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白痴。”少年抓起自己仍在一旁的浴袍套上，一步跨下床。“你们也给我注意了，在TC，不管是作为Top还是Bottom，彼此都是不可以走得太近地，我看你们都是新人，自己好自为之。”
“谢谢红牌少爷。”Top I很谦逊地说道，头还微微低垂下来。“刚才也谢谢你了。”
“没什么，工作而已。”那少年斜了Al I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关门时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生气了吗？”躲在Top I身后，Al I嘟起嘴巴。“怎么都生小爱的气呢？”
“你躲我身后干什么？”Top I说着一个转身对上Al I的正脸，抬手就弹了下Al I的脑门。“还不错，危机意识还是有的，你也不是很笨。好了，小爱，告诉我，你怎么来了？什么叫都生你的气？”
“那个家伙刚刚看小爱的眼神好吓人呢。”Al I委屈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崽弹得一点都不疼，比朱瓷的轻多了，嘻嘻。小爱本来就不笨。小爱是听到声音，闻到气味来的。那个卫嵘先生也生小爱的气。”
“刚刚那个少爷，是TC现在的红牌，技术一流，朱瓷让他来和我练实战。”Top I对于Al I的说话方式并不感觉意外，转身扯下了那条沾满浑浊的床单，顺便一卷就扔在了地上，然后将差不多贴着自己站的Al I拉过来，一起并排坐在干净的床上。“他差点就要欲仙欲死了，结果看到你来……”
“嘻嘻。”Al I眨眨眼睛，吐了下舌头。“不知道为什么，小爱就觉得崽特别亲切。”
“那是自然。”Top I笑着伸手拧了下Al I俏丽的鼻尖。“崽也觉得小爱特别可爱亲切。”
“那是。”Al I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眼睛瞟到Top I的手，背上有三道红痕。“那是什么？抓伤吗？”
“没事。”Top I都没有去看一眼手背上刚才被少年抓出的三道指痕，红红地破了皮，但是没有血。“过会儿会好的，不用担心。小爱，你坐会儿就快点回去吧，等下朱瓷过来看到你在，又要欺负你了。”
“哦。”Al I闻声立刻站了起来。“那小爱先回去了，下回再来找你玩。”
“玩？”
“嗯。”Al I点了下头，环顾了整个房间。“我送你的泰迪熊呢？”
“我怕被弄脏，暂时放在试衣间里了，晚上就会拿出来。”Top I笑着戳了下Al I衣服上的那只泰迪熊说道。“小爱送给崽的东西，崽都会很好保护的，小爱也是，知道吗？”
“知道，崽。”Al I裂开嘴一笑，探过身在Top I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拜拜，下次见。”
“好，下次见。”看着Al I跑开，跳下台阶，蹦跶到门口，还回头对自己挥手的可爱模样，Top I眼里透着希望的光，一直看着那个方向，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门再次打开，直到朱瓷进来。
朱瓷拎着一个上次尹奥拎过的金属箱子，Top I了然地在床上平躺下，拉开自己身上的浴袍，露出肚脐。
“让他们感觉自己是被疼爱的，感觉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是的。”Top I有些机械地答道。“红牌少爷，不满意吗？”
“我是怕他要嫌弃那些客人了。”朱瓷笑着举起已经被注满的针管。“崽，你喜欢小爱吗？”
“喜欢，很可爱，很漂亮，亲上去很香很甜。”
“也是，找不到不喜欢的理由啊。”朱瓷将针口小心插入肚脐里，缓缓地将液体推了进去。
Top I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空气里，还残留着属于Al I那股特殊的气味。这股人工制造的气味和那股少年自然生成的气味混合成一体，在整个房间里飘散，朱瓷辨不出，Top I可以。
Al I离开Top I的房间，原路返回，推开安全出口的门直接两级并作一步地往上走，还没跨几步就被从楼上冲下来的人给撞了，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Al I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
“喂，哪有你这样的？”
忽然腰身被怀住，整个人贴近一个温暖的胸膛里。Al I从指缝间偷偷往外看，是一个穿着TC侍者统一服装的男人，没有搂着自己的手里还抓着一个托盘。Al I将这个人的脸照相，在头脑里搜索起来。
“吓傻了？不会吧。”那人护着Al I后腰的手往上移到背住，将他整个托住，紧紧地贴着自己。“不好意思刚刚跑下来时急了，没有注意到你，有撞疼吗？你也真是的，居然只知道遮着眼睛。”
“没有吓到，小爱也不傻。”Al I盯着眼前的人看得入神，耳朵里分析着声音。“撞一下不会疼，小爱没有遮着眼睛，是保护眼睛，遇到危险，逃脱不掉，就要用手保护眼睛。”
“是吗？这个理论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侍者说着，也没有松开Al I的意思。
“小爱可是一睁开眼睛就知道了。”Al I又动了下鼻子嗅了嗅。“小爱好像见过你，但是不一样。”
“我是昨天才来的。”侍者收回抱着Al I的手臂，往后退了一级台阶。“还有些不熟悉地形，对不起撞到你了。我以为……大家都会坐电梯。你叫小爱？很可爱的名字，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衡。”
“昨天才来吗？”Al I撅起嘴，将侍者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衡？那么衡侍者，你认识廖韫飞吗？”
“什么？”侍者一惊，本能地将托盘挡在了两人之间。“廖韫飞？为什么那么问？”
“气味，声音，体型，还有……”Al I眨了眨眼睛。“脸部骨架特征和五官间距，你和他一模一样呢。”
“你只是看我一眼，你就能判定我的脸部骨架特征和五官间距？”
“对啊，小爱记得每一张见过的脸的，可是……明明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们看着那么不一样呢？他比你好看多了，真奇怪。”Al I皱着眉头，伸手指了指侍者的鼻梁左侧。“他这里有一颗痣。”
“哇哦。”侍者扬了下眉毛，三步走到Al I所站的那级台阶上，将脸靠近Al I。“你到底是谁？”
“是小爱。”Al I转过头，盯着侍者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连眼睛都好像呢。”
“可你说了，我们不一样，他比我好看，不是吗？小爱。”
“是的。”Al I点了下头，轻叹口气，拍了下侍者的肩膀。“衡侍者，你千万不要自卑，我们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内在更重要，外表是会骗人的，而且……嗯……人有相似，不是吗？”
侍者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Al I，嘴角保持着小幅度的上翘。
“那见到你很高兴，小爱要上去了，店长先生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小爱了，见不到小爱，店长先生会皱眉头的。”Al I说完笑着对侍者摇了摇手，抬起脚就往楼上跑。“小爱要快些了哦。”
“小爱。”侍者叫住已经跑到拐角的Al I。“不要告诉任何人在这里遇到我，好吗？”
Al I撇了下嘴。“好吧。那你也不可以说在这里见过小爱，这样就不会错了。”
“好。”
“那小爱上去喽，拜拜，衡侍者，见到你很高兴。”Al I咧嘴一笑，再次大跨步地往楼上蹦。
侍者站在原地，眼睛还盯着Al I呆过的位置，手扶上自己被头发挡住的耳朵。那张人皮面具是贴着自己的脸部轮廓来做的，贴合得看不出一点破绽，而这样的完美在现在，却成了最大的纰漏。
恭喜你啊，小爱，你又一次勾起了我的兴趣，在我对你兴趣本就极高的时候。
侍者抬起刚刚搂过Al I的手臂，低头嗅了下，那味道太明显，他不可能判断错。
你在TC有小情人吗？不过……小爱，你是不会逃出我的手心的，你，还有TC。
拐到下一层的时候，侍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极小的遥控器，对着墙角的探头按下了上面的控制键。
25.所谓回忆
Al I推开房门直接朝着站在床尾和尹奥说话的周段方扑过去。“店长先生！”
“慢点。”周段方接住扑过来的Al I，抱着他一起倒向了身后的大床上，脑袋嗡地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上有一个人压着自己，那张漂亮的小脸红扑扑地对着自己咯咯笑。
“真像只小狗。”尹奥伸手揉了揉Al I后脑的头发。“快起来，你要压坏你店长先生了。”
“嘻嘻，小爱想你呢。”Al I说着撅起唇在周段方的嘴巴上啄了下，然后哧溜一下爬了起来，对站在一边的尹奥挤了挤眼睛。“尹奥，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也想小爱了？亲亲不？”
“咳咳。”尹奥低咳一声，有些窘迫地看向已经重新坐起来的周段方。“小爱刚刚去哪里了？”
“去崽那里了。”Al I来回看了看对视的两人，又把视线移到尹奥脚边的那个银色金属箱子，眼睛刷刷眨了两下，带着询问看向尹奥，指指自己的腹部问道。“要小爱现在脱衣服躺下吗？”
“要躺下，但是不用脱衣服。”尹奥微红着脸，把视线强行从Al I身上移开。
周段方看了尹奥一眼，也不多说，让Al I平躺下来，脑袋枕进拍得松松的枕头上，漆黑柔顺的头发散开在白色的枕面上，呈现出平躺状态下既是优美又显自然的状态。因为不是睡觉，Al I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地，平时半遮的额头露出了大半，秀气的眉毛整根显现出来，配着扇动的黑色长睫，黑亮的眸子，让周段方想起第一次见到Al I睁开眼睛时的场景，那印现在脑海里现在依旧没有答案的疑问，这到底是一个为了取悦男人而存在的漂亮MB，还是一个带着某一个上帝的旨意降临到人间的纯净天使。
但不管是哪一个，似乎都不代表那个最该真实的小爱。
尹奥蹲下身打开那个金属箱，从里头拿出两块和箱子里的仪器链接着感应贴片，分别置于Al I左右两侧的太阳穴上。仪器和电脑相连，屏幕上显示着Al I机器大脑的活动状况。
周段方坐在床沿，同时注意着两个人的情况，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店长先生，小爱是不是生病了？”Al I小声询问。“小爱没有哪里不舒服呢，店长先生不要担心。”
“你在担心？”尹奥转头看周段方。“不用担心，非常安全，你和小爱说说话，就是时间会久些。”
周段方不解释担心的问题，低头吻了吻Al I的额头，不自觉地将他的一只手捏在手里轻轻揉着，仿佛是在医院的走廊里，安慰着自己正要进手术室接受一项重大手术的爱人那般。“小爱，我没有担心，只是例行的检查而已，小爱都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感觉，对不对？晚上店长先生带你出玩去。”
“好。”Al I开心地眨了两下眼睛，头却没敢动。“不过，店长先生，不是没有感觉地，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好奇怪啊，还有好多好多的画面，好多的声音，还有人，小爱……店长先生！”
“段方，不要让他乱动。”尹奥注意上屏幕里那几道波出现了异常的抖动，说话的话也严厉了几分，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尹奥并不是真正的技术人员，只是因为操作简单，Al I和他熟悉才交由他完成。
将一份记忆输入进一个机器人的大脑并不是太复杂的事，如同在电脑里存取信息一般，只不过这台高端的电脑除了将新的内容存储住外，还有将它们当作自己的一部分在适当的时候自然地反应出来。
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回忆地，任何一个人都有故事，这个故事可能惊心动魄，可能平凡无奇，却都是个人所独有的，代表了我们存在的最真实的东西，何况作为一个牛郎，Al I需要有自己的故事，需要去和人交流，需要那些过去的片段。尹奥对于这份记忆的内容并不知情，只知道是老板亲自设定的。
周段方按住了开始不舒服地颤动起来的Al I，将他紧紧地压在自己的怀抱里。“小爱，乖，不要动。”
“店长先生，小爱不舒服。”Al I伸手要去拔那两块感应贴片。“小爱难受。”
“乖，不要闹。”周段方抓住Al I的两只手贴在自己胸前，唇不停地吻着Al I的脸颊和额头。
尹奥跑到房门外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时Al I斜靠在周段方的怀里，一只手抓着周段方的衣领，眼睛闭着，睫毛上挂着泪珠，额头上覆盖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脸颊透着红，可爱又委屈地窝着。
“我让他睡着了。”周段方说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一些普通的背景吗？”
“说是最后卫总又加了一些东西在里头。”尹奥重新回到检测屏上，所有的数据已经恢复正常。“应该是全都输入进去了。段方，等小爱醒来，你必须引导他将这些新的内容消化掉。”
“加了些什么？”见尹奥摇头，周段方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怒气。“是和卫家的那个男孩有关吗？”
“段方。”尹奥将那两块感应贴片摘下，放回箱子里收拾好。“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我不明白。”周段方低头看着在怀里睡得并不安稳的Al I，不舍地又吻了下他的头发。“为什么他要制造出小爱，为什么要让卫嵘来见他，还说那么多伤害小爱的话，为什么又要让小爱做……做这行。”
“段方，小爱……只不过是一个机器人，对于他们，小爱根本不算什么。”尹奥拎起箱子。“不要忘了基地里还有十一个和小爱长得一模一样的bottom型机器人。离小爱出台还有四天，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要做的只是看好他，然后执行上头的命令。段方，记住你一直说的话，小爱……不过是个机器人。”
“尹奥，小爱……他不一样。”周段方不甘心地说到。“他不一样。”
“你知道为什么小爱那么喜欢哭吗？……因为那个男孩，卫家的那个男孩，从来不哭，从来。”
“小爱不是他。”
“我们都知道，小爱只是小爱，可有些人……他们需要明白。”尹奥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尹奥。”周段方叫住已经到门口的尹奥。“他叫什么名字？那个卫家的男孩。”
“名字？”尹奥没有放慢开门的速度，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将门关上，只留了一句，那个名字就这样被关进了房间里，一个对房间里的人不该有任何意义的名字。“我只听说他是卫老先生在多年前送给两个少爷的礼物，是一个孤儿，在卫家以小少爷的身份生活了很多年，他的名字，叫邱瑞荦。”
“邱瑞荦。”周段方轻声重复了一遍，眼睛盯着怀里的人。“可是他不是你，小爱，你也不是他。”
周段方让Al I睡了差不多一下午才让他醒过来。输入大脑的新信息有如人类本身的记忆，杂乱零散，以片段的形式存在，会缺失很多细节部分，它没有办法像摄像机里拍摄下的画面一样连贯清晰。再次被忆起的事永远都不会是完整的，甚至不可能是完全正确。这和自Al I睁开眼睛到现在在大脑里记录下来的所有画面完全不同。那些潜藏在人类潜意识里的记忆，在Al I的大脑里便是真的不存在，因为机器人没有潜意识，也没有真正的记忆，只有记录。所以对于这些类似于“记忆”的东西会让Al I感觉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