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先拿刷子在布上刷一层米浆,放入已洒上花生油的蒸笼中,等上一刻,不,一刻都不到,再抽出来,
铺上切碎了的虾仁和猪肉,猪肉是万万要先用黄酒,姜和葱腌过的,再放入蒸笼中,等上片刻。等蒸
熟后,用两片刀片卷成长条,切断上碟,一盘新鲜热辣的肠粉就做好了。
等端在碟子上,再倒上用蒜葱快炒过的酱油和香油,香气拌着热气直冒,粉皮白雪晶莹,入口爽滑,
这才对得起客官的那几十文的铜钱。
主角:陈家生,凤来
配角:小二
第1章
作者有话要说:
嗯……跟粤菜有关的食物。
请千万架空来看。陈村粉那是清朝才有的东西。
但是广州府和南海县是明朝的划分。
至于肠粉……那是按照现代来写的
打包是粤语的带走,外带。
粤语的生和三发音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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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拿刷子在布上刷一层米浆,铺上竹架后放入已洒上花生油的蒸笼中,等上一刻,不,一刻都不到,
再抽出来,洒上切碎了的虾仁和猪肉,猪肉是万万要先用黄酒,姜和葱腌过的,再放入蒸笼中,等上
片刻。等蒸熟后,用两片刀片卷成长条,切断上碟,一盘新鲜热辣的肠粉就做好了。
等端在碟子上,再倒上用蒜葱快炒过的酱油和香油,香气拌着热气直冒,粉皮白雪晶莹,入口爽滑,
这才对得起客官的那几十文的铜钱。
“来啦——猪肉虾仁肠一碟!”小二吆喝着,把肠粉递给了靠门口坐着的素衣男子。
此时日光才出,街上行人寥寥,来这小店里的,都是早起端着空空如也的肚皮,讨早餐来的。
“客官还要点什么?这里的豆浆也是一绝,那可是早起现磨的——”
男子看了看肠粉上的油光,点了点头。在竹筷筒里拨了半天,才挑挑拣拣的选了一双,才想下筷夹起
那滑溜溜的肠粉,一错手,粉皮没夹起来,却戳破了内馅,热腾腾的猪肉和虾仁露了一截,香气扑鼻
。
“客官,你的豆浆。”小二匆匆放下豆浆,转身一甩抹布,迎向了刚进门的另一位男客,嗓子拖得极
长,尾音还转了转:“客官里面请——”
素衣男子犹豫了下,招呼过小二,低声问道:“你们这——还有什么别的没有?”
小二愣了愣:“别的——?”
“早餐之类的……”
“噢!我们这还有各类甜点,包子薄饼,油条粥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大厨做不出来的呐!
”
“我是说特色的——嗯,别的地方比较难吃到的?”
“那——”小二眼珠转了转,“试试我们这里的陈村粉如何?我们大厨可是陈家第八十代传人,做出
来的那个陈村——”
不等小二满嘴似真似假的夸大言词说完,男子一挥手,皱眉道:“又是粉?——也罢,给我来一碟。
”
“哎——”爽快的应了一声,小二对着厨房遥遥的喊了一嗓子,“正宗陈村粉一碟!”
陈村粉的做工与那肠粉相似,却又不同。磨成米浆的米须是放了半年的旧米,洗米要先用手搓上两刻
,再泡上半个时辰,就连那米磨,也得用那老旧的青石,不然磨出来的米浆,可就没有了米香浓郁,
厚度薄于一般粉,韧性却又适中的特点了。铺在布上薄薄一层,包肉隔水蒸熟后还得挤压成条。再浇
上香油,酱油,酸姜丝,烤香的白芝麻和葱末,一盘白里透着肉色的陈村粉就上碟了。
两碟粉乍看之下似无区别,细看似乎又有着大大的不同,男人犹豫了一下,几番下筷又似不舍,终于
还是喊了一声“打包”。
小二被这客人折腾的一头雾水,接过客人手中木盒,依次抽出木屉,把陈村粉和肠粉小心平放而入,
汁汁水水也一并倒入了,才仔细的把木盒还回。
看着客人急匆匆的走远了,小二这才一甩抹布靠门,姿势潇洒:“哎,遇上了个怪人。”
第2章
作者有话要说:
葱油扑蛋我自己做过,确实好吃。
是在美食网上搜的菜谱,先对那位不记得名字发明了这个菜谱的人致以深切的谢意(双手合十)。
这道不算是粤菜。
夏桑菊是凉茶,清热解毒的。不像王老吉什么地方都有,夏桑菊貌似只有广东一带才见到。
******
广州府南海县并不是什么大地方,前前后后也不过有着两条村的距离,县内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连
姓都基本相同,表里亲外,来去都是那么点关系,不像离此处不远的番禺,那可是个大县城,外出经
商的路过了,回来总是要大大的夸耀一番,仿佛走过那里的路了,身价就贵了几番似地。
但南海县虽小,吃的却是一绝。纵横不过几条街,偏偏就有一条巷被辟成了“食为天”,专门摆放各
式酒楼茶馆饭店和小摊,若是午后没事,从街头逛到了街尾,绝对能让人吃得颊齿留香,肚溜滚圆,
心满意足的归家一觉睡上天明。
这一条“食为天”,在街尾拐角处,挨着城门外荒草凄凄,有着一家不大的店面。店外摆了竹架子撑
了一块破布勉强挡出了一片空地,放了些桌椅,店内也只有一层,除了几张破败的桌椅,余下的就是
角落里铺着尘的柜台,和柜台旁歪歪扭扭堆起来的酒瓶了。
这么家店,连挂名字的招牌都没有,偏偏早晨午后和晚上,生意都好得不得了。
来这里的人,吃的都不是那正经饭菜,图的是这里大厨那一手弄出的小吃餐点。
早茶素来都有的粉面油条粥点不提,下午茶的小笼包虾饺马蹄糕排骨凤爪牛肚蛋包叉烧蛋挞烧卖,长
长一串名单列下去,往往能叫人口水都能流尽了。待等到夜宵时,还会有各式清淡粥点甜水凉茶奉上
,姜撞奶双皮奶豆腐花莲子红豆沙芝麻糊绿豆糖水甚至小鹌鹑蛋,若是吃得兴起上火了,正宗的一碗
广式夏桑菊,疏风散热,除湿润躁,附带上那清肝明目解毒降压的功效——客官,吃好了慢走!
久而久之,尽管没有名字,所有南海县人一旦提起了“食为天转角那家”,便都不约而同的嘴角生津
了。
这店店小,人更少。
总共两人,一打下手的小二,一站厨房的大厨。
小二那就是扔人堆里也扒拉不出来的普通面相,但胜在一张嘴甜,张口闭口抹了密似的,唤得人人面
带春色,笑意盈盈。但奇的是,他却不对任何人说自己名讳,不是没被人打听过,总是闭嘴一笑:“
小的天生贱命,就’小二‘这名头,诸位客官唤着,唤着。”
那厨师更是神秘,出入见人就是一笑,半句不言,有时候有财大气粗的,吃得开心,直嚷嚷着要打赏
做菜的,那厨师也是拒不见面,任由小二鞠躬赔礼,满嘴跑密,只说那厨师一介粗人,怕冲撞了贵人
。如果有强硬要往厨房冲的,那厨师就往灶台前一站,端着菜刀,只是咧嘴笑,油烟一大,自然熏得
来人灰溜溜的退了出来。久而久之,那厨师就被说成了痴傻的哑巴,只有做菜的天分。
店小人多,一来二去的,便有人嫌弃每每来这里等菜都要等半天,渐渐的都不来了。现在还留下的,
都是老顾客。难得出现了一张生面孔,小二还道能开拓一条新客源,没想到客人奇怪,点了又不吃,
皱眉嫌弃了半天居然还是打包走了。
莫不是回去喂狗的吧——心内暗想,小二趁着近午时客人稀少,钻到了厨房里:“三叔,材料够不够
,要不要我再置办些?”
厨师回头,咧嘴一笑:“我刚下地窖看了下,还凑合,就是弄陈村粉的米不够了,待会你再泡上点,
明天我好磨。”
厨师姓陈,名家生,自然不是个哑巴。但他从小就被卖到了酒楼做学徒,确实除了做菜一无所知,遇
到那嘴快的,甚至一句都说不出来,小二与他相识已久,知道他这个毛病,索性便替他担了所有招呼
客人的功夫。
二人相识,也很有点缘分。
家生人长得魁梧高大,本来在酒楼里也做得好好的,没想到他师傅年纪大了心眼也活了,居然一心想
凑合自家女儿与徒弟,但那女人生得好眉好貌,哪里看得起一蹲厨房不闻外事,长得甚至称得上难看
的老实人?转头就跑去给一个经常来酒楼的富家子弟做了妾侍,一顶花轿接到了侧门,连天地都拜不
得。老师傅气得连吐三口血,临死前把所有身家给了陈家生,只连连说对他不起,便撒手去了。那女
人见自家老头居然把财产留给了个外人,那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银子如鲠在喉,便天天跑到了酒楼
里来闹,那富家公子好歹也是有钱人家,酒楼老板得罪不起,只好辞了陈家生,求个清静。
陈家生风光大葬了师傅,连找了几分工作都被女人给搅了,一怒之下把剩下的银子扔到了女人脚下,
孑然一身的就打算往城外闯,边走边打工,居然就这么给他走到了南海县。
彼时小二的爹刚撒手人寰,小二顶着诺大的店面发愁,自己对做饭并不上心,一手功夫学得半生不熟
,如何能应付?虽然地契拽在了手里,自家房屋就在店面后头,可是坐吃山空,况且本来生意就差,
存银更是没有多少,一拍大腿,大笔一挥,一张招厨子的告示就贴上了城门。
可是食为天一条街那么多酒楼,就是有厨子又怎么会看的上这么家小破店?也只有陈家生这种走投无
路的才揭了榜。
小二本也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收了这个看上去可以叫他一声“叔”的落魄男人,没想到男人意外的好相
处,老实又能干,二人迅速的就熟了起来,“生叔”用本地话叫着拗口,叫着叫着就成了“三叔”,
倒惹得不知外情的人以为他们有亲戚关系了。
这家破败的小店在陈家生的操持下,生意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陈家生俐落的剁起了面粉,待会客人多了起来,恐怕就没有时间现拉了。双手使劲,糊团的面粉就拉
出了筋骨,手臂肌肉结实,常年锻炼下来,早不是小二那身软趴趴的身材可以比的。
小二帮着打起了下手,切切菜剁剁肉馅什么的,菜刀舞起来也算爽快。
“哎呀!忘记买小葱了!”陈家生低呼一声,面团又揉在一起。小二连忙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我
去买——”陈家生看了看店面,摇头阻止了小二:“别,还是我去吧,不然待会来人了我不会招待。
蒸笼里蒸着几点糕点,有人要吃的你先应付着。”
买菜什么的是一个厨子的必修课,就算再怎么不善言辞,陈家生还是会买菜的。只是往日都是清晨或
者傍晚关了店面了与小二一起出来,小二砍价,他挑菜,这还是头一回他独自一人上菜市场。想起南
海县人大多以为他是哑巴,待会还是不说话了,比划还省点事。
本来菜的用量都是算好的,但之前有好几个客人都点了那道“葱油扑蛋”。这道菜是陈家生那次拜托
小二到书店买出来的菜谱上学的,还是第一次试做,分量掌握得不足,葱便迅速的少了下去。这道菜
,需要先把葱白切小段,放锅里热油炸成酥脆,捞出葱白弃之,再放入沾了盐的散蛋,入清水,增猛
了火势,收了汤汁再撒入葱花,才算完成。因为油是用葱炸出,那蛋炒出来也是葱香满口,爽滑入胃
,陈家生光看菜谱就已经觉得口齿生津,没想到做出来后大受欢迎,才会失了准头,少了葱量。
陈家生前脚才跨出店面,上次那位素衣客人便又回来了,这次身后还带着一人。
第3章
生面口本来就少,看到居然是回头客,小二越发上心,就不由得细细打量起人来。
上好的袍袖和靴子,腰带上明晃晃的黄绣和绿玉,发髻只扎了条绿带,干净清爽,面相极美,一双丹
凤眼上挑含情,当真是顾盼生辉,面红唇白,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公子哥儿。
小二心下转了转,就知道定是那素衣人带了那吃食回去,让这公子哥儿吃上了瘾,这下是兴冲冲的过
来吃现成的了。
若是其它酒楼,遇上这非富即贵的大客户,肯定是打点起心思仔细招待的,偏那小二不同,心下反而
一沉,面上也少了笑容。
这也怨不得他,这些有钱的,总有打赏的毛病,偏偏各个受不起拒绝,每次都要大发雷霆,闹得整间
店不得安生,有些客人趁乱跑的,还得他们自己倒贴了菜钱。越是好看的,这毛病就越严重。偏偏三
叔嘴笨,对于打赏只会一昧拒绝。一开始不是没试过出来接赏,不过那陈家生看着这有钱人就想到师
傅女儿那段往事,心头不顺,不肯开口应承,一来二去反而把有钱人给得罪了,结果那天不止翻了桌
子,还几乎被打得半死。到后来,陈家生就怎么也不出来了,小二也实在不敢再让他出来了。
这些日子,南海县里但凡有点脾气的,都知道这家店的毛病,有钱人懒得来这不知好歹的店受气,陈
家生和小二二人也乐得不用应付这些脑满肥肠的,没想到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又来了。
不过这么说来,这公子定然是外地来的,不然怎么会过来这里找吃的。
或许过个几天就走了?
想到这层,嘴角才又挂上笑,小二一个鞠躬,嘴里甜道:“客官里面请!这位可是回头客阿,不知道
这次要点些什么?”
素衣人仔细的用衣袖擦了擦桌椅,那公子才坐下,摆了姿势,眼角一挑,声音温和道:“你且说说看
,现在这个点,有什么好吃的?”
看来这公子也知道这个点可不是进食小吃的时候。看来是个知道人间烟火的主。小二心下点头,笑得
越发的甜了:“灶台笼屉上还蒸着些糕点,公子可要试试?”
公子点头,嘴角含笑:“麻烦了。”
小二当了那么久的使唤,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一身贵气的人道了一声“麻烦了”,顿时骨头都轻了三两
,飘飘然的就往灶台去了。
掀开笼屉,果然里头用木笼蒸着一盒虾饺,一盒马蹄糕。底下似乎还蒸着更多,不过未熟的模样,小
二略掀了掀便盖了回去,可别坏了下午的生意。于是端了那虾饺和马蹄糕上了桌面。
那虾饺各个半月形,馅多肉薄,蜘蛛肚十二摺,撑得那层澄面皮透明嫩白,直把内里的虾馅看得一清
二楚。虾饺做时小二也有旁观,新鲜捞上来的河虾可是要去壳洗净后压成肉胶,入开水滚过三滚,刚
刚熟透就过冷水除腻,再入味粉白糖麻油胡椒佐料,才捏成半月形状蒸熟。当初小二的爹也有教过小
二,可惜这个不成材的每次出笼的虾饺都是破皮的,怎么也学不会,后来看那陈家生手指翻飞,不知
怎么的就捏出了个完美的虾饺来,出笼也是饱满玲珑,形状优雅,直让小二感叹,可见这厨艺一事,
也是要靠天分的。
另一笼马蹄糕色泽茶黄,透明坚韧,甜香入鼻,放入桌面时还颤颤的抖了三抖,显是弹性极佳的模样
。小二自豪的一掀嘴角,这马蹄糕,可是陈家生亲自选的马蹄,亲手切的碎粒,拌的面浆,再搅拌了
足足半个时辰的糖浆混合,扫油后蒸了一个时辰才出笼的极品。就连入糖浆的红糖和白糖也是挑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