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敬重一声:“大皇兄。”他亦面露浅笑,有傲骨但无傲气。
“太子驾到。”一个胖太监滚圆滚圆的身子占去两个人的空间,一脸谄媚,一边大力喊着一边用手中的拂尘拨开挡在
自己前面的宫人们,得意地不行。
在他身后三米的太子,稳健老成,脸上带着亲和的笑,足蹬八宝靴,头戴孔雀羽冠,风动羽摇,身穿琉璃七色团领锦
袍,腰系黑丝翠玉带,英武灵动,谈笑风生,不必刻意排场,早就占尽风流。
皇涵修恭敬站到一旁,同是皇子,虽然对方年龄小过自己,但是太子的身份总是大过一级,他拱拱手,算是行了礼。
太子皇武牧见了皇涵修露齿一笑,甚是爽朗,上前将涵修手一拉起,寒暄道:“多日不见,大皇兄可安好。”
“托福托福”涵修回手也握了一下武牧的手,然后就顺势松开了手,从袖子中甩出扇子,径自摇起来。
武牧心中叹了一下,这个儒雅帅气的大皇兄,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占啊!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又挨近了涵修一步,
逼得涵修脸上有几分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哥哥。”武牧的小腿被人从后面抱住,低头一看,一张粉嫩嫩的小包子脸,正瞪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
蝴蝶般的睫毛望着他,心头一阵欢欣,抱起那个抱住自己小腿的小肉丸子,哈哈笑出声来:“紫垸,最近吃太多了吧
,看你的脸都像张芝麻大饼一样了。”
皇紫垸是最小的皇子,刚刚五岁,孩子脾气未去。听着武牧说自己是大饼脸,悲愤起来,扬着小手臂高喊:“大胆妖
人,看我流星拳。”
武牧哈哈大笑,将紫垸更是高高举起,让那飞舞的小拳头落不到自己的脸上,摇头晃脑一脸:“打不着,打不着。”
刺激紫垸,紫垸涨红了小脸,想要用脚去踢,却身子一歪,被涵修抢到了怀里。
“好了,莫再闹了。父皇就快到了。”皇涵修将紫垸抱在自己的右臂上,紫垸一下子变成了乖孩子,将小脑袋靠在涵
修肩膀上,冲着武牧挤眉弄眼,撇开小嘴突出圆圆小舌头,好生俏皮。涵修摸摸他柔软如同小猫一样的头发,无奈却
宠溺的一笑。
众皇子在小厅里坐下,前几日皇远山和淑妃仿佛冤魂尤在。除了武牧,紫垸和涵修三人,其他皇子都面色阴沉,速速
找了座位坐下。
皇江流高坐在正座上,金色的便装松松垮垮搭在他身上,按照礼仪寒暄一番,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武牧那边,他不得
不承认,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孩子越来越出色了。但是,那天那块玉佩的事情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江流心上,他故意想让
飞星和武牧见面,确定飞星所说的话的真假。
不是不信任,人越是深爱越是悲观。更何况万盛之尊,习惯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情感。当浓烈的爱欲到来,害怕失去的
恐惧天天都侵蚀着他的心。
大太监在空中“啪,啪”拍了两下手,乐师乐曲起来,欢心悦耳,纱帐起,八个舞姬分成两排,每个人之间隔着三尺
的距离,自两端舞上中心,袖口和裤脚锈彩珠,肩上也披了彩珠笼空披肩,随舞步妖娆如蛇流动。
坐下的众皇子在曼妙舞姿和轻灵的乐声中稍稍舒缓了紧张,交口称赞,这不知哪个宫廷乐师新作之曲实在是绝世之作
。
舞了片刻,曲子忽然停了,舞姬们也摆了姿势定在台中,却不是突兀,大家都觉得还在曲中,只是时间停滞了,这空
闲正好给各位品尝这曲中的深味。
一个绝色美人自殿中走来,白色纱衣,发丝半束半披,裸着白嫩的脚缓缓靠近。曲子又起,只是低缓忧郁,伴着那步
子,点点都踏进了人心里。
时间真的停滞了,酒杯落地声四起,无人顾及,眼睛都被美人吸引了去。
那张脸,那双灰蓝色的眼,亦幻亦真,亦男亦女,魅惑终生。舒袖而舞,半开半闭之间,绽开如百合般纯洁的笑容。
皇涵修自惊艳中醒来,看周围人一片呆滞的神色,心里暗自说:“秋莲姑姑啊,这等美人,父皇岂能轻易放过?我说
可以将命予你,这次还真是要命的事情。”可是心底的柔情却那样翻腾不已,避暑亭里含泪的眼,自己肩头被咬的那
一下,历历在目,人如何欺骗自己。他抬手放在肩头那日飞星留下齿痕的地方,伤口早已愈合,心头却被驻扎。
紫垸毕竟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奶声奶气叫出一声:“好漂亮哟。”四下人纷纷清醒过来,附和着叫好。
太子武牧也是爽朗大笑,举起杯敬向父皇:“今天托父皇之福,我等得以欣赏此等绝世舞姿美人,尽兴啊!代大家敬
父皇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后还不忘将杯子倒过来,示与众人:“好酒,好酒。”完全是一副第一次见飞星的
样子,举止也没有任何异常。
江流垂了眼,也提起个酒杯一饮而尽,看来自己多虑了,飞星与武牧之间确实是没什么。这也就小小放了点心,毕竟
自己最看好的接班人若是和自己的心头肉有了暧昧之情,对谁来说都是件麻烦的事情。
此刻曲子渐进高潮,舞姬们按照《锦衣悲歌》的曲子,已经将这出戏烧热了起来。飞星顺着舞姿,几次望向武牧,但
是在武牧的眼中找不到一点相识的痕迹。心里竟然微微酸楚,再加上武牧这一敬酒,更加证实了对方从来没记得自己
。轻启朱唇唱起唱词,那歌声是中性却充满磁性,讲述一个女子嫁人后又见萧郎的心情,此刻更是丝丝入扣。
妾已嫁作他人妇
天人总将恩爱妒
劝君莫将年华负
多加餐饮平安度
表面听来,是一个女子劝所爱之人,爱你,所以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希望你能多加餐,多饮酒,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但是细心人还是能听出另一番意思来。
第十六章:邀君共舞明月下
表面听来,是一个女子劝所爱之人,爱你,所以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希望你能多加餐,多饮酒,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但是细心人还是能听出另一番意思来。
皇涵修淡淡微笑,这个美人已经将自己的心思表明了。一句“天人总将恩爱妒”,诉说了多少心中的不甘,不仅仅是
秋莲,连美人自己都在暗自埋怨,想要打破这个牢笼。那么,纵然搭上性命,也要来一出英雄救美了。
曲子终了,两旁的宫女都泪湿衣襟,男子也为剧中人唏嘘不已。
“不尽兴,不尽兴。”小肉丸子紫垸有模有样拜了拜江流说:“儿臣提议,由儿臣伴奏,再来一曲,让这位漂亮哥哥
舞下如何?”
“哥哥?!”在场人无不惊讶,只有武牧还挂着自若的笑容。涵修微微蹙了眉头,想不到一向自制力过人的自己,初
次动情,初次向人倾诉的,居然是个男子。要知道紫垸这个孩子向来聪颖过人,不打诳语。
江流没说话,但是也惊异于紫垸的观察力,龙心大悦,点点头,示意可以。
紫垸从袖口抽出把紫色的笛子,带着个长长白流苏,向飞星拜了下,飞星亦觉得这孩子可爱,心底升起点点暖意,点
点头。
紫垸摆好了姿势,小巧肉嫩的手指在笛子上按紧,开头几个音阶一出,飞星不由得一愣。
紫垸所奏,不是别的曲子,正是《遥思》。
一阵风儿也知风情,吹灭了殿中灯火,只有几个夜明珠,同月色一样,投映着淡淡的紫色光辉,柔和静谧。带人入遥
思之境。
飞星随曲旋转,媚而不妖,男子之舞特有的节奏沉稳有力,端庄雅致,别有风情。紫垸的笛声清澈灵动,但终因是个
孩子,笛声中少了份感悟,和阅历的深沉,只是这本来绝迹人间的曲子,竟然又有人能奏出,也不得不让飞星觉得挂
心。
宝座上那双眼睛,始终离不开飞星。既然已经确认飞星和武牡间并无私情,也就放下心来,陶醉在丝竹漫舞之中。江
流无意识的一杯一杯的将酒送进口里。酒不醉人,人自醉。
曲至高处,飞星忘记了还未痊愈的伤,配合乐曲舒展开手臂,手腕里却传来一阵钝痛。一时间步伐摇摇不稳,几乎跌
倒。却是江流一个飞身下落,牢牢将那细腰揽入怀中,双目对望,江流那双眼柔情如即将泛滥的春洪,看得周围人目
瞪口呆。
飞星忙调整好重心站起。而江流已经没了要回宝座上的意思,随着飞星的舞步,在他身后起舞,飞星收臂入怀,江流
就就将手臂整个环住飞星;飞星似鹤般舒展,江流将脊背紧贴飞星玉背,也展开双臂。
一双身影,一高一矮,一个健壮,一个纤细,仿佛一对蝴蝶翩翩。
“好啊。”太子喝了一声,红光满面,看来是醉了,也持了宝剑:“父皇如此好兴致,本王也也来助兴。”在那一对
蝴蝶边,那个英武的身影看似踉跄,却姿态优美,仿佛随意,却招招式式都自带风情。
皇江流也只当武牡是来了兴致,眼中只有个飞星,那还顾得了别的。
皇武牡脚下一滑,身子向一边倒去,恰好用手肘支了皇涵修的桌子,随手就抓了涵修的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向脚
下一扔,拉起皇涵修来就说:“父皇有美人相伴,皇兄来与我共舞。”姿态难免轻佻,眼神朦胧,语气却不失真诚。
涵修无奈,也只好手持了扇子起来。
众皇子的教育中,琴、棋、书、画、舞、兵、术,都是必修之课。皇涵修和皇武牡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剑飞善舞,一
个个颀长身影,但听得剑声儿叮当,扇子按照节律开合,晃花了众人的视线。
飞星清丽,江流邪魅,涵修儒雅,武牡英武。白,金,青,琉璃四色穿梭;好一幅令人春心荡漾的美人共舞图。
笛声渐入尾声,反而越拔越高,四人随着曲子旋转,位置微妙的变化起来。江流与涵修对面,同持了扇子,指尖相触
,江流本就饮了许多,又这么舞了一番,眼神朦胧,随时都要睡去的样子;武牡也趁机绕着飞星将个银剑舞得眼花缭
乱,一个高音又起,也不知那个小小紫垸哪来这般底气,将个曲子吹得高潮迭起。武牡一挺身,正好背对着江流,正
对着飞星,脸同飞星不过三寸,用只有飞星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了句什么,飞星怔怔,武牡身子一转,飞星也随着他
舞步转动,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的脸转了半个弯。
曲子终于停下,飞星恰好和江流背对背站定,江流慵懒无力将重量都依在飞星身上。武牡举着剑定在空中,涵修手中
的扇子在空中飞旋两下,稳稳停住。
片刻的沉寂后,众皇子纷纷起身叫好,看这光景还真有几分寻常人家欢宴,亲人们合舞相喝的氛围了。
江流懒懒拥过飞星,难得一副脸儿绯红的,可爱样儿,全没了平日的霸道。紫垸跑到江流旁边,大眼睛狡黠地忽闪讨
赏:“父皇,这首曲子是太子哥哥教我的,我才刚刚学会,就来孝敬父皇了。”
江流伸出手摸摸那个小脑袋:“小十六真是聪明啊。我说武牡,这曲子都失传这么久了,你怎么会全谱的呢?”
不等武牡回答,被一向冷漠的父皇摸了脑袋正洋洋得意的小紫垸抢着说:“太子哥哥自己查阅史料,根据音律补充而
成。这世上怕是只有我和太子哥哥会奏呢。父皇喜欢,我天天来吹给父皇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飞星扶住江流,垂下眼,掩饰眼中难得的恍惚不安。刚才只是一个瞬间,但是他清清楚楚从武
牡口中听到:“不曾相忘。”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令人怦然心动,那么自己在密室中所听到的笛声,也是这个少年吹奏的了,包括放在自己桌上的
笛子,还有那夜的笛鸣墨舞。
难道,自己的一切,他都在默默关心,暗中相助么?偷偷看武牡,武牡一副醉像,倚着一脸无奈的涵修哈哈大笑,好
像什么都没听见。飞星不由得怀疑起来,这个看来如此粗犷的人,难道真是那么有心机么?想得人头痛。真真假假,
早就分辨不清。
第十七章:愈是情深愈难言
一夜纵情歌舞,人人都知皇上有个绝色男宠,却依然很少有人知道飞星的真实身份。这是江流想要的结果,皇子飞星
消失,自己慢慢制造一个新的男宠身份给他,名正言顺占有飞星。
清晨的小殿一如既往的幽静,这几日江流政务繁忙,渤蓝国王子觐见,也就没时间召幸飞星。
飞星拿着秋莲的一件素白的衣裳,采摘了新开的茉莉散在桌子上,屋子里幽香阵阵,少年手执笔,在素衣上画下朵朵
花开的姿态。秋莲用扇子将墨迹吹干,又拿了绣花工具在墨色花朵上绣了起来。
亲情就是这么个东西,简单而舒心,可以随意放松,哪怕一言不发,总有淡淡温情在。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看着这个孩子掌握自己的幸福。这是秋莲心中,小小的奢望。
一个白鸽飞至,秋莲放下手中针线,警惕看看周围,估计是皇涵修捎来的密信,提起二十分的精神。迅速拿起白鸽到
小厅,取下白鸽脚上的字条,关了门,任凭那白鸽扑腾扑腾翅膀,顺窗子飞了出去,只落了几片白羽在地上。
正想将字条打开来看,一阵脚步声近了,还来不及将字条藏起,小厅的门就忽然间被冲开。秋莲心头一惊,抬眼见两
个面容傲慢的小太监立在门口,是江流宫里的太监,习惯了狐假虎威,总是副欺软怕硬的嘴脸,对这个养在深宫不怎
么见人又没有后台的皇子,自然是不待见的,脸上那表情,几乎写着,我们是来找茬的。
秋莲一身冷汗,手心里捏紧那密信,怎么这么巧?莫不是走漏了风声?
“圣旨到了,还不接旨。你们主子呢?”其中那个尖嘴猴腮的下太监几分不耐烦的说。
飞星迈步出来,今天是一身便装,不见华丽,更招了那两个太监的嫌弃,他们是下级太监,平日里也只是跑腿,所以
也不知道飞星和江流间的关系。
秋莲拉了飞星跪下,只想快点将这两人打发,手中秘密策划的纸条如果暴露,一定会牵连许多人丢掉性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家祭天之日将近,皇子飞星,平日顽劣,不修心性。罚入黄龙寺带发修行,后日启程。”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飞星扶秋莲起身,两个人眼神交汇,飞星点头微笑,都心知肚明。哪里是什么带发修行,让飞星去了寺庙,取了法号
变身成寺庙的小僧,之后再将黄龙寺的小僧招入宫中为男宠,天经地义。从此后皇子飞星就消失了,只有个从黄龙寺
来的娈童而已。(当年唐明皇欲得杨玉环,强加杨玉环的罪名,罚杨玉环入道观为道士,字太真。而后,招杨太真入
宫,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他强占儿媳的恶名。总之我的贵妃是杨太真,不是寿王妃杨玉环。)
圣旨宣读完了,两个太监却不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们两个,我们兄弟大热的天儿跑了这么远的路,快点准备
点茶水。”
秋莲知道他们这是要好处的,拿了点散碎银两,陪着笑脸说:“二位大哥辛苦,这点钱,孝敬两位,不成敬意,还望
以后多多照应。”
那个尖嘴猴腮的拿了钱,在手中掂了掂,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站起来“啪”一个巴掌打在秋莲脸上,秋莲年过半
百,哪受得住?顺着飞倒在地上,眼前昏黑。
“就这么点钱,你当爷爷是叫花子,好打发是不是。”说罢又要上脚去踩,却被人狠狠抓住了手腕,一侧头,正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