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未迟 下+相性100问+番外——叶飞白
叶飞白  发于:2012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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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我来便是。”

说罢,秦放转身继续前行,速度较之前更快了许多。陈绯紧随其后,显露出她的武艺并不低的事实。洛自省有些警

戒地落在最后头,许久,方听见秦勉轻微的踏步之声。

四人很快便登上了望远阁,悄无声息地避过各类耳目,进入阁内。

秦放在空旷的屋子中央站定,回过首:“我们就在此静待重霂先生罢。”

陈绯微颔螓首,秦勉立得远远的,静默无言。洛自省四处巡视一番,低声道:“这底下的石头可有玄机?”

秦放轻轻一笑,垂下双目:“析王大概以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洛自省想了想,心一横,欲解释当年秦老将军身死之事,窗外倏然飘入三个人影,令他又清醒过来。

洛自悟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他怔了怔,心里略宽了宽──还是先向狐狸问清楚再说罢。

与洛自悟、陈珞一同进来的重霂飘到秦放身侧:“我感觉不到此处存有特别的阵法。”

“内有机关,闵衍国师曾数回亲临府邸,也未能察觉。”秦放道,双足有节律地顿了顿地,便听一声轻响,不远处

作装饰的巨大屏风竟抬起了一角。

陈绯离得近,前去探看:“入口太小,仅能容得重霂先生、我和珞通行。”

陈珞一时间神色不知是悲是喜,无言以对。

洛自省接道:“无妨,我与小六可缩骨,应该能进去。”

秦放也道:“我习过软骨的功夫,勉也没关系。”说着,他便一马当先,钻入那魆黑的暗道中。洛自省、陈绯、重

霂、陈珞紧随其后。秦勉看了看洛自悟,先行一步,洛自悟微微勾起唇,最后跟入。

也不知艰难地爬行了多久,前头骤然银光闪烁,炫目之极。

“都闭上眼,贸然看此光,会暂时失明。”秦放道。除了重霂之外,所有人都依言合上眼。

“此处离地面十丈,有捕风阵,小心。”

待众人都安然落在地上,重霂似笑非笑道:“秦大公子曾来过几次?”

“二十余年前来过两回。”秦放望向他,“后来府中不相干的人越来越多,便没再过来了。”

“真没料到,如此巨大的玄石,中间竟然凿空设阵。”陈珞瞥了瞥秦勉,“不知秦将军可知道此处否?”

秦勉摇了摇首,沉着脸道:“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此等秘密之事,若非我发觉,恐怕秦府上下再无别人知晓了。”秦放替他解围,“勉,你好好看着。”

“确实,此处秘密惊天,自是不能让旁人知道。”重霂皱起眉,“血腥气之重,堪比杀伐战场。恶念满盈,邪魔之

气四溢,更甚于以往所闻所见。”

陈绯神色微动,低声道:“可是生人血祭的咒阵?”

洛自省听了,想起当日狐狸受咒的痛苦模样,心中油然升起郁怒:“二十余年前所设的咒阵,必与狐狸有关。重霂

,能破阵么?”

“稍候片刻。且将外围的迷障之阵除去。”

重霂就地坐下,开始解阵。忽然,白雾渐起,霎时周围一片迷茫,遮断了众人的视线。

便听重霂哼道:“那银光果然有蹊跷。”

只见狂风骤生,席卷而来,隐隐竟带着赤色。不多时,原本充溢的银光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

火光。

诸人张开眼,观察四周,忽而皆怔住了。

不过一殿大小的洞穴内,九成都是堆积的骷髅,尸山血海,仿佛就在眼前。这数千白骨累累成山,怨怼气息扑面而

来,几能噬魂摄骨。

陈绯脸色微白,退后两步,踩到一个骷髅头。

“阿姊,小心。”陈珞忙将她拉入怀中。秦勉见状,缩回伸出的手,眉头紧锁。

洛自省双目圆瞠:“这确实是生人血祭的咒阵!咒的是谁?”他心里早已波涛汹涌,抑制不住的怒火熊熊而起。

“破阵之后,方能显出所咒之人的生辰八字。”重霂顾望四周,走近角落中一方巨大的青铜鼎。

洛自省与洛自悟随上,就见这鼎内竟然盛满了血。

虽然年代久远,这鼎内的血却如方取不久一般,鲜红无比,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秦放讶道:“这血竟与二十余年前无异,可是设了阵法?”

“不,怨气过重,即将生魔。”重霂淡淡地道,神色却极为凝重,“师兄去查皇后属下所设的万人咒杀阵时,便遇

上新生血魔。怨气所化之魔,被复仇之心左右,极为难缠。幸得我们今日进入此处,不然,一年之后,血魔初成,

不但秦府,内城、皇城恐怕都将遭殃。”

闻言,秦勉嘴唇动了动,却依然未出声。

重霂双手托起一朵蓝色的火焰,向鼎内放去。

火焰乍触鲜血,忽而腾起数丈,将青铜鼎紧紧裹住,灼灼燃烧。

隐约间,火中传来怒吼咆哮,令人不寒而栗。

“多谢重霂先生。”秦放轻声道。

“不必言谢,分内之事而已。”重霂的面容变得有些苍白,立刻打坐调息,“我灵力耗费甚巨,无法破解此阵。他

日待师父、师兄前来罢。至于此阵所咒之人,我只能看出,皆为皇室血脉,一女子、一男子。”

他话音方落,众人便齐齐变了脸色。

二十余年前被下咒的皇室女子,除了陈绯,再无他人。

陈绯娇容惨白,却扬眉笑起来,声音清脆动听:“好得很,好得很。”

“阿姊。”陈珞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陈绯径自挣开他:“没料到,我竟在诅咒我的地方待了一年之久。”

“公主……”秦勉担忧地唤了一声。

“很好。”陈绯也不理会他,笑道,“先生,那另一人,定是舅父无疑。”

“或许是罢。”重霂道,不肯定亦不否定。

洛自省咬牙道:“重霂,过两天再请国师罢。”这处证据对狐狸至关重要,甚至可说是决定胜负成败的一着之一。

若在还未准备妥当的时候便让国师、皇帝得知,便无法物尽其用了。

“横竖也就在这几天了。”洛自悟也道,“拖延数日应当无碍。”

秦放亦接道:“先生已经将遮蔽咒阵之物去除,能瞒多少日?”

“以师父的功力,不出三天,必会察觉。与其待他察觉,不如和盘托出,请他看在昭王殿下的面上,照拂一二。”

“此言甚是。重霂,交给你了。”

“好罢,反正我也算是昭王一派了。”

事情算是初步解决了,众人都略松了口气。

秦放回过首,望向秦勉:“勉,你以为,我们的父亲,是这等残杀无辜、设咒阵的愚忠之人么?”

秦勉一怔,苦笑起来:“我当然不觉得父亲会做出如此禁忌之事。可是,事实就在眼前──”

秦放闻言,长叹道:“我们的父亲,不是毫无良心的愚忠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秦勉浑身一僵,脸上血色尽褪,哑声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秦放侧身看了看满面愧疚的洛自省,道:“战场上亡故的,不是我们的父亲。父亲早在二十余年前,便引咎自尽了

。我之所以知道此处,也是尾随他而来的。当年他数次上谏析王不果,又无可投靠之人,所以只能选择死。”

诸人震惊无比,皆露出异色。原来他们以往所见的秦左将军,并非其人!

第四十一章:阵营一统

时近凌晨,昭王府密室中却坐满了人,且一片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此人却浑然不觉,只在角落中静静跪坐着,神色黯然。

北面书案后的天巽微弯了弯唇:“秦卿,我实在没想到,左将军今夜便能出现在此处。”

秦放微微欠身行礼:“微臣未能及时想到那处,让殿下担心了。”

“听闻秦老将军早已去世,是为何故?”

“父亲是自尽而亡。”

“为了那咒阵?”

“是。父亲深感析王不择手段,无为帝资质,是以明志自尽。析王盘问良久,找不到父亲,怀疑他出走或自尽,于

是派了替身前来。”

天巽轻轻一叹:“可惜我竟未能得见秦老将军。”

“倘若当日父亲可投靠殿下,也不至于绝望。”秦放低声应道。

天巽的目光在他与秦勉之间略作停留,声色中添了几分莫名的意味:“原本,是我与自省让自悟于战场上射杀‘秦

老将军’──”说到此,他顿了顿。

在场诸人都未料想到他竟承认得如此爽快,神色各异。洛自省身子微微一歪,靠在洛自悟肩上,密语道:“此时此

刻,真不知自己是顾虑得当抑或胆小如鼠。”

洛自悟斜瞥着他,轻叹:“倘若并无此段,人也是我杀的,与你无干。”

听他毫不在意地全揽过去,洛自省不禁苦笑。他何德何能,竟得了这么一个孪生弟弟。而小六又何其无辜,竟有他

这么一个孪生兄长。倏然,他微微一震,感觉到两道炽热坚定的视线。循着望去,天巽双目如电,既锐利如刃,又

温柔似水。

不知为何,洛五公子心里仿佛流过滚烫的水,过时是焦灼的疼痛,其后却是无比的舒畅。

“我曾担心你我之间将有难解之怨,如今便可安心了。”天巽缓缓地接道,浅笑如风,“秦将军以为呢?”

一直静默不言的秦勉抬起首,虽然情绪依旧低落,却显然没了先前沉重的顾虑:“微臣定当誓死追随殿下。”

天巽轻轻勾起嘴唇,本便俊美无比的容姿越发引人瞩目。

“天将明,众卿早些散了罢。”

“是。”

不多时,室内便空旷许多。

陈珞立起来,顾望半晌,刻意咳了两声:“阿姊,走罢。”

面无表情端坐着的陈绯睇向他,纤手轻伸。

陈珞忙不迭上前扶起她,长袖轻甩,替她掸着裙裾。见他如此小心翼翼,陈绯不禁神色略软,眼里也隐约有了些许

笑意。

天巽淡淡地望过去:“绯,别捉弄他了,早些回去休息。”

公主殿下柳眉微挑,莲步轻移,步向暗门。陈小侯爷静静地随上。

临到门前,陈绯侧过首,眯起眼:“舅父,绯早便发誓,必报此仇。”

闻言,天巽又笑了,神情异常柔和:“要和我抢么?”

“不必脏了您的手。”

“我又何尝愿意你染血?”

两人的话中隐是狠绝无情,语气却有几分情意绵绵。

高谏风早已习惯,视若无睹,秦放神情微动却仅是微阖双目,只有秦勉,定定地凝望着他并不熟悉的娇美佳人,久

久未回过神来。

而洛自省来回地看着舅甥二人,突然哼了一声:“公主早将照料狐狸之事都交给了我,莫非是忘了?”

他自己未发觉语中的酸味,在场众人却都闻得再清楚不过。

天巽低低笑起来,陈绯目光流转,嗔道:“洛郎真是存心不让我逞逞威风。”

“逞威风的事自然归我,怎能让人揽了去?”洛自省一脸理所当然,“公主已经立了大功,怎能不给我留杯羹?”

“罢罢罢。”陈绯浑身的厉气尽数褪去,恢复平常,“你情我愿,我也不能夺人所好。”

天巽忍俊不禁,笑道:“他恨不得全揽了这些,你便好好歇息就是。”

陈绯双眸微红,亦真亦假地恼道:“悔不该将舅父交给洛郎,真是两个都赔了。”

天巽笑得越发灿烂,洛自省却忽然意识到方才言语中的颇多暗昧,后悔不迭。两人神色迥异,旁观者看在眼里,笑

在心里。

陈绯与陈珞随即消失在暗门后,秦勉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垂首告退。

“暗道错综复杂,若不快些追上,恐怕便会迷在里头了。”天巽语带双关,提醒道。

秦勉抬首望着他,低声道:“微臣明白。”

待室内完全恢复平静,高频自书柜中探出小脑袋,飞进秦放怀里,嘟囔着:“姐姐很生气。”

高谏风揉乱他的头发,看向天巽:“绯已经答应了,应该不会胡来。”

天巽颔首,视线稍移,对洛自省道:“你也安分一些。”

原本陷入懊恼之中的洛自省神色瞬息万变,拧起眉:“难不成要放那些妖人逍遥法外?”

“邪异者岂是易与之辈,你忘了先前的教训?”天巽神情一整,气势迫人,“横竖也是丧家之犬,圣宫迟早会找到

他们。最近我身边可能风波不断,你不想偿誓言了么?”

洛自省自然分得清轻重,望着他,静默不语。

洛自悟见状,轻轻一笑:“急躁性子,真是改不了。就由我出去查探罢。”

天巽正等着这句话,点头道:“万事小心。”

洛自悟扬了扬眉:“希望我回来之时,莫要横生枝节。”

昭王殿下眸中银光闪烁,似笑非笑:“我也不希望出任何变故。”若是他退一步,那人定要进十步,也怨不得他了

洛自悟收了笑容:“臣相信殿下。”说罢,便退入暗中。

相信?天巽自行斟了杯冷茶,啜了一口。若不是有诺在先,紧紧约束着内心的蠢动,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自己。

……

未待休息,天际已微光渐显,离争斗决战之时又近了一日。

天巽用了些热食后便回寝殿歇下了,百拒千推不愿与他同床共枕的洛自省勾着酒葫芦在花园里转了一会,远远望见

秦放与高频坐在石亭中,立时凑了上去。

走近了,方发现父子俩正在习字,他本没什么兴趣,却实在无所事事,于是依旧在他们对面坐下来。百无聊赖之下

,他的目光落在铺开的纸张上。

高频的字迹,他风闻已久,现下见了,更觉闻名不如见面,险些便要大笑出声。但嘲弄一个孩童并非洛家五公子应

为之事,他也只得强行按捺下,心里对毫无不耐之意细心教授的秦放越发佩服。

身为前析王世子,最迟也应在三岁启蒙。学了这么几年字,居然还能写得如初学者一般,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不写了。”高频丢开笔,语中难得带了几分焦躁与不满。

秦放并未责备他,只是轻叹一声,示意旁边的小厮将笔墨纸砚都收了,端上点心鲜果。

高频泄愤般捧起只粉嫩透红的面桃啃将起来。

洛自省笑嘻嘻地伸手弹了弹小家伙的额头:“就为了这点小事,堂堂闵衍国师的弟子,便如此垂头丧气?”

高频忙空出一手护住透出红痕的额头,眨着清亮却隐带委屈的双眸:“五公子就从没有垂头丧气的时候么?”

洛自省闻言一怔,笑道:“自然是有的。”

“就连自信如斯的五公子也会有这等时候,我也算是人之常情。”

“小小年纪,又何必烦恼?”

“您历经风浪,不也有看不穿之事?”

洛自省心头一震,似有触动,笑道:“巧舌如簧。”说罢,他移开目光,望向秦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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