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男优 上——风渺若
风渺若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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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医生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自己今天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连忙讨好卖乖地说:“先生,您真走运,贵宾房只剩下一间了。”然后指挥旁边的小护士带他们去最后一间贵宾房。

针扎在额头上,孩子手蹬脚刨地哭,冷月看着心里甚不是滋味儿。但扎上不久,孩子又睡了,戏月坐在床边,捧着胖脸蛋儿痴痴地看他的小弟弟。冷月信步走到走廊上吸烟。

他站在窗边吸了没几口,听到背后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先生,可以借个火儿吗?

他一回头,顿时愣住了——薛舟!

薛舟看见是他,香烟直接从指间掉了下去。他线条刚毅的脸本是健康的古铜色,却慢慢泛出瓷器般的青白,似是有天大的怒火,又不得不拼命克制,以至把自己折磨了个半死。

“你怎么在这里?”冷月不关心他的脸色。

薛舟徐徐吐出一口气,将那股子火硬生生压了下去,眼神依然是僵硬的。他指了指旁边的病房:“边总受了伤。”

冷月一怔,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一时说不上是悲是喜。但他也是个善于掩饰自己的,喜怒不行于色,只冷笑说:“你们边总是越来越娇贵了,不就中了一枪吗?还用得着住院啊?”

“你说什么?”薛舟的神情彻底变了,变得狰狞而愤怒,声音里吐着一丝丝冷气。

“不要像条狗一样对我张开你的獠牙!”冷月的声音也变了,“他是为我挨了一枪,但是他欠我的远远不止这些!”

薛舟感觉有一吨炸药在他身体里炸开了,庞大的蘑菇云直冲大脑,将他的思维炸成了一片空白。在他的理智做出判断以前,他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进房间,丢在边城床前。

冷月不是来不及反应,他只是被他的气势镇了一下,整个人便不由自主跟着他的力气走了。

他调整了一下脚步,站稳。目光投向床上的边城。

边城俯卧在洁白的床罩上,脸色苍白得吓人,手腕上扎着点滴,已然熟睡的样子。身上盖着一条轻软的薄被。

“你以为他只是为你挨了一枪吗?”薛舟一把掀开被子,冷月的眼睛蓦然睁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肩膀上的枪伤被纱布缠住了,他看不见。但自肩膀以下竟没有一寸好肉,皮开肉绽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腰部以下。那些伤口好像都经过强烈的摩擦,变得细碎模糊,打眼望上去,就像从背上完整地揭下了一张皮。

冷月的呼吸变得困难,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半天才提上一口气:“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怎么会弄成这样?”薛舟的眼睛陷在深深的阴影里,发着寒光,“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他才会弄成这样!你看到的这只是万分之一!你看不到的伤才是最重的!——”

“他,他还伤在哪儿?”冷月的大脑已经有点麻木了,他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好像要晕厥,眼前虚虚实实的。

“你想知道吗?”薛舟似是破釜沉舟了。

“说——”冷月虚弱地命令。

22、往事如烟

薛舟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拳头握紧,下定决心,低声说:“他最重的伤,在……”

“在哪儿啊?”床上的边城突然睁开眼睛,声色平静地望向薛舟,眼神却是阴鸷锐利的。薛舟打了个冷战,有点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一扭身出去了。

“等等!”冷月往外追了两步。

“冷月……”边城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肩膀有些下垂,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压力正在压垮他。他哑声说:“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这样?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恨你还是……”

边城手腕上扎着点滴,使不上力。只能用一只手撑着爬起来,龇牙咧嘴地坐在床上。半天才忍过一阵儿剧烈的疼痛,呼出一口气。他有些虚弱地对冷月笑了笑:“过来坐。”

冷月慢步走过来,与边城拉开点距离,坐在床畔:“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撞玻璃的时候,被玻璃的碎片划伤的。”边城镇定说。

这个谎言似是无懈可击,但冷月心中有数。当时坐在车上,他一直盯着他的后背。被玻璃划成这样,衣服也应该残破不堪,但当时他背上的衣服基本算是完整的。也就是说,这些伤是在那之后的事情。看起来还不像意外事故,而像是皮鞭抽打之后又系在马背上拖了两圈。可是谁又能对他边城做这种事?他可是黑道教父啊!

冷月想,你不想说没关系,我会去查的。

思及至此,他也不再去拆穿他,又问:“薛舟说你身上还有更重的伤?”

边城觑着他:“你这个反应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冷月,你那么恨我,看见我如此凄惨,应该是很痛快才对吧?为什么一脸要哭的神情?”

冷月定定看了他几秒钟,忽然扬起手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起身就要走。

边城的身子被打得向后倾斜,看见冷月要走,他突然爬起来扑过去,不顾手腕上的针头,从背后抱住了冷月的腰身,脸紧紧贴在他微微颤抖的脊背上。

冷月的身体很僵硬,他挣扎了一下:“放手!”

边城抱得很紧:“不放。”

“畜生,放手!”冷月不敢大力挣扎,怕边城伤上加伤。

边城更紧地缠住他:“不放。”

冷月低头想掰开他的手,发现他手腕上的针头已经扎偏了,药水渗漏,手腕上肿起鸽子蛋那么大的一个包。他自作主张地帮他拔掉针头,用胶带上的药棉按住了冒血的针眼。这个姿势看起来很暧昧,就像边城抱着他,他握着边城的手,相亲相爱的样子。

两人许久都没有动,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冷月双腿一软,坐在了床边,边城依然跪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

“边城……”冷月的声音沙哑而飘渺,就像直接从胸腔里飘了出来,“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呢?你弄得我好累,知道吗?说你爱我吧,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脚踢开了我;说你不爱我吧,你能用你的身体为我挡子弹……”

边城的脸在他脊背上深深摩擦了一下,冷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是多么惨痛不堪又无可奈何。

“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冷月继续说,语速很慢,“我不接受任何忏悔……我也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

冷月感到背上泛起一片潮湿,也许是边城落了泪,也许是他的错觉。他从没看见边城哭过,这个男人只会笑,不会哭。

“这么多年了,”冷月努力不让眼泪滚出眼眶,“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城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就是杀了我我都不会这样恨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交给我义父?你没有钱吗?你就缺那六百万吗?”

背上的潮湿扩大了,有水渍顺着他的脊背滚落下去。这深深地刺激了冷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让他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但他的声音依然是平静的,听不出明显的哭腔:“你知不知道我义父是怎么对我的?我身上这206块骨头,有一半都被他硬生生打断了。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天晚上下着雨,他把形如废人的我扔在草地上,任人蹂躏。月神堂的男人们无处发泄的欲望,都在我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上得到了解决。我用牙齿啃着地上的泥土,我告诉我自己,除非我今天死在这里,否则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结果我就真没有死,玩弄够了,他又把我的骨头接上了,用铁链子像拴狗一样把我拴在木桩上,拴了我整整一年。这一年里,我的骨头虽然长好了,但还是和废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是个人的,就可以霸占我,欺辱我,在我头上撒尿,让我像狗一样舔食盘子里的食物。我偷偷地藏了一根筷子,心里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我就把筷子扎进肩膀里搅动。后来义父发现了我的秘密,让人在我肩窝的伤口上绣了一朵花。他说那是耻辱之花,它会提醒我永远记住我的下贱……月神堂是不养废人的,他把我丢进了一间最糜烂的同性恋酒吧,希望我能像宠物一样供人玩乐。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我去那里的第一个晚上,就遇见了那个五毒俱全的坏孩子,倪洁安。他看上了我,像小狗护食一样的护着我,不许任何人碰我。在他的保护下,我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起来,随之恢复起来的还有那颗复仇的心……你明白了吧?在我人生最绝望最无助的日子里,倪洁安救了我……而你在我救命恩人的腿上割了一块肉。这就是我跟你之间,边城!太残忍太丑陋!……当年,我一个好朋友失手打破了义父的茶杯,义父让我杀了他。我下不了手才带着他连夜逃离月神堂。他在逃跑的路上被击毙,而我遇到了你。而后,我披荆斩棘坐上了月神的位子,那些侮辱过我的人都被我亲手剥了皮。你认识的那个冷月,连杀个人都下不了手。而现在的这个冷月,活活剥下一张人皮连手都不会抖一下。我再也不是从前的冷月了,边城。你成就了我!哈哈……”

冷月甩开他的手臂,笑得歇斯底里,热泪盈眶。许久,他听不到边城的动静儿,抬头一看,他已经倒在床上晕了过去,嘴唇上染满了鲜血,嘴角也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他连忙往自己身后一看,原来自己感到潮湿的也不是泪水,而是鲜血。他吐了血。

他跑过去按下了墙上的呼救按钮,又抱起边城的身躯,拍着他的脸,叫他的名字。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你这混蛋!把我害得这么惨,你有什么资格晕过去!你给我醒过来,别想逃避!混蛋!——”

医生和薛舟一起闯进了房间。

冷月被薛舟拉到一边,医生们围住了边城:“他喉咙里有血块,堵住了气管!”

“怎么会吐血呢?”另一个医生问,“他的伤不至于吐血啊!”

“被你气得吧?”薛舟看了冷月一眼。

冷月强作镇定,淡然说:“我只是说了些实话。”

“医生,他是受了刺激吐血的。”薛舟说,“赶快采取措施吧。”

“已经在急救了,”医生说了句,“你们先出去。”

冷月和薛舟都没有动,他们的目光透过医生忙碌的身影儿凝望着边城脸。边城脸上已经套上了氧气罩,双目紧闭,面白如纸。

冷月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记忆中的边城其实也不是这个样子。他记忆中的边城潇洒飞扬,风轻云淡,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平静与超脱。而现在的边城,看起来依然水平如镜,却有种令人心碎的沉痛和脆弱。

“边城,不太一样了……”冷月喃喃说。

薛舟很深地看了他一眼:“对他好点儿,真的。不然你一定后悔!”

冷月微微哼了一声,开门走出去:“他醒了告诉我。”

“你想知道就自己来看。”薛舟头也不回地地说。

23、因果

边城并没有大碍,喉咙里的血块清理干净,一口气顺畅了,他便慢慢缓了过来。也许是心里过于难受,他平静得有些麻木,一动不动地躺了几个钟头。

“边总,要不要喝点水?”薛舟问。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才造成这种后果,他有点抬不起头,等着边城罚他。边城这个人从不骂人,但是他会罚得很重。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边城清晰而缓慢地说,“我宁愿和他一起死。”

看来边城一时还倒不出心思罚他,他心里稍见轻松,他弯下腰,轻声说:“您不会的,边总。”

边城长长吁出一口气。是的,他很难做到。这个念头,当年就有过,拼着一条命挣个鱼死网破,至少两人还能死在一起。可是看着冷月半死不活地偎在他怀里,慢慢变冷,那种绝望的感觉真是抓心挠肺。如果他当真没办法救他,也就死心了。可他明明还有那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难道就真的看着他死?死是不可逆转的东西,死了一切就结束了。活着也许会很痛苦,但至少还有那么一丝丝机会。

这个决定做得非常艰难。冷月并不知道他已进入毒发状态,还以为自己只是发烧。烧到后来,他开始鼻血长流,止都止不住。勉强用棉球塞住鼻孔,那血又从嘴里吐出来。他苍白着一张小脸对边城笑,城哥,园子里的樱桃明天就可以吃了吧?我都有点馋了。明天我们带上相机吧,我还没有和你一起照过像呢……边城抱着他轻轻摇晃,他已经心力交瘁到失魂落魄的地步,他温柔地说,好……我的小月牙想怎样就怎样……可他心里清楚,这孩子活不到明天了,这是他们最后的时刻。这些日子背着冷月,他的泪都流干了,此时只感到眼眶火辣辣的疼。

冷月在极度虚弱中昏睡过去,薛舟悄悄把他叫出去看订好的棺材。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冷月一死,棺木入土,他们就与月神堂拼个你死我活。战死最好,侥幸活下来,却是不知道日后要怎么办。他抚摸着上好的楠木棺材,揭开棺盖,他犹豫了一下,抬脚踏了进去,倒身躺下。薛舟说,边总你这是要干什么?他说,我帮他捂热了,他怕冷。他双手到处摩挲着,把每一丝残留的木屑都拈下来,扔出棺外。不用多久,他鲜活明亮的小月牙就要躺在这个冰冷的小匣子里了。他吃不到明天的樱桃,也无法搂着他的肩膀对着相机微笑了。他才只有十九岁,还是个美丽的少年,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边城闷声饮泣起来,那声音压在胸腔里,好像沾着血。后来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了,演变成嚎啕大哭。不知哭了多久,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没有比死更坏的事情。死了就没了。

那个晚上,他把活下来的冷月交给了月神,也把自己交给了魔鬼。当那个男人强行进入他的身体,撕裂了他的皮肉时,他在心里说,月,别怕,我们一起痛。

……

看边城神色凄然,薛舟在床头蹲下来:“您别难过了,边总。冷少现在过得很好,他吃得苦已经过去了。看着他长得这么英俊潇洒仪表堂堂,您不开心吗?这至少说明您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不然,他现在躺在地底下,连骨头都烂没了吧?”

这番安慰听来很有效果,边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这笑意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他示意薛舟靠近一点,耳语道:“这件事不能再拖着了,我不年轻了,冷月也把最美的年华搭了进去。”

“您要开始行动了?”

边城点了一下头:“帮我秘密联络展牧原,别让老爷子知道。”

薛舟皱了皱眉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用不着展家吧?”

“我们的人可用的有几个?”边城说,“大多都是老爷子的心腹。”

薛舟叹了口气:“如果展牧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呢?”

“他就是不愿意,我也要把他拉下来。”边城兀自冷笑,又看了薛舟一眼,“快去吧。”

薛舟领命而去。

他走了不久,边城就挣扎着爬起来,慢步走出房间,走向隔壁。冷月病房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一点,就能看见全貌。

冷月坐在床边,抱着孩子。孩子斜躺在他臂弯里,两只小手抓着奶瓶喝得津津有味。冷月和孩子四目相对着,冷月一撅嘴,孩子就松开奶嘴儿,格格笑上一阵儿,又接着喝。喝着喝着,冷月又挤眼睛,孩子又松开奶嘴儿,笑得喘不上气儿,冷月看他笑得那么欢,也跟着笑,心里却想这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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