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终于来了。
孟小莲傲慢的对前来找秦岭的李月欣说,“今后你找秦岭有事,给我说就行了,秦岭每天都会在我家吃晚饭。”
“你那么拽做什么,开豆花店的了不起?”李月欣也不是个吃素的主。“人家都说你是豆腐西施,专门来吃你豆腐的。”
“那你呢。”孟小莲反驳,伶牙俐齿专打李月欣七寸,“你半期才考40分,要脸不?我考了85,你那猪脑袋抄都抄不出85
分。”
两个女孩子打成一团,孟小莲身材不如李月欣高大,情急之下就喊朋友帮着动手。
李月欣很快就被按在地上,孟小莲在她脸上扇了几个耳光,又吐口水,“不要脸的贱人,天天来勾引秦岭。”
“遭了,小莲,秦岭来了!”放风的人踮着脚跑进教室。
孟小莲呆了一下,李月颀趁机抓她的头发,使劲往下扯,孟小莲痛得尖叫却不反抗,护着脸只是哭。
李月欣正要一巴掌扇下去,手腕在半空被捉住,接着身体被粗暴的拖起来推到一旁,她看到满脸怒容的秦岭。
秦岭狠瞪了她一眼,把地上的孟小莲扶起来。
孟小莲趴在课桌上,哭得梨花带雨,“她说……她说我们两个是贱人,说我勾引你,我就骂她,然后她就打我……”
“我没这样说过。”李月颀怒目瞪向孟小莲。“你嘴放干净点,是你骂我好不。”
孟小莲向两个朋友使眼色。
“我们听到了。”两个女孩力挺朋友。
“我没有!你两个耳朵有毛病?”李月颀大骂。
“够了,吵得真烦。”秦岭把孟小莲脸上遮住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拂开,青春期的冲动引出毫无理智的愤怒,他淡淡的说,
“既然大家都在说我们,那就真的在一起吧。”
早恋,这在当时的学校掀起轩然大波,班主任就找他俩谈话,秦岭不承认,去家访,秦父从来就不管秦岭,而孟家本来就
有心撮合他们,更是敷衍。
饭桌上孟父教训女儿。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考不好,你俩别想在一起。”
因为偏科,孟小莲的成绩日益往下掉,考试时秦岭做完自己的试卷,会给她从桌子底下递答案。每次考试时看着秦岭专注
做题的侧脸,孟小莲就觉得甜滋滋的。
秦岭正在擦窗户,叶天瑾卧室的家具被他擦得一尘不染。因为叶天瑾的托付,他每周会来打扫老屋。“作业本在我书包里
自己拿。”
“不想做。”孟小莲一把掀开叶天瑾床上蒙着的透明塑料布坐下,蜷脚踩上去。“我不喜欢数学。”
“起来!”
听见秦岭的怒斥,孟小莲吓了一跳,委委屈屈的站起来,“我怎么了嘛。”
“不要碰他的东西。”
被骂几次,孟小莲逐渐摸清了秦岭的心态。平时怎么跟他使性子发脾气他都能包容,就是不能碰叶天瑾这个雷区。
孟小莲百思不得其解。
1999年。
叶天瑾虚岁二十,他考上了省会的重点大学,建筑系。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在小镇上一夜传遍,小镇沸腾了,山沟里飞出金凤凰。
“你什么时候回来。”秦岭给叶天瑾打电话,变声期的声音很中性,“一年都没看见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明天,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吧。”
站在镇子公用电话亭的秦岭腼腆的笑。“我不要。”
第七章
他想说,你回来就什么都好,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萌动的朦胧的感情,他不知道它们的归属地,那些像是雾中撒下的花种,他不知道它们应该生长在哪里。
叶天瑾回来了!
一年未见,他更高了,穿着牛仔裤,腿很修长,不变的,仍是自然流露的那股干净清冷气质,洁净得像水晶。
但是秦岭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个小男孩那样,偷看他,模仿他,任性的对他撒娇,在他面前哭,赖在他家不走,和他挤在
一起洗澡,睡觉。
再也不能回到过去。
叶天瑾请他吃饭,秦岭不愿意,闷闷的说,“就在家里做饭吧。”
或许是成长了,或许两人太久没见,两个人的话都不多。
秦岭低头吃着面条,叶天瑾的外婆已经过世,这里除了一幢旧木板阁楼,再也没有能让他牵挂的东西。秦岭往嘴里塞了几
口面,却觉得胸膛堵得慌,他放下筷子低声说,“你又要走了,我总觉得你不会再回来。”
叶天瑾笑着仍像过去那样摸摸秦岭的头发,过去柔软的发丝已经变得很有韧性,“即使不回来,也不会忘记你,这世上也
就只有你是我的亲人了。”
亲人吗?秦岭无缘无故的有点怅然,用力一点头,“嗯。”长大了的他说话总是简明扼要,从不废话。
当年叶天瑾十四,如今秦岭十五。原来时光的流逝得如此之快,世事变化,眨眼间便是沧海桑田……
他伸手又摸了下秦岭的头发,“我在那座城市等你。”
一股柔软撞上秦岭的心头,他忽然间有点想哭。
我很快就会长大,所以,你一定要等我。
晚上秦岭没有留下来陪叶天瑾,他不好意思。
临别前一天,叶天瑾知道了孟小莲的存在,尽管秦岭潜意识希望他不知道。
这天傍晚下着绵绵细雨,一如叶天瑾来到这个小镇的那一天。
三个人坐在小镇的火锅店吃鱼火锅。
漂着红辣椒的油汤在锅里沸腾,雪白的鱼片和碧绿的香菜在锅里起起伏伏翻滚,麻辣香气四溢,小店里的水蒸气将每扇玻
璃窗镀上层薄薄雾气。
漆黑的夜飘着雨丝,小镇的街上青石地板被冲刷得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发亮,街两旁都是人家,家家户户都有个临街的小
苗圃,种些葱蒜或凤仙花。讲究一些的居民,花园里会种几株雪白桅子或是火红胭脂,幽幽花香随夜风飘扬。
小镇环山傍水,夏夜清凉,空气飘荡着清淡怡人的荷香和草木香。
不知为什么,秦岭觉得有点别扭,多了个孟小莲,他和叶天瑾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得很远,再也找不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
深夜十点,小镇仍然被灯火罩着。卡拉OK厅的走调的歌声传入雨幕,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小镇的夜不再寂寞,而变得丰
富多彩。
秦岭怀念过去住在叶天瑾家里的日子,没有电视录音机,每天两个人一起坐在桌前做作业,或者早早上床,聊天聊到睡着
。炎热的夏季,他们从木阳台上翻下去,跑到河滩游泳或者打水漂。
那些日子不会再有。
分别之时,秦岭忽然涌起强烈的失落感,他不由自主的拉住叶天瑾的T恤一角。
“怎么?”叶天瑾问,秦岭却讷讷的说不出话,只用菱形的黑眼睛紧紧看着他的脸,活像个即将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
被冷落了一整晚的孟小莲无端的钻出一股醋意,她也觉得莫名其妙。看着秦岭恋恋不舍的眼神,她忽然对叶天瑾隐隐有了
些敌意。
“我……”不顾孟小莲在场,秦岭鼓起勇气说出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我到你家去吧,好久没聊天了,明天早晨我送你
。”
叶天瑾还没来得及反应,孟小莲当即拖过秦岭的手,柳眉倒竖,“不是说明天一起去吃早饭啊,去吃镇子东面的王记牛肉
面,你又放我鸽子。”
秦岭恼怒,“什么时候去都可以,非要明天吗。”
“明天我过生日!!”
“你哪年不过生日,烦人!”
被秦岭一吼,孟小莲一直积蓄在心底莫名其妙的委屈忽然爆发,她哭了。“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喜欢我。”
叶天瑾一把拉住秦岭,摇头然后掏出纸巾递给孟小莲,“小岭不懂事,连你过生日都不告诉我,小岭,今天你的任务就是
把小莲哄高兴,不然我要生气。”
“她本来就脾气怪——”秦岭在叶天瑾一瞪之下低头闭嘴,被叶天瑾推着,他不情愿的道歉。“哭什么哭,明天我陪你过
生日行了吗。”
叶天瑾临时在街边买了礼品送给孟小莲做生日礼物,才放心离开。
秦岭一直凝视着叶天瑾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雨雾。
“不要哭了,我背你回去。”他无端的生出一丝淡淡的愧疚,他从来没有把孟小莲当成女朋友,不体贴不关心,牵手没有
,亲吻没有,甚至连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稍长,他也觉得烦。或许,孟小莲当妹妹更合适。
孟小莲趴在他背上,她把头贴在秦岭的右肩,忽然觉得自己不懂秦岭,她也不明白,在秦岭心中,自己的地位到底占了多
少。她隐隐觉得,对秦岭来说,自己甚至比不上叶天瑾的十分之一。
凭着女孩的直觉,她忽然钻出个古怪念头,如果叶天瑾不是男的,那一定是她最大的情敌。
2001年夏,秦岭考上叶天瑾曾经念过的重点高中。初到时,看着当年熟悉的学校,他在学校中捕捉着叶天瑾遗留的气息,
他去了他的教室,找到他的座位,想象着他每天坐在这里读书写字。
因为那句话,他一直努力追赶叶天瑾,他一点一点向那个人靠近。他想考叶天瑾同样的大学,别的学校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
秦岭暑假补完课回到小镇,回家时已是下午六点半。他匆匆吃饭,秦父破天荒问了几句他的日常生活,秦岭敷衍几句,忽
然听见:
“你的那个哥哥回来了。前天来找过你。”
话音刚落,秦岭扔了碗就往外跑。
站在巷子里,街灯昏暗。面对熟悉的木门,他却再三犹豫。两年中,叶天瑾只回来过一次,两个人基本上是靠一月一封的
信件联系,他日夜期望着叶天瑾的归来,但现在忽然胆怯。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16岁的男孩,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与众不同。他对寝室带色的夜谈会不感兴趣,和高中同学
去看过网上的黄色小电影,同学兴奋得怪叫连连,他却毫无感觉,当影片里女人被压在男人身下呻吟的时候,他脑中突然
蹦出叶天瑾的□身体。
青春的冲动让他瞬间硬得发痛。
他做的梦里总是出现叶天瑾。十三岁站在船头寂寞的叶天瑾,十四岁坐在教室眼神凉薄的叶天瑾,十五岁和他一起微笑的
叶天瑾,十六岁穿着高中校服俊秀绝伦的叶天瑾,十七岁和他一起在宿舍睡觉,会让他心跳加速的叶天瑾……
还有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梦。他颤抖着吻了叶天瑾,贴上那张形状姣好的唇时,他的内裤上溅射出一片狼藉……他甚至梦见
自己与叶天瑾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从叶天瑾完美的唇中,漏出醉人的呻吟……
小时候,叶天瑾对他来说像父亲,长大了一点,叶天瑾像哥哥,进入青春期,他没法控制自己不把叶天瑾作为性幻想的对
象,那个洁净的少年又变成了美丽的情人……
他害怕,他试着将不着寸缕的身体想象成孟小莲,但叶天瑾的身体一直在他眼前晃。他越惶恐得想逃避,就越无法避及。
他抱着恐惧试探的心去过公共浴室,但看着同龄男孩子们的身体,他没有一丝欲望。
只有叶天瑾!!叶天瑾是男人!比他大五岁的男人!
他很痛苦迷茫,他想念叶天瑾,更害怕被叶天瑾发现自己不正常的心理。
他封闭的内心像不断注入的一潭死水,心事越积越多却不知道该向哪里倾泄。
七月从河面上吹来的凉风不能驱走他身体的热意,他日夜思慕的那个人只隔着一道薄薄的门。那个人在这扇门后面做什么
呢,安静的吃饭,躺在床上悠然看书,或者是洗澡,墨画般秀丽的眼睛笼着氲氤的水蒸汽,光滑皮肤泛着粉红……秦岭脑
中又浮现出叶天瑾不着寸缕浸入水中的情景。
光是这样想,秦岭就支起帐篷,硬硬的撑着内裤,磨得生疼。
他满心惶恐,越是想逃避就越是逃避不了。
木门忽然开了。
“小,小岭?”叶天瑾的修长身影浸在柔软晕黄的灯光中,他穿着一件很薄的白色球衣,乌黑的头发湿润着,眼睛也湿润
着,毛茸茸的乌黑眼睛在灯光下温柔动人,刚洗过澡的身体散发着沐浴露的温暖香气。
他真的在洗澡,还洗了头发!
秦岭脸色煞白,他眼前忽然出现叶天瑾浸在水中的样子,他听见自己心脏兴奋搏动的声音,炽热的血在血管里像脱疆野马
奔流。
怦,怦……心跳声好大,心跳得好快!他要疯了!
“怎么站在这里,进来啊。”叶天瑾弯起眼睛微笑,“台灯的灯泡坏了,我正准备去买……”他惊愕的看着秦岭猛然打开
他的手,飞快的跑了。
第八章
我真下流!!
秦岭痛苦的奔跑着,他只想找个洞钻进去,羞愧万分。
刚才他的眼睛竟然直接透视叶天瑾的身体。距离那么近,他闻得见叶天瑾身上的清香,那温暖的清香诱惑着他……
他眼中的叶天瑾是完美的,他没办法容忍自已当着叶天瑾的面亵渎他,他更不想让叶天瑾发现自己丑恶的秘密。
就像逃,第二天天刚亮,秦岭就踏上了回校的路程。
叶天瑾来找过他,他不见。他在宿舍里反锁着门,听着叶天瑾的敲门声,他把头蒙在被子里,咬着牙不停抽泣,每一声敲
击都像是将他的心砸成碎片,他在泥淖中反复挣扎。
敲门声消失了,他却惊惶的从床上弹起来,忽然间失掉了所有力气,软软的趴在门上,眼泪直淌。
他反复考虑终于说服自己,如果叶天瑾再回来,那么他就打开门,心一横告诉叶天瑾自己的困惑。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三分钟……
十分钟,二十分钟……
一小时,两小时……
天黑了,叶天瑾再也没有回来。
秦岭扑到门边紧拉着门把。
他仍没有勇气打开它,身体顺着门慢慢滑下,他蜷在宿舍的水泥地上,身体弓成虾米。
他的胃部绞痛,他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仅仅一个暑假,秦岭的体重轻了十几斤。
秦岭不再接叶天瑾的电话,不再登录QQ和叶天瑾聊天。叶天瑾给他寄了七封信,信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楚,但他一
封信都没有回。
他绝望的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枯燥书本上。想藉此忘记叶天瑾,但每每午夜梦回,那张清秀绝伦的脸却像石膏模子似的,
深深镌刻在他脑海里。他发狂的运动,他在夜晚的操场上奔跑,做俯卧撑累到瘫在地上仰望夜空,他往脑子里填充大量符
号,他反复做习题,他背英语字典……
但16岁的生理冲动是洪水,怎么堵也堵不上,稍有懈怠,便会堤坝的缝隙里冲出。
秦岭握住自己肿而硬的事物,陷在痛苦与快感中□。
“不……不要再想他……不能再……”
他在心里呐喊,抗拒。
叶天瑾对他微笑,吻他的眼睛和唇角……
不,赶快停止……
叶天瑾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怎么也赶不走,亲吻他的嘴唇,黑茸茸的漂亮眼睛映着他的影子,眼神温柔如月却又炽热如火…
…
滑而滚烫的液体喷在他的手指上,内裤里一片粘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