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版 社:架空之都
出版日期:2010/3/18
文案:
——老子春心N年不曾动,怎么一动就动到了叶家的崽子身上?
怀着如此「悲壮」的心情,
周亚言刻苦耐劳的开始了他的求爱之路,
就算一路上连番碰壁,
他也有自信能够撑到冰山融化的那天!
在周亚言努力不懈的付出下,
他与叶锦年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渐入佳境,
两人却意外遇上土石流遇难,
在罕无人烟的地方孤立无援。
但他不会放弃。
无论如何,死也要把叶锦年拖出这片无望之地!
他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叶锦年去吃早餐时脸色十分之难看,害得两个司机都敛声屏气,甚至连说出「天没有下雨哦」这样的话
题时都轻声细语。
周亚言是四人中最晚出现在餐桌上的,他笑眯眯地说着「早啊」,笑眯眯地盛粥夹包子,一脸「我心情很好」,与叶锦
年形成强烈反差。
餐桌另一端的叶锦年看都不看那个白痴,迳自喝完了粥,把筷子拍在桌上,冷着一张脸问司机小陈:「怎样?你看现在
的状况可以出发么?」
司机小陈立刻快速点头,活像晚一秒就会被叶锦年痛殴一般:「早上我跟小黄商量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赶快收拾走吧。」叶锦年连眼神的余光都不舍得施舍给周亚言,于是谁都能看出这两人昨天晚上不是互掐就是互
相暗算过,总之结下了很大的仇怨……两个司机互视一眼,黯然伤神,难怪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临行前曾语重心长又万分
同情地叮嘱说「少说废话多劝架」,原来如此……
按照叶锦年的意思这次本来是想换坐到副驾驶座上,结果却被两个司机劝阻,说是他们两个坐前面可以多留意路况,于
是叶锦年不得不委曲求全继续与周亚言坐在一起。
满心不情愿的叶锦年从坐下开始满脸就写着「你再吵要你死」的狠厉,什么风度礼仪统统抛诸脑后,活像十四岁青春期
的别扭少年。还好周亚言没有试图挑衅火上加油,两个司机上车前很担心发生的「真人快打」并未发生。
总之一车四人在心神不宁之下,顶着一片阴阴的天空向桐景山区行去。
上午时分,汽车驶入环山公路,一路险峻山脉层峦叠嶂,两边除了山还是山,看不到住家。路况也很差,时常有石块隆
起,颠到车内四人没有几分钟屁股黏在座位上。即使司机小陈驾驶经验有十五年之久,依旧小心翼翼不敢分神。前一天
还插科打诨的其它两人也都闭了嘴,生怕影响到开车人的心思。叶锦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旅程,忍不住正襟危坐,
脸色严肃,心中忍不住想:是不是应该等接送的司机过来才比较稳妥一点?
当然这样的怀疑没有说出口——这一路上已经够倒霉了,用不着再打击司机。
然而他很快体认到什么叫做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古人诚不我欺。
上午十一点,四人草草在车上吃了预备的中餐,司机小陈看了看天边,皱起了眉头,然后叫着小黄,两个人低语了几声
,很快一起发起愁来。
叶锦年问:「怎么了?」
司机小陈指指山那边的云:「好像又要下雨了。」
叶周两人互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担心,看向司机指向的天空,果然是一片不祥的黑云。
司机小陈放下车窗,山风飒飒刮入,像是给了他关于天气的情报,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真的不太好欵。」
「怎么办?」周亚言问。
「希望雨不要太大啦,雨势太大在山上很危险的。」司机小陈开始发动引擎,「快走吧,希望早点到桐景啦。」
叶锦年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然后发现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手机讯号才不过两格。
四个人都不说话了,都在心中祈祷运气不要那么糟,就算下雨也要晚点再晚点,小点再小点。
下午一点,雨点开始飘了起来。
望着被打湿的车窗,司机小陈的脸色有点难看。
孤独的山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的踪影,此时此刻无论回程或者继续都是同样的风险,明明很焦急,却没办法加快速度。
天越来越阴了,眼看着山雨即将倾盆,雨刷的声音单调又揪人心,几个人看着那蜿蜒不尽的山路,心里都有些发凉。
然后面前突然黑了,诡谲的天象让司机小陈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
哗啦啦沉重的雨声乘着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终于压了下来,天地间只闻一片雨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司机小陈打开了车灯,对于路况似乎也没有多少帮助,最多只能看清车前五米处的水光。
「找个地方停车吧……」司机小黄提了个建议,声音不大,好像生怕惊到了开车的人引发意外。
「嗯。」司机小陈的应答声也不大,听上去空荡荡的。
周亚言和叶锦年都僵直着身体没有动,他们明白,这一回糟糕了。
孤零零的山路上,司机小陈好不容易找了处平坦又背雨势的地方停下。所谓的「背雨势」也只不过是雨点比别处稍稍小
些而已。
然后两个司机就开始抽起烟来,叶锦年为这狭窄车厢内的香烟味道而皱起了眉,但知道这是两人排遣担心的一种方法,
终究没有吭声。
一片寂灭的雨声里,只能听到四个人浓重的呼吸声。
然后周亚言的声音响了起来,居然十分精神:「别担心,雨这么大大概很快就会停。」
「是啊是啊,」司机小黄的声音干巴巴地响了起来,「就算万一……反正桐景也好、刚出发的旅舍也好,都知道我们行
进的方向,有什么问题也会有人很快支持的。」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司机小陈用力地拍了下去:「呸呸呸,赶快吐口水,这一路一定能顺风顺水。」说到最后四个字时,
连司机小陈的声音都变得干巴巴的了。
事实证明,人的忍耐力和适应性是无敌的。
等到周亚言在车里报时「这雨已经下了两个小时了」时,其余几人即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慨,麻木到只吐出「哦」的应
声了。
司机小黄在车子里换了个姿势,伸了伸僵直太久有点发麻的脚——浑然忘却了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连吐气都很小声的
惊恐模样——然后叹了口气:「唉呀,早知道在车子里放副扑克牌了,四个人正好凑一桌欸。」
司机小陈笑着说:「你提醒我了,赶快,你右手边的箱子里好像有一副。」
司机小黄来了兴致,摸索着打开了箱盖。
周亚言突然间说:「别动!」
「怎么了?别吓我啊。」司机小黄笑着说。
「车子好像在动……」周亚言压低了声音。
「喂!我没有这么大力吧!」司机小黄正要开玩笑时,突然听到一阵响动。
越来越近。
像是汹涌惊涛即将拍击岸边、像是奔马疾蹄就要踏来,那声音越来越响,连地面都被掀动的感觉。
叶锦年下意识地按了一下手机,在萤幕微暗的光亮里他和周亚言互视。
两人眼中全是迷茫和……惊惶。
还在茫然之间,叶锦年突然天旋地转,身体被凭空生出的巨大力量一把掀翻,所坐的卡车就像惊涛里的一叶扁舟似地翻
转了过来。
天地颠倒之间,叶锦年只觉得头上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金星乱冒之后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再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昏迷过去之前的最后两个念头是:怎么回事?我要死了么?
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
叶锦年再醒来,是因为耳边有一个声音一直在碎碎念。
「锦年……锦年……」开始的时候还是担心的声音,后来越来越急切。再然后叶锦年的脸被用力地拍打着,而且动作还
越来越大。
最后叶锦年「嘶」地抽了一口气冷气,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烈疼痛。
然后上半身被人用力地推搡起来,那个执着的声音还在继续招魂:「叶锦年,醒醒,别睡!」
叶锦年张嘴:「真吵……」只是说两个字而已,却很费力,甚至睁不开眼睛,嘴巴里却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身边的人似乎放心了,轻轻松了口气,然后把叶锦年抱进了怀里。
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叶锦年只觉得又是一阵疼痛,无力地呻吟了一声。男人立刻停住了动作,手轻轻摸着叶锦年:「
伤哪里了?」那声音听来很古怪,然后叶锦年了发现自己的耳朵有点重听。
在摸到叶锦年耳朵时,男人停手了。叶锦年痛叫,男人手指间摸到一片粘糊,心底倏地一沉,伸手摸向身畔。
叶锦年终于发现嘴巴里那奇怪的味道是什么:全是血的味道。想皱眉却牵动了脑后的伤口,他终于睁开眼却发现一片黑
,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叶锦年第一次害怕起来——自己瞎了么?
然后眼前有光亮,叶锦年的瞳孔立刻收缩起来,这光亮太过刺眼,他本能地偏转头,结果一声痛叫,又拉到了脑后的伤
口,然而却安心了几分看来眼睛没事。
周亚言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叶锦年闭上眼,感受着周亚言放得轻柔的动作,然后突然意识他们遇到了什么。
「地震了?」叶锦年张嘴都觉得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大概出了不得了的意外,却完全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所以第一次问得犹豫而不肯定。
周亚言的手指头摸索到他的嘴唇,叶锦年才发现上唇钝钝的痛,听到周亚言轻轻的问声:「你嘴唇和鼻子好像都擦伤了
,不过应该没关系,都没有再流血了。就是你的脑袋……你头晕么?有没有想吐?」
叶锦年努力睁了睁眼睛,眼前还是白光,周亚言似乎正在用那道光照他的瞳孔:「关上啦,好难受。」
世界又变得漆黑一片,这一回根本连周亚言的身影都看不清,可是他还在身边,这个体认让他更加安心。
「地震了?」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没有理会周亚言之前的问题。
然后才听到男人的回答:「不知道,不过不像地震,我想恐怕是土石流,」过了一会儿又补充,「其实我也不确定,不
过我们没事就好。」
他的手轻轻地拂过后脑的伤口,「你怎么样?」
叶锦年这才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想要直起脖子都办不到,试了两下都无法做到时,他害怕起来:难道自己瘫痪了
么?
正在惶恐中,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轻轻放手,把他放平,叶锦年又急又怕:「你干嘛?你要去哪?」话出口才发现自己
的声音里居然带了几分颤抖,十足虚弱,于是选择闭上了嘴。
「别怕,我只是拿包裹。」周亚言低声地安慰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里伴随着他轻轻的喘气声,叶锦年突然省悟过来
:「你哪里伤到了?」也许是周亚言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活像小强一般的强悍,也许是因为一醒过来男人就一直盘问着他
的伤势,他居然忘了,周亚言与他一起遭受了这场灾难。
他用力地睁大了眼睛,然而黑暗还是阻碍了他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周亚言又爬了回来,这一回喘得更厉害了。
叶锦年吃力地想要抬手,可是只是挪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全身发疼。闭了闭眼睛,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撑过来。
虽然不知道情况怎样,但是在这片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孤岭荒山,遇到天灾再加上负伤,即使周亚言并未负伤,只怕他
们也都凶多吉少……
这样想时,叶锦年猛地睁开眼睛:「司机小陈和司机小黄呢?」
周亚言没有说话,用电筒照着他的伤口,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件衣服,用蛮力撕拉成条状,先是用水清洗叶锦年后脑的
伤处,然后摸索着给叶锦年包扎头部。
叶锦年的心揪了起来,从周亚言的沉默里读到了答案。
黑暗中只留下那个人手掌的温暖,一点点摩擦着他的耳畔头部,偶尔擦到伤口,非常疼,却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然后叶锦年突然听到了雨声。
之前虽然知道遭遇到了什么,但在一片黑暗中并无真实感。直到这一刻,才听到外面依旧下着雨,而他……正躺在一片
泥泞中。
那些湿软泥泞正透过身体下的垫子一点点地浸染上来,渗到骨子里,然后叶锦年觉得那些疼痛更加汹涌地袭来,这一回
,每一寸的神经末稍都感觉到了痛。
再度用力闭了闭眼,叶锦年终于挣扎着抬起了手,想要摸伤口。
「别动!」
「我不想躺在烂泥堆里等死。」叶锦年的声音坚定。
周亚言沉默了一下,帮着叶锦年挣扎着撑起身体,嘴间苦涩。
如果现在是在市区就好了……至少不必让他冒着加重伤势的危险移动……
叶锦年撑起身体时碰到了周亚言的腿,周亚言的肌肉掹地一抽,头上又冒出了冷汗。
脚上疼得很厉害。
他比叶锦年早苏醒,醒来时脚被压在变形了的座椅之间。车子已经翻转,他整个人都蜷压在狭窄的车厢内。支离破碎的
铁片割着他的手臂,庞大的座椅挤压着他的身体。
等到好不容易蠕动出狭窄空间,把脚移出来时,周亚言才发现自己的脚也和那座位上的钢筋一样扭曲。摸了摸踝关节,
已经肿得像个发酵过度的面团。他猜测大概已经伤到了骨头。
还有胸口也是隐隐的疼,不过比起脚来已经不算严重。只是在做剧烈动作时肋骨处像被铁丝戳刺一般的疼痛,他猜想大
概压伤了,好在还可以动。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这些都是小事,周亚言的第一个反应是,叶锦年呢?
原先坐在身边的那个人却摸不到,周亚言害怕起来,拖着一条伤腿四处摸索。
先是摸到了已经断了气的司机小陈,再摸到的是同样身体冰冷的司机小黄。那些鲜血和扭曲的人体把周亚言的心一点浸
进冰水里。
片刻前还在交谈的人转眼间变成了泥泞中的尸体,周亚言却来不及悲伤,只是艰难地在车子已经变了形的铁甲之间挪动
,一边移动一边祈祷,祈祷不要再摸到另一具尸体。
那样光芒四射的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在这片寂寞的乡土无声地死去!?
叶锦年,你绝对不可以死!
车子被泥石压在底下,好在石块都不是很大,才没有把周亚言压成铁皮中的肉饼,然而要挪出来却那么困难。
车门都已经变形,要推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周亚言摸遍了全车都没有找到叶锦年,努力了半小时却一无所获,他很
想嚎哭出来。
然而还是撑着没有流泪:只要没有找到,总还是有希望。
等到他艰难地从已经碎裂了的车窗里爬出来,被雨水和泥水浸得湿透冰冷,每爬一步都要龇着嘴忍着疼痛,但总算摸到
叶锦年的一条腿和即使被雨水冲刷但总算尚存的体温时,他突然生出想痛哭的冲动。
明明寻找的时候只有惶急,现在才知道害怕。
你和我还没有度过很多时间,你和我还一直抬杠赌气,你和我都没有笑着度过很长的日子,怎么能够面对生死擦肩而过
呢?
幸好幸好,幸好你终于没事。
幸好幸好,你终于到我身边
雨还在下,虽然小了很多却还在下。那些雨水冰冷而无情地浇在两个人的身上。周亚言的体温流失得很厉害,抱住叶锦
年的时候却觉得这一刻宛如天堂。
也不知道老天对他们到底算不算厚爱,先是让他们遭遇到一切,然后又留了半分生机。
叶锦年大概是在车子翻滚下坡时被甩了出去。车子也没有被压垮石头堆里,车子最后颤危危停留的地方是某处缓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