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也算是都市的一个系列作品,虽然跟前作没有多少关系。
大概就是两个男人的纠葛关系,嗯。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雷怒,余多 ┃ 配角:一干人等 ┃ 其它:情敌
第一章
他吸掉一整盒的烟,在一个不眠之夜。
每根烟仅燃到一半,便已熄灭。
房内灯火通明,照片中的人无所遁形。
那是张双人合影,一男一女。
背景他不熟悉,也许是哪里的风景区,湖光山色,花艳草绿。
两人紧紧贴着,笑意盎然,甜蜜融于美景。
美景,良辰。他想。
女的三十开外,由于保养得当,看着像二十许人,再加上她容貌秀美,身材纤细,乍一看去,更像个
长发披肩的少女。
不但如此,他还知道,她的肤色白皙,肤质细腻,如脂如玉,初见此人,没人相信她已过而立。
他曾为此骄傲。
如今,他苦笑。
男的——他不想用更多的形容词,心不甘情不愿,他承认,外型上,他们很般配。
反观他,除了身高,五官乏善可陈。
他再次放下照片,默默得从沙发上起身。
现在是仲夏,近六点,东方已是大亮。
他走上阳台,沐浴在清新的空气中,鸟啼声让他如梦初醒。
没有那张照片,生活会更好吗?
他笑着,又点燃一根烟。
纸包不住火。
他的双眼与香烟同时亮起。
从阳台遥望去,华江的入海口,江涛滚滚,水天一色。
他返回屋内,戴上眼镜,扫起手机,像是随意,按下一个号码。
“喂,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却仿佛带有一种妖魅的魔力,不能形容为动听,却让人印象深刻。
“我要你去……”
他压低声音,因为很多事情只能低声说。
余多,今年二十七岁。
他是个孤儿,出生便被扔在孤儿院门口。
襁褓中,有纸条留下,歪歪斜斜得写着两个字:多余。
于是他就叫余多,因为多余。
知道他身世的人大多诧异,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他会被认为多余。
余多英挺俊朗,容貌还带点东西混血的特征,眼窝深陷,眼睛很大,细看之下便可发觉瞳仁颜色不是
常见的黑棕,有些泛黄。他的鼻子很高,大小适中,嘴唇偏薄,所幸线条柔和,仅在他用力抿起时,
才像一个锋利的刀片。他的五官偏向清秀,脸型也是无棱无角的鹅蛋型。而他象牙般的肤色,甚至较
一般的女人还来得白净。
当之无愧的美男子。
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
他的笑,腼腆羞涩,像是他无声的语言,可以自然吸引人们的注意。
只是今晚,余多有些笑不起来。
晚上加班到八点半,他走出公司,正往地铁站走去,哪料离开公司不过十米远,突被一股强力猛推在
地。
他趔趄扑倒,尚不及反应,腋下一左一右伸进来两只手臂,将他硬生生拖进停靠在侧的黑色轿车。
他惊魂未定,环顾左右,连声发问,车中三人——司机以及紧挨他左右的男子均不作一词。
然后他被带到一幢三层别墅内,见到了一位被称作“雷先生”的男人。
雷先生盯着他看,目光如炬。
余多咬牙,不甘示弱,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绑架我干什么?”
他并不认识这个雷先生,打量再打量,也只觉陌生。
只是这个男人很高,目测一米八到八五之间,胖瘦适中,模样也适中,短发三七分,利用发胶将刘海
上梳定型,颇显精干强悍。
而这人的眼睛让余多不安。
专注凝视,凶狠灌注于眼球之中,令余多想起电视里看过的老虎眼睛。
雷先生挥一挥手,厅内便剩下他与余多。
他开口了,声音之独特是余多生平初遇:“余先生,请你看看这个。”
余多接过,那是张照片。
触目之下,余多不禁苦笑:“都已经分手了……等下,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雷先生不动声色:“照片中的女人,你可认识?”
余多点头:“自然认识的。她是阿芸,周芸,是我的前任女友。”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往的?”
余多心里嘀咕,还是如实回答:“很早,大概九年前吧。”
“九年前?”雷先生浓眉锁起,一声冷笑,“直到现在?”
“不是!交往有两年吧,中途分过手,大概是六年前,她回来找我,我们又在一起一段时间。”余多
直视雷先生,目光坦荡,“请问,你是不是周芸的先生?如果是的话,这样子刺探你妻子的过去,未
免显得气量狭小了吧?”
“她的年龄比你大,不少。”雷先生有意一顿。
余多涨红了脸,他听出弦外之音,不禁辩解:“你别羞辱人,我不是小白脸!阿芸她……她也不是那
种女人!”
雷先生神色不变,语调如常,左手夹回照片,右手握拳,重击向余多的腹部:“余先生,初次见面。
我叫雷怒,是周芸的丈夫。”
余多躬身呈虾,一阵干呕,憋不出话来,他直觉两道冰冷的视线冻结在他的后脑勺上。
“七年前,周芸已经是我太太了。就我所知,你给我太太当了快两年的情夫。”
“什……”余多大惊失色,勉强挺身。
又一记重拳撞在余多的太阳穴上,他顿感天旋地转,跪倒在地。
“余先生,你说你与我太太早已分手,可是前几天,你们不是才见过面吗?你要否认么?”
声音越飘越远。
余多终于昏了过去。
第二章
周芸是个漂亮女人,她自己知道。
漂亮是老天赐予的神兵利器,运用得当,开山劈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小焉者改变个人命运,大
焉者倾城倾国。
她野心不大,但求香车宝马,珠光环绕。
嫁雷怒,秉持得此一人,终生有靠的理念。
雷怒外冷而内热,不苟言笑却细心体贴,再加上财大气粗,完全有能力满足她这位太太的任何需要。
有夫如此,女复何求?
唯有憾事一桩,雷怒功成名就,站于云端上,神龙见首不见尾。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夜轮换。
周芸独守空闺至少三百个日日夜夜。
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嫁给雷怒,周芸可笑得体体验到了闺怨。
原来人生,原来青春,既要锦衣玉食,也要朝夕相守。
找上余多,周芸也自认贪心。
贪心不足蛇吞象。
老祖宗早已留下教诲。
可惜,后世子孙听劝的,着实不多。
周芸行事极其小心,为避开家人耳目,她绝不单独外出,总有女伴上门邀约——大家同为贵妇,无所
事事一族,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她从未想过会出纰漏。雷怒罕在家中,不会无端起疑。
与余多分手,也是出于无奈。
她有孕在身后,余多天真一派,向她隆重求婚。
这把周芸惊得魂飞魄散。
她认定腹中的孩子是雷怒的骨肉,按照时间推算,那时他刚好在家。
为摆脱余多,她绝情狠心,人间蒸发,让余多上天入地找寻无门。
之后,周芸安心养胎,足月分娩,夫妻喜得千金。
尤其是雷怒,女儿与他,恰同月同日出生,于是更爱如掌珠,几近痴狂。
他自号是雷家第一个会换尿布的男人。
有夫有女万事足,周芸从此收心,不再寻求刺激偷欢。
近四年过去,本以为一切早已风平浪静。
谁料平地一声雷。
说来,肇事者仍是周芸。
见雷怒恋女如痴,女儿半岁之后,周芸萌发再生子女的念头。
雷怒欣然同意。
然而,怀孕初期,周芸便无缘无故流产。
再次怀胎,无论夫妻二人怎么小心翼翼,胎儿也仅仅存活不到两个月。
周芸再次流产。
上医院检查,结果却是晴天霹雳。
医生诊断,雷怒染色体平衡易位,这是造成习惯性流产的原因。
雷怒生育正常孩子的可能性,只有十八分之一。
两人的女儿,竟会是这奇迹般的十八分之一吗?
周芸忐忑不安时,雷怒已先她一步,将亲子鉴定报告扔在她面前:
雷怒不是雷幸幸生物学父亲的概率为99.999%。
那是周芸首次见识雷怒的雷霆震怒。
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周芸知道没有侥幸,供出实情。
余多。
******
余多浑然不知他这世上有个名叫“雷幸幸”的亲生女儿。
当他从昏迷中醒来,发现他仍躺在地上。
雷怒居高临下,冷冷得注视着他。
余多无言爬起,昂头面对愤怒的雷怒:“是,我和周芸几日前见过。老朋友相聚而已,并没有任何龌
龊。”
他一顿:“另外,雷先生你所谓的‘情夫’一事,我毫不知情,周芸从未告诉过我她有家庭,我还曾
打算娶她为妻。”
雷怒目光炯炯,余多毫不退让。
两人对峙半晌,雷怒抽动嘴角:“我能信你吗?你生就一副小白脸,莫不是专做此行?”
余多闻言,勃然大怒,双拳握紧。然体谅到雷怒境况,强自忍耐,声音却因此略为动摇:“雷先生,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请不要把矛头对准我,我没有义务承受这种无理的暴力与羞辱。我与
你太太的事情,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要你道歉。”
“道歉?”雷怒从鼻孔喷出一个“哼”。
余多不知死活,兀自坚持:“是的,你太太欺骗了你,也欺骗了我,你该找的人是她。”
雷怒冷笑,拽起余多,又是一拳。
他虽盛怒,仍不失冷静,重拳击中余多下颏,不再挥向穴位要害。
余多剧痛,唇舌俱伤,嘴角泛出血泡。
雷怒这拳,让他发狂。
他厉喝一声,奋不顾身朝雷怒扑去。
然未近雷怒身,雷怒已然一腿飞出,将他凌空踢飞。
余多整个人摔倒在地,头昏眼花。
他仍不服输,挣扎再起。连挨雷怒几下重击,他只觉腿脚无力,双膝颤抖。他咬牙切齿,步履蹒跚,
摇晃至雷怒跟前,清秀的脸已然鼻青脸肿,双眼怒瞪雷怒。
雷怒面无表情,却也不再出手。
余多抬手,朝雷怒面上也是一拳,将雷怒的眼镜打落在地。
“你没有资格这么羞辱我!”余多大叫,声嘶力竭,“我什么都不知道!”
雷怒盯着余多。
余多眼中已是水汽氤氲,他低头,闪开雷怒的视线。
雷怒大笑,字字句句,咬牙切齿:“余先生,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有个女儿叫雷幸幸,你不
知道我白白给你养了快四年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周芸见你之后不久,她和雷幸幸就一起失踪了!”
他手一伸,握住余多的下颏,逼他抬头。
余多惊愕万分,眼前的雷怒面目狰狞,怒火如钢针,尽数扎进他的脸上,入肉极深。
第三章
余多与周芸,相识在十年前。
十七岁的余多。
中性的容貌,唯有凸出的喉结,是典型的雄性特征。
漂亮的青年。
那时,周芸是店长,余多是兼职店员。
两人在一家连锁便利店里。情窦初开。
这段恋情自然而然。年龄尽管相差了近六岁,两人一起,还是标准的俊男美女,现今流行的姐弟恋。
余多无亲无故,他珍惜来自周芸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一直很爱周芸,她给了他人生中一些重要而他又从不曾体验过的东西。
温暖,拥抱。
直到周芸从便利店辞职,给他留下一封分手信。
很长一段时间,余多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令周芸头也不回得离开。
这个经历与身世重叠,让他自伤许久。
终于重新振作之后,余多也离开了便利店。
他没想到数年过去,周芸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那时,周芸已然今非昔比。
从着装打扮,到言谈举止。
余多还是天真,他相信了周芸编造的全部故事。
因为周芸给他的拥抱,温暖一如往昔。
余多曾经自信周芸会是他的妻子。
只是,家对他而言,似近实远。
周芸又一次离开他,这回是不告而别。
余多才惊觉,他对周芸的了解,何其之少。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余多倍觉折磨,他在两种念头间苦苦挣扎:周芸自动消失,便是抛弃;周芸被动蒸发,就有事故。
无可奈何中,他反复思量,明白是周芸再次无情离去。
从此之后,余多不愿再轻信温暖。
主动接近他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男有女。
余多却已认定,别人见他,不过一个外表好看的人偶,新鲜尝遍,就可弃如敝屣。于是哪怕孤独也是
种痛苦,至少不会撕心裂肺。
不想近四年之后,风波再起。
雷怒来了。
他扣着余多的下颏,将那已然变形的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
滑稽的脸,滑稽的表情。
雷怒却心动,心底一软,手劲松开。
余多的眼睛,大而深陷,微微泛黄,与雷幸幸的如出一辙。
真的是这个男人,雷怒心想,他们才是父女。
感情做出了偏向性的选择,他相信余多是真不知情。
这个男人的眼睛犹如幸幸的,清澈如溪。
雷怒暗叹:他到底不愿女儿的生父空有一张俊脸。
当初看上周芸,是慑于她的美艳,是吗?
雷怒弯腰拾起眼镜,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抖出两根烟,递一根给余多。
余多如坠云雾,搞不明白雷怒此举何意,出于礼貌,伸手接过。
他从不抽烟,但见雷怒点火凑近,硬着头皮塞进嘴中,猛吸一口。
冷不丁辛辣的浓烟滚入气管,余多好一阵干咳,差点呛出泪来。
尴尬抬头,余多瞅见雷怒自在得衔着烟,依然看他。
还是一双虎眼,多了一份深邃,少了一份凶狠。
“你不会抽烟?”声音平和,妖魅仍在。
这声音简直像能刺穿大脑,余多想。
“不会。也不能增加额外开销。”
余多瞟一眼烟盒,紫色的,大概是舶来品,标签全是字母。
“我戒烟好几年,最近重新又抽上了。”
余多不知该如何答腔,他还反应不过来。
暴力电视突然转换了频道,变成谈话节目?
“坐吧。”雷怒指了指沙发。
余多坐下,如坐针毡。
“雷……雷先生,您刚才说……我……有个女儿……那个……”
雷怒打断余多的吞吞吐吐:“余先生,能不能请你讲讲你和我太太的事情。”
面对陌生人再揭疮疤,余多颇为迟疑。然,虽觉难以启齿,他仍认为雷怒有资格盘查往事,便没有隐
瞒,一五一十。
雷怒不动声色,其间做出的唯一动作便是在烟灰缸中压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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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怒初见周芸,是一场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英雄救美戏码。
一晚雷怒应酬完毕,开车回家,见夜深人静,就违反交通规则,抄上近路。
然后就在途中,看见三个年轻人围着地上的一团黑影,不知做何勾当。
雷怒清楚这条街上夜犯罪率高企,但坐视不理向来不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