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追击——乔二姊
乔二姊  发于:2013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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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你利用Ed做障眼法,你考虑过届时他知道真相的后果没?”秦泰顿了顿提醒他,“最近Ed借了我的人打听黎衍的事,我总不能一直装聋作哑下去。况且他这么做的出发点全是为了你。”

黎越站起身,怅然道:“既然做了他总有一天会知道,我相信他会原谅我。况且我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赢得民心。我回来就是来拿我应得的东西。”

夕阳西下,赤红的晚霞将水天接壤处印地如梦似幻,黎越看着这片景致,他坚信终有一日他的爱人会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

“黎侄既然决心如此,就顺你的意。道上不太平,自己注意安全。”秦泰抿了口茶,向室外唤,“阿蔡!”

一个身材精瘦的青年低眉顺目地站在门口,用夹生的粤语叫了声:“老板。”

秦泰交代:“以后你就跟着三少。”

黎越本想拒绝,见秦泰不容辩驳的神色只能从命。

阿蔡跟随黎越奔走了一晚上,黎越脑袋发胀他干脆坐在车中闭目养神,脑海中闪现的是刚才太子帮的几张面孔,他们无非是想自己替他们为平白无故死去的黎睿出口恶气。

黎越在英国的时候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没人忤逆过他更没人同他大小声过,今晚在旺角堂口一落座就被人呼喝着喊打喊杀起来,他顿时皱起眉来,心想喽啰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他撑着手揉着眉心,本想着心平气和地和人谈判的,本来么,黎越心目中解决事情的方式就是靠一张嘴,他这个黎帮三少和他的两个兄长完全不同——表面上爱好和平。于是行事做派也跟着柔情起来,他扯着嘴角笑笑,用眼神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发话了:“既然我二哥公然与我们黎家为敌,先后杀了我的两位亲人,那么我也就不便客气。现在他当缩头乌龟,无妨,我掘地三尺也会将他找出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黎越喝了口水润嗓,又环视一周观察众人的表情,得到预期效果后他满意地站起身,说:“各位今天也辛苦了,我请吃宵夜。”

黎越回到他和林笙的小窝已是下半夜。他本想着自己的爱人一定睡熟了,于是摸着黑蹑手蹑脚地脱衣服上床。谁知一男音落入他耳朵:“洗澡去,一身的烟味。”

黎越嘿嘿一笑,离床时顺带在林笙屁股上揩了一把油,嘴上却毕恭毕敬道:“遵命!”

待他洗漱干净出了于是,床头一盏小灯已被林笙点亮,昏暗的灯光下,林笙面目冰冷而若即若离,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黎越。

黎越心一颤,说不清的寒冷起来。他上前欲探究地询问,转眼林笙已变了副表情,问:“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两人各怀心事地躺在床上默不作声,林笙背对着黎越假寐,黎越内心开始揣揣不安起来,揣摩着他刚才的举动到底意欲为何,知道了自己瞒骗的事?还是怪自己回来太晚?正当他内心饱受煎熬时,林笙突然开了口,那话更让黎越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我们结婚这事还是缓一缓吧。”

这无疑是给黎越心口剜了一刀,他难不成是想悔婚?这么想着他不自知地将林笙紧紧圈入自己怀中,小心翼翼地求证:“为什么?我们这不是好好的?”

林笙在他怀中调整了身姿,回:“现在是关键时期,你离开这里太草率。况且我们这样五爷本就不高兴,以后你还得靠着他。”

黎越听他这么说也于情于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不过五爷那你不用操心,总有一天他会对你有所改观。”

林笙顾虑的并非是秦泰,秦泰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大不了以后回英国,可黎越不同,他归根结底还是得回到黎帮。可黎越在这里,难道自己得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这和林笙当初的想法相悖,与其这样,他情愿放弃。可,林笙伸手反握住黎越温厚的双手,这人是他割舍不了的羁绊。

他一夜心事重重直至东方露白。

黎越将自己父亲的后事办得风光体面又隆重,面子里子全赚足了,这事办妥后他将精力全投入了黎帮。

黎越这次在对待夺位这事上可谓是下了血本的,因此他处理黎睿这事上格外积极。一方面他假惺惺地与太子帮的人周旋着应付着,另一方面也在思索着如何处理囚禁着的黎衍才妥当。

此时他皱着眉头指着下颌坐在旺角堂口会议室的上座,听堂主絮絮叨叨地报告这几日他们与黎衍余孽之间的冲突。黎越心想,你们闹吧,闹的两败俱伤我就渔翁得利了!脸面上却开始嘘寒问暖起来:“如何,兄弟们没受伤吧,二哥那混蛋,自己不出面却搞的我们这边鸡飞狗跳的,孬种!”

旺角堂口的堂主是个靠嘴吃饭的主,这会听黎越气愤难当,便顺着他的话说:“三少,我们这边损兵折将的严重,是不是该发兵反剿了?您看,兄弟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

黎越假作沉思状,堂主就拿不准他的心思,于是只能干等。黎越不是没想过把黎衍那群狗腿给收拾了,这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他完全不将这群人放眼里。秦泰给他的精兵良将足以将这群散兵游勇给收拾干净了。但他觉得他二哥的这群手下还是有剩余价值的,比如——他顺利上位的导火索。

如今太子帮将他当老大,但当坐馆的话还欠火候。先前他给那群元老的只能当做封口费,毕竟黎衍那么多年来暗中也拉拢了不少元老,追根究底他们还是不够信任自己的。否则早在黎帮这次搞内讧的时候就该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他们是在看他的笑话!

黎越这么想着对堂主招招手,明知故问:“吹水哥,你说我二哥会不会是被人给绑起来了?”

第十三章

吹水哥作恍然大悟状:“三少,有这可能。凭二少的性格,他是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黎越满意点头,又问:“二哥仇家很多?”

“赤柱那块地盘是二少抢来的,他的手下还在那里公然卖粉,因此结下不少仇家。比如赤柱地头蛇海哥。”

黎越于是循循诱导:“说不定人就在他那啊。”

吹水哥狐疑:“绑了那么多天总得有个消息,他不吭声也说不通啊。”

黎越冷笑:“有些人仇深了非得折磨他够本了才开价啊。也说不定人都已经被他灭口了。”

吹水哥手心泌出了冷汗:“那怎么办?怎么说二少也是我们黎帮的人,被人这么搞就是灭自己威风啊。”

黎越弹了弹烟灰,斜眼看他,心想还真是蠢。他吩咐:“让二哥那帮手下去那寻人。”

黎越深知结果,于是来了招暗度陈仓借了秦泰的手下将黎衍往海哥场子里送。

黎衍此时已神智欠清,嘴巴被人用胶水粘住不能说话,整个人憔悴地脱了形,显然是被饿了许多天。他被人救起时就剩一口气,青黑的脸上神情冤屈愤恨,人在抢救车上就没了气。几个手下见情形都嚷着要为他报仇雪恨。于是他们的矛头转向了赤柱。

黎越这几日见耳边清静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他接过阿蔡手中的酒杯小酌一口,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元老,意有所指道:“二哥实在不像话,在帮里兴风作浪也就算了,至少也有人帮忙兜着,他连赤柱海哥也去招惹,这次算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我本想凡事都以和为贵,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只能出了海哥这人以立我们帮派的威风。各位叔父,你们怎么看?”

以前受过黎衍小恩小惠的几个元老这次没了气焰,大家心虚地不发话了。黎越见大家都沉默,于是说:“帮中总得有个话事人,各位叔父你们又怎么看?”

秦泰这时开始推波助澜:“黎越做当家也不错,听说黎衍总想着赤柱那地,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次黎越一出马立马搞定,端了人家的窝。他懂得审时度势而且这次的事处理的也漂亮,还为我们黎帮扩充了底盘。其他人若没意见就举手投票如何?”

黎越这次如愿当了黎帮坐馆,回首想起父亲的话,觉得兄友弟恭这事全是父亲的一厢情愿。

黎越对林笙非常上心,这边帮务搞妥了晚上他不顾疲累又约了林笙去西餐厅搞了把情调。他将餐厅包场,在正中间摆了一套桌椅,桌布用上了林笙最爱的淡紫缎面绣花布,桌子上摆了一支玫瑰,一枚蜡烛,灯光暗下来,烛光在爵士乐中摇曳着。

林笙姗姗来迟,他面容黯淡,黎越心疼地拉过他的手问:“工作很累?干脆辞职了我养你。”

林笙推开他的手,回:“再过段时间我就可以做大状了。”

黎越见他坚持己见,也不好勉强,于是调转话锋聊起帮派的事。

林笙对黎越的事业不感兴趣,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两人还有理想可以谈,现在他觉得黎越与自己的距离渐行渐远,两人仿佛是向着不同方向背道而驰的。他苦恼,要怎么才能回到过去?

黎越见林笙几次都不答话,为他倒了杯红酒,低着声音问:“累的话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如何?”

林笙不想他扫兴,强撑起笑意摇头,抬手与他碰杯,说:“恭喜你心想事成。”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说,“我有重要东西落车上了,去去就回。”

黎越满心期待,他都将满腹的甜言蜜语都打了底稿,就等待会用来哄林笙了。林笙态度冷淡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最近忽略了对方。他满心满脑全是两人将来的一切美好。他早晨将两人的东西从酒店搬去了黎家别墅,他摸着裤兜中的钥匙,开始傻笑,以后那就是他们两人的家。

黎越左等右等却等来了一脸焦灼的阿蔡:“黎生,出事了!”

林笙被推出急诊室后被黎帮一干弟兄围个水泄不通。在他们眼里林笙已然成了黎帮军师——为黎睿打官司脱罪,又紧锣密鼓地一路追查凶手黎衍。他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说:“只是划了道口子,没伤到动脉,放心。”

这放心两字显然是说给黎越听的。黎越绷着张脸站在走廊的禁烟标志下凶狠地抽烟,沿路经过的护士见状纷纷低头走避。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只有一脸缄默的林笙自己知道,可他偏偏不愿透露半个字。

黎越原是满肚子的怜惜心疼,想到林笙脖颈上那条狰狞的伤口就害怕起来,万一伤到动脉……黎越不敢往下想,他把林笙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他穿过人墙将林笙一把抱住,即使他温热的身体在怀中黎越亦感到后怕,如果不是他喊了阿蔡去看情况,也不会见到林笙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此时黎越心情复杂,一心认为林笙被迫害是自己的过错,是自己的行事作风太急进才遭人恨的。

谁知回去黎越见到监控录像之后他满脸的不敢置信。他回头问阿蔡:“你确定这是Ed不是别人?”虽然林笙是背对着摄像头,但那身量分明是他!

阿蔡低头不语不敢回答。

黎越怒了,随手抄起桌上的笔筒扔向了电脑屏幕:“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我给他的生活不够好,他非要这么做?”

“黎生,或许有什么误会。”阿蔡小声安慰。

黎越摇头:“人家拿着刀上来砍他,他都不动。他不轻生怎么会不躲?”

林笙住在医院特等病房,门外守了几个保镖,门内被按上了监控,整个病房内看不到利器,连刮胡刀都被收走了。黎越命令:别让他有机会伤到自己。

林笙此时正兴趣索然地调着电视遥控器,频道一个个地换过去,目光却没有焦距。他整个人和黎越前几天看上去还要瘦。黎越懊恼自己最近没关心过他,他搂过林笙将人往自己怀中靠,问:“还不睡?”

林笙这才把目光移到黎越身上,淡淡地回他:“睡不着。”

“我让医生帮你开点安眠药吃吧。”黎越看着他深陷的眼眶鼻子开始酸涩起来。

“不用,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这样挺好。”他不想让黎越知道,自己只要一闭眼就梦到黎睿死去的那一刻,自己满手满脸都是黎睿的血,猩红而刺目。

“我陪你睡。”黎越坚持己见,边说边脱上衣,然后抱着林笙,像哄小孩子一样,“睡吧,乖。”

第十四章

黎越这些天和林笙寸步不离,深怕他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林笙并不反抗,他仿佛是个逆来顺受的宠物,任由黎越为自己打点一切,衣食住行全由他一手包办,他有时见黎越忙碌而笨拙地照顾自己,笑出了声。

黎越见林笙这么多天来难得露齿一笑,心情大好,撤了保镖只留了阿蔡享受难得的两人世界。

林笙出院这天,医院门口停着一排车,黎越牵着林笙的手,阿蔡殷切地为两人开车门。

车驶入了黎家别墅,林笙诧异:“我们住这了?”

黎越点头:“这里安全。”

林笙目光有些呆滞,他开始沉默。

黎越见林笙再次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黎越苦恼,他试了无数办法均不得要领,然后开始窝火,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呢!以前的林笙去哪了。于是他沉不住气了,上前质问林笙:“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对你不够好?为什么总闷闷不乐的样子?给谁看呢!”

林笙正就着光线看书,他半躺在躺椅上,棉质居家服套在他身上清爽利落,脖颈上的伤此时已形成了一条粉红色疤痕蜿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慢慢抬头,眼中带着疑问:“我没有啊,你想多了阿越。”

黎越怔愣了一下,反而不好辩驳了。但转念一想,林笙受伤入院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事不解决就是个隐患:“你那天分明是不想活了。”他伸手抚上他的伤口。

林笙放下书,换了个表情,正色道:“连最亲密的人都可以欺骗你,那时我觉得人活着也就这样。”

黎越身体僵硬背脊挺直,问:“你什么意思?”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从找上秦泰开始就都算计好了的不是么?我不过是你争权夺势的一个筹码,何必对我那么尽心尽力。”

黎越张了张口,却被林笙抢了白:“黎越,我们这样没什么意思。”林笙哀伤的看着黎越,黎越明显瑟缩了一下,顿时没了平日的气焰,他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倒抽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现在活受罪是活该。但他还是不甘心,觉得事情一定还有回转的余地,于是摇头恳求:“别这样,以后我什么都对你坦白,别生气了好不好?”他将林笙抱住,就如抱着汪洋中唯一的浮木。

林笙笑了,推开黎越,那笑容中带着冷漠,黎越瑟缩了一下,没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有那么一句话黎越听了个真切:“我们还是分开吧。”

那么多天,他一直等着黎越能对自己坦白,哪怕只言片语也好。可惜他等来的是场彻底的背叛。

“我不同意!”黎越吼,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他颤声道,“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辈子的?我们还要去荷兰结婚啊。”

林笙心如刀割,却铁了心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了:“你也应承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现在呢?”说完站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提箱走出房间。

手提箱的小滑轮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发出细小艰涩的声响,一下一下地划着黎越的心口,他本想挽留,却想着这么做只会招他嫌。他痛心疾首,听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瘫坐在留有林笙余热的躺椅上捂着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决堤的泪水。窗外阿蔡的声音远远传来:“林生,您这是去哪呢?”

林笙独特的男中音在空气中回荡开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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