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世 上——安深蒂固
安深蒂固  发于:2012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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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走吧。”竹轩急急往外走去。安赫唯与映絮二人紧随其后。

这里本是府中堆放杂物的地方,当初为了搬运王妃的沉香木雕花大箱子而开了一个临时的小门,小时候的张浩谦常带着竹轩从这里溜到街上玩,再从这里回来。现在这个门已被众人遗忘,而这里也堆满了杂物,荒草当道,唯一充满生气的是那满满一墙的地锦,或绿或红的叶子很是耀眼。而竹轩对这里已是再熟悉不过了。寻着小时候的足迹,很容易找到了那扇已被那些藤蔓紧紧覆盖的小铁门。着急出去的竹轩顾不得那扎手的刺,扯着纠缠着那把锁的地锦。安赫唯和映絮自然也加入到了消灭这碍事主的行列。尖锐的刺扎破柔嫩的肌肤,渗出鲜红的血,忍着疼痛,已经锈迹斑斑的锁终于重见天日。竹轩拿出一根铁丝,熟练地在锁上捣鼓着。

“还好还好,里面还没有被锈蚀,”比想象中顺利,竹轩打开了这把锁,“来吧。”

“这把锁打开了,不会被府里的人发现吗?”安赫唯有些担心。

“一般没人来这儿的。再说了,到时候我们走都走了,发现了又如何?也未必就知道是我们。”竹轩快人快语,一心想快点上路。

三个人出了那扇门。来到一条冷清的街,秋风卷过,吹起几株小草。赫唯回过头看看那门,竟然一点也不显眼,仿佛专为了今天千里之外的追随而设。没有时间多想,三个人急匆匆地消失在街的尽头。

每过一秒,每过一分,我就离你更近一点。沉淀千年,厚重似山顶亘古不变的云海,而今要化作清晨叶尖的露珠,等你不经意地采撷。那只曾蜷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狐狸,现在是一只挣扎许久的蝴蝶即将冲破厚厚的蛹,经受了伤痛的洗礼,不闪躲地穿过层层荆棘,伤痕累累却义无反顾,展开华丽却稚嫩的翅膀勇敢地向你飞去。我盛大的蜕变要你来见证。等我绝世华美地飞舞划破透明清蓝的天空的一刻,我要你的微笑为我记录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

“竹轩姑娘,确定是往北走吗?会不会走错了?”映絮此时已全然不似闺中女儿家姣花照水般的柔弱,只因心中那股暖暖的力量支撑着。

“不会的,我都已经向同少主人一起去的侍卫打听清楚了。”出王府以来竹轩就一脸决然往前大步的走着,丝毫不知疲惫。

“要是早做打算,我们就可以跟在小王爷的部队后了。”映絮从说。

“就凭我们三个想跟上少主人的部队,简直是天方夜谭。”竹轩说

“当下重要的不是天方夜谭,而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怕是不能再继续赶路了,”一路上安赫唯都少有说话。

“这一路上每隔一段就会有客栈,虽然不怎么样,但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游山玩水,所以就将就将就。”竹轩对两人说。

“全听竹轩姐姐的。”

“前面不是正好有家客栈吗?不如我们今晚就在此投宿,如何?”

“恩,好。”

“客官里面请。”

“小二,我们要三间上房。”

“好嘞,三间上房。”

“另外,再给我们上一桌好菜。”

“客官请坐,菜马上就来。”

“竹轩姑娘,我们两个都是女儿身,赫唯也不是习武之人。再说,这荒郊野林的,会不会不安全?”映絮挨着竹轩坐下,有些担心地说。

“映絮你就放心好了,出入这种地方,人人自危。况且我们只是投宿一夜,明早天一亮就赶路,别担心。”此时竹轩只想早些吃饭,早些休息,早些出发。其余的什么也顾不了。

“对,别担心了,虽然我不是习武之人,但也是个男子。若有什么事,叫我便是。”安赫唯安慰映絮,

“不然,竹轩姑娘,我们一间房如何?”

“这个……我比较习惯一个人睡。”竹轩缓了缓,不紧不慢地说。

“好吧。”映絮有些失望。

“以后你叫我竹轩便是。”

“那我们吃晚饭就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便要赶路。”安赫唯面色有些反常。

饭后,三人各自回房,早早地就休息了。

夜深,无月。这一路上,风雨飘摇,只为觅得你一次回眸,便足矣。

安赫唯一夜辗转反侧,久久不得入眠。起身,站在床边,打开窗户,引得阵阵寒风呼啸着进屋。只得赶紧关上窗,点亮了烛灯,静静地坐在木桌前。思绪飘忽起来,脑海中的画面不断涌现,全是张浩谦。从始至终,自初见到别离,每一次映入眼帘的他的模样。无论是他故作姿态的傲慢,还是嘴角淡淡的一丝笑,在这样的夜里,回想起来无比清晰。

翌日,天未启明。

“赫唯,起床了吗?”竹轩叩着安赫唯的房门。

“恩,已经收拾好了。”安赫唯打开门,肩上背着行李。

竹轩回头对映絮道:“我去结账,你和赫唯先到门口等我吧。”

“好。”

安赫唯和映絮直径行到门口,还未出去便听到竹轩和掌柜的争吵声。

“诶,姑娘,你们还没结账呢,怎么就想走人。”掌柜手里托着账本,眼睛看着算盘,不紧不慢地说。

“我刚才不是已经结过账了吗?”竹轩有些不明所以。

“结账?你刚才给的只是银子。”掌柜放低了托着账本的手,抬眼看着竹轩。

“不给银子给什么,难道你要铜板?”竹轩道。

“姑娘此言差矣,我们这里不收银两。”掌柜把账本放到一边,笑得意味深长。

“不收银两?开客栈不收银两收什么?”竹轩有些恼怒地瞪着掌柜。

“收人。”掌柜加重了语气,面色也变得阴狠起来。

“收人?”

“竹轩,怎么了?”映絮心神不宁地看了掌柜一眼。

“他们开的黑店!”竹轩指着掌柜说。

“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们可是正正当当做生意的。”掌柜拨了拨算子,又看起帐本来。

“竹轩姐姐,怎么回事?”安赫唯关切地问。

“他们不收银两,”竹轩顿了顿,“但我的银两却在掌柜的手里,末了还说收人。“

“掌柜的,你们什么意思?”映絮有些生气地看着掌柜的。

“我们的意思很简单,只要这位公子留下,二位姑娘请便。”掌柜的说得理所当然,一派天经地义的模样。

“我?”安赫唯丝毫不惊讶,昨日一踏进这客栈就觉得其中定有蹊跷,有同类的气味。

“对,安公子,就是您。”掌柜朝安赫唯不怀好意地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不行,我们三人一起来,就必须一起离开。你们休想阻拦本姑娘去路!”

“那就别怪我们这些下人不客气了,给我拿下。”掌柜的手一挥,旁边数男子迈步上前想将三人捉住。

安赫唯眼疾手快挡开一人的掌,手肘重重击在那人腹部。回身推开正欲从后扑来的大汉,却不料被人从侧面抓住手腕,动弹不得。待静下来才看见映絮早已被一男子从后抓住双臂,任她不停挣扎也无济于事。两人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竹轩身上。竹轩自小看着张浩谦习武,而张浩谦在自己习武之余也不忘传她几招。每一次将竹轩手中的剑打下来,张浩谦便会故作姿态地指点起来,美其名曰传授剑招。而竹轩则像秉承了越挫越勇的精神,总是不认输地从地上将剑拾起再打。此时竹轩忽然想起张浩谦玉貌锦衣、长剑如花的样子。她轻而易举便将不善之人打得落花流水,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却忽然右腿一软,跪倒在地。

“姑娘好身手。”掌柜的放下算盘,走到竹轩面前。

“你好卑鄙,暗箭伤人!”

“此言差矣,我既无箭,也没伤到姑娘一根汗毛。何谓暗箭伤人?”掌柜一脸笑意的说。

“你到底想要怎样!”

“既然二位姑娘不肯离去,那我便只有将二位留下,与安公子做伴了。带走。”

竹轩和映絮被带到之前映絮休息的房间,门外有人把守,也不可能从窗户逃跑。二人只得呆在房间中,静观其变。

“这都中午了,还没半点动静,他们究竟想怎么样啊。”映絮不安地来回度步。

“他们指明了是要赫唯,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会对赫唯不利。”竹轩静静地坐在一旁。

“这可说不定了,这种地方都出没些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好。”想起教坊里时常发生的一些事,映絮心里总隐隐有些另外的担心却欲言又止。

“要出事昨晚夜里就出了,你就别干着急了。况且现在我们三人里能不能有一个走的出这鬼地方都成问题。”

“那怎么办啊?”

“静观其变。”

房门骤然扣响,二人面面相觑。

“谁?”映絮应声。

“有请二位姑娘到漠兰阁。”外面小二的声音好不愉悦。

“去不去?”映絮问。

“去去又何妨。”

二人随着小二下楼到后院,好一阵幽幽桂花飘香,扑鼻而至。

“二位姑娘里面请。”小二在一间陈设别具一格的房间前驻步。

竹轩和映絮二人不约而同地微微仰头,看了看房门上写着“漠兰阁”三个字的牌匾,以及门前两方悬挂着的两个红纸灯笼。红纸灯笼上写着金色的漠字,似曾相识却又无从记起。

“赫唯?”映絮看见漠兰阁内正襟危坐的安赫唯,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

“二位姑娘快进来吧。”轻启朱唇的红衣男子风吹仙袂飘飘举,举止不凡。

“我们进去。”

“恩。”

“二位请坐。”

“敢问阁下尊姓?”竹轩问。

“看来姑娘记性不佳啊,”男子轻笑,“鄙姓兰,单名漠。”

“兰庄主?”映絮说。

“正是在下。今日得以再与三位相见,可属缘分。手下人不知三位是我兰某的贵客,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兰漠说。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大家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竹轩口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兰漠既然是开黑店的,那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姑娘所言甚是。兰某今日特地为三位备了一席好菜,以作赔礼。还请三位赏脸。”兰漠的一行一举仍如往常那般优雅得体。

“那就有劳兰庄主费心了。”映絮应声道。

“还站着干什么,快坐吧。”安赫唯笑脸盈盈。

四人一同用膳,相聊甚欢,兰漠更是妙语连珠,气氛恰到好处。

“听说竹轩姑娘练得一手好剑法。”

“兰庄主见笑了,情急之下只得借用店里的竹筷一用。”

“呵呵,姑娘真幽默,”兰漠饮了一口酒,“听赫唯说,三位是要赶往战地?”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是为了去找小王爷。”映絮轻轻地咬住菲薄的下唇。

“恕我直言,三位的行为实则有些鲁莽。”

“此话怎讲?”映絮道。

“三位此次北上的心情可以理解。三位的胆量,我也十分钦佩。只是你们可曾想过,单凭三位之力,何以到战地?这方圆几十里,根本没有可宿之地,”兰漠直言不讳地说,“况且三位到了战地又能帮上什么呢?”

“漠,你不要说了,”安赫唯忽然一改方才的和颜悦色,“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心意已决。你稍后还要返回漠云庄处理庄中事物,就不用为我们担心了。”

兰漠朝安赫唯微微轻笑含颚,凝视着手中的夜光杯,睫毛长长地覆在眸子上。半晌,才幽幽地开口:“也罢,既然如此,那我让手下人给你们备些水和干粮,以便路上充饥解渴。”

“多谢兰庄主。”

“不必客气。我想我们今后定还有缘再会,你们叫我兰漠就是。”

“好,兰漠,你也可直唤我们的名字。”

“好。”

饭后,三人匆匆告别兰漠,带着兰漠准备的水和干粮急急忙忙地上了路。一路上舟车不通,人迹罕至。若不是为数不多的人偶尔经过,还真像极了荒无人烟的沙地。

“这兰漠也真够怪的,好好的庄主不做,跑到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客栈。”映絮看了看兰漠给的包裹,有些纳闷。

“那个一口一句此言差矣的掌柜才叫怪,三句话就一个此言差矣,此言差矣。”竹轩一想到被掌柜的一个算盘子给打败就觉得丢脸。

“等和小王爷一起回去后,再好好向小王爷讨教几招不就成了。”映絮笑着说。

“保不准又要被他笑呢,我才不要。对了,赫唯,你和兰漠以前认识吗?”

“这是哪门子的话?”

“直觉。”

“上回在赌坊是第一次见呢。”

竹轩和映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安赫唯静静地走在一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午饭的时候,若不是兰漠住了口,搞不好会出什么乱子。现在终于走了,但兰漠的话始终盘旋于安赫唯的耳畔。

“赫唯,好久不见。”兰漠不再那样矜持,笑如夏花绚烂。

“漠,怎么会是你?”安赫唯却惟有惶恐不安地看着兰漠。

“怎么不能是我?”兰漠故作困惑地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赫唯又问。

“赫唯,我们以前可是最好的朋友,你说走就走,我可伤心了。”兰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安赫唯面前,眨巴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对不起,我那时必须得走。”安赫唯有些愧疚地看着兰漠,双瞳翦水,透亮的眸子垂下,带出一湾清泉。

“那你现在跟我回去,可好?”兰漠握住安赫唯的肩膀,天真地问。

“漠,你知道,我不能回去的。”安赫唯说。

“可是九尾……”

“漠,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的。”

“赫唯,你知道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的。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也绝不是想难为你。回不回去自然你说了算,我只是替你担心。”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

“好了好了,我都懂得。”兰漠含词未吐。

第八章

张浩谦率领三十五万大军北上,行至张朝与燕于的边界与燕于军队相遇,双相对峙。与燕于军队相比,张浩谦的三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且阵营严整。

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马蹄声狂乱。张浩谦一身戎装,迎着漫天飞舞的尘土与敌厮杀。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道,眼前尽是鲜红。鲜血沾上张浩谦泛着银光的剑锋,白色戎装也染上斑驳的血迹。 燕于国大将穆延陵虽也是战绩累累,名声显赫。可怎能是张浩谦的敌手?眼看燕于军队好似残雪,节节败退,即使再不服气,但为了顾全大局也只得下令撤退。随着穆延陵一声令下,燕于军迅速撤退。 张浩谦将宝剑收回鞘中,把挡在眼前的金黄色发丝向后甩去。看着退败的敌军,脸上闪耀着光芒,骄傲的笑容浮现嘴角,但眼里却暗藏深意,只是未被旁人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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