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顿时响起了尖锐的轰鸣!
辛宁眼前一黑,身体在苏闲连续的重击下很快失去了平衡。
人随着惯性摔倒,却在中途被苏闲又猛拽回来,狠狠地一拳几乎打歪了下颚骨,鼻血横飞。
然后又是一个凶狠的膝撞,动作里丝毫没有这个男人说话时表现出来的轻柔和善。
辛宁忍不住弯下腰去,本能地想要护住自己的脏腑要害。
肋骨被撞得吱嘎作响,一股酸水从喉咙里猛冲出口,他只能张开嘴尽力地呼吸。
趁胜追击的人一把抓住辛宁的头发,拧着他的手腕强扭到背后,然后拖拉着他踉跄得已经失去方向的身体几步跨过卧室中间的空间,面朝下重重地摔到了工作台上。桌上的显示器被推搡到一边,叠放在台面上的光盘和母带散落一地。一只手利落地抓过一旁的数据线把辛宁扭在背后的双手拉过头顶捆到了工作台另一边的座椅扶手上,背后的压力让他只能侧过脸艰难地呼吸。
冰凉的台面让辛宁恢复了一丝清醒,他挣扎着调动全身的力量努力地向后猛撞,背脊一下一下地撞到身后的那个胸膛里。滚烫的呼吸像是被这种撞击从苏闲的躯体里挤压出来,带着一种勃然的力度喷洒在他的脊梁上,透过单薄的恤衫刺激着他的神经和毛孔。
“你他妈的!”苏闲突然骂了一句,声音还夹杂着一丝忍痛的怒气。
辛宁的脚在扭动中从意料不到的方位踢到了他的裆部,苏闲刚才完全是凭直觉骤然侧身才勉强让开了要害,被鞋跟扫过的大腿根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毫无意义的挑衅让苏闲恼火起来,一只手铁钳般紧紧箍住辛宁的后颈,另一只手抄起了工作台上的一个CD盒,“啪啦”一声在台沿上敲掉了半边盒身,犬牙交错塑料尖角像锯齿那样对准辛宁的颈侧刺压过去,直到划开了好几个不深不浅的血口后才凝住势头,堪堪停在了辛宁的颌下。
辛宁一下子静了下来。
他不再挣扎,但也完全不顾颈部的刺痛,努力扭过头来看着苏闲。
塑料盒不规则的尖角随着这个动作划破了他咽喉旁的皮肤,血很快就流了出来,混着汗水,沾湿了恤衫的圆领,辛宁自己却似乎浑然不觉,清亮黝黑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让眼珠在黑暗中折射出一种异样的虹彩,叫人看不清瞳孔深处的颜色。
苏闲用力地控制着呼吸,甚至有些微喘,鼻翼里鼓动的气流都是火烫的。
他为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皱了皱眉,手向后撤开。
“选训时你跟我上床,就是为了最后可以刷掉我,是不是?”辛宁静静地开口问。
“都两年了,你还在纠缠这么老掉牙的无聊问题。”苏闲不耐烦地抓起了另一根的数据线。
他用膝盖顶着辛宁的腿弯,把辛宁的脚踝分别绑到了工作台两边的支架上。
“评估会上我问过一次,你没回答。”辛宁似乎很平静。
“你想我怎么回答?”苏闲慢慢地直起身。
“前一天晚上还睡在旁边的人突然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正常人都会过去看的!”
“所以你没有通过,这很公平。”苏闲伸手去解辛宁的牛仔裤,语气强硬而冷淡,“我们平时的训练是为了让你去参选十佳青年吗?你的教官是不是没教过你,趴在地上的可能是尸体,也可能是利用尸体造成的各种机关,诡雷、毒气、迷幻剂。他也可以是另一个人假扮的,甚至那个上了你的床的人本身就可能是个敌人,鼹鼠,双面谍。就算真是同僚又怎么样,自己人也会杀人,下手时不会比敌人温柔。入了这行就不能再把自己当正常人看,所以多么不正常的事对我们来说都是正常的,比如现在。”
他的手顺着内裤的边缘滑进去恶意地抚弄了两下。
辛宁的身体紧张得一颤,平放在工作台上的背脊僵硬地微拱了起来。
“入室强奸,嗯?”苏闲抽出手戏谑地拍了拍辛宁的屁股,表情恢复了惯有的玩世不恭。
“我不信你会真做。”辛宁突然笑了,笑得很甜,嘴角边的弧度显得清纯而天真。
“自欺欺人不是好习惯。”苏闲在他身边不紧不慢地走来走去。
辛宁沉默下来,他看着苏闲从不知哪里把针管、震动器、润滑剂、安全套那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在他限于姿势而无法顾及的地方,苏闲其实也在一直看着辛宁。虽然在有条不紊地做着目的明显的准备工作,他的视线总有一丝余光始终似有似无地落在辛宁身上,目光深处跳动着一点若有所思。
最后,苏闲把一台小巧的家用型DV摄像机放到工作台旁的那堆仪器上,站到摄制屏后看了两眼,似乎对室内暗淡的采光条件不太满意。慢条斯理地又调整了一会儿,他从紧身衣的腿袋里摸出两个小型的光源摆弄一阵,然后冲着辛宁的脸颊从两个角度同时打开电源。
突然打到脸上的荧白色的光刺痛了辛宁的眼睛。
“光源不是这么加的。”辛宁半阖上眼睛扭开头。
“我不是艺术大师,没那么讲究。”苏闲俯身凑到很近的距离凝视着辛宁的脸。
辛宁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却依然安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安静的。
苏闲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笑了笑,走过来拿起针管开始从一个小药瓶里吸取一种透明液体。
“麻醉剂,可以减轻疼痛感。”他撇了撇嘴又补充,“是给人用的。”
辛宁的身体明显开始有些战栗,四肢微微抽搐,嘴角绷紧,眉头深蹙,目光在眼睑下若隐若现。
“生气?还是紧张?”苏闲推掉针管里空气,让针头贴近辛宁的静脉。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辛宁尽力睁着眼,不再躲避直打在脸上的光。
“你不需要答案。”苏闲突然绕到工作台的另一边坐下,就坐在辛宁被绑着的双手旁。
“我他妈的就是要个答案!”辛宁瞪着苏闲低吼起来,眼角挣得通红。
“我他妈的就是不给,你怎么办?”苏闲枕着胳膊斜靠在辛宁耳边慢悠悠地说。
“那你可以滚了。”辛宁冷冷地看着他,“做完快滚!”
“你在机场看到我了?”苏闲突然问。
“……”辛宁掉开头,不理他。
“引我来就是为了这种事?”苏闲的声音严肃起来,甚至渐渐严厉,“这么做需要耗费多少资源,承担多少危险,你不会不知道吧,辛宁同志?大把的资金像在烧钱一样地往里投,那些你认识和不认识的战友为此正在什么地方流汗流血,你还觉得自己很委屈?你是太幼稚还是太无聊?我现在很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把你留在‘掠食者’行动组的组织序列里。而且我对你的评价也还是那样,辛宁,你不合格!”
“我知道。”辛宁只是伤感地笑笑。
“自我牺牲跟自私自利其实一样愚蠢。”苏闲忽然换了个口气。
“自以为是也一样。”辛宁回敬了一句,然后就对着黑暗闭嘴不语。
“有事不说,为什么?”苏闲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辛宁,“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一切朋友和敌人。”辛宁笑了笑,“你教我的,教官。”
“小混蛋,总是说我想听的。”苏闲看了眼表,倾身过去往辛宁耳朵里吹气,“想做吗?”
“要做就做。”辛宁没什么表情,“又不是没做过。”
“陆衡暂时控制了附近那些监视点的接收信号,正给ASIO的人重放前两天截取的老录像。不过,这撑不了多久,你也知道,时间太长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来。”苏闲扔开针管,开始解辛宁手上的数据线,“从我进来到现在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还有五分钟,你要在上面还是下面?”
“不玩强的了?”辛宁收回被绑得发僵的手臂,把自己从工作台上撑起来。
“我舍不得。”苏闲柔声低笑,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脸红。
“那这任务可就搞砸了,不怕倒牌子啊?”辛宁瞥了一眼旁边的DV。
“知道三流杀手的特权吗?”苏闲手一撑,从工作台上跃过去给辛宁解脚踝上的电线。
“三流也有特权?”脚还没全解开,辛宁姿势别扭地半拧身体盯着蹲在自己脚边的苏闲。
“就是可以时不时的失失手。”苏闲笑着抬头,辛宁已经迎面一拳,重重地捶在他脸上。
辛宁压着苏闲的脖子扑了上来,苏闲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只是拿舌头在嘴角边顶了顶口腔内侧和撞出了血的牙床,然后皱了下眉。落到腹部和肋侧的拳脚还不如脸上的这拳重,所以他带着满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一声不吭地硬扛着。
这不是厮打,只是发泄般的揍人和挨揍,或者说是两年前被阻止的延续。
辛宁边挥拳边喃喃地还在说着什么,声音模糊,甚至有点发颤。
苏闲突然发狠地扳过他的头,用力地咬了上去,“你小子能不能别再罗嗦了!”
还握着拳头的手顿时就失重般地跌落下来,撞到了已经充血高涨的部位上,力道不轻。
苏闲猛地翻身压住辛宁,三下两下剥掉辛宁的牛仔裤,也扯开了自己身上的紧身衣。
陌生又熟悉的触觉轻易地激起了欲望,根本不需要多少挑逗。
两年,积压的东西已经太多。
有一股火在心底烧了起来。
第16章A+B=9
房间里的情形有点诡异,气氛灼热得好像随时都会烧起来。
显示器上的默片已经放到了头,黑白影像变成彩色跃动的屏幕保护。
在工作台的一侧,有两束光毫无目的地斜射下来,不能及远的光柱笔直地融入黑暗。
“放松点……”一个人在光与暗的暧昧不明处喘着气说。
“你他妈的来试试!”另一个人没什么力度地低声咒骂。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呈趴跪姿势,各自有一条胳膊撑在地上互为支持。
辛宁没有承重的那只手,紧紧地反扣着苏闲的肩膀,手指深深地陷进了苏闲的肌肉里。
他背后的人像是一台高效率的拓掘机那样,保持着一种完全谈不上柔和的频率一下下向前冲顶着。
痛楚和快感叠加在一起,纷乱的感觉让辛宁高仰起头,后脑勺几乎抵到了他自己的背脊上。
喉结部位优美流畅的线条暴露出来,既显得脆弱又似乎隐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力量。
“放松,放松。”苏闲伸手到前面安抚着辛宁,一面轻轻地啃咬他的脖子。
“属老鼠的你!”辛宁抖了一下,忍不住扭开头。
“我比你大。”颈动脉在牙尖下有力地搏动着,苏闲的声音又哑了几分。
“不是只有五分钟吗?”辛宁又被咬了一口,反射性地收紧了身体。
“靠……”苏闲没功夫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在辛宁背上喘着气,他刚才差点被箍得一泻千里。
“你这个混蛋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辛宁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尾音不知飘去了哪里,他大口喘着气,被身后异样激烈的滚烫感觉搞得难以自拔。
苏闲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身体,手,甚至亲吻和爱抚都停了下来。
辛宁还沉迷在刚才火热的纠缠中,突如其来的空白让他的大脑反应了几秒才意识过来。
“怎么了?”他扭头想要去看身后的人。
苏闲忽然用力地抱住了他,从背后,用一种无法更加深入的姿势,用力地抱住。
胸膛和背脊没有任何缝隙地黏连在一起,汗水彼此混合,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气味。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拥抱,苏闲的怀抱有力而温暖,而且不容置疑。
“我爱你。”一个低哑的声音飘进了辛宁的耳蜗里,很轻。
这是苏闲从来没有说过的话,他从来不说爱,他甚至不说喜欢。
很多时候他不需要用语言,只要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就足够让人沉溺于他的热情。
辛宁大概震惊了有几秒钟的时间,然后他笑了,歪头蹭了蹭耳边那张汗水淋漓的侧脸。
这个动作像是触发了一个莫名的开关,苏闲突然又开始大力地冲撞,手也用力地揉搓起来。
他比刚才更用力,在已经湿润的甬道里狠狠地顶入,退出,再更深地顶入,退出。
过于勇猛的抽动和撞击让辛宁有一种血被挤上了头顶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炸开,然后像绚烂过后的火星那样悠然散落。
他很快就在苏闲手里奔泻出来,在达到顶端时,他叫了一声。
不是苏闲的名字,也不是任何一种甜蜜爱语。
苏闲听得很清楚,辛宁叫的是“Thunderstorm”。
喷发过后的辛宁有些失力地垂下头,看着汗珠顺着自己的发梢一滴滴落到地上。
他在苏闲明显减慢而变得厮磨的动作里轻轻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是一个磁暴武器计划的代号……目前研发到第三代,很可能已有成品样机下线,只是还不清楚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小型单兵武器……国会正在审查一个秘密议案,如果国防部继续向中东地区增兵,很可能会有暴雨计划的试验品进入中东战场。”
苏闲还没到最高点,但他的气息已经平缓下来,动作变得慢而有节制,只是没停。
辛宁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自己说出来的东西。
也许是夜深了的关系,辛宁觉得汗湿的身体有点发冷。
但他克制着由内而外的颤抖,继续低声说:“国防部长的太太有一个女校同学,是华人,姓陈。无党派人士,跟好几位联邦议员私交都不错,过去也有少量与暴雨计划相关的文件是从这个渠道漏出来的。上星期,有内线消息说ASIO已经开始进行一项秘密调查,目标就是这位陈女士,还有她和国防部长一家的社交关系和经济关系。消息来得很急,没留给我们太多时间甄别真伪,我曾经建议陈女士从我们提供的通路离开这里,对方没有接受,只提供了一块芯片。这两天联络人又给我发出过要求接头的讯号,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还有更多的资料急需转交。通常的联络方式是在本地《领导者报》的分类广告里发一则招租广告,回复时是店铺转让的广告,联系人和手机号码都是事先约定的,广告里要转让的店铺就是下一次的接头地点。有招租广告的那份报纸在厨房的桌子上,联络人的广告我已经画出来了。”
苏闲一直没出声,他默默地听着,动着,一言不发。
辛宁突然松开紧抓着他肩膀的手,抬起来,摸了摸那张犹如刀刻般的面颊。
“差不多就是这样。”他想了想,最后总结一句,笑得目光迷离,带着种解脱的轻松。
“你知道,这里已经被监视了。”苏闲把下巴搁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地吻着。
“只是侥幸想试一下,也许还能见你一面。”辛宁很自然地点点头,“其实这些对你恐怕也没多大帮助。不过我已经切断了跟海外站的一切联系,除了这样,我没有其他更保险的办法把这些情报送到可能对此进行甄别的人那里进行甄别。”
“我来想办法。”苏闲有些没头没脑地说,他指的不是情报。
“死人要比活人安全,因为他们不会说话。”辛宁扭头看着他,“你教我的,教官。”
“小混蛋,你以为我那句话就是说说的?”苏闲突然狠狠地向前一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