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飞——ziezz
ziezz  发于:2013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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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领带系好之后,看着顾钦容满意的对着自己笑,阿卡突然想到刚才若是手上用力就可以勒死顾钦容。不知怎的,这么个想法一闪而过,吓得阿卡自己都怔住了。被顾钦容牵着手领到楼下时还是蒙蒙的。

杀死顾钦容的想法,让他觉得兴奋,但更多的是恐惧,极致的恐惧。

坐在餐桌上他盯着顾钦容的脸,想象着那张脸毫无血色又或许满脸是血的情形,阿卡突然觉得心疼的厉害。比起那样,似乎,他更愿意看着现在安然无恙的顾钦容。

顾钦容将勺子递到阿卡嘴边,看着他皱着眉头,轻声问:“怎么了?方才不是要吃粥的?”

“我,我自己可以。”阿卡连忙说,上次顾钦容问他吃饭还是他生病的时候。这种突兀的示好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顾钦容怎么会听他的,将人抱在怀里,强制性的一口口喂下去两碗粥。

张力过来说刘太太来电话问顾钦容什么时候出发,顾钦容这才恢复了平时的脸面,面无表情的道:“告诉她,我一会儿去她府上接她们一起。”

“是。”张力看着坐在餐桌上心神未定的阿卡,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我要出门,兴许会回来的很晚,程申留在公馆,你有什么可以找他吩咐。回头我会给你电话,知道么?”顾钦容转向阿卡,脸色变得温柔起来。

阿卡点点头。他大概知道顾钦容出门是为了何事,陈恩赐结婚,顾钦容一定是会去的。

顾钦容没说让他去,他也知道求他是没用。

顾钦容与陈恩惠夫妇一下车就见董福明远远迎了过来,“顾旅座,刘厅长,刘太太,哦,现在应该叫亲家了,赶紧里面请。”边咧嘴招呼着边弓着腰作揖。

顾钦容抬头看着董家别墅一派张灯结彩,宾客满堂,连回礼道:“好气派!董处长,哦不,亲家公,顾某给您道喜了。”刘元真夫妇也客气的回礼,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哪里哪里,这是您家给了面子咱们才能攀上亲,贤婿与小女此时还在礼堂里忙活,我一会儿命人叫来,几位担待。”又连忙让太太领着顾钦容等人进去。“我这还得招呼客人,一会儿再找几位详叙。”

“不急不急。”顾钦容笑道,绅士的向董太太鞠了一躬与刘元真夫妇进了门。

进屋后果然见着陈恩赐穿着白色新郎礼服与陈方氏一起在厅堂与人谈笑作揖。陈恩赐见着他们几位,连忙走了过来,看到顾钦容的脸,顿了一步,到底还是打了招呼。

“呷,瞧瞧,我这两个弟弟都生得俊俏,恩赐着新郎装穿上了简直就是冠玉周郎了。”陈恩惠拍着陈恩赐欢喜的笑道。

陈恩赐羞红着脸怪她说得离谱。顾钦容挑着眉也笑:“大哥穿得这身确实合适。”

“是吧,是吧,连二弟也这样说。今日可是你大喜,不能还这般害羞。”陈恩惠得到了援助连忙揶揄陈恩赐。

刘元真以前没和顾钦容见过面,这回见了面少不得要攀着关系凑近乎,总是与顾钦容找话茬。

顾钦容淡淡回应,既不使人失了面子也不太过殷勤,得体的让刘元真恨得牙痒痒。

几人正说笑着,便见董福明领着一个人走过来。

“哈哈哈哈,几位亲家聊得好不热闹,人多招待不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董福明连忙又作了个揖,拉着身边的人手,殷勤道:“瞧瞧,邱老板也来捧场了,真是给董某面子。我想着你们几位是熟人,便领他来与你们叙叙。”话这么说着,手却依旧握得紧。

邱小凤偷看了眼顾钦容,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是董处长给邱某面子,让邱某有荣幸参加董处长千金婚礼。邱某这里见过几位。”

陈方氏和陈恩惠对邱小凤一向喜欢,见着便拉过去与他聊戏文,董福明跟在旁边点头哈腰的应承。

陈恩赐与邱小凤打了声招呼,便被唤去招呼别的客人。

顾钦容依旧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刘元真说话,后来借口喝茶的空,去了别的地方与熟人说话。

一个人抿着茶笑道:“董处长关系甚广,各界名流都来给他捧场了,真是气派。”顾钦容点头认可,转头一看,正见着董福明不知何时又拉着邱小凤的手谈笑起来。

“是啊,连邱老板都请来了。”另外一人也应承道。顾钦容笑着走远。

几人见顾钦容走远,纷纷拉着陈恩赐道:“你有这么个弟弟何不早说,他可是军政两处都混得开吃得香的,连委员长都极爱惜他,有他做靠山董处长定然会捧着你,陈兄你前途无量啊。”

陈恩赐心里知道这个事儿,却嫌沾了顾钦容的光有些不快,嘴上却是谦虚答笑着。

顾钦容又与几人招呼了几声后,找侍者要了杯洋酒,向着一旁的自助餐桌走去,捏着一块糕点细细吃了起来。正吃着,听到身后一阵说笑,董福明领着一个三角眼穿长衫的人向他走来。

“顾旅座,我与您介绍。这位是伍先生,久仰您的大名非要让我介绍认识一下。”董福明笑着道,边对着顾钦容使了个眼色,附在顾钦容耳边嘀咕了几句。

顾钦容放下糕点,微蹙眉头低声问:“可靠么?”

董福明点了点头,又嘀咕了几句,向那三角眼点了点头。

顾钦容沉吟了片刻,看了眼厅堂的,压低声道:“怎么连警察署的人都来了,你太冒险了。”

“非他们来不可,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莫说警署,连财政部也有人在,这私货从贵州来都是上等,交了税我还赚个屁。”董福明瞟了瞟四周,又道:“今天日子特殊,货凌晨就到了,我藏得紧,不可能查到。顾旅座,董某这是求您,咱们已是一家人,还请您多照应着。”

顾钦容蹙眉听他说着,到最后勾唇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你安排妥了再通知我,但不能大意,运货之前出了纰漏我概不负责。”

“旅座放心,旅座放心。”董福明走狗般点头,忽而呵欠连天,眼角发红,含糊道:“昨夜忙了一整夜,身子乏了。”

顾钦容见状,沉了脸:“我看你这是烟瘾犯了,莫不如早了戒了,免得误了大事!”

“误不了,误不了。旅座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董福明说完就捂着鼻口向后厅跑去。顾钦容无奈的朝三角眼摇了摇头,带着张副官走开了。

却说这董福明犯了烟瘾向着后厅跑去,却没料到刚到后门撞到了人。

“哎哟!”被撞的那人一迾跄差点摔在地上,董福明赶紧扶人,定眼一看竟然是邱小凤。

“呀,邱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董福明连声道歉,扶着邱小凤的手却不老实的向腰上摸去。

邱小凤掸了下衣服,见董福明泪眼婆娑,笑道:“我这内急想去茅厕,找不到地方,董处长怕是瘾上来了吧。”

“被您见笑。”董福明依旧不松手,反而抓住邱小凤的手,道:“我领着您去。”

“董处长这副模样不打紧?”邱小凤笑道,慢慢抽动被握住的手。

“不打紧不打紧。”这董福明虽然有了老婆孩子却是个十足的兔爷,对邱小凤早就动了心思,只是一直没能得逞,又因惧内不敢放肆,只是大烟瘾上来了脑子短路,见无外人,只想占尽便宜,哪里肯松手。

邱小凤见手抽不出来,有些气闷道:“董处长这么握着我手,我怎的解决!”董福明见他真的动了气赶紧松开手,却不离开。

邱小凤如了厕出来见董福明还在门口,笑道:“董处长怎么还在?”

“我怕您不知道回去的路,在这候着。”说罢便上前拉住邱小凤的手,道:“若是走错了地方怕是不好。”

邱小凤有些无奈,却不好骂,想了下便道:“董处长怕是要去过烟瘾,邱某平时也爱抽几口,若是董处长不介意,我也想沾个鲜,这外面都是些权贵,我也确实不爱待。”

董福明就等他这话,听了连声点头道好,拉着邱小凤拐了几道弯,来到一间空房,开了门,让邱小凤进去。

邱小凤见着房间里堆着些包糖,只有一些塌床搁在一旁,俨然是个仓库,疑惑道:“董处长怕是懵了,怎么领我来糖库了?”

董福明将门插上,笑得鼻涕直流:“哪里是糖库。您瞧着。”说罢从兜里取出一个短匕首,从包糖堆中间抽出一个,包糖切开,用手一掰,只见那糖心里黑乎乎一块,竟是烟土。

邱小凤万分惊讶,张着口发愣:“这……”

“嘿嘿,这是大烟。”董福明笑着,抠出一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将烟灯点上,躺在塌床上。

邱小凤将那包糖掰开,惊道:“啊,没有贴印花,这,这是私货,董处长……”

董福明飘飘欲仙,拍了拍塌床道:“小凤你也上来躺着,我们一块快活会儿,这私货都是上等的,若是交了税我还赚鬼的钱,哈,你要是想要,我送你两包去……”

邱小凤按着胸口深吸了一口,道:“果然是上等好货。”他做着这副模样闭着眼极尽俊美,诱惑得董福明下腹发热,竟红了眼一把将他抱住,压在身下就要啃嘴巴。

邱小凤哪里肯从,连忙挣扎,又推又打又踢,可身子发软,使不出力气,恨得直骂。

厅堂内,陈恩赐和董晓萱携着手站在一起焦急得蹙着眉与神父面面相觑,底下的客人也个个交头接耳,左顾右盼,有人嘀咕道:“这结婚怎么不见老丈人了!真是奇了!”“是啊,董处长这是闹得哪一出?”

陈方氏与顾钦容陈恩惠等人面面相觑也是一脸愁容,心里颇为不安。

正议论着,突然听到后厅一阵骚动,接着几个人扶着一人走了出来。

厅堂立刻乱了,人人都站起来向那边瞅去。顾钦容也不安的站了起来。

“啊!那不是邱老板么?”有人眼尖叫了声。顾钦容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邱小凤从那几人身边揽了过去,蹙眉那几人问:“怎么回事?”

那几人正要回答,听到又是一阵吵闹,几个警察模样的人押着董福明从后面走了出来,董太太青着脸含着泪跟在后面哭骂着:“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做了什么孽谈上你这样的畜生……”那董福明也是衣衫不整,一脸烟容,失魂落魄的被人押着。

几个财政部的要员和警察署的也走了出来,相互交谈了下,命人将董福明扣起来。

董福明这时才清醒过来,腿软跪在地上求着饶命。

原来这婚礼开始举行后久久不见董福明,董太太想到估计董福明烟瘾犯了去过瘾便寻了去,哪知一进后厅就听到打闹声,找人推开门一看董福明正撕着邱小凤的衣服强行非礼,那一堆包糖也倒散在地上。董太太哪里受得了这打击,当时就爆发起来,吵闹声惊动了其他人,有好事的说这一屋子大烟味怎么回事,进屋搜搜看,哪知竟发现了包糖里藏着私货的惊天大秘密,接着警察便来了,财政部禁烟处的缉查人员也来了。

眼看着这一场婚礼成了闹剧。

陈恩赐也傻了眼,听着那些稽查队的人道:“总查出7080两鸦片,全部没有贴印花没交特税,俱属私货,一应没收充公,将董福明扣起来,等警署再做调查。”

“啊。怎么会这样?!”陈方氏当即就哭了出来,拉着顾钦容和陈恩惠的手道:“你们,帮帮咱们,帮帮咱们。”

陈恩惠为难的看着刘元真,刘元真也拧着眉头脸色发青,顾钦容脸色更为难堪,半响才道:“不管怎样,总得有凭有据才能让人信服吧。”

那警察署长听了蹙眉道:“顾旅座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他了?好,您要证据我就拿给您看,来人,把赃物拿出来。”

手下的一个警员赶紧递过来一包包糖,警察署长拿出一把瑞士刀横切开来,掰成两半露出里面的烟土,扬手给在场的客人看:“物证在此,邱老板也便是人证。人证物证确凿,顾旅座,您这回没话说了吧?”

顾钦容寒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陈方氏当即软了腿跪在地上,陈恩惠也扭过脸不敢去看陈恩赐。

陈恩赐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甩开董晓萱的手,冲了过来抓住董福明的领口:“你竟然,你竟然……”后面的狠话却半天说不出来,他想到昨夜董福明还说把财产给他,远走英国时他的喜悦。

董福明口水漫溢,见着警察要把他带走,连忙扣住地面拖着不愿走,喊道:“慢着慢着,这私货有一半是顾钦容的,你们不能抓我一个。”

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将眼睛盯向顾钦容,陈恩赐也是一脸震惊,顾钦容却是不动声色,微微向财政部的笑了笑。

“无凭无据,你还敢栽赃?顾旅座向来痛恨鸦片,提倡禁烟,怎么会有他的事儿!”财政部的一位官员喝道。

董福明本想着这么一说那些人得顾忌,又想着把顾钦容拖下水自己便相安无事,便道:“我有人证。”说着指着人群中一个穿长衫的三角眼道:“他,他就是人证,他可以证明顾钦容答应我用军队帮我托运私货,事成后六四分成,他是洪帮蓝旗的伍次成,他帮忙在另一头收手。”

那伍次成立刻被一个警察揪出去,给了一拳,厉声问道:“有没有这回事?说实话!否则你也脱不了关系。”

“没有。”伍次成擦了擦被打出血的嘴角,摇头道:“董福明想托洪帮包运私货,被坐堂拒绝了,又顾旅座说是运包糖让他帮忙,我们堂主让我通知顾旅座实情,顾旅座便拒绝了,董福明是栽赃。”

“顾钦容,他说的可都属实。”财政部禁烟队的人问顾钦容。

“句句属实。”顾钦容从容道,看着董福明傻着眼的瞪着自己,又道:“为了配合各位工作,我愿意陪你们去警署走一趟。”

“好。都带回去。”那人道,又指着邱小凤道:“麻烦邱老板也跟我们走一趟,做个人证。”

邱小凤惨白着脸点点头,把身子靠在顾钦容怀里,浑身颤抖着。

几个警察喝斥着让围观的让出一条道,将人一一带走。

厅堂内的众人又得傻愣着,又得笑骂着,又得叫好着,全都忘记了此行来得本目的。而穿着新装的新郎新娘此刻也是一脸茫然失色,不知所措的站在人群中,呆呆的望着远走的那群警察。

突然人群里窜出来几个拿着棍子的人,劈头盖脸朝顾钦容一行砸来。邱小凤险些被砸到,被顾钦容护着一脚将那人踢飞,横抱在怀里。后面警察推他进警车,他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浑身一战,人群角落里一辆汽车旁,阿卡穿着长衫一脸绝望的看着他。离得很远,不知怎的,顾钦容就是认定自己看出阿卡眼里的绝望。

董福明没人护着,让人闷了一棍,被警察拖进汽车。

接而场面更乱,又一批警察赶到,将那些砸棍的人按住,有几个却趁乱逃了。

顾钦容坐在警车里,轻拍着怀里不断颤抖的邱小凤向后望。

角落里那辆汽车已经不见了,顾钦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可能刚才是眼花了,阿卡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他一定是在公馆,刚才那个人不过是长得像罢了。

接着有警察来将人都撵了出去,封了别墅,将仓库的里的包糖都没收,又给开了张罚单递到陈恩赐和董晓萱手中:“这是私贩大烟的罚款,这周末之前交上,否则将没收董家的财产。”

陈恩赐看着手上的纸,那数字历历在目刺得眼疼:十四万一千六百元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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