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追击——乔二姊
乔二姊  发于:2013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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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手一颤,他这是要与自己摊牌?

第二十六章

码头,夜深时行人寥寥无几,几盏路灯映亮路面,偶有几辆车沿着山道呼啸而过。黎越的车停在不远处,阿蔡跟在黎越身后,林笙见人来,脸色变了变,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黎越见林笙的神色,心中的疑惑更深一层。他走进一步,问:“怎么不回家?”

林笙瞟了眼他身后的阿蔡,说:“我们单独谈谈。”

两人走至僻静角落,黎越见林笙脸色越来越差,原本的疑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担忧:“你有心事?林笙,告诉我。”

林笙退后一步:“黎越,如果我背叛了你,你会原谅我么?”

黎越担心的事终究要发生。他谨小慎微唯恐林笙因自己的任何回答而变卦离开自己:“你不会的。我信你。”他说“信”的时候,心中的声音在嘲笑自己的虚伪造作。他暗自苦笑,为挽留他,自己都卑微到没有底线了。

林笙细读他的每一个神色变化。他心中了然,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军刀,说:“黎越,你要记住这辈子我只爱过你。”

林笙很少流露真情,这话在黎越听来仿若是离别的说辞。

“我知道。”

林笙突又露出哀切的神色,他上前将黎越拥入自己怀中。黎越心中酸涩,他难得有如此情深表露,却是在与自己离别时候。

“林笙,你这是要离开我么?”

林笙不语,他举起手中的瑞士军刀狠狠刺向黎越。电光火石间,枪声伴着金属的落地声在黎越背后响起,顺带着撩拨起黎越的心弦。他猛回头,却见阿蔡右手握枪,而目标正是怀中的林笙。

林笙手吃痛落了军刀,黑暗中,他慌乱地拾起地上的军刀再度往黎越身上扑去。黎越抽出怀中的沙漠之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林笙,我们必须要兵戈相向才罢休?”

林笙摇头,颤着声音答:“我也不想。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黎越,开枪吧。”

黎越看着林笙手臂的血缓缓滴落,再度想起那晚他割腕的情形,如此相像又如此刻骨铭心。他拿枪指着林笙,说出的话也变得干涩起来:“你就那么爱关海楼?”

林笙淡笑,海风吹在两人脸上,林笙觉得刺痛,痛到骨髓。他答:“是啊,爱。”爱你。心里却如实回答。

“爱到不惜生命为他除掉我?”

林笙举着刀想起一小时前关海楼的话:你不杀他,我的狙击手自然会杀他。他看了眼藏在不远处的杀手,这次他们在劫难逃。

“你的演技真好,我以为自己好到能让你念念不忘。”黎越哽咽,“我真以为你爱我。原来是我自欺欺人。”

“我们重新开始本来就是个错误。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黎越,忘了我吧。”

黎越红了眼眶,这话比让他剥皮抽骨还痛。不为他的移情别恋,而是从来都不爱。

“黎生,差佬来了。”阿蔡跑上前。警车鸣笛声愈来愈近,一片红蓝交错的光影中,黎越仿佛在梦中,他分明看到林笙的眼泪。他张口欲言,却见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红色的光点,他诧异地望着林笙,问:“这就是你说的凡事都得为自己留条后路?你杀不了我就派杀手?”

几辆警车停在不远处,警笛声仿若就在耳旁,林笙慌乱地摇头,却奋力将手中的刀刺向黎越。

不知是谁开了枪,空气顿时凝结,硝烟味伴着海风回荡在半空,林笙脚一软,跌入刺骨海水中。

“黎越,真想和你这样一辈子。”

“我爱你。”

“黎越,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林笙的诺言犹言在耳,那时他的甜蜜真切到黎越以为这是发自他的肺腑。他不顾阿蔡阻拦奔向岸边,此时林笙早被海水冲击地没了影。

“林笙!”他拔开嗓门朝海中叫。回应他的只有海浪冲击岸边的声音。

黎越深觉以前林笙的那些温言软语如今成了嘲笑自己的利刃,此刻正无情地刺向自己,终始自己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林笙!”他撕心裂肺的叫,唯独听不到林笙的声响。他被阿蔡拉离现场,警方几乎包围了整个码头,阿蔡弃车拉着黎越超小径才上了公路。

一路黎越脑子一片混乱。无数片段不停碾过他的脑神经。他感觉脸颊一片麻痒,伸手一摸才知满脸竟是泪。他停下脚步回首看码头,数量警车已悉数停下,依稀见几个人被警方反手拷着上了车,唯有林笙依旧生死未卜。

刑岚将林笙从海里捞出来并秘密送往私人医院,此时的林笙胸口中枪,白衫被血水晕成大片触目惊心的红。他脸色白如纸,气息微弱,仅剩一口气。

迷迷糊糊地,他拉着刑岚问:“黎越怎么样了?”

刑岚答:“他没事,你放心。幸好警方及时赶到,否则躺在这里的就是他。等你康复了我带你去去见他!”

林笙苦笑着摇头,断断续续道:“他不会再见我了。”

刑岚想说什么,却见医生护士将他推出抢救室,须臾,他听到里面一片嘈杂中有人喊:“病人心跳骤停。”

第二十七章

许多年之后,林笙每每午夜梦回都能清晰记得自己濒临生死时的感觉。那时的他还年轻,却甘愿用生命换取自己的爱。

柔和的光线照进来,他眯起眼睛,头隐隐作痛着,他翻身起床,床头柜上放了杯温水还冒着热气。

“Vincent。”他叫。

“老板,你醒了?”Vincent从客厅推门而入,为他垫高枕头。

林笙喝了口水,说:“我想我们需要换个住所了。”

话音刚落,客厅响起脚步声。紧接着黎越的声音响起:“很高兴你又这个想法。我为你物色了一个非常适合你的地方。”

林笙本能地退缩。黎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莽撞心中只有“林笙”的柔情青年了。

黎越的手下架起Vincent往外拖。这个高头大马的贴身保镖全身被禁锢地动弹不得,只能喊:“黎越,放开他!”

黎越当没听见,关上房门并冷冷看着床上的人。黎越边脱手套边环顾四周,他冷笑:“林笙,当年你差点把我给灭了口不就是为了钱么,现在看看,你住的连狗窝也不如。”

林笙看着他缓缓靠近自己,顿觉周身空气稀薄到自己即将窒息。他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低头不愿与他直视。他开口说:“我们进水不犯河水,你没必要再来。”

黎越伸手死死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他眯起双眼,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他道:“那么多年过去了,我竟不知道你还活着。而且还活的那么有声有色。”他将视线往下移,林笙的身量依旧如从前,“你以前说什么?你的梦想是当律师。现在看看你,都成了人尽可夫的酒吧老板。你赚的钱都不够我一天的开销。你那么爱钱,我包你。”

林笙甩脱他,起身拿睡袍将自己裹地严严实实。两人就这么远远地站着互相怒目而视。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黎越,你从来都不信我。无论叶维还是……还是关海楼。你情愿信他们!”

黎越咬着牙根靠近林笙,并反驳:“当年是你承认的!我怎么可能忘了那一天,你情愿投海。我都以为你真的死了。林笙,你真该去当演员。”

林笙闭眼,也许有些真相就该被湮没。没人提及就没有伤害。他真的怕了。他怕再与黎越纠缠不清,下一次,也许自己真的会命丧黄泉。

许久,两人都沉默了。仿佛两人都在回忆当年的生死抉择。

当年,林笙从抢救室被推出来,刑岚手中躺着一颗357马格鲁姆弹,正是出自黎越的沙漠之鹰。他摇头:“他还真狠地下心。”

林笙本可在第一时间悄悄出国。谁知黎越找不到他的尸体就派人盯上了刑岚。他深知,如果林笙还活着,要走,必定会有刑岚照应。林笙被困香港许多年。他以为会相安无事。

“我坚信你没死。林笙,我不会放弃你的。”黎越轻声道,“因为我不甘心。”

林笙讶然。他紧紧攥着睡袍,在这逼仄的空间中,黎越再次将自己推往痛苦的深渊。他再逃,对方依旧能捉住他不放手。“黎越,这不是爱情。”

“怎么才能算爱情?你出卖我打算与关海楼双宿双栖?”

“我跟你回去,天天同床异梦,彼此辛苦。”

“是你说要同我一辈子,我来时为了让你实践诺言的。”

林笙缓缓靠近窗口,他用余光打量着窗外,他见黎越分神,纵身一跃,从三楼跳了下去。

黎越大惊失色,忙上去却扑了个空。他伏在窗台看林笙矫健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鱼的记忆仅七秒。七秒过后又是另一个世界。

林笙希望自己活的像条鱼,没有痛苦没有烦恼。这个任性的想法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许多年。

他回到笙歌,热闹的小酒吧的一角,电视里正播着新闻:著名黑人歌手逝世,群星缅怀。他出神地听着她的遗作,浑然不知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黎越这辈子没受过多大的挫折。唯一的挫折就是林笙。那天回去之后他就对林笙的挖苦讽刺后悔了。他灌了口酒,拢了拢怀里的男孩。

林笙回头正见黎越与男孩浑然忘我的调笑,他拉下脸,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黎越以为林笙会吃味,再怎么,也该上前赏自己一巴掌才对。他推开男孩紧随其后。刚要开口,却撞见方袁与谢天一前一后踏进了酒吧。

谢天热络地与黎越打招呼:“黎生,难得见您有雅兴来这种小酒吧。”

黎越不耐,身后的男孩又粘了上来拉着他的手不放。黎越顿觉自己四面楚歌。

谢天见两人如胶似漆,暧昧地吹了声口哨,问:“这孩子恐怕未成年吧。”

男孩不怒反笑,摸了摸自己精致的鹅蛋脸,又从皮夹中抽出身份证说:“我已经成年了。”

黎越没兴趣跟这几人打太极,甩脱了男孩之后一路小跑追着林笙。

谢天双手插裤兜里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地进了酒吧,凑近方袁对他说:“听说这里的老板是个绝色。”

方袁深吸口气隐忍着满腔的怒火对他咬牙切齿:“你除了吃喝嫖赌还能聊点别的吗?”

谢天嘿嘿一笑,搂着方袁的腰安抚:“不聊那些,今晚咱就聊你下我上的问题?”

出了酒吧的林老板哪里也没去。他坐在车里发呆,广播里还在放着黑人歌手的歌,悠扬的音乐伴着她忧伤而动人的嗓音弥漫在车厢,他渐渐回忆起许多年前的夜晚,黎越深情款款地向自己求婚。

原来爱情也会变味。

有人在敲林笙的车窗。他抬头,是黎越。

黎越隔着车窗对林笙喊:“对不起。”

林笙坐在车里,隐隐约约看着他的口型,他苦笑。

其实黎越没变。他对林笙的情感始终如一,坚如磬石。也许是他们的回忆承载了太多的质疑与痛苦,每每他们想着过去,脑海中零星的那些碎片全是不堪与背叛。

“开门好不好?”黎越有些焦急。他继续敲着车窗。

终究林笙心软了。他为黎越开了门,黎越带着满身的烟酒气息坐进车厢,他见林笙皱眉,于是脱下风衣歉意地笑了笑。

“以前是我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吧。”

林笙弯起嘴角,问:“那钻石还在你手里?”

黎越诧异:“你怎么知道?”

“谁敢偷你黎越家的东西呢。你那么做无非是想利用秦泰将我找出来——你早就怀疑秦泰了,是不是?”

黎越靠在椅背上感叹:“果然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他顿了顿,又说,“我来,是为了实践以前对你的诺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去哪,我就和你一起。”

这话仿佛温暖的火种投入冰冷的水潭,瞬间燃气灿烂的烟花。林笙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能够打动自己。谁知沉寂了数年之后,依旧是黎越,那句平淡的在一起让他重又燃气对生活的倚望。

在这充斥着阴谋诡计与权力欲望的世上,有那么一个人,站在权利的巅峰,宁愿重重跌落,做个凡夫俗子与自己柴米油盐。

林笙的笑容直达眼底,他轻轻握起黎越的手,将他放在自己的胸口:“谢谢你,让我有了重获新生的机会。”

黎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很长时间之后,他才从刑岚的口中听到了真相。关于关海楼,关于叶维,无论怎样的谎言,都已过去。至少,他们现在依旧深爱如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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