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找来了？”肖南马上就警觉起来。

“有我呢，”秦晓慧的语气听上去淡淡地，说：“你守着手术室就好。我还就不信了，我还斗不过这帮流氓了！”

电话那头的肖南可能已经急得团团转了，说：“晓慧，他们不只是流氓。”

“我知道，”秦晓慧跟着这伙人往路口走，边走边说道：“可真正的黑手现在还只能让一伙小流氓出面。肖南你不要紧张，这事就交给我吧。”

“那你小心一点，”这是至今为止，肖南对秦晓慧说的第一句温情话了。

秦晓慧挂了肖南的电话，马上一个电话打给军区总院的院长，这位可是秦参谋长的老战友，秦晓慧还要喊他一声伯伯。

“晓慧啊，”李院长接到秦晓慧的电话很意外，第一个反应是：“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头疼了？”

“李伯伯啊，”秦晓慧对电话那头的李院长说：“我是有急事，有一伙人要去你那里闹事。”

“你这秦三儿，”李院长笑起来了，“你跟我也开起玩笑来了？”

“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秦晓慧的声音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内部消息，你得信我，是真的！”

“有人要到我这里闹事？”李院长就在脑子里想，最近医院里出了什么医疗事故了？

秦晓慧说：“你赶紧通知你们保卫科准备战斗吧，我已经通知您了啊，别到时候真出了事，您怪我知情不报。还有啊，来的人全是二十岁上下的小混混，人数有二十几个，你看着安排人吧。”

“三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李院长也知道秦晓慧不是个开玩笑不知轻重的人。

“我要开玩笑，让我再回去躺着去！”秦晓慧发起了毒誓。

“那行，我知道了，”李院长说：“这事你们警察不管？”

秦晓慧这时看着那伙人上了三辆面包车，他也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对李院长说：“您要想借助我们地方上的力量也行，那我去找人了啊？”

“不用，”李院长说：“这事不用麻烦你们地方上了，我们自己就行。”

“给军区后勤打个电话吧，”秦晓慧说：“要不我来打这个电话？”

李院长说：“三儿啊，这事不是你给我招来的吧？我怎么越听你越像当事人啊？”

“没有的事，”秦晓慧说：“您赶紧保卫您的医院去吧，我一会儿就赶到。”

“你跑去做什么？”

“军人风采，我要好好学习一下。”

“臭小子！”李院长骂着挂了秦晓慧的电话。他当这个院长，年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还真是没听说过，有地方上的小流氓跑到军队的医院来闹事的，这是要造反啊！李院长是越想越火大，一个电话打给了医院的保卫科，再一个电话打给了军区后勤部。李院长是不怕闹出笑话来的，如果这是秦三儿的假情报，那就当是一次后勤演习好了，他回头再去找秦三儿他家老爹理论去。

秦晓慧这里刚挂了李院长的电话，肖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我没看到医院里有什么动静啊。”

秦晓慧自己心里也烦，但这会儿还得安慰神经再绷就要断了的肖南，“我不说了这事有我嘛，你别紧张，一切都OK好不好？电话我打过了，援兵一会儿就到，你守着手术室就行。”

“你报警了？”肖南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

“没有，”秦晓慧忙说：“我又不是傻缺，由解放军来保护你，是不是比来警察更安全啊？”

又是个玩电脑游戏的！司机大哥经由秦晓慧的电话内容，给秦晓慧安了一个标签。

秦晓慧安慰完了肖南，看看车窗外，雨下得大了。

36、流氓让解放军收拾，可童莫归谁管？

秦晓慧坐的出租车到了军区总院，司机就说：“医院门口怎么那么多人啊？”

秦晓慧笑了两声，下了出租车后，往军区总院跑。医院门口聚了一大群人，挤过看热闹的人群，秦晓慧就看见两排卫兵守在医院门口。

“来看病的？”有个小卫兵看秦晓慧要往医院里走，把秦晓慧一拦，就问。

秦晓慧喊不远处现场坐镇的李院长，“李伯伯！”

李院长冲秦晓慧招了一下手。

“熟人，”秦晓慧冲这小卫兵笑了一下。

“你来的倒快啊，”李院长这会儿看着秦晓慧很是满意，“情报准确无误。”

“人呢？”秦晓慧四下看看，没看到那帮小流氓。

“后勤的徐科长正审着呢，”李院长多少有些不屑地道：“翻了天了，敢来我这里闹事。”

“要我说，全扔进去吃牢饭去！”医院保卫科的孙科长走了过来说。

秦晓慧问：“那帮人真往里面冲来着？”

孙科长也不认识秦晓慧，但看秦晓慧跟自家院长这么熟，便也不拿秦晓慧当外人，说：“冲，叫着就往我们医院里冲！这会儿全逮起来了，老实了。”

秦晓慧问：“说了是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啊，”孙科长说：“这会儿全哑巴了。”

秦晓慧这时听到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往医院这里过来了。

“警官老爷们来了，”李院长看着秦晓慧说。

“我出卖了同志，”秦晓慧跟李院长耳语道：“你可得替我保密啊，我还不想被逐出警察队伍呢。”

“你个臭小子！”李院长抬手就要敲秦晓慧的脑袋。

“拜托啊，”秦晓慧毫不犹豫地在李院长面前摆出小儿姿态。

“行了，你赶紧走吧，”李院长果然就心软了，说：“我不出卖你！”

秦晓慧想走，又停下来问：“你们报警了？”

李院长说：“我用得着吗？可能是路过的群众报得警吧。”

秦晓慧跟李院长说了声再见，转身往医院大楼里跑。如果真是过路警众报警那就最好，秦晓慧就怕不是这样的，那从此以后警察队伍里，谁是战友，谁是敌人，秦晓慧就分不清了，分不清，那他就只能去怀疑一切了。

“手术做完了？”秦晓慧打肖南的手机。

肖南说：“刚出了手术室，岳酝给安排了病房。”

“在哪儿呢，”秦晓慧问。

“那不是秦晓慧吗？”有护士这时看到了秦晓慧，忙跟身旁的同事说。

等这位抬头看时，秦晓慧已经跑出去多远了，“在哪儿呢？”这位什么也没看到的护士说同事道：“你不是想这位帅警想疯了吧？”

岳酝给童莫安排的病房，是医院里专供老干部用的病房，普通的病人是没办法进来的。

秦晓慧跑进这间单人病房后，就问：“怎么样了啊？”

岳酝说：“暂时没事了，要等化验结果。”

肖南说：“外面的军人是你叫来的？”

秦晓慧说：“算是吧，我打了电话给岳酝他们的院长。”

岳酝说：“你认识我们院长？”

秦晓慧说：“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你们院长跟我家老子是老战友。”

“是吗？”岳酝是想不起来，秦晓慧什么时候跟他提过这事的。

秦晓慧走到病床边看躺着的童莫，“他还没醒？”

岳酝说：“上了麻药。”

秦晓慧一直没时间细看童莫的长相，这会儿细细看下来，童莫的脸虽然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真正的到了苍白如纸的地步，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人的脸部、五官轮廓分明，立体感很强，不完全像是汉族人的长相。

“童莫的妈妈是新疆人，”肖南看出秦晓慧的疑惑，说道。

秦晓慧说：“维吾尔族？”

肖南点点头。

岳酝这时掀开童莫身上的被子，看童莫身上的伤口。

怪不得眼窝像外国人一样，这么深呢，秦晓慧的脑子却又在不务正业了，他又看看童莫修长的四肢，这下他就能想像出童莫当年的风采了，一定是一个能迷倒很多小美眉的兵哥哥。

“你在想什么？”岳酝问。

“没想什么，”秦晓慧再仔细看看童莫的身上，说：“怎么导尿管不给他拔掉呢？”

岳酝说：“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自主排尿，要等他醒过来后，看一下情况。”

秦晓慧往病房的墙上一靠，说：“化验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岳酝说：“要等到天亮。”

秦晓慧摇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要带他走。”

岳酝说：“这里也不安全了？”

“外面的那帮人已经差不多能确定童莫就在这医院里了，秦晓慧说：”明闯不行，他们来阴的呢？我们不一定能防得住啊。“

“可他现在不能出院啊，”岳酝说：“我们都不能保证他醒来后，还是不是正常人。”

秦晓慧眨眨眼睛，“什么意思？你怕他会疯，还是怎么的？”

岳酝看一眼肖南，叹气道：“他的血液初检已经的了，血液里混有大量的迷幻剂。”

“迷幻剂？”秦晓慧问，还真有这种东西？

“就是神经性毒品，”岳酝说：“服用多了后，是会损坏大脑的。”

“这是什么意思？”秦晓慧这下子急了，冲岳酝道：“你是说他就算醒过来了，也不一定能告诉我们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之！”岳酝瞪了秦晓慧一眼。

秦晓慧便看看肖南，说：“你别误会，就算他什么也不知道了，我还是觉得救他是应该的。你，你也别太担心，我也是失忆的，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一个人。”

肖南只是很专注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童莫，说：“秦晓慧，谢谢你。”

“不用谢，”秦晓慧马上就回了一句。

“童莫会没事的，”肖南轻轻用手梳着童莫已经长得很长的头发，说：“他从来就是一个不会放弃的人，所以六年了，他还是活着，他不会有事的。”

秦晓慧看肖南此时的神情，这会儿有时间给他反应了，原来肖南的那一半不是周景，是这个童莫啊！

“出来一下，”岳酝把秦晓慧叫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里，秦晓慧问：“怎么啦？”

岳酝是直摇头，说：“他的情况很糟糕，可我跟肖南说了半天，他都好像没听进去一样。”

秦晓慧说：“童莫有生命危险吗？”

岳酝说：“他下面的括约肌没有坏，但我怀疑他已经不能自主进食了。”

“怎么会这样？”

“我不敢肯定，可我找我们院里的五官科的医生来给童莫看过了，”岳酝说道：“他怀疑童莫最少有三年的时间是靠鼻饲的方式进流质或者营养液的。”

秦晓慧愣愣地问：“所以呢？”

“所以我们都怀疑他还会不会自主咀嚼食物了。”

“MLGB的！”秦晓慧大暴粗口。

“你别急着骂人啊！”岳酝拉了一把秦晓慧，“现在童莫绝对是没办法出院的，你得另想一个办法了！还有肖南这个样子，他能照顾童莫吗？我看他自己都需要人照顾。”

秦晓慧透过门上的小窗子看看病房里的肖南，“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把他拉出去打一顿，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

“这怎么可能呢！”岳酝也在看肖南，“他是不是喜欢他啊？”他问秦晓慧。

“不喜欢能这样吗？”秦晓慧说：“我头都大了，你们刚进手术室没多久，找我们的人就到了。”

“这么快？”岳酝吓了一跳，说：“没人跟在我们后面啊。”

“不是跟来的，”秦晓慧说：“是一家家医院问的，专问我的那辆车。对了，跟你一起手术的医生护士可靠吗？不会把童莫的事说出去吧？”

“我跟他们说这是你们公安局的一个案子，”岳酝说：“你知道我不太会说瞎话的。”

“这样说也行，”秦晓慧说：“你就直接骂我专长说瞎话吧，这次我提前原谅你。”

“童莫怎么办？”岳酝这会儿笑不出来，他亲手为童莫动的手术，知道童莫受了多大的苦，“反正他不能出院。”

秦晓慧递了张银行卡给岳酝。

岳酝把卡拿在手里看看，说：“这不是你大哥给你的那张吗？你给我干什么？”

“童莫又没有医保，”秦晓慧说：“你们医院不收他医疗费了？就拿这卡里的钱付吧。”

“我这里还有钱呢，”岳酝说。

秦晓慧往走廊的塑料长椅上一坐，说：“你那房子不要啦？就拿着花吧，肖南你也不要指望了，管个档案室能有个屁钱。童莫的事，你让我再想想。”

岳酝坐在了秦晓慧的身边，陪着秦晓慧一起发愁。

37、一夜过去

这一夜看似漫长，但秦晓慧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天终究还是亮了，下了一夜的雨也在太阳出来时停歇了。

“童莫？”一直守在病床前的岳酝，这时突然又弯腰喊起了童莫的名字。

守在另一边的肖南忙也探过身去。

坐在窗口的秦晓慧也起身走到了病床前。

童莫慢慢睁开了眼睛。

“童莫！童莫！”肖南连声喊着童莫的名字。

童莫却只是睁着眼睛，张了张嘴，没出发声音来，再没别的动作了。

秦晓慧看向岳酝，这是什么状况？他以为童莫醒过来时，会激动，会挣扎，会哭，会喊，甚至他都做好了童莫会发疯的心理准备，现在这样比死人多口气的情况是什么意思？

岳酝翻开童莫的眼皮看看。

“他怎么样啊？”秦晓慧着急地问，

“没事，”岳酝却是先安慰肖南，“你小声跟他说说话。”

“他怎么不认识我了？”肖南问岳酝，声音发着颤。

就在岳酝想要怎么解释给肖南听童莫的这种情况时，站在床脚的秦晓慧却是忍不住了，指着肖南对童莫说：“他是肖南啊！你不认识他了？肖南，你还记不记得肖南啊？！”

童莫的眼睛突然就眨了一下。

“嗯？”秦晓慧忙对岳酝和肖南说：“他有反应哎，他还记得肖南。肖南，你赶紧跟他说，你是肖南啊！”这时秦晓慧又看到童莫的手好像也动了一下，发现新大陆一样喊了起来：“肖南，他真的记得你，你看他手也动了。”

童莫没反应，另两个人是不想理这位。

“你别剌激他，小声跟他说些话，”岳酝嘱咐了肖南一句后，就把秦晓慧拉出了病房。

“你拉我出来干嘛？”秦晓慧把岳酝的手一甩。

“那都是人的正常反应，”岳酝说：“你就别喊了！童莫才醒过来，你这样喊，会吓着他的！现在童莫需要的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