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未迟 下+相性100问+番外——叶飞白
叶飞白  发于:2012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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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霂清咳一声:“秦放不知何时何地习得这种修行之法,教给了频儿。频儿天资非常出众,竟能学得龟息两日,才

避过了此番凶险。”

感慨与惊叹、羡慕的视线,越发热情万丈。天频不自禁地往洛自省怀中缩了缩。

“如此说来,秦放只是以为没能护住频儿,所以有心结?”洛自省望向天巽。

天巽微微一笑:“他与频儿师徒情深,应当是如此。”

“那,今夜去天牢一遭,便有收获了。”

“师父在天牢?”天频探出首,“我也一起去。”

“好!”洛自省满口答应,“这回我、小六、高表哥都去,带你一个也无妨。何况,他恐怕要见了你才放心。”

天巽亦颔首:“早些将他带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高谏风垂眼轻笑,却仍是未语。

……

夜半时分,由于陈珞大闹而越发守卫森严的天牢附近,数个人影一闪而过,隐入角落之中。

“这一回无人引去守卫的注意,须得更加谨慎些。”一人低声道,形容优雅,正是高谏风。

“我护着频儿,小六在前开路。高表哥觉得如何?”洛自省背起天频,应得十分轻松自在。

高谏风望了洛自悟一眼,苦笑道:“或许我不该来。”

“你若不在,万一频儿劝服不过,岂不是前功尽弃。”洛自悟道。

“倘若我能影响他如斯,便不会到如此地步了。”

“高表哥竟如此不自信?”洛自省扬起眉,对天频道,“频儿,你以为呢?”

天频趴在他肩头,皱起眉苦思冥想:“这么说来,师父提过的同窗是高表叔么?”

高谏风微怔。

见状,洛家兄弟均笑起来:“如此甚好,走罢。”

不过数步,洛自省倏然停了下来,目光微凝。

“你怎么在这?”

墙头上坐着的俊俏少年重瞳微眯,轻松地束好乌发:“身为师兄,时刻看顾小师弟有错么?”

“师兄!”天频却是十分高兴,“果然守诺。”

“这是自然。我可只有你一个师弟。”

“这么说来,是你叫他来的?”洛自省揉了揉肩旁的小脑袋,“如此不信任我们,真教人失落。”

天频赶紧摇头:“师兄对阵法颇有心得,岂不是能减少些风险?三皇叔也能放心。”

“他也知道?”洛自省挑起眉,回想出府之前,天巽根本未提起此事。

“也好,师兄弟情深。”高谏风笑道,“既然来了,那便请先生助我等一臂之力了。”

“好说。”重霂云淡风轻地回道。

有他在,这变幻莫测的阵法何足挂齿。没了这层危机,铜墙铁壁般的看守也如同无物。洛自省不得不承认,原本充

满了未知危险,令人激奋难耐的探天牢之行,已经与重游故地无异了。完全无风无险,虽然保证了天频的安全,却

令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当然,这只是闯禁地成性的洛五公子心里的念头。对于重霂的出现,高谏风与洛自悟皆是赞同且支持,安心了不少

“事不宜迟,走罢。”不甘不愿地,洛自省转过身去。

重霂、洛自悟快步越过他,在前探路,高谏风随在他身后,谨慎小心。

天频则在他耳边轻轻笑起来。

“小家伙……”这孩子,果然不愧为皇室中人,聪敏得过分,居然轻而易举地便瞧出他的情绪变化。洛自省无奈一

笑,踏步前行。

果不其然,五人无惊无险地通过了阵势,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循着旧道来到关秦放的隐秘牢狱前。带着一人在乌金

石巨门旁接应他们的赵青为略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重霂:“内殿,这位是──”

“重霂先生。”洛自省解释道。虽然重霂最近时常在暗室中露面,但赵青为和田骋均十分忙碌,所以未曾见过他的

少年模样。

“见过先生。”

“赵大人。”

两人互相作揖行礼。洛自省则将注意力投向赵青为身后的人──仍旧是平凡之极的样貌,完全收敛了情绪与气息,

与上回那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便是秦放的替身?”

“是。”赵青为回道。

便见惊鸿内殿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勾起嘴角:“你的易容面具,让我瞧瞧。”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青为与高谏风视同不见,寒暄起来。重霂微怔了怔,望向洛自悟。洛自悟却专注地敲着乌金石大门,轻赞道:“

好矿石。”

又得了不少易容面皮,洛自省脸上的沈郁一扫而空,喜滋滋地接道:“这是乌金石。如此极品,竟拿来造门,真是

浪费。”

洛自悟颔首同意:“若能以此矿石铸刀剑,假以时日,好生琢磨,必定不下于四哥的碎月。”言语之中,流露出钟

爱难舍之意。

旁边众人听了,皆暗道:不愧是兄弟。尤其见识过洛自省的执着的高谏风与赵青为更是感慨万分。

“果真如此?待狐狸定下大局,便要些来铸刀剑罢。想必他也不至于吝啬到不肯拆一扇牢门。”

“也好。”

两兄弟掩不住兴奋,轻轻松松地推开大门。

秘牢里依旧静谧,昏暗的灯火影影幢幢,幽深的通道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透着几分阴森。

天频无声无息地从洛自省背上滑下来:“洛五叔,我师父在何处?”

闻见血腥的洛自省拧起眉,望了望赵青为:“随我来。”

赵青为默不作声,高谏风却叹道:“长此下去,赵大人恐怕也保不住他了罢。”

洛自省步子略停了停,牵着天频来到熟悉的牢房前。

待得赵青为落锁开门,天频禁不住快行了数步,拉着他走入牢内。

里头漆黑一片,看不清秦放究竟在何处,却能听见他异常沉重的呼吸。听出他的虚弱,洛自省驻步不前。

天频疑惑地抬首望着他,他轻轻一笑,手指一动,亮起火光:“频儿去瞧瞧他。”

他立在此处,借着微光,便能看清秦放更甚上回的伤势:浑身染血,蓬头垢面,双目紧闭,并不十分清醒。这种情

况,应该是不久之前刚受了拷问折磨。他还未恢复神智,无法给自己清理疗伤。否则,堂堂将军之子,世家人物,

岂能容自己沦落狼狈至此。

天频上前几步,终于看得清楚,立即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奔过去:“师父!”

“师父,醒一醒。师兄,快来看看师父的伤!”

重霂不慌不忙地取出个细瓷瓶:“暂时无性命之忧,给他服下此药。”

天频惶惶难安,红着眼,给秦放服了药,又殷殷切切地望向洛自省:“洛五叔,师父的伤势拖不得。不管他是否同

意,先将他带回去……”

孩子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强势,洛自省深深地看着他,却没有回应。

“洛五叔,师父若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别急,他快醒了,你劝他跟我们回府好好疗伤罢。”圣宫的灵药果然非凡,不过片刻而已,秦放纷乱的气息便有

了些许好转。他看起来多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却因身体底子尚在,又有灵药及时滋补,所以并不危险。而且,

洛自省希望他能亲口应承,从此前仇旧怨一笔勾销。他自愿与他们离开,与不得不带他离开,其意味全然迥异。

天频听了,急色稍解,垂首切切地道:“师父,是我。我是频儿。师父,睁眼瞧瞧我……”

秦放双目微动,缓缓睁开,带着几分茫然:“频……儿?”他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等,只凝望着天频,露出几分笑

意来:“果然是……”

天频喜极而泣:“师父醒了。您伤势太重,我接您回去罢。”

“是么?”秦放目光微黯了黯,随即露出释怀的笑容,“正好。”

洛自省发觉他一瞬间竟有解脱之意,显是意会错了,禁不住道:“既然如此,那便走罢。”

听见他的声音,秦放惊讶万分,这才环视周遭众人,又抬手抚了抚天频的脸,惊喜非常:“频儿!你没事!”

“师父不是让我龟息么?我龟息了两日,被送到圣宫。休养了一阵后,拜入闵衍国师门下,师兄才带我去见三皇叔

。”仔仔细细地说着,天频忽然皱起脸,“这样我便有两个师父了,算不算背叛师门?”

见他慌张烦恼,重霂忍不住笑出声来:“入世与出世不同。”

秦放接道:“既然国师愿意收你为徒,再好不过。往后你便是出世之人,俗世前尘皆已过去了。”

“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频固执地道。

秦放但笑不语,瞥了瞥门边高谏风静默等待的身影,视线转向洛自省:“内殿,带频儿回去罢,此处危险。”

洛自省扬起眉:“你若不动,他怎会愿意回去?”

秦放一怔,垂首苦笑:“频儿安然无事,我心愿已了,再无牵念。如此,一死以报和王殿下、玉荣内殿、世子殿下

和公主殿下,也是应该。”

“公主殿下的心结也是频儿。”洛自省道,“至于和王殿下一家,不需你以死偿罪。”

闻言,秦放迅速扬起首,迟疑道:“和王殿下,难道──”

洛自省意味深长地道:“眼见未必为实。”

“小世子也安然无恙?”

“是,所以你大可安心。”

秦放略作犹豫,又叹道:“秦放也愧对内殿。”

与他周旋许久,亦想起曾遭拒,耐性不足的洛自省目闪寒光,难忍怒意:“秦放!顾前虑后,迟迟不接受我的好意

,这才是对不住我罢!今夜我们冒险再来见你,你以为只是想让你安心赴死?你不顾那些牵挂你安危之人,不顾我

等的心意,如此与践踏我等又有何异?!”

秦放身体一震,望着郁怒难平的他。

略缓了缓,洛自省又道:“倘若你当真愧对于我,便活下去,补偿我。秦家与你,都不必白送性命。倘若不识情势

的顽固便是你的本性,算我识人不清,我无话可说。”

“师父,三皇叔是好人。”待他话音一落,天频突然插道,“也必定是好皇帝。”

洛自省、洛自悟、高谏风、重霂、赵青为望着这个自变故以来,一直异常平静的孩子。他神色自若,仿佛并不明白

自己话中的深意,又似乎再明白不过。

秦放费力地将他拉进怀中,低声道:“我知道。”

“所以,向着三皇叔是应该的。良禽择木而栖。”

“我……明白。”

轻轻的叹息着,秦放释然道:“那么,秦放任凭内殿差遣处置。”

“就等你这句话!”洛自省舒开紧皱的眉,胸臆之间驻留许久的浊气瞬间无影无踪。

第四十章:秦氏一族

清晨,卯时初,旭日方升,一片静寂的府邸逐渐苏醒。

甫张开眼,天巽隐着银芒的双眸便清醒一如平常,在淡淡的笑意中,藏着万千思绪。时候已经不早了,身边理所当

然没有洛自省的身影,也未听见他在院落中练武。但却并不难猜得他的行踪。

昨夜顺利将秦放带回之后,洛自省便满面春风,笑容不止。心情好到甚至默许他为所欲为,与以前的别扭大相径庭

。然而,只要想到这些变化都并非因他而起,天巽心底便多少有些不快,或许还有少许酸涩。

连曾背叛过他的朋友都可全盘接受,为何他却不能放开顾虑与他比翼双飞?自己究竟在他心中占据着何等位置,他

从来不愿细想。倘若当真仔细追究推测,失落与不满便会将此刻的平和融洽都毁去罢。

天巽坐起身来,突觉原本空空的殿内多了两道视线,正紧紧地盯着他。

虽是凭空出现,有刺客之嫌,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恶意。眯了眯眼,他望过去,正见一个小身影从横梁上落下来,

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而后在矮案边坐下来。

天巽从未见这孩子有过如此庄肃郑重的神情,挺直背脊正襟危坐的模样,更是透着几分异状。又或许,这方是皇室

子弟该有的优雅稳重的姿态。

同为昊光皇家之人,天巽从不认为天频纯真无知。而他所喜爱的,也正是他既深谙皇族生存之道却又不改赤子本性

“频儿怎么过来了?”虽说为了秦放的安危,洛自省与洛自悟昨夜一举去除了所有潜伏在府中的细作与刺客,守护

严密更胜从前,但还远未到能够完全放心的地步。尤其天频的存在,在时机到来之前,决不能让天震听得半点风声

。不过,这孩子并非鲁莽之辈,选在此时此刻来见他,必定是有些不愿让高谏风、秦放听见的话要说明白。

天巽起身着衣,江管事带着侍从将洗漱用具呈上来,便立刻退下了。

天频垂着首,待殿内又静下来,方道:“我一直觉得,三皇叔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眼睛果然很利。天巽微微挑起眉,无言默认。

“三皇叔不必顾忌。”顿了顿,天频又低声道,“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吩咐便是。”

见他如此坦白,天巽的神色不由得愈加柔和:“我确实需要你作证。不过,你可想过后果?”

天频眼神微闪,抿了抿嘴唇:“三皇叔是想问我,恨不恨‘父亲’?醒来那天,闵衍师父也问过我。”

天巽揉了揉他的头发,等着他的应答。

“不恨。重霂师兄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我想我大概也一样。血肉性命皆为父母所赐,父要子亡,不得不亡。可是

,如今的我,血肉都已经还给他们了。从此,我便是我,他便是他。”

天巽淡淡地接道:“你与他无干了?”

“是。我正想请三皇叔做主,拜师父为父。从此世上再无天频,只有高频。”

高频?天巽微愕,随即禁不住弯起唇角:这孩子竟自作主张将秦放“嫁”入高家了?如此甚好,表兄的情路也会顺

当许多。“既是你的决定,我自然赞成。”

天频,或者该称之为高频,眨了眨眼道:“这样,皇叔、惊鸿内殿、陈绯姐姐、陈珞哥也同样是我的亲人。”

“此事可有知会过表兄与秦放?”

“我自作主张。”孩子绽开笑脸,“但他们一定会收下我。”

真是自信满满,而且,小家伙还是笑起来更可爱。天巽微笑着将他抱起来:“我想说的并不只是这些。不过,今日

便不煞风景了,还是带你去拜见父亲要紧。”

高频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我过来时,五公子已经在暗室里了,带了许多珍贵药膏给父亲。”

“我猜他不练武,便定是去探望秦放了。”

“皇叔不高兴么?高爹爹似乎也不是很愉快。”

“……我能想象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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