迫不及待?你父亲的伤还没好,总得挑个良辰吉日再正式认父罢。”

“我等不及了。”

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却十分坚持。

“今天日子也算不错。”高谏风掐指算了算,笑得无比迷人,“事不宜迟。”

真是积极得过分。天巽瞥了他一眼,道:“待晚上大家到齐了,都做个见证罢。”

“如此甚好。”

……

夜里,也是赶得巧,平日难得齐聚的人都纷纷来到暗室。正逢认父仪式将始,人人都喜上眉梢,衷心祝贺。

天巽坐北朝南,位于尊位;秦放与高谏风坐东朝西,为次席;其余诸人均坐西朝东。

高频身着繁复的礼服,赤着双足,踩过灼灼燃烧的炭火,来到席前。

三跪九叩,秦放与高谏风都安然受下,各给了他一件珍贵贴身饰品。他欢喜地接过来,立刻便佩在身上,爱不释手

地抚了又抚,引得所有人越发心生爱怜。

仪式毕,欢声笑语充溢室内,惬意放松的酒宴随之开始。

在如此紧张的时日里,这种欢乐时刻尤为难得。或许,众人都将此时当成了大战来临前的调剂,于是越发雀跃欢欣

,自在自我。

“依我看来,今日是双喜临门了。”陈珞笑道,举樽痛饮。

“何解?”云旗配合地问道。

“频儿认父,从了高姓,岂不是──”

陈绯闻言,抚掌娇笑:“确实如此。不过,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些。谏风舅舅,待时局稳定之后,你可定要好生操办

。我也还未准备贺礼呢,届时定会让你们二人满意。”

众人善意地哄笑起来,高谏风望向秦放,见他似是默认,欣然道:“说好了。若我不满意,可要重备。”

陈绯美眸微动,掩口笑道:“那我现下就开始合计罢,免得到时候扫了你的兴。”

秦放看着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无语。大家的笑颜也似感染了他,眼角眉梢越发柔和平静。

“如此说来,频儿也算是两位的媒人了。”洛自悟倏然道。

“多亏了这个鬼灵精。”陈珞捏着高频的脸颊,蹂躏了一番才放开。

高频乖乖地坐在天巽怀里,捧着果泥吃得快活无比,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揉捏得通红的脸。

洛自省接着伸手上来掐了两把,水嫩嫩的脸颊触感无比舒服:“这小家伙,不动声色地便直击要害,可是厉害得很

。先前我们都小瞧了他。”

“我的师弟,天资自然出众。”重霂笑哼一声,不掩淡淡的喜色。

天巽静静地听着周遭的笑言,颇为专注地捣着果泥,也没有出声的意思。

良久,临时的酒宴告一段落,诸人方敛了笑意,凝神安坐。

“虽逢喜事,其他却也不能放松。”天巽这才微微一笑,环视周遭,“骋,好久不见你,最近如何?”

田骋点了点头,回道:“看陛下的意思,已经愿意支持我彻查的结果。但他吩咐,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能透露

给任何人。尤其是馨芸公主殿下。”

“他只是不想让皇后得知罢。”仅仅是猜测便能如此疯狂的女子,若得了确实的证据,不知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天巽勾了勾嘴角,不过,他却是十分乐见的。“无妨,迟早会让她知道来龙去脉。”除了结果,没有任何事是她不

能知道的。

“调查正式结束之日,便是开战之时罢。还有多久?”洛自省问。

“我随时都可结束,端看殿下的意思。”田骋回道。

天巽闻言,淡淡道:“且看罢,最多不过一个月便可见分晓。”

“说起来,陛下近日曾突然问我,以为殿下其人如何。”停了停,田骋又道。

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一时几位年轻人都忘了庄重自持,齐刷刷地盯着他。

“臣自然答道‘无深交,恕臣不能妄言’。不过,二殿下曾数次赞殿下可堪造就,臣便忠实地转述了。”

“他信么?”洛自省率先表示怀疑。他并不认为在位五千年、已经固执成性的帝皇,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与判断

。而且,他未必真正相信天艮与田骋。

“信与不信,并不重要。姑且不论是否被逼无奈,至少他已经动摇了。这对殿下而言,并不是坏事。”高谏风道。

“横竖也不会比圈禁的时候更差了。”赵青为补充道,“微臣以为,此时正是难逢的良机。析王已经元气大伤,记

恨他的皇后尚未被废,他必定心存忌惮,不能完全放开拳脚;长公主未能准确估计殿下的实力,过于韬光养晦,便

可言少了一个对手;至于睿王,他的胜算最小,若有异动必定引来围攻,反而不可能轻举妄动。”

天巽颔首:“大皇兄若肯斗智斗谋,我自当奉陪。只是,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未必愿意就此坐以待毙。”

听得此话,洛自省道:“析王近来颇有用兵之意,待他布置完成,我们便失了先机。务必要制止他起兵。”

“虽不知他起兵能打着什么旗号。不过,血流漂杵之事应尽量避免。既是如此,规劝秦勉之事必须速速开始。”天

巽略作沉吟,瞥了陈绯与秦放一眼,“秦卿伤势未愈,恐有不便。”

“殿下,我的伤势并无大碍。劝服勉之后再将养不迟。”秦放立即拱手行礼。

高谏风轻叹:“确实如此。秦勉之事须得尽早解决。殿下,就定在明日罢。有惊鸿内殿、洛六公子在,足可保他安

全无虞了。”

天巽颔首,又看向陈绯:“绯,你以为如何?”

陈绯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明夜我会作安排。”

秦放迟疑了一会,又道:“殿下可给几日为限?”

天巽浅浅笑了,意味深长地道:“只怕来不及。”

众人皆若有所思,恍然明白了些。

“废后一事拖得太久,定要有个是非高下了。”停了停,天巽又道,“以国师的性子,忍到此时已是极限,断不会

再姑息下去。此事一起,朝中必然动荡,析王定将趁机发难,那时便晚了。”

不但国师,便是他,亦不能就此静静旁观了。他的时间,远不如他们充裕,不能平白浪费。

次日深夜,亥时正,数个人影在秘密的地下暗道中迅速前行。此暗道狭窄漆黑,无数分岔支路隐藏其中,他们却仿

佛对此熟稔非常,行动依然自若。

不多时,前方透出几丝昏黄的光,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

暗道的出口处,身着素纱衣的美人手执宫灯,笑靥如花:“可算来了。”

“阿姊,我这领路的险些都迷在里头了。”为首的清秀少年一跃而出。

“走了十几趟还记不住,白养你几个月了。”美人微嗔,退开两步,笑看陆续自暗道中走出的三人。

不消说,这一行五人,正是前来夜访秦府的洛自省、洛自悟、秦放,与接应的陈绯、陈珞。

暗道的出口,竟在一座乳色玉石砌成、暗香袭人的浴池壁上。此时池中水浅,堪没脚踝,方能露出暗门,若在平日

,恐怕便是再安全不过的所在了。

洛自省、洛自悟与秦放难免有些惊讶,对于公主殿下的作为也甚感佩服。

陈绯眼波流转,笑道:“不过是打通一扇门而已。那些暗道岔路都是偶然发现的,便纳为己用了。”

“阿姊,事不宜迟,秦勉还在门外守着么?”陈珞插口道。

陈绯脸色微微变了变,道:“今日不在。”

“奇了,原本是夜夜都过来,偏偏今晚就不在?”

“我如何能知道?”

“也罢。”秦放道,“以他的性子,此时不是在书房,便是在练武堂。眼下眼线太多,我们不方便前去寻他,便且

放一放罢。”

“以狐狸的意思,最好能在今晚说服他。”洛自省道。

“他暂且无妨。我想起一件重要之事。”秦放摇首道,望向洛自悟,“六公子能尽快通知重霂先生过来一趟么?”

洛自悟点头答应:“我尽量快去快回。”

“有劳了。”

洛自省见秦放凝重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凛。此时此刻,还有何等要事,会比劝降秦勉更为重要?

秦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此事已过去二十余年,我竟未能早些想起来。小侯爷在此稍候片刻,等六公子

与重霂先生到了,便带他们去望远阁。洛五、公主殿下立即与我同去望远阁探看。”

洛自省、陈绯、陈珞都感觉到事情不同寻常,静静地听他安排。

于是,由陈绯领路,三人悄悄向花园而去。

洛自省依然记得那座立于花园中央的巨石上,气势恢宏的楼阁。陈绯与秦勉大婚之时,他在这里首次见到高谏风,

而后真正结识了和王天艮与玉荣内殿。

如今,即便在夜里,灯火寂灭,仍依稀可见望远阁隐约的轮廓,静静矗立,威势不减。

越接近,三人便越是小心。

临到花园时,秦放示意换他来带路,很快便转入他亲手栽培的花海之中。他爱花成痴,并非作假。亲手种下的各种

奇花异草不仅可供观赏,可入药,甚至在植花时也暗合了八卦阵势,足可阻止贸然闯入珍贵花畦中的人。当然,现

下便是要借用这些花阵的遮蔽,进入望远阁。

忽然,洛自省微微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拦住了秦放与陈绯。

两人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花畦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正定定地望着他们,脸上瞧不出喜怒,眼里却是

百味陈杂。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府的主人,长乐公主驸马,左将军秦勉。

……

本欲寻找的人就在眼前,洛自省却丝毫不觉得这意外的巧合有任何值得高兴之处。他不动声色地运足内力与灵力,

半点不掩饰回护秦放与陈绯的意思。

秦勉自然看在眼里,神色微微变幻,唤道:“大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隐有几分苦涩。

秦放应了一声,定定地注视着他:“我本以为你在书房或习武堂。”

“忽然想到大哥种的奇花异草大都在花期中了,所以来走一走。”秦勉回道,略停了停,视线扫过陈绯,“却没料

到,能在此处见到大哥、公主与惊鸿内殿。”

秦放双目微黯,轻叹道:“我到底还是不甘心。昔日你劝我远走,抛弃秦家,我却一意孤行。临到此时,又选择苟

活,你恐怕无法理解罢。”

“大哥解开了心结,如此而已。”秦勉淡淡地道,“倘若大哥为了护我而身死,我苟且偷生亦无欢。你安然无恙,

我再高兴不过了。”

听了此言,秦放点了点头:“我已择主,你意下如何?”

洛自省没料到他竟如此直言不讳,大致对这两兄弟平日相处的情形也有了些了解。秦放的性子毕竟与他家二哥不同

,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能使人心服口服,毫无疑义。他不以兄长的身份为念,待弟弟如同好友,因而才如此平静淡然

地出口询问。然,也正因为如此,他不会强迫秦勉接受他的选择,才无法完全确定此行的成败。

秦勉沉默了半晌,回道:“昭王殿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我有心结未解。”说着,他的目光掠过陈绯,“而且

,公主──”

“秦大哥。”陈绯冷冷地打断了他,“事情紧急,不宜在此耗费时间。”

秦勉的神色越发黯淡,闭了闭眼,不再言语。

秦放长叹一声:“确实,勉,我知道你最大的心结是什么。暂且放下,随我们去个地方。”

洛自省瞬间便想到他们所谓的“心结”为何,不由得心底一沈。秦放与狐狸所说的期限,或许便是考虑到此事,而

他竟一时忘了。即使没有任何证据,仅只是怀疑,“杀父之仇”也并非容易放下之事。而且,成了同盟至交之后,

这桩事早晚必须坦白,所得的反应却很难想象。但,如此说来,秦放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是不相信流言,抑或是

另有隐情?

“大哥,心结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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