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液体从他的口中慢慢地渡入我的唇中。
……这时候酒香不再香了,我只觉得一阵恶心。橙黄色的酒液慢慢自我的唇角滑下……
他眉头微微一皱,他说:“你不说要喝酒?”
可我要的并不是这种方法。“我忽然不想喝了。”我说。
他挑起一道眉,眉眼间闪过一抹尖锐的光芒,双唇再度覆在了我的唇上。
他的牙齿在我的唇上啃咬,舌在我的唇里翻搅……蓦然,他在我的舌上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唇中弥漫,红色的液体慢慢地从唇角滑下。
他眉眼弯弯,他道:“你认为我给你的东西很脏?”
我不语。
他轻轻一笑,看着我的目光一脸宠溺,他说:“我迟早会让你认为不脏的。”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悄悄地握紧成拳,若是离弦在手,我一定会杀了他。
冬日挺冷,一阵又一阵的风此起彼伏地吹着……
画舫外飘起了一阵雪,我觉得更冷了。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这时,他以着商量的口气,跟我说:“成为我的人。”
我想了也想便拒绝了。
他轻笑出声,道了一句“拒绝的好”,随后又说,他这人,也从不信任口头上的承认。
那之后,我只觉脑子一片迷茫,昏倒了。
等醒来的时候,我一身衣裳已被换新。
着的是胜雪的白。这种颜色太过干净,不适合我……
我想要脱下,然后,我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偏头去看,我看到了他。
他慢慢走入屋子,看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说:“你果真适合白衣。”
……我沉默。
他走到桌前的椅上坐下,没多久,我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他说:“进来。”
门被开启,一位丫环托着一个放置着文房四宝的托盘走入了房间,放在了桌上。
随后开始磨墨。
磨好了墨,风四爷挥了挥手,丫环乖巧地退下,临走时不忘带上门。
风四爷眉眼间的笑意加深,右手拿起毛笔蘸上墨汁在素色的纸张上书写。
我并不好奇他在写什么东西,我只想现在就从这似乎是密封的屋子里离开。
穿上床头上已备好的衣裳,我便走下床,朝着门口走去。
他抬眸瞥了我一眼,问道:“去哪儿?”
我说:“看月亮。”
他说:“过来,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我想了想,自认我打不过他,要逃……在这小房间里即使我轻功比他好,要逃走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我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他似乎在白纸上展示够了他优美的字迹,以着桌上点燃的灯火晒了晒未干的笔墨,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第一眼看,我看不出他写的是什么,看惯了现代的宋体,让我看他这龙飞凤舞还是有点难度的。
他眉头一皱,询问道:“你不识字?”
“……”我沉默了一下,才说:“你这龙飞凤舞的字太过优美,我实在看不懂。”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这草书到你眼中就成了龙飞凤舞了。”
“……”我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挺不容易地辨认出一个个的字……
然后,我发现了,我发现这是我的卖身契。他是想让我画押签字?
我抿抿嘴,在他惊愕的目光下把纸张揉成一团,想了想还不够,把纸张撕成好几块,最后放在油灯上,点燃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的动作也不阻止。
等纸张烧尽,他双手环胸,淡淡地道:“看懂了?”
第十六章
等纸张烧尽,他双手环胸,淡淡地道:“看懂了?”
我说:“我挺驽钝的,越是优美的字我越是看不懂。”
他轻轻一笑,从椅上站起走到我身边,环住我的腰,说:“没关系,下次你会让你看得懂
。现在,我带你去花前月下。”
花前月下……
这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所谓的花前,他带我去的是城外一望无际的梅花林,一轮弯月轻轻地照耀,很是华美……
他跟我说,他现在喜欢我,所以,想我成为他的人。
这是他给我的果实,包裹着糖衣的果实。
一旦我拒绝了,我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一抹决绝。事实上,比起包裹着糖衣的果实,我更
喜欢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权势。
我与他并肩走在梅花林里,风吹,梅花的花瓣在我们彼此之间旋舞。
我说:“现在,你说你喜欢我,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完成的事情,你都会以着你的权利
来完成。”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发,摘下一片片的梅花。他说:“是。”
轻轻一笑,我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或许在你心中占了一处很大的角落,可是,我想
问,若是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我在你心中又是什么?”
而我最终,拿得到的又是什么?
“我从来不认为人与人在一起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而在一起。”
“那是于你来说,而你我之间走的路并不同。”
他行走的步子顿住,不语。
我半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脚步一步步地后退,我对他笑着说:“其实,我喜欢你。”
他一愣,双唇微微开启,不做声。
等我与他有了一段距离,我面上的笑容加大,我说:“我喜欢你离我远一些。”
他闻言,笑了,笑容中多多少少带着一抹残忍。
他或许以为我戏弄他了,可事实上,我认为我说的全是实话,不过在中间断句了。
轻轻一笑,我对我的轻功是很有自信的。
风四爷,我惹不起你,可是,我躲得起你……等哪天,我考上了武状元,即使你已入朝为
官,可对那时的我又能如何呢?
最多,不过是牵制罢了……
可是,我有信心,我有信心凭着自己这双手夺到我想要的一切……
眉眼弯弯,运行着内力,我踏着风在梅花林中飞速而过。
耳边风声加大,天空中又一次漂起一片片的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干净得不惹一片尘埃。
脑海里忽然就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了。
如果,对我说喜欢的是他,那个干净德不染纤尘的男子,让人向往的男子,我是否能拒绝
得了他?
苦笑一声,我回首,他并没有追来。
匆匆回了家,这个住了数个月,让我眷恋的家,怕是以后再也住不了了。
匆匆收拾行囊,却发现,明明已住了几个月,可可以带走的东西除了几件换洗衣裳外,就
真的没什么了。
包着行囊走出家,我去了一下胭脂楼后院。
在行往忙碌的丫环中叫唤住一位,我说,我找老鸨。
丫环见我恭敬地唤了一声乐师,跑到胭脂楼里去召唤老鸨。
老鸨走出胭脂楼,问道:“怎么大半夜的来了?”
“嬷嬷,谢谢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恐怕,以后我是来不了了。”
“四爷为难你?”
“嗯,今儿他想让我签下一张卖身契,我怎会愿意呢?”
“是福跑步了,是祸……也躲不过。”她说。
“可是,我总会想着相信自己。是祸或许躲不过,可是,总能越过……”
她一愣,眉眼弯弯,她忽然说,当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纯纯的姑娘,第一次,也是
被某位官爷看上,然后,被强,那是祸非福……
可当年,她想到的只有温顺地接受,从来没有想要越过。
“人总会在吃亏中接受教训。”而如今的你已经是京都第一风化街的老鸨了。
她笑一笑,眉眼间多了一抹报复的喜悦,她说:“是啊,当初那个人……已经被我手刃了
。”
我微微一笑,不语。
忽然,她又说:“你可有地方去?”
我摇摇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若是愿意,便在胭脂楼仆人房里住一段日子吧。正
好,我也没给你这几天的工钱,就当做是房费好了。”
留一间房子给我容易,可收留被有钱人追寻的人可不容易。这个情,我怕是很难还清。我
道了一声谢,她便避开胭脂楼里打工的伙计,带我到了下人房。
说是下人房,那就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小木门咯吱咯吱转悠,频临倒塌的边缘。
她说,这房子是要拆了的,可,她年少时曾住在这里为奴……那一种鲜明的记忆与仇恨,
她始终想要记在心坎深处……所以,她不想拆了这里。
我眨眨眼,第一次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的眉眼间有着岁月不留情的皱褶,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风华绝代。
她忽然说,看着我,想起了她的当年,她不想我步上她的后尘……
我回她一抹感激的笑,不语。
开启小木门,先是扑鼻的灰尘。
掩口咳嗽了片刻,进屋打量了一片。月光的照耀下这里显得及其清冷而孤寂。
她算是意思意思地同我一起扑了扑辈子,借口楼里忙,便推开房门离开了。
临走时,她忽然转首看着我。
月光下,她的眉眼间忽然多了一抹温柔,瞳孔里却多了一抹沧桑。她说:“我不会背叛你
。”
我点点头。因为信任,所以,我才来了这里。所以,即使背叛了,我也不会有所怨言。
蓦然,她又说:“命运的齿轮始终在旋转,若是能越过,你便是赢了。”语毕,她离开了
。
被她关上的小木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唇角微弯,我想,若是越不过呢?若是越不过,那便是命运,怨不得任何人……
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我阖上双眼倒在了床上。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从来就是走一步,便也只能算一步……
慢慢地,我睡下,起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院落外挺嘈杂,然后,小兰拿着食盒偷偷摸摸地送入了小草屋。
她跟我说,那个“疯死爷”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势力,忽然就有一群的官兵进入胭脂楼搜查
,就说要把我给搜查出来。
我听到她对风四爷的称呼,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笑什么笑,笑不死你。”
她还说,我至昨日为止的家,到现在依旧是我心中的“家”的那个地方已经被查封了。
我眨眨眼,垂下眼睫毛掩藏住眸底的不舍。
等以后,我想,我会把那一座陈旧的小院子买下来。
小兰叽叽喳喳罗嗦了一会儿,等我用过了膳食,便提着膳盒离开了。
半个月后,小兰嚣张地跟我说,那些人找不到我,黯然离开了。
我轻笑出声。
忽然,我想起我的离弦。我让小兰帮我跑一下武器行,若是离弦好了,就请她跟我说一声
。
她挺乐呵地应了。
隔日,她便跟我说离弦早在两天前便好了,不过,店主让我自己去领。
我不懂,为什么非我去领取不过。小兰说,是因为店主有要事找我商谈。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拿出银票便去了武器行。
武器行老板双瞳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挺乐呵。
他从柜台里拿出离弦,是做成的手环状,手环边儿上围绕着一圈儿的铃铛,他跟我说,每
一个铃铛里均有数千的丝线。
而当铃铛与铃铛相互碰撞,形成的乐声将会让弦丝起波动,从铃口抽出一根根的弦丝。
工匠的手艺很好,制工也很美好,只是,这比较适合女人戴在腕上的精美的共制品。不过
,整体来说我还是很满意的。
付下剩余的银子,我拿着离弦走了。
路途上,隐隐约约感觉到被人跟踪。
蓦然,一群白衣美人朝我袭击而来,因为本就有防备,我闪身夺过……
躲着躲着,我发现,我被她们逼至比较荒凉的地方。
这时候,我发现在比较密闭的空间里即使再好的轻功若是没有出路,便是没有用的。
忽然,白衣美人儿分成两排,走出一位着着墨色衣裳的男子。
风四爷。
他手中执着一抹折扇,轻轻一摇,便出现冬日梅花的花瓣纷飞的场景。挺美。
我笑一笑,道:“官爷真是好兴致。这大冬天也不嫌冷,拿着一把折扇四处招摇。”
他也回我一笑,这扇子不摇了,直接收起别在腰间,道:“我兴致自然是好,我日想爷想
,你什么时候会来这儿来取回离弦。”
我抽动脸皮,假笑一声,说:“您连这个都调查出来了。”
他面上的笑容扩大,“或许,我该说这几日你住在哪儿,我都调查出来了呢?”
我不信。
他又说:“只可惜,那里有人天罗地网地保护着你,即使我的人要进入,也不容易啊。辰
楠,我忽然就在想,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个人?”
这回,我无法不信了。
我忽然就想起那个是我父亲的人……说是保护我,事实上,监视我的人,是他吧?
他又说:“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等着你离开那里。”
我抿抿嘴,不说话。
然后,他挥挥手,那群白衣美人儿蜂拥朝我靠近,菱纱一样的绸带瞬间打向我……与其说
这是武功,我想,这比较像是蛊惑人心的舞蹈。
我身子后弯,躲过朝我迎面扑来的菱纱,然后,空中忽然出现了菱纱制的牢笼。
微微摇晃戴在右手上的离弦,数十根弦丝争相而出,左手的手指放在弦丝上轻微地弹动,
空中的菱纱以着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在瞬间化为千万片的菱纱碎片……
她们的反应很迅速,之后,一阵阵的掌风朝我袭来。
女人是用来爱的,我还真舍不得打她们。
这时,男人忽然跟我说:“我曾命令过她们,只要给你留下一条命,是伤也罢,能把你带
回我的身边即可。”
包裹着糖衣的假象消失了,然后,便是鞭子的鞭策。
我身为男人自然知道这种伎俩。
笑一笑,使用上等清空跃上空中,摇晃手腕的频率加深,左手拨动弦丝的速度加快……
空中忽然流转出一缕悠扬的乐曲。
然后,无数的弦丝向着男人袭去。
男人许是措手不及,只是一瞬间,数千上万的弦丝包裹住他。
白衣美人儿们微微一动,似是想要把他从千丝万缕的弦丝中救出。
轻微摇晃铃铛,弦丝在瞬间自他的脸颊上滑过,一缕鲜血自他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白衣美人儿们不动了。
微微一笑,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嗜血,我笑说:“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你。”
第十七章
他一脸的不在意,他说:“你或许可以试试,可是,辰楠,你可要知道,杀了我,你会被朝廷追杀一辈子。”
“谢谢疯死爷的提醒,就冲着您这一句我会记得最的又干净又利落的。”
他面上的笑容加深,他忽然说:“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眨眨眼,不说话。
他又说:“那孩子叫什么来着?似乎是,叫小兰吧?你不用去看看她?”