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收起枪,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倪洁安露出点笑的意思,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在冷月腿上,搂紧他的脖子,撒着娇说:“哥,你能不能别再做那杀人买卖了,多危险啊!咱们又不是没钱!”
冷月隐隐笑了一下,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嗅着清淡的香皂味,感到一阵舒适。
“你要是缺钱跟我说啊,我家里有钱!”倪洁安天真地说。
“就你这个坐吃山空的德行,早晚把家业败光!”冷月说,“到时候别跟我哭穷就行了!”
倪洁安不怀好意地冷笑:“冷月,我要是穷了,你怎么办?”
“你穷了关我什么事?”冷月故意茫然。
倪洁安真火儿上了,双手揪住他的头发用力撸了几下:“你个王八蛋,本大爷就是穷死也比你这个臭流氓强!”
冷月的头发在他手里,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偏着头:“我是杀手,不是流氓。”
“杀手就是流氓。”倪洁安说,“你给我说我是流氓,说!”
冷月挣脱了他的手,把他抱起来踢开房门,往卧室走去:“那就为你做一回流氓吧!”
冷月把他扔在床上,脱了衣服,就缠了上去。
倪洁安笑骂着,并不真的反抗:“你小心点,别碰着我的腿!”
冷月身子一倒:“坐上来!”
倪洁安还有点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冷月一把把他扯过来,对准关窍,长驱直入。倪洁安仰头嗯了一声,像骑在马背上一样颠簸开了。不大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整个上身伏在冷月胸前。冷月抱紧他,电闪雷鸣般地抽、送着。倪洁安咬住嘴唇:“你慢点儿……慢点儿……”
冷月汗水淋漓地看着他的脸,仍是不慢。
倪洁安什么也不顾了,放肆地呻吟起来。
戏月端着两杯百合茶站在门外,他还没经人事儿,听着这声音不寻常,战战兢兢问了句:“小倪公子,您肚子疼吗?”
问完之后,忽然恍悟过来,骂自己一句蠢货,端着茶一溜烟儿跑了。
一个小时以后,他再来,房间里已经没动静儿了。他敲了敲门,得到应许之后,端着茶走了进来。
“义父,您的百合八宝茶,我熬了好几个钟头了。”戏月把茶放进冷月手里,又端起一杯递给倪洁安。
倪洁安和冷月半躺在被子里,上身赤裸、裸的,一看就知道没穿衣服。但戏月目不斜视地递完了茶就去盥洗室放洗澡水,放完洗澡水就利利落落地出去了。
冷月喝完了茶,在浴缸里泡了一阵儿。倪洁安腿上有伤,不方便泡澡,只擦了擦。
冷月香喷喷地爬上床,那薰衣草的清香被浴室的热气一蒸更浓郁了,让人熏然欲醉。倪洁安又忍不住了,凑上去纠纠缠缠,不依不饶的。
“你不是不行了吗?”冷月嘲谑地看了他一眼。
“我现在又想了。”
“算了吧,我明天还有正事儿。”冷月伸手关了灯。
倪洁安拱进被子里,一口叼住了冷月的命根子,几番套弄,他终于又如愿以偿了。这次冷月压着他打持久战,任他示弱求饶也不停手。
大战正酣,外面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义父……义父……”新月的声音。
冷月暂停了一下,从倪洁安身上抬起头,不耐烦地:“干嘛?”
“义父,我做噩梦了,我害怕……求求您了,义父……”新月带着哭腔。
“快回去睡觉!”冷月呵斥。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义父……”
冷月抓紧时间剧烈动作了几下,倾泻而出。他围上浴巾,把倪洁安的内裤扔给他:“穿上。”
倪洁安委委屈屈地穿内裤,冷月下地打开了门,小小的新月穿着圆领大T恤,抱着枕头,眼泪汪汪地昂着脸:“义父,我做噩梦了……”
冷月伸手把他拉进房间,摔上门。倪洁安跪在床上,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新月抱紧枕头,恐惧地看着倪洁安,往义父腿上缩了缩。冷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愣着干嘛?还不上床睡觉?”
冷月垂下眼睛,只当看不见倪洁安的目光,把枕头放在冷月和倪洁安的枕头中间,乖巧懂事地躺下了,闭上眼睛装睡。
冷月再次关上灯,也钻进被窝,新月立刻拱到他怀里,伸出小手揉着冷月的耳朵。他睡觉必须摸着别人的耳朵,不然睡不着,所以小伙伴们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睡。
房间里安静了不一会儿,新月忽然啊地惊叫了一声,两腿飞快地刨着。
“怎么了?”冷月不胜其扰,唉声叹气。
“叔叔捏我小鸡鸡。”新月告着状,紧接着又啊了一声,嗤嗤地笑着挣扎起来,“叔叔别闹了,我怕痒……”
倪洁安也不吭声,闭着眼睛佯装睡熟,手上仍不时地攻击新月,逗得他啊一声哇一声的,又叫又笑。
“你们两个再闹就给我滚出去!”冷月掀身而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倪洁安和新月都紧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倪洁安还很欠揍地打起了呼噜,新月也跟着学,无奈学得实在不像,偏又一本正经,冷月忍着笑拉过被子躺下了。
新月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地看倪洁安,发现倪洁安也睁着一只眼睛,偷偷地看自己。憋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又开始猫叨爪儿。一开始,只有动作没有声音,你掐我一下,我挠你一把。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是滚在一起。
冷月跳下地,又把当日那根藤条拎了出来,按住倪洁安狠揍了两下,又揪住新月敲打了几下。两人就像受惊的小鬼儿似的抱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紧闭眼睛装睡。好一会儿没什么动静儿了,倪洁安和新月一先一后睁开半只眼睛,瞄了瞄,只见冷月玉面罗刹一样提着藤条站在床前,两人连忙又紧闭眼睛,大气儿不敢喘。闷着闷着,竟真的闷睡了。冷月这才扔了武器,上床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19、枪战
自从倪洁安来了以后,冷月很少和大家一起用早餐了。倪洁安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让他上桌又有点不妥,所以就在房间里摆上一个小圆桌,两人面对面喝粥。
倪洁安舀起一勺小米粥,用手托着递到冷月唇边。冷月愣了一下:“这是干嘛?”
“给你你就吃呗,废话这么多!”倪洁安几乎要恼羞成怒,冷月张嘴吃了。
倪洁安又夹起一颗椒盐花生,递到他唇边,脸上微微泛红,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冷月无奈地摇头,张嘴接住:“今天这是怎么了?”
“怕以后没机会伺候你了嘛!”
冷月抬手在他头顶重拍了一下:“乌鸦嘴!”
倪洁安绕过餐桌,把冷月抱在怀里:“哥,我害怕……我心里怦怦乱跳,心神不宁,恨不得大喊大叫,哥,你能不能不去啊……我……”
冷月抬起脸,用深深一吻封住他的嘴。许久,两人分开,倪洁安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你以前总是不让我亲你的嘴,怎么现在又让了?”
冷月有些黯然地笑了一下,推开他,拿起筷子:“因为我彻底放弃了。”
“放弃什么?”
“闭嘴,吃饭!”
吃完早餐,戏月拿来了衣服。今天要拼命的地方是五星级大酒店,进出必须是正装,所以戏月拿来了一套纯黑的西装和墨蓝色衬衫,以及同一色系的领带和运动式系带皮鞋。倪洁安打发戏月出去,他还是要亲自伺候。
冷月坐在床边,倪洁安弯着腰,一颗一颗系上衬衫的纽扣,系着系着就悲从中来,但饶是他再不懂事,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哭。他沉着脸,很难得的一语不发。最后一粒扣子系完了,他意犹未尽地用手抚了一下衬衫的前襟,抬起脸凄然地望向冷月。冷月笑一下,站起来,把衬衫下摆别进裤腰里,系紧腰带。又自己动手系上手腕的袖口。
倪洁安已经展开外套在一旁等着了,冷月把胳膊伸进去,往肩上抖了一下,又拿起床上的两把枪,分别揣在怀里,扣好纽扣,系上领带。
倪洁安呆呆地看着冷月,许久露出一个模糊地笑容:“你太帅了,哥。”他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我不再害怕了,哥。你受伤了我伺候你,你死了我给你陪葬。只是我们过得这样幸福,还没过够,不想死……”
“不会死。”冷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分开他的双臂,不再留恋地转身就走。
倪洁安看着他的背影儿,忽然失控地大喊一声:“我爱你——”
冷月回眸一笑:“我知道。”
待他的身影儿看不见了,倪洁安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他早就想哭了,忍了很久了。房门外,射月双臂环胸靠在门边上,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他用猎人打量猎物一样的眼神儿打量了倪洁安一番,冷笑一下,飘飘逸逸地走了。
车子在希尔顿酒店停下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时间上刚刚好。
门童跑过来打开车门,冷月下了车,整理了一下前襟,便往酒店内走去,正是一派豪门贵公子的风采。在他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清月,眼睛上戴着一副墨镜,在外人眼里看来正是这贵公子的保镖。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随后,另一辆车也停了下来。邀月衣冠楚楚地走出来,身后跟着打扮讲究的望月和怜月,他们就像风度儒雅的商业伙伴,谈笑风生地进了大厅。
冷月坐在沙发里随意翻着本杂志,清月侍立在身后。邀月三人经过他们身旁走向另一个小沙龙,彼此目不斜视,就像陌生人一样。他们三个围成小三角,吸烟,玩牌,谈生意,其乐融融。
冷月在杂志的掩护下,已经把大厅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大厅呈梯形,有一道正门,一道侧门。除了服务生之外,还有很多客人在此等人或休闲,当然并不排除他们是保镖的可能。警卫和保安散布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巡视着。电梯口开在左边一丛热带植物后面,到时候目标就会从那里出来,经过大厅,走向正门。
冷月看了看表,十一点了。事先得知他们的午宴摆在另一家特色酒店,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他们结束谈判,赶往餐会的时间了。他提起精神,远远地和邀月对视一眼,邀月点了下头。
电梯大门叮的一声,开了。十来号人从里面涌出来,绕过热带植物往这边走过来。走在前面的赫然是邓军,他四十来岁,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他一直歪着头和身边的一人说笑,那人被他的身体挡住了,看不清是谁。但这并不重要。
此时望月做出接电话的样子,走出了沙龙,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踱向侧门口,占据了出逃的位置。冷月站起来,似是要换一本杂志,慢步走向报刊栏,同时手伸向怀里,握住了手枪。在邓军一行人走到一个合适的方位时,冷月果断地掏出枪,瞄准邓军的头颅就是一枪。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枪声响起的同时,邓军的身体忽然被旁边的那人按了下去,竟然躲过了这一击。冷月想再射击的时候,旁边那人也敏捷地掏出枪,对准了他。两人一对眼,顿时都愣住了。
边城?
冷月?
与此同时,清月邀月四人也早已拔出了枪,对四面八方的保镖和警卫射击。大厅里哭叫声,脚步声,枪弹声交织在一起,杂乱不堪。
冷月是有专业素养的杀手,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反应过来,抬手对准邓军连开三枪。然而边城也不含糊,护住邓军就地两滚,躲在了柱子后面。
清月和邀月背靠过来,与冷月汇合,一边射击一边说:“义父,时间差不多了。”
冷月不容辩驳地命令:“你们先撤!”
这时候外面的奔月已经算准了时间,带人杀开一条血路,前来接应。清月和邀月冒死冲向门口。邀月胳膊上中了一枪,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怜月和望月各拉过一个替死鬼挡在身前,冲出侧门。替死鬼已经身中多枪,他们同时推开手上的尸体,奔向已经发动的轿车,还没待他们坐稳车子就冲了出去。随后,清月他们也飞身窜入另一辆车子,朝另一个方向逃离。
大厅里只剩下冷月,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连开几枪,击毙靠过来的两个保镖,飞身一跃,凌空射出一枪,将缩头乌龟一样的邓军逼出墙角,向楼梯上跑去。边城紧随其后。
冷月身子一落地,便弹起来追了上去。要不是顾忌边城,他早已杀了他了。但此时想这些也没用。边城似乎也顾忌着他,到此为止还没有朝他开过一枪,只是一味躲避。
边城回头,见冷月持枪追了上来,便在走廊中间站住脚步,转身面向冷月迎了上去,两人展开了近距离肉搏。
“你快走,这里很多埋伏!”边城招架着冷月的攻势,小声说。
冷月也不答话,拳脚凌厉狠辣,把边城逼得连连后退。边城在退让中,一晃眼看见走廊那头追上来一个黑人保镖,两把雪亮飞刀在他手里舞得光影流丽。随后,他一甩手,两柄飞刀同时飞向冷月的后颈儿。
边城眼疾手快地推开冷月,飞起一脚踢落一柄飞刀。在落地同时又瞥见邓军在另一头举枪瞄准了冷月,正要扣动扳机。边城脚尖点地,身体再次腾起,一个倒钩脚踢上另一把飞刀,将飞刀直直地踢进了邓军的咽喉。
邓军两眼一白,倒地身亡。
大批保镖卫士从楼梯口涌了过来。
边城抓起冷月的手臂,合身撞向走廊的玻璃窗。随着玻璃哗啦一声碎裂,边城和冷月像一黑一白两只大鸟一样从二楼窗口一跃而下,滚身爬起,向前跑去。
保镖们趴上窗口,居高临下对他们射击。
边城抓过冷月,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一颗子弹毫不留情地钻入了他的肩胛,他身体猛地一震,却并没有停步,将冷月推入一辆车子的后座,而他坐进驾驶位,手脚并用地发动车子,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子飞跃起来,冲过前面阻击过来的保镖团,在铺天盖地的弹击声中绝尘而去。
车子上了公路没多久便拐入一条小路,很颠簸,几乎可以说是轮不沾地。冷月坐在后座里,面无表情地摇晃着,眼睛紧紧盯住他肩背上流血的伤口。
边城也是面无表情地开车,油门一踩到底,前方的树木道路就像活了似的迎面扑来。忽然,他感觉后面有一双手环上了他的肩头和腋下。一条领带在那双手中拉开,斜斜地缠上了他的伤处,在脖根处用力地打了个结。火烧般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但心里却是一热。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冷月靠进座位里,盯着他的后脑勺。
边城从后视镜里能看见他冷得有些凄凉地眼睛,黑幽幽的,深不见底。通常这种黑只在婴儿的眼睛里才能看到。但冷月的眼睛就是婴儿般的黑白分明。
边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救他,无非是想让他好好活下去。但是如此浅显的道理,他硬是无法解释。这是他的悲哀,这悲哀他已经背了八年,并且要一直背下去,直到奇迹发生的一天,或者到他们两人中有一个死去,再或者是两个人都死去。他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任何悲剧,只要冷月活着,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离开月神堂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吗?”边城问。
冷月沉默。
“你说,你想好好活着,看一看这世界。”
“那又怎样?”冷月冷冷地发笑,感觉自己那时是那么的幼稚。
“好好活着吧,”边城说,“来人世走这一遭,不容易。别辜负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