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世 上——安深蒂固
安深蒂固  发于:2012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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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走?还没玩够?”张浩谦停住脚步,他与竹轩的影也随之而停。

“来了。”安赫唯快步跟上。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映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张浩谦轮廓分明的侧脸。

“恩,时辰也差不多了,晚了渡口就没船回去了。”张浩谦思量了一下回答。

“那我们走吧。”映絮垂下头,两侧脸颊泛起红晕。

“前面怎么敲锣打鼓的?”竹轩站在张浩谦身边,矮了半个头。

“去看看。”安赫唯好奇地朝人群走去。

“好啊好啊。”竹轩追着安赫唯过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叠叠层层的人群中围绕着一名灰色布衣男子和一名红色布衣女子。那女子娇俏的脸蛋透着稚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这小姑娘单脚踩在四根交错相搭在一起的凳子上,头顶着上反盖着数个白色旧瓷碗。

“各位,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们兄妹三人行走江湖,还望各位朋友给个面子。”

“好样的,小姑娘再来一个!”

“小妹,接住了。”灰色布衣手中飞出又一个白色旧瓷碗,稳稳当当的重叠在那姑娘头顶的瓷碗上。

“好!好!”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们兄妹三人感激不尽!”另一名蓝色布衣男子手持铜盘游走在人群之中,铜板和铜盘相撞发出的抨击声清脆响耳。

“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样,太厉害了!”映絮对那小姑娘的技艺十分惊叹。

“映絮姑娘的琴技也很厉害。”张浩谦掏出一锭银子,放进蓝衣男子的铜盘中。

“公子见笑了。”映絮颔首,刘海泄下,遮住双眼。

“轩儿,你一天那么活蹦乱跳的,怎么不跟人家小姑娘学学技艺?”张浩谦好像已经习惯了在人多的时候开竹轩的玩笑。

“少主人说得对,像我这种出身低劣的侍女要么打打杂,要么学杂耍。哪儿能像名门闺秀一般琴棋书画呢。”分明不是第一次,分明知道张浩谦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每次听他那样的玩笑,却总是难过。

“你这又是闹的什么脾气,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做侍女做到我这个份上也算是前世修来的了。”语毕,竹轩便独自离去。

“竹轩姑娘,竹轩姑娘。”映絮向着竹轩的方向跟了上去。

“公子,我们跟上去吧。”安赫唯走到张浩谦身边,温热的手掌抚在张浩谦的左肩上。

“恩。”张浩谦轻轻点了点头。

“喂,混小子,走路没长眼睛啊!”迎面走来一名男子撞到安赫唯身上。

“我?”安赫唯手指指着自己领口。”

“不是你还能是谁,走路不长眼,撞到本大爷了。”

“放肆!哪里来的刁民,胆敢在此无理!”张浩谦厉声叱喝。

“哪里来的混蛋!竟敢这样对我大哥说话?”

“呵,这不是下午在赌坊的那个女人脸嘛,哈哈哈哈。”

“什么?”安赫唯瞪大了眼看着那人。

“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你和那个红衣服的整两个娘们儿。怎么样,你们两个干脆变成女人得了,啊!”

随着那个男子的一声惨叫,张浩谦弹出腰间的玉佩,重重的打在那人左边的颧骨之上。

“你,你敢打我大哥,我和你拼了!”

“就凭你?”张浩谦不屑地连瞄也没有瞄那人一眼。

“公子,我们走吧。”安赫唯紧张地拉住张浩谦。

“臭娘们儿,你滚一边去!”那个男子将张浩谦的玉佩狠狠掷到地上。

张浩谦推开安赫唯,冲上前去抓住那人衣领,抬腿踢到那人腰间。

“你找死!”另外一名男子挥舞着拳头朝张浩谦奏去。

张浩谦灵活地侧身,那人扑了个空,身子失去重心,向前扑倒在地。张浩谦抬脚踩在那人背上。

“你放开我大哥!”另一名男子不知何时拾起地上的砖头朝张浩谦扑打过去。

张浩谦劈手打在那男子的手腕,砖头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张浩谦上前一步,猛踹到那人腹部,那人随即跌倒在地。

“张浩谦!”安赫唯情急之下竟然喊了张浩谦的名字。

“安赫唯,我这是帮你啊。”

“我不要你帮。”安赫唯愤愤地转身离去。

“安赫唯,安赫唯。”张浩谦追着安赫唯而去。

安赫唯快步往渡口方向走去,心里责怪张浩谦对那些人出手。张浩谦几步便追上安赫唯,和安赫唯说话安赫唯不理,叫了几声便也作罢。

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夕阳的余晖洒在片芦苇之上,在余晖的逆光中,芦苇的色泽变得浑浊不清。映着江水,一片浑澄的金黄,好似一副画卷。卷中江水奔流,柳枝枯垂,两位女子单薄的身影伫立江边。

“少主人。”竹轩远远的看到张浩谦的身影,便寻着方向跑去。傍晚时刻,江边的风特别大,垂直腰间的青丝被秋风吹得扬扬飘起,时而抚过脸颊,时而荡在身前。

“怎么没船?”张浩谦长长的影子一下就将竹轩的影子覆盖住了,做工精致的深色缎面靴在江边渡口柔软的地面上留下轻轻的脚印。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有船的,可是现在是深秋时节,船家早就收船了。现在没船回去,我们只能就近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了。”

“这怎么能行,我还得回教坊。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被发现就糟了。”安赫唯神情焦急地将垂在鬓旁的发胡乱往耳后一捋。

“赫唯,你即使现在回去,也一定早就被发现了。”映絮对教坊的一切再熟悉不过,安赫唯出来这么久,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即便是现在回去,也免不了一顿严厉的责罚。

“映絮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急也没办法。唯有明天我同你一起回去,向管事的求求情,责罚自当免不了,看看能不能轻一些。”映絮想要安慰安赫唯,却又不想骗他。忽然想起以前因为犯错而被惩罚的伶人,映絮不禁心头犯怵。

“安赫唯,你别担心,有少主人在呢。对了,少主人,你的玉佩呢?”竹轩一眼就发现张浩谦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先去找客栈。”张浩谦看了眼安赫唯,有些不自然地说到。

天色渐深,浸染了那一片金黄。竹轩走在张浩谦的右边,微微侧抬着头和张浩谦交谈着什么。

“你说这主仆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刚刚分明还在吵嘴,跑到渡口哭了一场。这一会儿时间,怎么两个就都跟个没事人似的了?”映絮远远地望着张浩谦修长的身影,有些感伤地叹了一声。

“姐姐你不也说了是吵嘴而已,竹轩姑娘知道小王爷不是那个意思,小王爷也知道竹轩姑娘一心护主,偶尔吵吵嘴能有什么事。”安赫唯被张浩谦刚才那么一看,倒看得有些心虚了起来。

第五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片白茫茫的雾笼罩住整座庄园。庄园前两边的石柱上分别刻有“漠庄闲云欲若隐,深谷幽兰绝美人”的字样。石柱后有一块一尺多高的天然石碑,石碑上刻着“漠云庄”三个大字。寻着石碑后的路走去,是一阶一阶直往向上的青石台阶。石阶两边设有做工精致外形典雅的青石灯,石灯下面开着淡紫色花,结着蓝色果实的草沿阶弯垂着。

“来者何人,休得擅闯漠云庄。”说话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红色锦衣。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游人,天色渐晚,不知可否在贵庄借宿一晚?”竹轩上前两步,拱手相问。

“既然是借宿的,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了。”那名少年幽幽地开口。

“咦?你不就是在赌坊的时候和赫唯赌个平手的人?”映絮仔细地打量了少年一番。

“姑娘好眼力。”少年向映絮微微欠身。

“刚刚你说什么资格?”张浩谦不解地问。

“古有红袖添香。”少年再度开口。

“我有白狐添乱。”安赫唯好似条件反射地开口答到。

“安公子,里面请。”少年微微一笑,恭敬地说。

安赫唯跟在少年身后,张浩谦快步上前走在安赫唯身边。

“奇怪了,他怎么知道你姓安?”张浩谦轻声问。

“这个……也许是在赌坊的时候听见你们叫我了吧。”

走过一条长长的小径,一排雅致的木质篱笆跃然眼前,篱笆上长满了红色蔷薇。开着的深红色铜门上挂着一对金色门环,铜门上方的两个红灯笼上用金色写着“漠”字,整个庄园仿佛置身于红色火光之中。

“深秋时节,何故这蔷薇开得如此娇艳?”张浩谦发冠上深红色的玛瑙在红光之中熠熠生姿,耀眼夺目。

“这正是漠云庄的妙处所在,”这声音好是熟悉,白雪阳春般动人,“各位,里面请。”

“庄主。”红色布衣少年颔首低眉。

“原来是兰庄主。”张浩谦微微扬起嘴角。

四人随着兰漠和少年进了庄园,少年关上铜门,兰漠上座,示意四人入座。

“不过半日,我们又再见了。”兰漠光影流动的眉眼之间却并未流露出半点讶异。

“在下今日带朋友出游,不巧错过了渡江的船只,又未找到客栈投宿。故此,想向兰庄主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寒舍简陋,还望诸位不会嫌弃,明日我便派船送诸位渡江,”兰漠纤长白皙的食指弯曲着撑着小巧的下巴,嘴角带笑,“亦,带四位贵客到厢房休息。”

“是,庄主。”那少年原来名叫亦。

“各位,兰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兰庄主请。”

“请。”

是夜,繁星朗月。

“安赫唯。”

“谁?”

“张浩谦。”

“等一等。”

安赫唯从床上起来,点燃木桌上的烛灯,打开房门。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安赫唯一手掌着木门,一手揉着惺忪的眸子。

“恩,”张浩谦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当然。”

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染上了一层红光。

“今天下午的事,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我只是……”安赫唯抬眼,看见了张浩谦眸子里自己的影子。

“只是什么?”张浩谦轻声问。

“只是不喜欢在外面闹事。”

“可是我……算了,没什么。”张浩谦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安赫唯抿了抿嘴,看着张浩谦。

“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张浩谦嘴角勾起笑。

“哦。”

“觉得今天这趟可是不虚此行?”

“恩。”安赫唯应着点了点头。

“那,以后再一同游玩怎样?”

“想。可是我这次回去怕不容易再出来了。”

“这个……对啊,你今天偷偷跑出来,肯定被发现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受罚了。”

“我倒有个办法,可让你免受责罚。”

“公子不妨说来赫唯听听。”安赫唯一听说有办法,双眸仿佛瞬间明亮了许多。

“和映絮一样,到王爷府来。”张浩谦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安赫唯一惊。

“跟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我……”

“不愿意?”

“不是。”

“那就是愿意?”

“恩。”

“咦,安赫唯,你脸怎么这么红?”

“是烛光吧。你脸也挺红的。”

“我先回房了,你早些休息。”

张浩谦骤然起身,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衣襟,打开房门。

“公子请慢。”

“你还有事?”

“以后就叫我赫唯吧。”

“好。”

张浩谦刚要跨出房门,却又止住了脚步。

“安赫唯,不,赫唯。”

“什么事?”

“你有什么贵重物品在教坊吗?”

“公子说笑了,像我这种草民,哪里会有什么贵重物品。”

“既然如此,明天你便不要回去了,和我一同回府。”

“好。”

七王爷府大堂

大堂内,深褐色的柱子透着威严,正上方先帝亲题的匾额“公忠体国”四个大字体现着七王爷家在张朝举足轻重的地位。七王爷不带表情地看看眼前未曾抬头的人,审视的眼光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慢慢喝一口茶,悠悠地问道:“浩谦,你这几天带回两个伶人,是打算做什么?”

“前些日子丞相夫人生辰庆典上闻得他二人的断弦弹奏,琴艺非凡,实为难得。正好丞相夫人将他二人赠与孩儿,劳累之时可以藉此解乏。”浩谦稍微躬身,不紧不慢地答道。

七王爷心中虽疑惑,却也想来儿子也许一时兴起,听些日子就烦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点了点头:“既然你喜欢,那就留下吧。”

“我还有事与父亲相商,竹轩,你带他下去安排好住处,该交代的交代了。”张浩谦说。

“是。”竹轩行了礼,带着安赫唯退了下去。

王爷府小王爷卧房前的庭院

庭院一角生长繁盛的翠竹很是显眼,竹叶在风的吹拂中抖动着一身的翠绿,哗啦啦的声音听来清脆悦耳。

“院中这些竹子是竹轩姐姐种的?”

“嗯。少主人是没心思摆弄这些的,我就种了些湘妃竹。每日照料,生长得不错。”

“确实不错。看多了庭院里种些花花草草,换做了竹子,倒让人眼前一亮。”

“竹轩姑娘,这湘妃竹是什么竹?”映絮也同他们一道。

“这其中有个典故,改日再细细讲给你听。就这儿了。这儿正对着的是少主人的卧房,左边是少主人的书房。那儿是西厢房,安赫唯,给你安排的住处就在那儿。过来吧!”

“有劳竹轩姐姐了,”安赫唯正要跟上,突然想起便转身问道,“映絮姐姐的卧房在何处?”

“与你一院之隔。在湘妃竹的那一头。”映絮用手指了指一道别致精巧的院门。

语罢大家各归各屋,院里的竹叶仍然在风中有些妖娆地摇曳着。

“收拾好了?”张浩谦推开虚掩着的门,看着正坐在床边休息的安赫唯。

“小人见过小王爷。” 安赫唯见张浩谦出现在眼前,赶忙起身行礼。

“恩,这里,喜欢吗?“张浩谦走到安赫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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