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天+番外——轻语者
轻语者  发于:2013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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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迎新晚会很成功。

当研究生会主席赵安澜致迎新辞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八点档情节发生了,主席台上忽然冲上来位怀抱鲜花的长发美女,然后当着几百人的面扑上去亲吻赵安澜。晚会现场忽地静默,片刻后大家才恍然惊醒,大会堂里爆发一阵又一阵叫好声,犹以女生声音最为响亮。最后,赵安澜彬彬有礼地怀抱玫瑰,绅士地牵了那位美丽的女生走下舞台。旁边几位风华正茂同学兴奋地八卦,什么“校草”“梦中情人”“十大杰出青年”一串串往外冒,天,我领教过赵安澜迷人的声线,魅惑般微笑,也知道肯定会极受女学生的欢迎,但没想到现在的女学生们是这样开放和痴狂。

我的朱柳,肯甘心省了早餐一分一厘为我攒钱,会在灯下默默守着我挥汗如雨地练习舞步曲,却是永远也做不出如此奔放热情的举动。

我埋头在手机里输入信息“姐,我参加了迎新晚会,演奏很成功,你在这里我会弹得更好。我想你了。小树。”按了发送键,一回儿,手机震动起来,果不其然,是朱柳的回信。要我好好准备教案,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最后,俏皮地回了句“ME TOO”。实际上我是很想打个长途回去听听朱柳说话,讲讲我们共同的梦想——X大的秀美,可是为了音乐学院昂贵学费,朱柳和我已经捉襟见肘,摩挲着手机便只得作罢。

晚会结束,我随着人流走出礼堂。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仔细辨认回宿舍的道路,夜晚的校园和白天大相径庭,让我这只菜鸽子完全没有了方向。

卢卫红走到我的面前“秦少,赵总在车上等你。”他的称呼惊了我,傍晚来接我的时候,他还叫我秦老师,现在怎么改了称呼。连忙制止他“不敢当,还是叫我秦老师就好。”卢卫红也不言语,向车子那边伸了伸手“秦少,这边请。”对于他这种不为所动的坚持我完全没有办法。

赵安澜领带松着,略带点倦意地倚在后座上静静地望着我“西树,饿不饿?陪我去吃点东西。”声音意外地柔和。我很不习惯他这样亲近的称呼,和,这样过于亲昵的态度,这些总让我迷惑。我摇摇头,谢绝他“赵、、我不饿。过几天就要上课了,我还得备课呢”。听我说完,赵安澜目光凌厉起来,想了想,却又挥挥手。“卢卫红,走吧。”

为了顺利通过五天后学生的检验。我天天关在屋子里练习,声音该如何把握,该不该加上手势,如何引人入胜,如何深入浅出,在课堂上制造出亮点。

孟卓寒就当了我的听众,严肃地给我提了许多有益的建议。我们俩办公室在一块,宿舍也在一套房子里,几天相处下来,我才发现,他做事情非常认真,是个难得的诤友。但孟卓寒说我才是拼命三郎,一但投入什么事情中,就常常废寝忘食,有了点新的思路,也会半夜三更悄悄摸起床写下来。两眼下面常常带点青色。孟卓寒看我绷得太紧,就拉我到一楼公共区钢琴面前,让我为他弹上几曲,放松一下。

别人的一点一滴好都能让我记得牢牢的。我没有什么可回报的,想着,上完课请他好好撮上一顿谢谢他。姐也这么说,孟老师的性情好,人大方,不欺新,不压人,是真君子,你得好好学学。由于孟卓寒的随和主动,我的羞涩腼腆都不明显,人也很能放松,以我的内向性格,能这么快交上个朋友,心里踏实许多。

姐要我向孟卓寒学习的短信我拿给孟老师看了,他在眼上抹了两抹,抓着我的手,很是“凄凉”地看着我:“小树,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选我?你给我一个和她公平竞争的机会怎么样?”

忍住笑,我趁机满天要价“只要你帮我洗衣服,还要打扫卫生,再一天三餐都上个三菜一汤,那就肯定有机会嘛。”

“哦?你确定?”他狞笑着向我靠近。我意识到情况不妙时,一个恶狗扑食,人已经被压倒在沙发上来了顿狠揍,“叫你恃宠而娇。我给你先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做成熟饭再说”

我只得学了恶俗电视剧情演义下去,拉了他的衣襟,左摇右摆“奴家清白都给了公子,公子要为奴家作主啊。”

两人狂笑作一团。

第25章

我终于上完了第一节课。

这是选修课,学分也少得可怜。面对只坐了三分之一教室的学生,我依然投入,奉上精心准备的“蛋糕”酬谢他们,幸好,没有我噩梦里反复出现过的“卡带”现象,效果也还不错。

第三次课,走进教室,看见坐得满满的教室,黑压压的人头,我掉头就走,脸上有点挂不住,自己怎么这么粗心,会走错教室。迈出教室,想想回头看看门上的号码,410,我目瞪口呆,是我上课的教室啊。不知道,学生们发了什么疯,忽然都重视起古典音乐修养了。

几天后,我就在包打听——孟卓寒嘴里听到了女生们嘴里传言,古典音乐课秦老师被封为了钢琴王子。这才明白,大家不光是冲着我的课来的,不由得有些失望。朱柳对我说过“相貌是父母给的,只有本事是自己的。”有女生红着脸,挨到课后拦住我,塞来张纸条就转身跑掉了。我的脸色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慌慌张张把纸条夹到书里逃似地出了教室。

我没有给姐说这些事情,这不值得炫耀,反而会让她悬心。姐时常会忽然停下手里做的事,视线茫茫不知落在何处。我想我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她很在意比我大八岁这个事实。上次在学校围墙外我抱住她让人看见了,县城地方小,很快就轰传得全城都知道了,何况那时我刚考了个全国一流的大学,正被望子成龙的父母作为自己孩子的榜样。我是一走了之,她却还得在那里承受巨大的压力。

孟卓寒翻到了夹在书里的情书,他不顾我的抢逼围堵,高高举着信,嘻笑着边念边看我面红耳赤:“西树老师:你好,我是你的粉丝,那天,在迎新晚会上,你的演奏把我带进了梦幻般的天堂,我一直在凝视着你,好象融化在你的琴声中……在你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请允许我向你说出我的爱和倾慕,我会一直等待你的回音。田晓”他弯着腰,揉着自己肚子,笑得打跌,“妈呀,我甘心做一条水草。西树,你就做条草鱼吧,把水草吃干抹净算了。”

困窘不已的我总算成功抢下来那信撕烂扔进了垃圾桶。

孟卓寒不肯干休,逼着我给他洗了半个月的衣服,不然,他宣称就要把撕烂的情书拼贴到宣传栏上去,让全校师生瞻仰瞻仰。

我知道他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其实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洗衣服不算难事,我从小自己洗衣服,小时候是母亲要锻炼我,十四岁以后是为了减轻朱柳的辛苦,抢着洗衣服。孟卓寒和其他男生一样都不喜欢做这些琐事,他帮了我不少,只是给他洗洗衣服,就看孟卓寒已经乐得合不拢嘴,觉得也值得了。

孟卓寒看我点头,喜不自禁,立刻奔回寝室,听着天翻地覆的动静,然后抱了一大抱衣服毛巾床单出来,真的是一大抱啊,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见一堆长了脚的衣物朝我冲过来,连头都看不见。

我给所有的衣物分了类,看看哪些要机洗,哪些要手搓,深色衣服和浅色衣服要分开,有些要先浸泡,有些直接丢了洗衣机。

大约也觉得自己过份,孟卓寒端杯水殷勤过来,端正地一揖,“有劳娘子,小生奉上甘茶以慰辛劳。”气得我捧了满手的洗衣泡沫满屋子追杀他,孟卓寒穿花蝴蝶般地飞窜,奈何屋子太小,腾挪不开,还是让我得了手,抹了他个大花脸。

“秦西树,你等着。”

孟卓寒扑上来抱住我,就着脏脸往我身上乱抹,手里也不含糊,使劲挠我痒痒肉。顾了脸,顾不了其他地方,我乐极生悲摔了个四肢着地,孟卓寒重心不稳,两人抱着倒在地上。两个人乐不可支,互相往脸上抹着泡沫。

为了取得全胜,孟卓寒依仗身体优势,紧紧把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吹吹他的脸庞“别闹了,起来。我好象听到了门在响。”

孟卓寒坚持不中我的诡计,继续实施镇压措施,继续往我脸上蹭泡沫。

我正对着门口,透过满脸泡沫看见一双软底小牛皮鞋子慢慢踱到我们俩人面前,我使劲推动孟卓寒“快起来,真的有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孟卓寒看看来人,撑住两边,一个鱼跃弹了起来“我们干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吗?赵总裁,光临寒舍有何贵干?”他故意把赵总裁念成了赵种菜,我只好绷住脸在心里闷笑。

赵安澜伸手要拉我一把,孟卓寒却抢先拖住我站起来。看他们两个奇怪地对视一眼,赵安澜若无其事地收了手。

我边拍衣服,边估量形势,判断他们之间仇人的可能远大于亲人的可能,很没义气地打个哈哈,“卓寒,你们有事就慢慢聊哈,我有个东西要写”发扬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的精神。见我预备开溜,孟卓寒果断地拦住我,不准走,赵总就是顺便过来看看,我和赵总没有什么事好谈的。

赵安澜却拨开他的手,朝我示意“西树,回房间去。我倒真有事要和孟老师谈谈”

这样的情况下,还有没有比自觉地关上房间门塞上耳机听曲子更好的主意呢?

我摇摇头,这些世家子弟还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26章

赵安澜后来到办公室找我,商量学生乐团排练安排。

赵安澜带着乐团团长第一次来,是系主任亲自领着他们。系主任很沉稳,但我还是觉察出他的话多了许多,与平时见了面一般都只矜持点点头的严肃模样有了不同。当了赵安澜他们的面,细细叮嘱我要认真指导乐团排练,期待乐团在来年大学生音乐节是获得好名次,力争进入前三甲。我的专业是钢琴,给新生讲课,就算只有一学期——按孟卓寒的说法,已经是顶天的恩宠,要不是原来的老师忽然移民加拿大,而我参加比赛时的表现又太耀眼,得到特邀国际评委好评,一个大四学生根本不可能得到站上X大讲台的机会。现在学校器重又授予带领乐团冲击大学生音乐节名次的机会,我点着头,心里有些激动,也不由得惶恐。赵安澜轻抿着嘴,只淡淡朝我点点头“学校很重视乐团成长,我们今年学生会主要抓这方面工作,那以后要多多麻烦秦老师了。”我的心里一跳,还好他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叫我西树。

除了上课,和乐团打得交道多了起来。学校招生时专门招了有音乐特长的学生,但程度有些不整齐,指导起来有些吃力。只是要排练新的曲目,这都需要时间来堆集才有成效。乐团都是年轻人,密集的排练很辛苦,好在年轻精力充足,大家反而渐渐成了朋友。常常还申请了公费聚餐,出去一大群,坐下二大桌。我有时要去忙别的事,吃饭的时候他们必定要等着我一起。我发现,赵安澜并不常到排练场来,但聚餐的时候他也一定在场,团员们都爱开玩笑,我也沾染了习气,用手肘拐拐他的胳臂“赵安澜,你光吃饭不干活啊?”陆留琪在旁边挤眉弄眼,见我不明白,他凑过来小声说,我才知道,这学期开始赵安澜的企业为学校乐团提供了全额赞助。团员都是人精,只有我不知道。

作为指导教师和乐团负责人,有许多需要商量沟通的事情,餐桌上我们也常比邻而坐,他依然不改强势本色,看着顺眼的菜就挟到我碗里。我并不挑食也没有浪费食物的恶习,一点不剩全部吃进了肚子里。有一次,他去旁边一桌子喝了一圈回来,忽然埋头在我耳边轻轻一啄“西树,怎么光吃不长肉。”他的声音很轻,我疑心自己听错了,抬眼去看他,他神情自若向我举了举杯子,示意喝酒。

赵安澜就算没有背后权势遮天的企业王国,他那样的见识和气度,挥撒自如的姿态,很容易就成为众目所向的灵魂人物,所以聚餐时,陆留琪他们要灌我喝酒,我拼命躲闪、告饶,都不如他的一句话管用,他一把连我的手带杯子都捞住,往里倒了杯矿泉水“西树就喝水,你们全都满上。”大家就老老实实地放了我,举杯一干而净。他握住我的手却并没有放,他的拇指轻轻地在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了几次,动作有意拖得很慢,弹钢琴的手,看起来纤瘦,还是很有力,但我都不能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他并不刻意掩饰对我的亲呢。并不在意其他人是真没注意到,或是装作没有注意到。

但是,大家吃饭或是开会时,都会有默契地把我身边的位置留出来给赵安澜。

这样暧昧的事情多了,我就知道不是自己多心。检点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给他这样的暗示。决定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以免再出现这样的尴尬。

以后,再有聚餐的时候我就尽力找到其他的事情来推脱。开会的时候我尽量坐在其他团员身边,他走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我,径直就向我走过来。我看旁边坐的陆留琪站起来想要让座,马上不着痕迹地拉住他“你的演奏节奏还有点快,我再给你说两句”声音很大,我故意要赵安澜听到。赵安澜应该知道我是说给他听的,难得的是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对我另一边的团员点点头“我有点事要和西树谈。”落座后,他却盯着我片刻就埋头思考起来,不再搭理我。

我做不出打人脸的事情来,但能表达的拒绝已经很清楚了。

赵安澜却很快在排练场出现了,他神情自若,专注地看着我们排练。他的助手提着电脑在旁边坐着,不时走到他的前面低头请示

队员们兴奋地交头接耳,传说正浩集团有意于筹组艺术学院,正在物色自己的队伍。这年头,教育已经成为了挣钱的工具,不少的实力雄厚的企业都在设立自己的学院。

大家都不由得打点十二万的精神,展示最好的形象给可能是未来老总的赵安澜。几个女生更是把排练场当作了秀场,出入都收拾得异常摩登,令人觉得仿佛是置身在巴黎街头。男队员们私底都有些不屑,却也暗暗开始扎着领带来排练。他们看着我置身事外,漠不关心,断定我已经得到了留校工作的指标。赵安澜的助手那天正好坐在我身边,随便闲聊几句天气之类的话题,他主动问起我的工作安排,问我有没有意愿去正浩,虽然毕业留校的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但是我仍然回答他已经落实了。

第27章

学校的授课很顺利,我上了三个多月的课,而我离毕业不到一个月了,毕业答辩已经结束,学校也给了我确定留校的信息。这是我和朱柳盼望很久的时刻,我找好工作,租好房子,朱柳就会辞职出来找我,县城里她没有朋友,同事也不答理她,甚至会当她的面指桑骂槐,让她再在那种环境呆下去,我很心疼。

当时,我的父母相继离世,我的世界瞬间崩溃。丧事勉强办完,亲戚旧友都避我三舍,十四岁的少年要吃饭还在读书,都怕挑上我这沉重的担子,我躲在房子里哭,两天没出门,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朱柳带着一大饭盒包子来敲我的门,她曾是我的钢琴老师,视我为她最出色的学生。我哽咽着吃完包子,收拾了东西跟着她住到她的一室一厅的宿舍。

由她把我养到这么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感情。朱柳无条件地包容我,给我人生中有益的引导,但也决不姑息迁就。周围邻居说什么的都有,有的指天划地,断言她是为了我的房子。有的说我父母留下巨额财产给我,她不过是图钱。亲戚听信了传言过来索要钱产,她也不急,只是倚着门,声音不高不低,一句一句地跟他们分解。关了门,才抱着我哭得惊天动地。我不过是个孩子,但分得清了好坏。只有加倍地读书来回报她。挣很多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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