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 下——笑过红尘
笑过红尘  发于:2013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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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哪在问自己,分明就是“告知”。似乎,事情自然而然地朝这个方向发展,有些不可思议,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顺理成章地骗人入局。

“你骗我,我才不会信。”

康熙一愣,敛了笑容,只淡淡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现在只把你当做我爱的人,再不会是继承人。”

胤礽猛的咬牙,心里响起一个悲愤欲绝的声音,说着那句过分熟悉的话:你太让朕失望了,根本不配做这个太子……

“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也不适合了。”

胤礽望着康熙瞪大了眼,他听得清清楚楚,康熙给的理由,竟然不是……

“皇阿玛,我不愿意,就可以不做吗?”胤礽不敢相信地问。

康熙点头,“如果你强迫自己坐这个位子,不一定会做得好。我怎敢把江山社稷交给你,还不如我带你过逍遥日子。”

胤礽的泪珠子突然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康熙一看慌了神,连忙哄道:“我不是说你没有能力,只是说你不合适……别,别哭啊。”

胤礽眼泪不停,就哀怨地瞪着康熙,直把康熙看的心疼肝疼,马屁拍了一箩筐,才把人哄好,带回了营帐。

第二日启程回京,一路上康熙端茶倒水,简直把胤礽当姥爷伺候,才得了“暂且原谅”的口谕,终于可以抱着胤礽美美睡觉,当然,也只是睡觉而已。

第六十章:昭陵三叩

康熙打败葛尔丹是胤礽亲眼所见,那是强者与强者的近身对决,但听到葛尔丹服毒自杀的消息,胤礽就有些惊讶了。对此,康熙只在浮碧亭架水之上遥遥向西,酹酒祭奠。他说,葛尔丹乃真勇,宁死不屈也。

胤礽只是拍拍棉花糖的脑袋,带着它在郊外跑了一下午。晚上回乾清宫,见御书房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似是热闹得很,想不出来最近有什么大事,便问站在外面的李德全。

李德全手搭拂尘,垂眸笑而不语。

胤礽负手在他面前走了一圈,“李公公,孤是太子,应当为皇阿玛分忧。”

李德全眼皮子都没掀一个,盯着地面就是不说话。

“李德全!”胤礽沉声吼了一句,“回话!”

李德全叹口气,瞧了眼愤怒的胤礽,凑上去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一阵,搞得胤礽更是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一把推开房门。里面的几个大臣一见太子,立马噤声,垂首站到一边,还时不时拿眼角瞄胤礽。

康熙早被他们吵得烦了,正好趁机将人都赶出去。李德全把门一关,胤礽忽而冷笑了声,撩着衣摆走到书桌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幅画轴,展开来笑嘻嘻看着。

“玉肤凝脂,远山黛眉,贤淑温雅,嗯,不错。”又拿起另一幅,“色若春花,体态窈窕,知书达理,挺好的啊。”

康熙讪讪笑着,给胤礽泡了杯明前龙井,双手端到他面前,收起画卷,只说:“你别听李德全瞎说,我怎么会再给你立妃。”

“立啊,干嘛不立?儿臣早就成年,现今一个妃子都没有,说出去惹人笑话。”

看了眼不对味儿的胤礽,康熙把人搂在怀里,拍着背安抚,“谁敢笑你,阿玛说不立,谁也别想攀这个亲。倒是你,也别没事就往外跑,招惹些人回来,存心膈应我。”

胤礽把童戏猫钮盖碗往桌上一搁,“我招惹谁了?”

康熙哼了声,只道:“纳兰容若,陈近南,郑克臧,哪个不是你惹来的。”

胤礽指着自己鼻子不可置信地说:“敢情是我的错了?纳兰容若不是你身边儿的?陈近南找的冤家是你好吧。郑克臧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了?”

康熙一听胤礽撇清关系也来气,一把揪着他腰上的肉恨声道:“你敢说你没招惹纳兰容若!”

“我们清清白白!”胤礽挺身反驳回去,康熙低头吻住,吻的人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得了空,胤礽只得委屈道:“唯一一个纳兰,还不是被你赶走了,什么气量!”

康熙搂紧胤礽的腰,收了笑说道:“不是我做的。”

胤礽沉默着,坐在康熙怀里,半晌低声说:“我知道。当时你还禁我的足来着,又不是你放我出去。”

康熙下巴搁在胤礽肩头,轻声说:“你别怪老祖宗,她也是为你好。”

点点头,胤礽苦笑,“我都明白。这么久了,挺想她老人家的。”

“我们明天去看看她?”

“嗯。”

康熙握住胤礽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望着他笑道:“也把我们的事告诉老祖宗。”

胤礽靠在康熙怀里,闭着眼小声应了。

第二日,康熙真的带胤礽去昭陵,就两个人,连李德全也没让跟着。康熙穿了一身暗红吉服,还逼着胤礽也穿了件颜色相近的吉服,死拉活拽把人按跪在孝庄灵位前,搂住他的腰靠在身边,不让胤礽乱动。

“老祖宗,孙儿来看您了。”康熙仰望孝庄的灵位,沉声说着,“还要告诉您一件喜事。”

胤礽低着头跪在康熙身边,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青砖。

“孙儿爱上了一个人,要和他一起过下半辈子。”康熙侧头望向胤礽,轻声道:“保成,我们给老祖宗磕头。”

胤礽抬起脸,已是泪流满面,“老祖宗会答应吗?不会怪我?”

“要怪也是怪我,保成什么都不用管。”康熙放开胤礽,正身跪好,庄严道:“老祖宗在上,我爱新觉罗玄烨,携今生所爱胤礽,祭拜叩首。”

两人三叩头礼,康熙才牵着胤礽走出享殿。古木参天,浓荫铺道,胤礽低头看着脚下踩过的一颗一颗光斑,像是踩在跳动的珍珠上,莫名觉得稀奇。五色琉璃蟠龙半搭着眼眸盘卧缭墙,一幅不理世事的模样。

“皇阿玛,让纳兰师傅回来吧。”胤礽突然道。

“那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康熙紧了紧胤礽的手,轻声说着,似乎不想打扰陵墓里沉睡的先人。

胤礽瞧了眼康熙,却是支吾一会儿,道:“皇阿玛,你怎么就想通了?”

“决定爱你吗?”康熙倒是很直接。

“嗯……”

康熙想了想,回忆着说:“我也不知道啊。那次亲眼看见你和纳兰亲热,心里突然就不对劲儿了,疼的跟针扎似的。后来是你立妃,才彻底想清楚。”

胤礽把记忆慢慢往前倒,“是毓庆宫堆雪人那次?”

“嗯。我想着把鸟儿带过去热闹些,谁知道就撞上了。”康熙斜了眼胤礽,有些吃味儿道:“大庭广众,也不避忌一下。”

孰料胤礽脑袋一仰,哼道:“这有什么好避忌的?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大清国最尊贵的太子爷爱上一个人,今生今世就认准他一个了。让全天下人羡慕死,嫉妒死。”

康熙一脸鄙视,抱胸站定,把胤礽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说:“我怎么就立了你这么个坏心眼儿的太子。”

胤礽细眉飞扬,“怎么,后悔了?你废了我呀,废了我呀!”

“好,你站着别动,朕这就来废了你!”康熙说着张开双臂往前一扑,胤礽连忙侧身躲开,康熙扑了个空,继续跑着喊着要抓人。

胤礽撒丫子开跑,康熙就在后面追。红墙金瓦,青砖白石,华表石兽,将人包裹其中,像是西洋画一般精致。

康熙一把抱住胤礽,将人箍在怀里深深吻住。

喘着气,胤礽好笑道:“这里又没人,你做给谁看。”

康熙搂着胤礽只道:“做给天上的人看,也让他们羡慕死,嫉妒死。”

“呵,谁这么有眼无珠,立了你这个皇帝。”

康熙揪住胤礽翘起的鼻尖,摇了摇道:“你敢说老祖宗有眼无珠,小心她老人家大半夜来找你!”

胤礽拍开康熙的爪子,“我可没指名道姓,找也是找你!”

“你个小兔崽子!”康熙没忍住,抱着胤礽又亲了几口,才舍得放手。

两人在昭陵歇了一夜,方才打道回宫。一进城门就被一个惊天大案给震在大门口:大学士明珠妻被家奴用刀刺中腹部身亡!

胤礽眼睛一亮,拉起康熙呼啦啦跟着人群往纳兰府凑热闹。

康熙无语地望着一幅八婆模样的胤礽,揪着他耳朵往外扯,“纳兰明珠死了正妻,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胤礽站在街心,咧着嘴道:“我哪有高兴,这不是在表达关切么。”

康熙哼了声,放开手,只道:“这种事,铁板钉钉,那家奴肯定会被斩首,有什么好看的。走,回去办正事。”

胤礽撇撇嘴,跟在康熙身后,“都是您的子民,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

康熙听见这句讽刺,也没反驳,只拉着胤礽往宫里赶。李德全一见康熙回来,忙去喊四阿哥,胤礽奇怪地望着李德全殷勤的背影,心道不带这么见风使舵的啊。

胤礽被李德全搞的心情不爽,把茶碗往康熙面前一搁,清茶洒了一桌,康熙瞧着闹别扭的胤礽,好笑道:“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儿,这不是情况紧急嘛。”

胤礽一屁股靠在桌沿不说话,康熙拉过胤礽坐在腿上,亲了他鼓鼓的脸颊一口,轻声说:“过几天往山西走一趟,去不去?”

“干嘛?”胤礽斜睨着康熙,“就我们两个?”

“嗯,还有老四。”

胤礽点点头,撅着嘴沉思。康熙见他红嘟嘟的嘴巴,可爱的紧,又扒上去咬几口,正吻的起劲儿,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胤礽连忙站起来,在一旁整理衣摆。

胤禛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那一幕,深深扎在心里。整理好心情,单膝跪地,平静地道:“皇阿玛吉祥。”

康熙望着红了脸的胤礽,无声一笑,“起来吧。说说山西的事。”

胤禛便站着把山西巡抚贪污库银激起民变的事一一道来,几人又商谈良久,入夜才散。

胤礽自然又被留下讨教学问,胤禛告退后,在门口站了会儿,望着璀璨星空,竟是莫名怅惘。他不知道这种心情所为何来,只是想叹息,比看到一大堆弹劾贪污腐败的奏折还想长长叹息。

第六十一章:青楼插曲

“皇阿玛,咱这微服私访的条件,是不是太好了?”胤礽靠在铺了三层软垫的马车里,望着一身暴发户打扮的康熙,十分无语。

康熙转了转右手大拇指带着的镶金玛瑙指环,一把搂过胤礽,挑起他的小下巴,邪笑道:“是老爷,再不许叫错了。”

胤礽挑唇眯眼,一丝精光从漆黑眼缝泄露出来,“知道了,老爷,行了大半日,可该到了?”

“唔,快了。”康熙搂住胤礽的小细腰,很享受地在他腰上摸来摸去,胤礽也没反抗,让他摸了个够。

马车内春光旖旎,马车外阿尔济善和格尔芬驾着车是大汗淋漓,马车旁骑着麦芽糖一身天青常服的胤禛却是依旧面无表情,不管听见马车里两人怎么打情骂俏,皆是冷眼旁观,但心里是何种滋味儿也就他自个儿知道了。

太阳爬到天空正中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太原,下车寻到最富盛名的天佑客栈,阿尔济善和格尔芬凶神恶煞朝门口一拦,康熙掏出一锭金元宝往柜台上一扔,定下三间上房。

这架势,想不惹人注意都不难。小跑堂屁颠儿屁颠儿牵走马车,掌柜的“笑靥如花”,亲自把人迎上楼。没一会儿,太原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士乡绅都知道来了个腰缠万贯的老爷,弹指间各家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乱响。

天佑客栈的上房布置得颇有些富丽堂皇,青花太湖双耳瓶靠在墙角,斜插几枝嫩绿杨柳长绦,夏意满眼。窗前珍珠帘,床边锦绣屏,清风过门,伶仃作响,舒爽且安适。胤礽满意地点点头,在屋里转了一圈儿,瞧着低头整理包袱的康熙道:“我出去拿点儿吃的,想要什么?”

“看你吧。”康熙头也不抬,把一打银票塞到怀里,玛瑙扳指换成翡翠玉环戴上,又拿出一套极为奢华的湖丝织锦常服,放在床边。

“哦。”胤礽翻个白眼儿,心道这是摆阔来着。

拐下楼,恰好见胤禛一人坐在大堂角落里,侧头望着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攘,喧闹拥挤,窗里的气氛反而是异常的平静。

胤礽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径自倒了杯茶,说:“有什么不对吗?”

将视线移回桌面,胤禛转而望着眼前白瓷茶碗里的清水,没有一丝波动,风吹起也是无力。

“没什么。”

胤礽抬眼看着冷淡的胤禛,这些年来,他的表情愈发少了,好像做出一个表情会很累似的。

“没有什么打算吗?”胤礽问,“老三都已经娶了两个侧福晋,你还没动静?”

胤禛还是淡淡的样子,看了会儿杯中漾开的清澈涟漪,竟是茫然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胤礽奇怪,望了望四周,倾身小声说:“你房里有人了吧?德妃娘娘没跟你提过?”

胤禛看着胤礽的脸沉默一会儿,却说:“二哥也没再娶。”

胤礽一愣,苦笑着说:“这不一样。”

“是皇阿玛不让?”

“呃……”胤礽看着胤禛无比认真的表情,想了想只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叹口气,叫来小二准备几盘儿糕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

胤禛依旧沉默地坐在桌旁,侧头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低头走过街边无数小摊,匆忙身影仿若湍急河流里的游鱼,除了顺流而下,再无方向。偶尔碰上突出的尖锐岩石,跌撞两下,继续随流水飘远。

在这条名为“感情”的河里,胤禛和他们一样,茫然,迷惘。手中似乎抓了什么,收紧来,却是虚妄。

他开始在人群里刻意寻找,脑中有一个模糊的模子,如果能找到相符的,就好了。可惜,眼前晃过的万千身影,都像是某一个未知焦点的背景。恍惚间,又想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满目洁白,有一个人,站在远处,天地间就那么一抹不同于洁白的颜色,清晰的充斥了所有关于冬日的回忆。

胤禛回头望见胤礽拿了糕点盘子上楼,三两步跨上楼梯,拐过雅间便不见了。

康熙刚换了身衣服,转过屏风扇子一打,宝石镶翠银丝带,红玉麒麟西瓜帽,云崖松竹锦墨袍,两只手一共带了四个名贵指环,直把胤礽两只大眼睛差点儿闪瞎。

搁了盘子在桌上,胤礽靠着桌沿鄙视道:“老爷是要去找姑娘?不如小的替您喊几个头牌伺候着。”

“怎么可能。”康熙倾身在胤礽脸上亲了口,拿出一张红皮儿请帖,晃了晃道:“山西巡抚亲自相邀,烟花楼一聚。”说着坐在桌边捏起一块黄金枣酥喂进嘴里。

胤礽给他倒了杯茶水,手指往白瓷杯沿一抹,顺势放在康熙右手边。“烟花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还不是左拥右抱。”

“抱也是抱你。”康熙吃着枣酥嘴里就有点儿奇怪的味道,舔了舔嘴唇,皱眉望着手中的糕点。

“我才不去。”胤礽哼了声,往床上一倒,“你最好在青楼里睡一夜,别回来跟我抢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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