茬,眼睛依旧大而透亮,只是不再是孩童般的单纯,比以前多了分清明犀利,经过变声期的嗓音也不再清脆,而是变得如
金墨般打磨得光滑釉亮,如今他正用着这光滑釉亮的嗓音对自己说:“生哥,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了。忽然间发现一直在身边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在不经意间早已长成和自己一样挺拔的少年了,这突如
其来的发现比一夜长大更让他感觉惊异。仿佛十三岁时的他们还停留在昨天,记忆就一直在那个阶段进行着,直到突然有
一天从梦里醒过来,一眨眼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十八岁了,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临近高考之前的每一次相聚都来之不易,他比往常主动许多,好象又重新回到了初中上学放学的那时候,不停地说话,将
这好几个星期的话都放在几小时里说完,只是一反常态的是这次成了他主动说,一刻不停地说,而苏慕更多的只是倾听,
微微笑着挂着两只甜甜的酒窝注视着他,倾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诉说,偶尔点两下头,给出几句回应,默契地接上几个眼神
示意他一直在听,一直到临近黄昏的某个时分,他突然一下中止,像一条奔腾不息的通天河流到了中流突然被拦截住。他
垂下了头,不再说话,亭子顿时鸦雀无声,而像早就预料到了这情况似地,苏慕的神情中没有一丝惊讶,他仍是微笑着看
着他,两人保持了沉默良久。苏慕伸出手,带着犹豫缓缓地握住他的手,轻轻地用他那好听的嗓音说:“生哥,我该走了
。”
听到了这句话,他抬起头,看着他,说:“我送你。”
天气临近深秋,那天的天色比起往常要晚一些,阳光只在地上投下了最后的余辉,身后残阳如血,他们两人的影子也在地
上被拉得很长,时不时地重叠在一起,给人以无限的遐想。苏慕肩上背了个大书包,手里还提着个大肩包,里面装得满满
的他下面好几个星期的换洗衣服,提久了便有些累,不时换手提,他见状就搭了把手,两人一左一右一起提,省力了许多
。包里不知还装了什么东西,定又是些科幻杂志,沉得像块大石头,两人提得辛苦,却彼此都不说什么话,像往常一样默
默前行着,微凉的风吹拂在少年健康的躯体上,阳光下鲜红的手指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像有一股细微的电流流窜过身体
,想要躲避却又渴望刺激的暧昧感觉在沉默中滋长,虽然并不感直面,但却是他们彼此心里都喜欢的,落在两人的心里,
在心上暗暗地开出了花。
上车之前苏慕没有像往常一样问他话,只是眼神直视着他,说了句:“再见,生哥。”他的心里却一悸,很意外地,他着
急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再见?”语气中的急切叫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吃惊。苏慕想了想,随即一笑:“下星期吧,我会
尽力来的。”他听了点点头,像特意掩饰什么似地,却又忍不住松了口气,“好,我等你。”
看着苏慕上车,对着他挥手。这已经是无数次见过的场景了,通常在这时候他都会举起手也对着他挥手,但这次他却感觉
格外地累,累到就连手都没有力气举起,他半张着嘴,喉咙里像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却只是张着,始终没有力气说出口
。直到苏慕的那辆汽车再一次远离视线,他仍是像个傻瓜一样张着嘴。许久,他茫然地望向车子离开的方向,他知道他失
去了向他诉说一直以来压在他心中的一个秘密的机会,他暗暗下定决心,到了下次,他一定要将这个埋藏了许久的秘密说
给他听。
然而,盼过了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苏慕的身影。他失落地回到家,这个秘密只能被推后到下次诉说。
又过了一个星期,仍是没有苏慕的身影。
再一个星期……
又一个星期……
整整过了六个星期,他都没有再见到苏慕。
第13章:
没有他的一点消息,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缺席,他逃了一次又一次学校的补课,却等来了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秘密被
压在心底最深处,他感到那块地方潮湿、变形、溃烂、萎缩直至被碾为灰尘。他再也不能任由这个秘密在他心底腐烂,它
在他内心孕育了好几年,从那年寒冬料峭刺骨的清晨,或是那个盛夏幽静安宁的夜晚,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个秘密,已
经快被它折磨疯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他再也克制不住将这个秘密宣泄的欲望,以前他还是个小孩,他无法确定自己
的感情,可如今他已经十八岁了,最冲动也是最能决断的年纪,他要见到他,他要亲口将它告诉他,将它继续埋藏在心中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他与它一同毁灭。
在连续第七个星期没有等到苏慕之后,他做出了他人生之中第一个独立做出的决定。他将自行车停到亭子后,用身上仅有
的十块钱零花钱前后转了三辆公交车,横跨了大半个市区,终于在傍晚五点左右的时候来到了苏慕的学校。坐在车上的时
候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先前偶然有一次他叫苏慕写个他的他的学校地址与寝室,原本以为不会有用到的一天,谁知道如今他
紧紧地将它攥在手心里,粗糙的纸头早已被汗水侵湿,粘粘地被抓紧在手里,上面用圆珠笔写的蓝色的字迹也被汗水印染
地辨认不清,但这些早已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手里紧攥着这张纸,从车上一路到他学校,再根据纸上简洁的寝室号牌在偌大的校园里一座座地寻找着他的寝室,期间
他头上的热汗在寒冷的深秋季节从没停止过,不停歇地在一座座错综复杂的寝室楼中穿梭、寻觅,像头野兽般喘着重重的
粗气,胸腔里的心奔腾跳跃着,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口,腿脚酸胀劳累,但没有一刻停下寻觅的脚步,他就像一只黑暗中
疯狂摸索着出口的田鼠,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心中都只有为了追寻那一抹光明的信念。
终于,在第三幢寝室楼的中间层,他找到了苏慕的寝室。夜幕即将要降临,外头的天空变成了灰色,中间层的寝室采光不
好,里面的空间更加黑暗,灰蒙蒙地看地有些模糊,寝室门打开着,里面却好象没有什么人。他按奈住那颗因为激动与紧
张几乎跳出胸腔的心,压低脚步,缓缓走进寝室,一边询问道:“有人吗?”,由于刚才赶路再加上心情紧张的呼吸急促
致使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他慢慢地走向里间,借着最里面窗户的微弱亮光看到靠窗的那个床位上依稀躺着一个人。
虽没看清那人相貌人心里的直觉却明确告诉他那人一定就是苏慕。他一瞬间感觉血液凝固了,呼吸、心跳几乎就要停止,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一边轻唤着他的名字:“苏慕,苏慕?”短短的时间里有无数种想法飞速在他脑海里掠
过,他为什么不动?他生什么病了吗?甚至他可笑地想到他会不会是死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愈加紧张,这种想法在他脑
中愈演愈烈,越探近床上的人影就越怕去确认,生怕真实情况与想法之一有所吻合。
就在此时,床上的人影听到有人声,微微动了动,艰难地支起身子,透过窗口的微弱亮光他看清楚了确实是苏慕!只见他
原本就清瘦的脸庞愈加消瘦了,面色发白,脸上犹有痛楚之色,那双平时总是清明犀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泫然迷蒙的色彩
,看到这样的苏慕,他的心猛然一抽。在他注视着苏慕的同时,苏慕也正注视着他,满头热汗,气喘吁吁,一天的风尘仆
仆行路使他看上去满脸憔悴,狼狈不堪。病痛之中他长途跋涉而来,原本应惊喜万分的苏慕却“哇!”地一声痛苦了出来
,挣扎着从床上一把扑进他粘满了湿汗的怀里,将脸埋进他粘湿的颈窝中,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声音虚弱地呜咽着说:
“生哥……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被他紧紧地抱着,手中重重的书包掉落在地上,他犹豫地伸出手,反抱住苏慕贴在他胸前的肩,温热的触感让他相信这不
是在做梦,苏慕没有死,他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他们正在拥抱,这突如而来的幸福让他心中无比喜悦,同时又想到自己
刚才心中冒过的那个可笑的想法,不禁开始为自己方才的慌张与想法感到好笑,如今苏慕好端端的在他面前,他已经无比
满足了,想到这里,便情不自禁地露出宽慰的笑。
第14章:
这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却是一个哭,一个笑,这情景要是此时忽然有第三个人闯近来看到定会觉得不可思议。记忆之中
这是他俩第一次拥抱,也是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动作,但在这情况下却没有一个人有尴尬或不妥的情绪。一直拥
抱了许久,苏慕平静了下来,但仍是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脸上残留着泪痕,脸上的表情却由方才的痛苦变成了满足的微笑
。他跪下单膝在苏慕的床边,以便他可以靠得更舒服,用细长的手指细心地抹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声音轻柔地问:“怎
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苏慕用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抹净,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刚才胃病又犯了,疼得很厉害,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的话觉得好笑,便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好笑的神情,看到他明显刚经历过痛苦的神色与还没有从疼痛中回缓过来的脸色他皱了皱眉头,将他
抱得更紧了,“现在还疼吗?”语气比朗诵诗篇时还要温柔百倍。苏慕在经历了痛苦之后就能听到他最关切的慰问,即使
先前的痛苦再厉害上几倍也只觉得甘心,摇了摇头说:“不,现在好多了。”见他仍是皱着眉头,他便古灵精怪地探起脑
袋,眨了眨那双亮亮的大眼睛,说:“不信啊?不信你看好啊。”说完竟离了他的怀抱在床上做起广播体操。他见了急忙
一把将他按下,严肃道:“不许乱动!我去给你倒碗热水。”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这才乖乖躺好,看着他在宿舍里跑东
跑西。
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个干净的杯子,将热水瓶里的热水倒入瓶中之后就细心地吹凉,边吹边问:“你们宿舍怎么就你一个?
其他人呢?”苏慕看着他姿势优雅地吹着热气,只觉得好看,随便回答了一句:“上晚自习去了吧,大概。”他又问:“
那么多人怎么就留你一个?他们不知道你生病吗?”苏慕态度满不在乎,仍是只把视线专注在他吹气的姿势上,“谁知道
他们知不知道呢。”他从茶杯边缘抬起眼,有什么毛病从不说出口,苏慕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不将自己的弱点说给别人
听,总是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其他人,这样的人,如若不是今天他来他们寝室看望,他又该如何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实在无法想象假设成立之后的场景。
他借口说要去为他热牛奶,便将手中吹好的热水递给了他,找来一个中等大小的水盆,放上滚烫的热水,将苏慕床头那瓶
还没来得及喝的瓶装牛奶放入热水中焐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苏慕的连连惊呼:“哇!好烫!好烫!”他急忙转过身口中
焦急地问:“怎么了?”只见苏慕表情夸张地龇牙咧嘴,一看到他满脸着急地靠过来就露出了一个狡诈的笑容,两片热唇
已牢牢地粘出了他的……
靳生在一时间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如同内心里的千山万水在一瞬间山呼海啸般地席卷而来,漫天漫地的潮水山峦摧
毁了脑中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心脏里积郁已久的能量也仿佛刹那间被催醒了,源源不断地朝身体的四肢百骸,每一条经
络脉搏渤发着,催使着,复苏重生以后的的力量是惊人的,它像条乱窜的火舌在身体里游走,几乎抑制不住就要冲体而出
,全身上下只有紧贴着苏慕的两瓣红唇才是唯一的突破口,在身体本能地僵直了几秒之后这道带着邪恶力量的火舌便紧紧
擒着他唯一代表着理智的心神代替他做出了最最原始的反应。
四片青涩的薄唇似漆般贴合在一起,随着头颅的移动而不安分地躁动着、磨合着,血肉间的摩擦与契合在空气中激发出一
阵阵阵颤人心的激荡。液体淫靡的交织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徘徊在狭小的斗室内,使原本就燥热难耐的空间压抑地要使人
爆炸。两具年轻带点稚气的躯体在苏慕窄窄的铁条床上激烈地纠缠着,像两头初长成的雄兽,在最粗鲁与稚嫩与碰撞中释
放着无处发泄的青春,笨拙的吻从唇间蔓延到脖颈、胸口,从四片红唇中拉出的一道道细细的银丝情色地遍布于身上各处
,像无数条命运暨定的丝线,将大千世界中两个茫然冲撞的灵魂紧密地系在一起,丝丝缕缕,生生世世。
冲击之中苏慕的衬衫被粗鲁地扯开了,露出精瘦的双肩与小麦色赤裸平坦的胸膛,胸脯因前一刻的激荡未平而急速起伏着
,一道道迷乱的唾液纵横在上面。两条细瘦但有力的胳膊无力地摆放在头部两侧,嘴唇半张,经过方才的一番蹂躏略有些
浮肿,嘴角还残留着拖出的白色唾液,那原本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如今仿佛氤氲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眼皮半垂着,只隐隐
从露出的那一弘水波中透出点点熹微的亮光,似是迷蒙,又似是期待。
与他一同平躺在狭窄床铺上的靳生此时也是一般的狼狈,新买的汗衫在刚才的激情中被揉出了一道道皱折,唾液、汗水交
织在白色的亚麻布上,颈项上还留着几条苏慕留下的抓痕,红红地,在黝黑的肤色映衬下不是很明显。一条胳膊耷拉在床
铺上,另一条枕在脑袋下,脸上大汗淋漓,唇齿微启,眼眸之中藏着深深的倦怠,眼神愣愣地望着上铺铁条床下的几根木
条。
第15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少年却浑然不觉,像两副被摄去了魂魄的躯体,静静地沉默地依靠在一起,谁也
不说一句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直到许久之后,天色渐渐暗透了,寂静的空间笼上无边无际的暗。苏慕感觉到身边
传来一阵轻微的动作,靳生开始摸索着撑起身,在黑暗中翻找着什么,苏慕动了动身子手越过靳生的身体摸到墙上的电源
开关,“啪—”地一声光亮大作,闭了闭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两人这才刚注意到自己及对方的狼狈相似地,顿时又是一阵
赧然。
片刻之后靳生从裤袋里找出一条干净的手绢,递给苏慕说:“擦擦吧。”苏慕犹豫着接过手绢,问:“那你呢?”他不认
为有谁会有空到在身上带两条手绢。见靳生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会便一骨碌地下了床,用脚翻出散落在地上的拖鞋,屐着鞋
子就弯腰从床边柜子一抽屉里拿出一筒卷纸纸巾,拖出一卷卷在手上绕了几圈,随后又接着从抽屉里找出几枝棒头糖,回
到床上将纸巾和糖都塞到靳生手里,说:“这纸巾小军的,没关系只管用,平日里我们哥几个东西都混着用呢。这糖是我
的,本来有一大捆呢,好几种味道的,被这帮蝗虫全剥削光了,剩下这几个给你,你难得来一次,我也没什么别的好招待
的,下次一定带你去吃酸辣粉,就我们学校旁边那家,可好吃了,下次一定去吃,你可记着了?”
靳生点点头收下了糖,放在贴身一个衣兜里。接着两人便又很有默契似地沉默着开始擦拭身上的污渍,本就不怎么活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