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一脸不解。
没关系,这样最好,谷生继续,“我有个老师,你知道什么是老师吗,没事,不知道没关系,他是个好人,姓李,可惜
他不得好报。”
突然回想起的殴打和谩骂,谷生手底按按头,“况且明明道歉了检讨了,他们还不放过他,他们说他出过国,还写诗,
利用教书的契机玷污他们的思想,他们快气疯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有我气不起来,我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我在
那看,却弄不清他哪里做错了,我真不觉得他哪儿错了,那些不关他的事呀,可还得假装生气。”
“很多事,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呀。”他竟越讲越投入进去,“又不能说,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还是我有问题,脑
子和别人不一样,这不正常,不对劲。”
他皱眉,又自嘲式地轻笑,“我有只袖标哦,红色的。”在臂上比划了一下,“如果你表现积极,保上大学机会很高,
可我,居然像个逃兵似的,大好前程啊,连夜逃回来……你肯定猜不到为什么。”
小蝉只是认真听着。
“那天在街上,看到游街,和以往成千上百次的游街一样,直到看到那个人,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不可能见着他了,差点
认不出他来。他被押着,像老头子一样走路,他们不停拍打他的脑袋,突然他转过头,他在看我,明明离得很远,却越
过人群直勾勾看着我,他肯定认出了,在求我帮他,我却调头跑了,跑开了……”
他渐渐开始为这种自怨自诉感到不堪与懊恼,长长吐了口气,“现在村里也三天两头集会广播,半夜都能给你喊起来,
这世界简直没个角落安静,啊不,这里除外,”
“你真心觉得这里好?”小蝉问。
“这儿安宁,没必要为个细节绞尽脑汁。”谷生朝他笑,做出陶醉模样,“就像一个人憋久了,一下子能呼吸啦。”
随后,语气却沉凝下来,“再说,其实,我爹妈不知道我是偷跑回来的,我扯了谎,实情,哪敢让人知道。”
“他们竟还拿我的袖标当宝贝,逢人炫耀。”忽地谷生觉得嘴里有些苦涩,鼻喉也酸,“说真的,从小到大,我爹从未
像现在这样以我为傲,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儿子是个……是个……”他将那个字眼艰难地咽回去,顿了顿,“结果
那天社里来电报,差点吓死,还以为败露了,上头通知要来抓我呢。”
说着,他自己尴尬笑笑,“不过,我也知道已经瞒不了多久了,早晚他们会来逮我,到时候……到时候大概全完了吧。
只是,最对不起的还是爹妈,连累他们……”
谷生也不知小蝉是否听懂,想来是不太会懂的。
只见小蝉定定看他,而后垂眼,道:“上次你说有办法揉腿,会不疼,下雨我腿又疼了。”
谷生一愣,“可以吗?”有点唐突,但既然人姑娘家发话,总不好拒绝,另方面他又很高兴对方主动转移话题。
小蝉点头,将斗篷下摆卷至腿上。
谷生走去蹲下,停了停,撩起小蝉的裤管。
那双腿的萎缩程度还是令他吃了一惊,干瘪瘦长,踝部衬得异常凸出,几乎像泡过的标本,老实说挺难看,实在是与容
貌反差甚远的一双腿。
谷生一边帮他揉着,一边讲不按摩肌肉会坏,生褥疮等等。隐约在手感上,那腿的骨骼似乎不对,他估摸着可能是有点
儿畸形。
“谷生。”小蝉打断他,“以前在外面不开心,若是留在这,会不会好?”
谷生随口,“当然,让一辈子住这儿都开心,没那么些烦扰。况且……”他忽然有点儿臊,还是说出来,“况且,这儿
能吃饱饭,哦,你手艺真好,做的菜可好吃,比我妈还好,咦?早先剩的半碗呢,给收了么,怪可惜……”
小蝉的手,无声无息地,绕到谷生脑后。
“算啦不说这。”谷生低着头,浑然不觉,“冯万回怎么还不回来?”
小蝉手猛地击在谷生后颈,谷生眼前一黑,哼也没哼,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15.小蝉
屋外细雨飞沫,喧声也绕不过层层深墙,一切透着股无人知晓的静谧。
俯看着,谷生紧贴湿凉地面的侧脸,小蝉显然有着不安,他低头下去,嗅见了干净的人肉味。不过现在,哪怕他的头发
扫过谷生颈窝,谷生也不会再动一毫。
于是小蝉仰头,望着桌案上静静放的那只药箱,他不能动用他的轮椅,响动太大。
小蝉的手臂轻稳而娴熟得像某种竹节虫,支撑身子。
然后,他跨出了一条腿,接着是另一条,那先前看似无力垂荡的肢体,此刻竟奇迹般动了起来。仿佛也没把握,他紧张
,慢慢松手,如初生犊子颤颤歪歪,脚板也无法屈伸,如同义肢走路,如同一个裹小脚的女人,疼得抽气,勉强前进两
步,跨过谷生身体后,他伏跪在地。
曾经谷生丝毫没怀疑过,那两条腿还能有多少知觉,倘若看见面前这场景,他一定惊讶得目瞪口呆。
将药箱拿下来的动作那样小心审慎,小蝉把它兜在怀里,回到谷生身边。
他摸摸这老古董箱镀黄铜什件儿,又贴耳,在雕纹都被岁月抹平的盖面上。背带的扣环是新钻的,背带也是换了的,最
后,他托起谷生的头,将这条背带绕过谷生的项颈,重新挎在谷生肩头,显得那么轻柔不舍,俨然一场依依的惜别。
“好了,”小蝉转而朝向门口,“进来吧。”
走进来的人,戴着一张灰白的石制面具,与大红祭当晚小蝉给谷生的那张一样,面具上湿蒙蒙,显示其已候在门外候多
时了。
小蝉说:“按照吩咐弄晕他了,一时半会醒不来的。万回哥,你讲这样带他离开,直到离开百家堡,他就会忘记发生的
所有事,真的?一切都会忘记?”
话音未落,第二张面具进来了,接着是第三张面具,第四张……小蝉的神色,变得十分诧异。
直到最后一个进门的,才是未遮面的冯万回,戴面具的五六人,都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瞟了瞟躺倒的谷生,嘴角勾现满
意的弧度。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戴那个都认不出了。”小蝉说,“万回哥,不是说好只有你一人带谷生离开吗?”
冯万回想了想,然后居高临下的,以一种近于无奈和啼笑皆非的口吻,反问:“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呢?”
小蝉怔了一下,旋即就像明白了什么,他不自觉抓紧了药箱背带,生怕一撒手谷生就要给拖去似的,他嘴唇哆嗦着,好
像知道自己真的干了件蠢事,又像不知错在何处,他询问的目光带着恳求,望着冯万回。
而冯万回仅是居高临下,露出一个明显是厌恶的表情,“关门。”
身后的大门关了,闩也搭上。
小蝉跪挡在谷生身前,慌乱从眼中一闪而过。“咚”一下闷响,他额头磕在地上,磕得很重,显然意识到形势的急转直
下,冯万回不会带谷生走的,不仅不会……
“别对他出手。”小蝉保持着这个姿势,“让他离开,他不属于这里,让他回家吧。”
“凭什么呢。”冯万回语调中不含一丝情绪,“瞧你刚才还挺舍不得他,是吗,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挂怀的?”
“不是!”小蝉抬头,赶忙收声,不想惊醒谷生,更因他意识到冲撞了冯万回,对上冯万回的眼睛,他整个身子都绷住
了。
冯万回似乎当真不悦,阴云罩上了面孔。
“急煞人了,”后面,一个人揭开面具,“该轮到我们了吧?”面具下是乌鸦狡黠的笑脸,令不轨的企图昭然若揭。
那么想必兔子也在了,还有谁,他们遮掩了面容,跟在冯万回之后,唯一能笃定的,他们是内城的人。
有些事已经远非想象的那样了,小蝉这才骤然发觉,有些事,早已在黑暗中慢慢地孳生开来,为什么不曾察觉呢,还是
他没法去正视。
冯万回没发话,便相当于一种默许。乌鸦笑得更诈,啧啧地踱上前,“上一回咱们可是意犹未尽呐,回头我还一个劲咂
摸,又怎么好意思吃独食,所以咯,今儿就多叫几个人一同尝尝滋味。”
他一步步走来,小蝉脸唰的白了,“不……不能在这,他还在的啊。”他所指是谷生。
乌鸦看向谷生,反而笑得更贪婪了。
“你、你想碰他?!”小蝉下意识倾身遮挡他的视线,变得严峻起来。
“嘘嘘嘘,小声儿。”乌鸦故作蹑手蹑足,“你个骚货,也不想想那晚骚得那个样,怎的,怕我们几个不够你吃么。”
他蹲下拍拍小蝉的脸,“放心,伺候我们吃饱了,自然不消去动那小子了。”
“保证不动他?”小蝉这样问,眼却盯住冯万回,“他还小,心肠也很好……”
冯万回歪着头,像在等瞧一场好戏,仿佛唯一需要的便是取悦他。
果然,小蝉倔然闭了嘴,不再多话,也不抵抗了,由乌鸦拖到厅当中,清空桌子,放在桌上,让躺平了。
乌鸦道:“兔子,绳。”又转而向小蝉,“乖,等下只要你别被操爽了大叫大闹,保证,那小子醒不了。”
一个戴面具的,想必是兔子,将藏在背后的绳抛来。就着桌腿,小蝉手腕被捆了个结实,他担心了,万一这时谷生醒来
见到这一幕,他会怎样呢。小蝉几乎不敢去看谷生。
乌鸦像街市口摆杂耍那般招呼众人,“来、来,让你们瞧点新鲜的。”
几个戴面具的早蠢蠢欲动了,纷纷聚上前。
乌鸦慢条斯理地揭开小蝉的衣襟,得意得像孩子在展示自己的新玩意儿,他用双手来回抚摩小蝉平坦的胸,而全非百家
堡女人们充盈饱满的乳房。
小蝉难受得缩了下,甚至能感到,那些面具细缝的口鼻吐出嘶嘶燥热,他环顾他们,咬了咬牙,“摘掉面具。”
乌鸦问为什么。
“都有谁。”
乌鸦吃吃地笑开了,“放心,该有的都有。”说完,他扯下了小蝉的裤子,长裤顺腿一路滑到脚,那些面具们明显惊了
一惊。
比可怕的双腿更醒目的,自然是他腿中间那块疤。
面具们停顿相顾,犹迟着,像在等待一个准许。
“只要不弄花他的脸,被三爷察出端倪,大家随意。”
顿时,仿若受了天大的鼓动,他们争相摸向那裆部,有人已按捺不住,将手指抠了进去,又一根手指进去,那窄窄的排
尿口被肆意抠挠着,无数只手饶有兴趣地深究,透显出一股莫名的狂热,甚至往下掐按未及发育就阉去的睾丸遗痕,再
滑向大腿的根部搓握,群手如鳝鱼般纠缠拥挤在狭小的一湾。
小蝉打起抖来,尽力克制不动,那些手指令他近乎错感尿道涨满,恨不得立刻将它们排出体外,它们却争先恐后愈加肆
意,使他害怕下面会给撕扯开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他努力抬头去看冯万回,期盼冯万回能动一动恻隐之心,叫停这一切。
可他看不到冯万回,一切都不可停止了。乌鸦爬上桌跪岔在那儿,简直要坐压上他肩颈,乌鸦解开腰带,裤子跐溜褪下
,后面是光光的屁股,前面是荡晃的性器。
乌鸦一手揪着小蝉的脑袋,一手开始疯狂地自慰,肉棒翘起的头近在小蝉眼前,乌鸦命令他好好瞧着,不许眨眼。很快
勃起差不多了,乌鸦叫小蝉张大嘴仰脖子,然后自身前倾,将阴茎缓缓的直愣愣的插进那张嘴里。
享受到口腔的柔黏温暖,乌鸦情不自禁地长吟一声,绷着腿,开始像骑马一样上下颠簸起来,伴随律动加速,他急促吐
息,腹部挨上小蝉的脸,整个背压平下来,两手撑住桌缘。
由于岔着腿,从后只能看到他那对大卵摇得秋千一般,频频砸向小蝉下颌,以及乌鸦张开的双臀间,因兴奋一缩一弛的
屁眼。
这番艳景,没人能耐受得了了,一个一个解了裤子,在桌边抢占有利位置,准备大干一番。
乌鸦眼看要射了,抽出阴茎,肿大又沾满口水。乌鸦爱抚着自己的命根子,边将它往小蝉脸上一甩一甩,抽得湿腻腻啪
啪响,一边那肉棒喷吐出白汁,汁液涂满小蝉一脸。
乌鸦叫道:“喝呀,快喝我的宝贝。”用肉头子捣鼓小蝉抿住的嘴唇,气急败坏地笑,“不喝,我让那个外面来的小子
喝。”
小蝉张嘴,用舌头托住阴茎前端,精液顺势送入口中,乌鸦方才惬意,监督他喝进每一口,二人对视着,直到精液送尽
,小蝉舔干净他软下来的整根,在他脸上觅见满足的表情。
这时候小蝉衣服已给剥了精光,两腿拉展开,下半身那块竟站了三个人,另有一人走到前来掰开小蝉的手,要他用手帮
他发泄。
乌鸦仍趴伏,恶作剧式地甩动坠荡的阴茎。小蝉反感地试图避开,一撇脸,看到了谷生,他心颤了一下。
躺在那的谷生,眼皮正快速地微动着。
拥挤的街道,满地碎纸,人群喧嚣,谷生耳里却没声音,像一场无声电影,他站在远处,知道这是梦中。这感觉挺奇怪
,他想原来人可以清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而且他知道这将是场怎样的梦,因为如同一切倒了带,那个时刻,在眼前比以往更晰的呈现出来——
红袖章小将正压一帮臭老九游街,人们拥挤指指点点,他能感受到的气氛像热浪般冲击而来,弥散着焚烧的焦味。
一个丁点大的孩子挣脱母亲的手,追着吐口水,人们痛快哄笑。
于是谷生等着,等着,终于那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出现了,与他那时所见一样,那人脚上只剩一只鞋,拉碴胡子,乱丛窠
似的头发凝有血块。
那人是他的李老师。
不出所料的,老师缓缓转过脸来。
“不要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和当时一样,谷生在心里喊,“为什么是我,我是你什么人?什么都不是!凭什么
认定我会帮你,疯了吗?!”他为瞬间真实的内心而齿寒。
同时那些积压的不安与困惑,不知该向谁倾泻的、毫无着力点的怨恨,却在那一刻翻涌出来,他又被一股不可阻挡的发
泄的冲动左右。
“你自以为了解我?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乖学生?哈,只怕你做梦都料不到,你的乖学生,无数
次地想强暴你,甚而设想落井下石,趁你软弱,在审讯室或者干脆在你屋里,像臆想中那样把你压在身下,你绑着链条
、抽烂衣服,我就这样无数次地……而你现在居然还向我求救?!”
他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喊出了声,因为当他回过神,发现所有人不动了,所有人都扭过头来。
这和当时不同,他心头一紧,不要看我,我不想打他,我不想被迫去动粗。可是众目睽睽,不去,什么后果,他心里再
清楚不过。
一帧兀长的定格,纸片也停在半空,恍若整个世界都在等他,观察,企图穿透他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人在说,看,再给
你一次机会,你继续选择逃跑,或是去羞辱他,亦或去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