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里——酥蓝
酥蓝  发于:2011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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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放慢速度,方才的过度兴奋早已使他俩大汗淋漓,喘着轻微的粗气,听到黑暗中他俩强劲有力的心跳,他感觉到

苏慕口中呼出的热气在脖颈里游荡,带着丝丝的异痒。一阵阵凉风在身上吹拂,但仍浇不惜少年人身上火热的温度……临

近十字路口,苏慕让他把车停下,哈哈笑着从车后下来,眼里闪着亮亮的光看着他:“生哥,真的不去我家吗?”声音因

为刚才的兴奋未平定还带有些许颤动,在安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因为喝过酒的浅醉眼里泛着股异

样的波澜,濡湿濡湿地,仿佛随时会掉出水来,看着他的目光特别像一只受伤的渴望他帮助的小兽。

看着他这样的目光,他又一次心软了,他想起了冬日寒冷的清晨他那寒风之中带着渴望的眼神,想起了那股在他心间不愿

也不敢去思考的别样情愫,想起了他拒绝他之后他用不在乎的笑容来掩饰,背地里却凄楚的目光,他沉默了……

良久,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说:“去我家好吗?”

苏慕犹豫了半刻,忽然笑着点点头,两个深深的酒窝乍现,他笑着说:“就知道生哥最好啦。”

第9章:

回到家后他先将自行车推进车库里,在桌上发现了父亲傍晚临走前留下的字条与冷却的晚饭,把饭菜原封不动放进冰箱就

连忙打开炉子在壶里装上整整一筒自来水就开始烧水。这时候过于疲劳的苏慕早已倒在床上睡了起来,衣服没有换粘在身

上一定很不舒服,他拿来自己干净的衬衫放在床边准备一会儿叫他起来擦洗身子后换上。看一看离水开时间还早,又怕他

这么睡着会觉得热就拿来把蒲扇,对着他就轻轻地扇了起来……月明星稀,院子里的夜来香从窗外飘来一缕缕清香,安静

而美好的夜晚。

铜壶上水烧开了,他赤脚穿上拖鞋去院子边的井边打了盆凉水,先用冰凉的井水冲了冲脚,再踩着湿辘辘的拖鞋将凉水端

进屋里,脱下汗湿的衣服直接用凉水简单地将身上擦洗一遍,再换上轻便的睡衣短裤,赤裸着上身,将水倒到院子的水槽

里,再将脸盆里倒进少量的热水,一边慢慢地混进冷水一边细心地用手探进水里测试温度,直到感觉热度差不多就将毛巾

放进去,来到床边叫苏慕起来擦洗,但苏慕似乎是睡沉了,怎么叫都不醒。又怕他穿着脏衣服睡觉不舒服,只得替他脱下

脏衣服,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放到盆里,倒上热水和洗衣粉搓一把,再拧干晾到院子的瓜棚架下。又将热水中的毛巾拧干,

给他全身上下擦了一遍,等干得差不多了再把唯一的电风扇搬到他睡着的那一处,风速开到中档,关上灯,便挨着他睡下

月光照在少年们赤裸、健康的肢体上,徐徐轻风在肌肤上流动,安静的夜除了风吹动的细微声响再无其他声音,静得让人

的脑子在这时候可以保持很清醒的思考。一阵轻微摩擦声中他感觉到背后裸露的肌肤上传来清晰的温度,一阵濡湿的触感

在他背上蔓延,温热的气息游走的颈项间,有些瘙痒,有些暧昧。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伴随着另一个人的,“扑通——扑

通”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背后的肌肤上传来唇齿相触的滚烫触感,他听

到背后那人带着哭腔无比沙哑的嗓音:“生哥,对不起……我犯错了,你原谅我……”

第10章:

苏慕离开的那一天,他没有去送别他。

少年人总是轻言离别,却也最经不起离别。为了事业或学业一别三、四年,甚至更久,回来的时候大多已经面目全非,漂

泊在外有辛苦,有打拼,但更多的却是少年人心中执着的奋斗,正是因为这份执着的信念才能支撑他们在异乡生活下去的

勇气。为了这份信念,他们可以冲动地抛却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年轻只不过是一张可以随意挥霍的支票,他们利用年轻

去打拼,去奋斗,去经受离别,直到这张支票消耗殆尽,他们才开始慢慢体会离别……

但这世上总是会有许多这样的少年,他们和其他曾经的少年一样拥有着年轻,消耗着年轻,挥霍着年轻,他们企图趁着年

轻将人生中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完,即使年轻时不能完成他们也希望能趁着年轻打下坚实的基础,他们为自己的年轻阶段定

下了许多目标,高远甚至有些不切实际的目标,他们抛弃一切为自己订下的目标而奋斗,冲动,不计后果仿佛永远是这些

少年人特性的维妙描写。为了他们远大的目标他们可以不惜经历好几次的离别,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去接受离别,离别

在他们看来或许是生命中最无足轻重的事,其他什么事都比它重要。在他们生命中还可以肆意享受的阶段他们从不会有时

间去感受离别,这词对他们来说太无关紧要……

他们还年轻,都还只是少年,对少年人来说离别不能算是离别。至少在他和苏慕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希望苏慕能明白。只是

当时他也只不过是个少年,他只猜中了过程,却猜不中结局。

到了高中以后的生活比以前忙碌了许多,有许多事要忙,课业负担也比以前重了很多。他进的是一所重点高中,周围的同

学都是原来初中里的学习尖子,都很聪明,他在班级中成绩只能算是一般。高中里成绩竞争很激烈,大家平日里交流也不

多,聚到一起最多讨论的也就是学习,一个个都不过是花季的年龄却比垂暮老人还要无趣。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不出挑的

成绩在班里没有什么亮点,和同学们的交谈也只限于学习,一天天的生活过得枯燥而烦累,日复一日,给人一种时间一直

停留在今天永远也不会有明天的错觉。

苏慕就读高中里是住宿制,学校离家比较远,纪律也很严,只能规定学生一星期回一次家,私自离校就要被处罚。上了高

中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不是苏慕学校里进行突击考试免除休息日就是他学校里组织补课,补整整一天。休息日他父

亲休息在家,不上夜班,因此他们一星期一次的聚会只能安排在星期天上午苏慕还没起程回学校的时候。

高中以后父亲对他的约束比初中时稍宽松了些,每天早上夜班回来时也不再检查他的作业,每个休息日他都可以有自己的

时间。因此每个星期日他都会早早地起床,背好书包,在清晨天空还泛着鱼肚白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出发,赶到苏慕每周

回学校车站附近的一个小亭子里,放下书包拿出书就开始复习,看着看着没多久苏慕就来了。也背着个大大书包,里面装

着下个星期他要准备的换洗衣物以及各种各样学习上的或是其他的书籍,因为下午赶车的时间比较紧,傍晚就得到校,因

此他每次都是干脆把行李都准备好了以后见完面直接上车。他每次来的时候总是无声无息的,见到他在一边看书也从不打

扰他,只是找了个地先坐着,有时候一个不经意间从书边角上漏出一个缝隙就看到他那张大大的笑脸了,他每次都是那么

神奇地出现,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猜到何时会被他看见似地。

相聚的时间总让人觉得很短。在以前他们习惯于每天早晚就将一天的话放在很短的时间里说完,每一次碰面都有说不完的

话要说,从天文到地理到私生活,无所不谈。到了高中见面的机会少了,一个星期的话都浓缩在了一个上午短短几个小时

里说,在没见面之前总是感觉有许多的话想说,有许多的话要说,但真正见了面又往往陷于沉默。不是无话可说的尴尬沉

默,只是在互相见到对方的一刹那就感觉所有的心思都已在对方眼里读到,会心一笑,什么话语在理解沉默中都是多余的

,他们彼此心中都明了。

在短短几小时里,他们反而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是在一起轻声交流最近偶然间又有了什么小说的新灵感或是最新读到

了什么诗句,听到什么优美的歌词有怎样的感悟,说到感叹处时他会情不自禁地轻声唱起歌,他的声音变声之后低沉温柔

,比起以前更打动人心。他轻声地唱,他就默默地听,闭上眼睛,感受着大自然万物的生机与他轻柔嗓音交织在一起的美

好,他比以前更懂得、更渴望去欣赏他的歌声,他永远是他最忠实的听众。

日影在班驳的墙面上投在时间的剪影,几个小时就在这轻声细语的交谈与歌声中静静流去,就像午后品一杯咖啡般宁静自

然。他们沉醉于这短暂相处的美好之中,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愉快的心情,直到日近黄昏,离别的时候不得不到来,惆怅

才在心中默默升起。他不言语,每次都是苏慕首先笑着站起来,拍拍屁股,背起书包,说:“生哥,我们走吧。”

第11章:

两个人并肩走在拓宽后用水泥浇灌过的马路上,周边汽车来来往往,有些嘈杂,各自不说什么话,背对着斜斜的日光,脖

颈处没有书包覆盖的那块皮肤被晒得热热得,像两只搬家的蜗牛背着重重的壳缓慢的爬行,随时都可能被阳光烤到僵化。

即使蠕动的速度很慢但终究还是会到达目的地,苏慕永远都是首先打破沉默的那个,他会很可爱地挠挠脑袋,一时找不出

什么话来讲,就拉拉书包肩带,理理衣服,许久看着他说:“生哥,送我到下个车站吧。不远的。”神情语气和他先前总

是问他去不去他家时一模一样。

他听了,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说:“不了,太晚了。”他笑了笑,点点头,耸一下肩,说:“知道了,生哥。那再见

吧。”说了再见,他便转身上了车向他挥着手离去了,不再会向以前那样抢了他的书包便跑。

每当看着苏慕坐在车里缓缓远离视线,他的心中都会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涩,那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小的时候感觉不到,越

长大,这感觉就越明显,他知道这或许就是离别的感觉,但他又很不确定为何他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每个星期都有机会

再见,但每次送别,每次这种感觉就越会加深,明明有着下一次见面的期盼却感觉无比的迷茫,仿佛每一次的离别都是唯

一的一次离别,不再会有期盼,望不到头,没有出路,让人窒息,就跟每天在学校里永远都过着今天,盼不到明天一样让

人绝望……

高中以后的时间像乘火箭一样飞速,重复不变的今天让人产生了一种麻木的神经,这种神经可以麻痹人的思想让人每天都

处于高度精神压迫下的状态,无异于行尸走肉。他每天任由着自己的肉体做着一切不由大脑意识操纵着的事,上课,记笔

记,做作业,考试……在每一天用一个身体做着五个身体能够完成的事,从早忙到晚,脚不沾地,头昏脑胀,每天晚上睡

觉躺在床上时都感觉死过一次,然后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时光倒流,做着和昨天完全相同的事,一遍遍的死,再一遍遍的倒

流,有些像前几年很火的一部电影中的情节,但电影中的情节放在生活里,才让人真正得感觉无奈。

现实没有什么好指望,他便将心思全寄托在了遐想中,他每天都会写歌词,写很多很多歌词,完整的,不完整的,甚至很

多都只有只言片语,但他都乐此不疲,他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星期天的到来,他可以将写的歌词朗读给苏慕听。上了高中

他反而远远不如初中时努力读书,他渐渐开始学着班里一些自暴自弃的学生抄作业,上课睡觉,考试拿低分,成绩一落千

丈。他没有将成绩下降的事告诉父亲,不是怕父亲责罚,只是他不认为父亲的责罚就能使他重新努力读书,他每天都克制

不住自己写歌词,也克制不住自己发狂般地期盼星期天可以和苏慕相处的那几个小时,他像是着了一种魔魇,星期天没到

的日子里热切得盼望那一天的到来,等到与苏慕离别的时候又失落地觉得每一次的期盼的机会都在减少,错过了这次就很

难确保下次的期盼能实现,每天都活在几近绝望的心情中,这感觉几乎将他折磨地崩溃。

他也无法解释这感觉的由来,只是每次见到苏慕离去时这心情就达到了爆发的顶端,曾好几次他差点就克制不住自己拔腿

就要追上公车的欲望,他从小就是个被逼着冷静、克制的人,这样疯狂的、执念的自己让他觉得陌生。或许他实在是寂寞

了太久,已经不愿再继续品尝寂寞的滋味了……

随着高中学业越来越繁忙,星期天也逐渐逃脱不了用来补课的命运。连续好几个星期他都没有在那间亭子里等到苏慕了。

他知道苏慕他们学校星期六组织补课,星期天又要安排考试,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这些苏慕早就跟他说过,但每到星期

日他仍是习惯性地去亭子里等,一直到黄昏才一个人背起书包慢慢地推车回家。一次次的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地落空,形单

影只一个人走在宽阔的水泥马路上,像只在阳光下缓缓蠕动着的蜗牛,驼着自己的家,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生平头一次觉得失落的情绪充斥了整个心房,起先几个星期他靠不停地写歌词来平定情绪,但一直写了几百首、几千首

的歌词也无法让他的心安定下来,他抑制不止萦绕在满满心间寂寞惆怅的心情,没有苏慕的欣赏,无法朗读给他听,写了

也等于废纸一堆。之后的日子他仍是像往常一样按时上学,放学,做作业,考试,但没有一样东西是在意志的支配下完成

的,灵魂与肉体始终处于脱离的状态,就连回到家父亲质问他近来学习情况下降的时候他也只是有心无力地应付两句就过

去。整天的失落持续到睡在床上他又开始为白天一天的行为感到羞愧,他很厌恶这样终日不在状态的自己,也厌恶现在不

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的自己,他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老家时起早贪黑、整日在田里劳作的母亲,想到在他离开老家的前一

天晚上他身边的炕上躺着他熟睡了的妹妹,随着父亲来到大城市里五、六年,他也已经五、六年没有回老家看过母亲和妹

妹了。

为了供他读书父亲没有足够多的休息日与钱春节回乡,他好几个年头没有和家人在一起过年了,现在他想起他们,就十分

想念他们,有时候想着想着甚至会流泪,先前几年刚离开家乡没有朋友,最不适应新环境的时候他都咬住了牙没有流过一

次泪,但现在他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流泪。他把脸埋到枕头里,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落进白净的枕单里,像两条无声无息

的小河。他知道父亲不在家,即使哭出声来也不会有人听见,但他还是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他不愿让自己听见自己哭泣

的声音,他对不起他的妈妈和妹妹,现在想起他们,只会让他的心里更充满羞愧感。委屈无措的时候想到远方的家人,只

是让他心里更寂寞而已……

无所适从的感觉持续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直到第七个星期,他才又一次见了苏慕。

第12章:

将近一个半月的重逢让他头一次注意到苏慕比起以前改变了不少了。恍然记起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们都还只是乳臭未脱的

孩子,那时候的苏慕没有发育,个头很小,却被安排在最后几排,眼睛大大的,脸上肉肉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声音动

听清脆,还是未变声的童音。而如今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与他差不高的个子,身子略显单薄,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大,脸

上的婴儿肥开始消退,脸颊上的肉消失不见了,使得颊边的小酒窝在不笑时也更加明显,唇边依稀显现发育期中软软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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