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和豆芽也开始躁动起来,挤在一起往后退。胤礽使劲儿看了一会儿,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四周越聚越拢的光点,结结巴巴地说:“狼,狼……”
康熙皱眉,瞟了眼失态的胤礽,转头去看他指的方向,也是大吃一惊。先前查探的时候,这附近明明没有狼群的啊,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狼!他连忙让胤礽坐在马上不要动,尽力安抚着两匹马。
葛尔丹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此时反而镇定地嘲笑道:“这就是你找的决战之地?”
康熙哼了声,弯腰在豆芽耳边说了什么,直起身朝胤礽微微一笑。然后竟用一种十分挑衅的语气朝葛尔丹道:“不错,有草原狼王的观战,相信这一战应该会更精彩。”说罢,竟是翻身下马,抽出马鞍旁的长刀朝葛尔丹走去。
“下马吧。”他说。
葛尔丹赞许一笑,也翻了下来,抽出腰间弯刀,竟是要迎战!
第五十八章:猛虎苍鹰
胤礽不可思议地望着持刀对峙的两人,这可是被狼群盯上了,你们是怎样才能这么镇定啊!他一把抄起马鞍旁悬挂的弓,抽出三支羽箭,随时准备射穿扑上来的饿狼。
而康熙和葛尔丹却是愈加镇定。狂风突然飞旋,卷带起浑厚云层翻滚相撞,如滚滚车轮碾过夜空,要将一切光亮彻底压碎。
袍角被拉扯得濒临撕裂,手中宝刀颤动轰鸣。康熙顺着烈风猛然冲向葛尔丹,如飞虎展翼,雄霸之气威武更张。葛尔丹迅速侧身,面前划过惊闪刀光,刺进眼里锐利更甚,刹那间彷如苍鹰盯上猎物,紧紧抓住刀光不放。
翻身躲过横砍,康熙突然回手架住弯刀,两人僵持,竟是势均力敌!长刀如猛虎利齿,深深咬住弯刀,不让葛尔丹移动半分。弯刀如苍鹰钩爪,死死扣住长刀,康熙亦是无法攻进。四目相战,千阵万擂,分毫不退!
倏尔暴风肆旋,气势迸发,紫雷列缺,横空霹雳!胤礽猛的仰头,东边闪电竟是直直打上矮树,瞬间燃起汹涌天火,照透穹冥!
猛虎之势,扑山爆石而不可挡;苍鹰之迅,追风堕星而不可及。钢锋利刃,割肤裂血;尖牙铁爪,剔骨剜肉。猛虎蹬踏腾飞,罡气煞然,狠厉扑按而下,利齿扎进皮肉,锐鹰断翼!嘶声长啸,震天彻地,群狼慌退急散!
天火燎原,血染大泽,烈风凄惶!
葛尔丹捂住淌血断臂,咬牙站起,死死盯住康熙,既愤恨,亦无憾。
康熙紧握长刀,傲然斜指,威势丝毫不减。
而此刻,闪电劈下的大火从东方顺风而来,蔓延千里。胤礽看着壮烈火势,夹杂电闪雷鸣,似有千军万马踩踏奔涌。
狼群逃跑的身影渐渐消失,胤礽收回视线,却看见葛尔丹身后亮起无数火把,明晃晃将沼泽照的一清二楚。
葛尔丹回头一看,脸色骤变,立马吹个响哨,招来坐骑朝北方逃去。
胤礽连忙跳下马,一把扶住康熙,见他闭着眼捂住腰侧,指缝中流下暗血,急的直喊:“皇阿玛!你要不要紧?”
康熙睁眼瞧了会儿焦急的胤礽,竟是呵呵笑起来,“保成,你看见了吗?草原之鹰,被我打败了。”
“是,我看见了,皇阿玛,是你打败了草原上最强的人!皇阿玛,我都看到了……”胤礽撑着康熙沉重的身体,不让他倒下,“皇阿玛,你坚持住,阿尔济善马上就来了。”
康熙笑笑,只轻声地说:“保成,你说,朕是不是这个世上最强的人?”
“是,是,您是这个世上最强的人!”胤礽帮着康熙捂住腰间的伤口,尽量让血流的慢一些。
“那是不是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胤礽的手顿住,抬眼看见康熙直直望着自己,染上血的侧脸忽明忽暗,唯有眼瞳清晰明亮。唇上突然一片冰凉,胤礽无法将他推开,只静静地承受这份辗转厮磨。
阿尔济善领着军队赶到,只看见康熙昏倒在胤礽怀里,而胤礽则跪坐于地,一手抚着康熙的侧脸,垂头不语。
连忙将人搬到马车里,随行太医紧急救治,康熙终是在第二天中午清醒过来。
睁眼看见的正是应该看到的人,康熙一手支额,笑着观察胤礽趴在床边睡觉的模样。脸颊清瘦了些,眉眼细长,嘴巴倒还是粉嘟嘟的,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康熙看着看着,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含着嫩嫩的脸蛋儿舍不得放,一路顺势吻上嘴唇,撬开牙关,仔细地吻。胤礽在他咬到嘴巴的时候就被弄醒了,本想开口让他老实点儿,无奈这人反应太快,抢先一步占领城池。
顾忌着康熙的伤势,胤礽也没敢挣扎,恰好遂了康熙的愿,让他吻了个够本儿。
抹抹嘴巴,胤礽爬起来只道:“我去端粥,先垫垫肚子再喝药。”
康熙老老实实喝粥吃药,连腰上的绷带都安安静静地让胤礽换好。胤礽收起伤药和绷带,刚要离开,就被康熙从身后一把抱住。
“保成,我可是最强的男人,你亲口承认了的。”听康熙的语气,竟是在撒娇。
胤礽面无表情地答:“是,我也没有否认。”
“所以啊,你该接受我,对不?”康熙说着,竟是把手伸进胤礽下摆,胤礽一手拍开,怒道:“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康熙拉住欲走的胤礽,按在床沿,笑道:“明摆着的,干嘛不承认。”
胤礽斜了眼康熙,只说:“我承认了啊,你确实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有什么不对吗?”说罢拿着伤药和绷带走出帐外。
康熙呆愣地坐在床上,实在不知他到底怎样才肯松口,这人明明就是喜欢自己的,干嘛死鸭子嘴硬。
胤礽走出帐外,把东西交给李德全,牵了棉花糖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走着。远天游云,纯净清透,飞鹰盘旋,一点儿也没有硝烟战火的痕迹,和草原上每一个平常的日子一样,放马牧羊,悠闲度日。
棉花糖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吃草,不时抬头看看胤礽,见他心不在焉,丝毫没有理自己的打算,干脆跑到水边,一口草一口水换着来。
胤礽也不管棉花糖跑远,捡了个青草茂盛的地方躺下,双臂垫在脑后,眯眼望着天空。脑中思绪翻腾,却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似乎想起很久以前,和纳兰容若从草坡上滚下来,第一次起了逃跑的念头,现在想来当时真的很不实际。又想起后来和胤禛一块儿躺着看云,什么都不说,安静的像是和春草一齐沉睡。
闭上眼,这会儿,只剩一个人了。
天色突然变得有些暗,胤礽知道自己没有睡很久,睁开眼,竟然是阿尔济善。
“你干嘛?”胤礽见阿尔济善直勾勾盯着自己,奇怪地问。
阿尔济善撇了嘴,坐到他身边,扯了根草拿在手里甩着,道:“没看见棉花糖,我怕你又跑了,就出来找呗。”
“切,至于么。”胤礽哼了声又闭上眼睛。
阿尔济善望着胤礽翻过身,只把背对着自己,好笑地摇摇头,干脆也躺下来,望着宽广的天空说:“我和格尔芬能走到今天这地步,还要谢谢你。”
胤礽没说话,只听阿尔济善继续道:“有时候,该抓住的,还是要去抓,要不然,可能真就再没机会了。”
清风走得太快,将这句话送的太远。胤礽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不答话,阿尔济善也不知道。
第五十九章:天干地燥
五月中旬,费扬古于昭莫多击败葛尔丹残部,斩首三千余级,杀葛尔丹妻阿奴,生擒数百人,俘获子女、驼马、牛羊、器物甚多。康熙闻得捷报,一把抱住正在喝羊肉汤的胤礽亲了好几口,胤礽一个没拿稳,滚烫的肉汤洒了满身。
康熙手忙脚乱地扒掉胤礽的外袍,笑嘻嘻地给他赔礼道歉:“对不住啊,保成,阿玛太高兴了。”
胤礽听他毫无诚意的话,压根儿不想理。低头看见胸前被烫出的一大片红色,无语地望着康熙颠颠儿跑去拿药,心道他是心情好过头了吧。
康熙把人按坐在榻上,挖出一块淡绿色的药膏涂在胤礽胸前,缓缓抹匀,道:“再走半个月,就回京了。”
“嗯。”
康熙抬眼看着脸色淡然的胤礽,说:“保成,你能好好想想吗?”
“我在想。”胤礽起身披上李德全新拿来的里衣,系上衣带,低眉说:“只是还没想好,总觉得不对。”
“怎么呢?是哪里不对?”康熙递给胤礽一件深蓝外袍,很有耐心地问。
胤礽接过外袍放在手里,望着银线描出的四爪小龙呆了会儿,却是摇了摇头,转身出帐。康熙站在榻前抓紧手中的青绿药瓶,他明白胤礽在顾忌什么,知道他逃走的那一刻,心里突然就明白了。
其实郑克臧早就把问题提了出来,有心人却明白的太晚。可康熙毕竟是康熙,是一个重感情的帝王,他承担更多的,是这个天下。这份责任占据了太多位置,将简单的选择变得复杂。
胤礽作为太子,自然也明白康熙的顾忌,他能尽早放下,得益于一次侥幸的轮回。他抬头望见湛蓝深空,很想问一句,这次重生的机会,到底因何而来。
信步走着,感受草原的凉风绕过一个个帐篷,打着旋儿飞转,脚边的野草随风忽左忽右,胤礽就站着看它们摇来摇去。
一双黑色缎靴踩在三寸小草上,把一簇青绿压入褐黄泥土。胤礽抬头,迷茫地问:“你踩它们做什么?”
“啊?”胤褆莫名其妙地低头,挪开双脚,只看到几簇踩变形的青草,一折一拐地趴在地上。摸摸脑袋,胤褆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忽而醒悟,这对话怎么这么奇怪。
“二弟,你到底怎么了?”
胤礽瞟了眼地上的小草,提步慢慢走着。胤褆跟在他身边,瞧着胤礽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懒得问,他的事只有皇阿玛能解决,犯不着操心。只拿出一封信,递给胤礽说:“三弟的信,要看不?”
胤礽愣了会儿,笑道:“我不看你就不给我了?”
胤褆却是耸耸肩,“你不是心情不好嘛,三弟说话向来不靠谱。”
胤礽挑眉,顺手接过信,拆开来一看,只有两页纸,开头满满一页全是废话,把所有弟弟全部拉出来数落一遍,第二页才讲胤禛在京里和各大官员往来密切。
随意一笑,胤礽把信放进怀里,只道:“全是废话。”
胤褆点点头,“我想也是。”说罢突然他站住,望着胤礽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胤礽低头往自己身上看,“怎么了?”
“咳,没什么。”胤褆退开一步,只道要去喂马,连忙跑开了。
胤礽更加疑惑,迎风步出营地,放空思绪在草坡上散步。这是来到草原后养成的习惯,独自一人,没事就跑出来随便走,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见到一处柔软的草垛,便躺下望着简洁的天空,什么也不想。
想太多,会把自己困住。
何必呢。胤礽一直这样跟自己说。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该怎样就怎样吧,好好活着不是挺好吗。
微风听懂了胤礽的低喃,缓缓飞来,陪着他一起躺在低矮的草坡上。康熙握住胤礽摊开的手掌,嵌进自己的手指,享受这份共有的宁静。
胤礽轻轻呼吸着面前带了香味的暖风,觉得康熙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热,想甩开却是懒得动。他摇了摇手腕,呢喃道:“皇阿玛,你手好热,都是汗。”
康熙握紧了些,拿拇指在他手心里慢慢地揉。胤礽痒了,手往后缩,康熙却是抓住他手腕顺势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胤礽怔怔地望着康熙深沉的眼眸,他神色沉静,浓眉微皱,薄唇紧紧抿着,胤礽以为他下了什么决心,要跟自己承诺。康熙大帝会说出怎样的誓言呢?胤礽在心里猜测着。
康熙低下头,将唇触到胤礽嘴边,碰着他细腻的轮廓,低低喊着:“保成……”像是一句蛊惑人心的咒语,胤礽听见这声低沉呼唤,不禁颤动起来,鼻间的香气愈加浓郁。
似是迷蒙了双眼,胤礽看见康熙解开自己的蓝色衣袍,俯下头吻住双唇,绵绵密密,仔仔细细。身体愈重,竟是燥热起来。胤礽不由自主地攀上康熙的肩,靠近他冰凉的丝质锦袍,轻轻蹭着。
忽热忽凉,胤礽觉得自己泡在水里,沉沉浮浮看不清四周,只能攀住身前的人才不至于被水冲走。
康熙望着胤礽陷入混沌,轻叹一声,竟是放开他,起身欲走。
胤礽突然抱住康熙的腰,白色里衣襟口敞开,无意识地靠在康熙腰间摩挲着胸口。康熙一手拉开他衣襟,抚上莹白的肩头,俯在他耳边轻声诱哄:“保成,我是谁?”
胤礽迷蒙中听不太清,只觉得身上凉凉滑过的东西十分舒服,又往康熙身上靠紧了些。康熙吻上胤礽的唇,却按住他乱动的双腿,低声问:“我是谁,保成?”
“皇,皇阿玛……”胤礽难受地挣扎,伸手去碰自己身下竟被捉住,他哀声哭诉:“难受……”
康熙一手握住胤礽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缓缓抚摸他腰间,膝盖抵在他两腿间缓缓摩挲,“舒服吗?”
“嗯……”胤礽轻轻哼着,噙着泪水靠在康熙怀里。
康熙轻笑一声,又放开了手,撑起身只望着胤礽情动的样子。胤礽发泄不得,竟是突然哭了出来。“皇阿玛……皇阿玛……”他一声一声唤着,只希望谁能救他,这种折磨简直要人崩溃。
康熙听着胤礽无意识的轻唤,心情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柔软的仿佛化作春水,要把世间所有温柔全部给予身下的人。他一把抱住胤礽,解开所有束缚,让两人尽情享受欢愉。
这真是个天干地燥的季节啊。
夜幕降临,大大方方看着草坡上赤条条的两人,还刻意挂起无数星灯,仔细欣赏。
胤礽眯了眯眼,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摸到身下滑溜溜的皮肤,呆了会儿,猛然惊醒。他一把撑起身,却立马软倒在康熙身上,身后一阵抽痛。
咬牙怒瞪着悠悠转醒的康熙,胤礽举起手就想甩他一巴掌。
康熙镇定地望着胤礽举在半空的手,面不改色心不跳。只道:“你已经承认了,不要跟我说你不记得。这对我不公平。”
胤礽看着厚颜无耻的康熙,这巴掌却怎么也扇不下去。恨恨放下手,一把推开他,拉过衣服便走。康熙死死抓住胤礽的手腕,道:“我既然抓住了,就绝对不放手。缠也要缠你生生世世!”
胤礽甩不脱,披着外衣坐在康熙身边,望着他紧抓自己的手不说话。夜风寒凉,康熙穿上里衣,拿外袍把胤礽包好抱在怀里,安静地陪他。
胤礽靠着康熙的胸膛,歇了很久,他知道康熙的腿肯定已经麻了,但偏是不动,两条腿有自己的屁股重要吗?
突然看见康熙手中拿了一个信封,在眼前晃了下,胤礽突然想起这是胤祉的信。他伸手一抓,康熙反手收回去,胤礽竟是没抓到。
“那是我的信。”胤礽怒道。
“我知道。”康熙笑道,“让我猜猜,你要扶植老三?还是老四呢?”
胤礽皱眉,“皇阿玛什么意思。”
康熙没有生气,抱紧了胤礽的腰,给他捂好衣服,只道:“你让老四发誓的那晚,我就在外面。”
胤礽抓紧袍角,沉默着不说话。康熙握住他的手,扳开来和自己十指相扣,“你的选择没错。”他淡笑着说。
胤礽惊讶地望着康熙,却听他说:“但他还需要时间历练。”康熙望进胤礽眼里,笑道:“你愿意等我吗?嗯,就算不愿意,你还是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